第39章 ☆、39三十九
☆、39三十九
李容夏再來敬善便不是稱病就是不在躲着,最後甚至懶得找借口直接不想見。
但是送來的東西卻是一件都沒有少的送來,從好玩的,到生活用的,還是和從前一般樣子,只是兩人已經好久不見,李容夏也好久未找過敬善,而徐嗣安也沒有找過敬善說有關那日李容夏的事。
不是徐嗣安不在乎女兒,而是這京城馬上就要變天了。
前些日子徐嗣安已經聽到了準确的風聲,皇上就在這幾天了,大房那邊徐嗣宜也是不斷的往皇宮去,甚至有時跟幕僚商議事情到半夜。
徐嗣安雖是中立派,卻也在暗暗觀察着局勢,朝野上下,無不人心惶惶。
太子雖為嫡長也并無大錯,但下面卻有一個出色的弟弟,四皇子,襄王。襄王跟太子分成兩派,這些年竟也有了分庭抗禮之勢,這才是人們最擔心的。站在哪邊才最安全。
局面雖混亂,但過得輕松的人還在,那就是威遠侯府。威遠侯府一直忠于現任皇帝,又掌握兵權無論是太子還是襄王都想拉這支力量入夥,偏偏威遠侯府擺着一副中立一切順從天命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反而是這樣讓威遠侯府在這般混亂的情形下顯得特別的安靜也特別輕松。
幾個丫鬟在徐府的梅園清掃積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你們說這威遠侯世子與白子年少爺來府上做什麽?”
另一個丫鬟,笑道,十分自信的好像掌握了第一手消息一般,“你們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榮昌郡主可是親自來了。你們說除了為了世子的親事,還能為了什麽?”
丫鬟們紛紛點頭,覺得說的有道理,一個看起來年齡不小的嘆道“這四小姐還真是好福氣,就是威遠侯府世子的填房也是塊肥肉了。”這話一出不少人露出羨慕的神色。
一開始說話的丫頭接着道“你們以為是四小姐?那威遠侯府眼光那麽高,怎麽看得上庶出?”
“那要的是哪個?”衆人紛紛問道,那丫鬟神秘兮兮的說“是三小姐!”
大家露出驚訝的神色,“真過分,”“嫡長女當填房,肯定不能同意!”
在園內的秋菊終于忍不住出聲“你們這幫小蹄子,不幹活卻在這說道主子,小心把你們交給李媽媽!”
衆人轉頭,一看敬善帶着夏竹秋菊站在這些丫鬟身後,手裏還拿着幾支梅,淡淡的樣子卻把丫鬟們都吓得低了頭。
Advertisement
“秋菊姐姐饒命,小姐饒命。”丫鬟們紛紛求情,敬善一笑,“幹活吧。”說完帶着秋菊夏竹走出梅園。
“這幫小蹄子,真是無法無天了,小姐若不是你一直攔着我我早就去抽她們嘴巴了。”秋菊一臉忿忿不平。
敬善卻淡淡的好像什麽都沒聽到,“我不過是想聽聽她們怎麽說而已。再說任她們說多少句,我也不會掉一塊肉,何必自己找氣生?”心裏卻始終在想難不成真要去當填房了麽?
秋菊剛想再說什麽卻被夏竹拉住的手,夏竹笑着道“小姐還是早些回流芳苑吧,這冰天雪地的,怪冷的。”
“是啊,怪冷的,若不是悶得慌我才不出來呢。”敬善呼了一口白氣,埋怨道。
敬善從一品齋處繞道回流芳苑,誰知也湊巧,剛走到一品齋不遠處便被昭哥兒叫住“三妹妹!”
敬善一回頭就看見了披着披風帶着貂帽的昭哥兒,身邊還站着一個男子,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哪張絲毫沒有變的好看的臉,陌生的是那帶着成熟與堅韌的高貴的氣質。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上了戰場再回來的白子年。看上去高了些,樣子也除了當時的貴氣逼人又多了英武不凡,總之不像是曾經的毛頭小子愣頭青了。
“見過白公子。”敬善施了個禮,白子年卻愣在那裏,久久才回道“徐三小姐。”
多久沒有見到這張臉了,白子年在心中嘆道,這個人絲毫沒變,還是淡雅脫俗,手中的梅花卻也比不上她半分,不同的是高挑了,也漸漸豐盈窈窕,自己一直在回憶她的樣子,那樣百般難描,如今一見到她的眼,便全都想起來了。
只是再見,兩人卻都不是以前的人了。他再不是不懂得掩飾情緒的莽撞少年,她也不是當初不明白男女感情的單純少女,他娶了妻成了親,她即将訂親成為別人的新娘。過得兩年多,都長大了,在長大中變得漸漸成熟。可喜可賀的是,他們兩從來都沒有失去原本的樣子。
敬昭見氣氛冰到極點,笑着道“白公子來府裏順道看看我。剛好要送他離開,沒想到遇見了妹妹。”
敬善絲毫沒有扭捏之态,過去的過去了誰在乎呢?況且當初白子年說的那些話的确句句戳中自己,“我去梅園摘些梅插到瓶子裏。今天真是有點冷,你快些送白公子吧。”敬善收了收手,說完徑直往前走,走到白子年身邊卻被拉住,“難不成你真要當我哥的填房?”
