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四十二
☆、42四十二
日子漸漸安靜下來,敬善幾乎每天都是去一趟壽安堂,之後就在流芳苑不再出去,偶爾敬昭抽個空來看看敬善,敬昭為了明年的科考每天都在努力讀書,李容夏還是經常送些玩物來給敬善,卻守了成親之前不見面的規矩,沒有親自來過,倒是敬敏消停了許多,不再鬧,老老實實,反而讓人不習慣,日複一日,大家過得不過都是同樣的日子,像是每天都在重複一樣。
門簾被挑開,門口出現一張與敬善頗為相似的臉,凍得通紅,雙手不停的搓着,嘴裏嚷嚷着“才這麽點路就凍成這樣兒,這京城的冬天怎麽越來越難過了?”
敬善笑着把自己手中的手爐遞過去,道“虧