敬善停住腳步,笑着看着白子年,“有些話我只說一遍,我從沒想過嫁進威遠侯府,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将來也不會。”
聽完白子年的手放開敬善纖細的手腕,大笑起來,“那就好,徐三小姐可要記住你說的話!”白子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若是她真嫁做為自己的大嫂,自己該怎麽辦?只要她不同意,想必徐老夫人一定會不松口到最後,任憑母親怎麽上門勸說。
敬善一步一步踩在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音,自己從未想過,以後的親事也會這般曲折,女人活着難不成就是為了嫁人?然後被繁重瑣事,勾心鬥角磨平棱角從少女變為一介婦人?為丈夫安排妾室照顧婆婆起居,管理內宅事物,為自己子女謀求親事,最後終老一生?
當初自己讨厭白子年并不是發自內心,只不過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看得那麽透徹,就像裸着站在人們眼前,充滿不安,羞愧。然後不停的逃避,解釋,掩蓋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敬善深深的嘆了口氣,老天爺,何不讓我過得順利些?
元豐二十二年冬,皇城傳出八聲鐘聲,滿朝文武慌亂,手足無措,這八聲鐘聲代表着皇上病危,江山即将易主。
更不可思議的是不知皇上要立四皇子襄王的謠言從何傳出,一時間人們信以為真,全部投入襄王一派。
徐府裏異常安靜,只聞得見徐嗣宜的書房中,兩男子在争吵。
“大哥,聽弟弟一句話,雖然你是太子少保,但是此刻不能去太子府。少傅那只老狐貍你不是不知道,聽聞了四皇子要上位的消息定會鼓動太子串位!”
徐嗣宜皺起眉,激動道“我若是現在不去,太子登基以後徐家便就不會有立足之地了啊!”
“可是若是失敗,那就是誅九族的罪啊,你願意看已經年邁的母親,正直上升期的敬禮,還有縣主他們陪着你一起送死麽?”徐嗣安一句話指戳徐嗣宜的弱點,這些年自己一直不停的往上爬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一家老小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麽?若是沒了命榮華富貴還算得了什麽?
徐嗣宜不住的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扶住書案,深深嘆了一口氣,“來人!”
大房總管從門外進入低着頭等候吩咐,“今日徐府閉門謝客。”說完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我聽你的,賭一把。”徐嗣宜對着一直懇求自己的弟弟道。
不出所料,入夜,太子就帶着一隊軍隊闖進皇城,企圖造反,誰知皇城裏早已設下埋伏,威遠侯世子所帶的一隊白家軍早已守在宮門之內,只等落網。
四皇子帶着一隊禁衛軍截住太子與其展開戰鬥,只是早已設好的埋伏将太子以及軍隊的馬活活射死,太子帶領隊伍奮力反抗,卻已于事無補。
就在太子被擒後,皇帝也氣得一命嗚呼,一夜之間血洗皇城,一具具屍體躺在皇城之內。
第二日,四皇子順從百官之意與皇帝遺旨,處死了造反的太子,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因是在康靜門發生的血戰,遂歷史成為康靜之變。四皇子封為崇景帝。
這場變亂中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威遠侯白家早已暗暗站在了四皇子的背後,而新科狀元李容夏也是四皇子的幕僚之一。
崇景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誅殺太子黨羽,而唯一屬于太子黨羽卻沒有參加這次變亂的就是閉門不待客的徐嗣宜。
因此,徐嗣宜保住了性命,卻也受到了牽連,從二品大員直貶為六品官員,連降四級,好在留在了京中。徐嗣安與徐敬禮兩名徐家出來的狀元郎自是也沒逃過厄運,幸好上天眷顧,徐嗣安從四品降到了五品,徐敬禮被貶為七品,看似徐家在這次變亂中經歷的小小的波折,實則大傷元氣,從門庭若市變得冷清。見紅頂白,奉高踩低的事在京城是最常見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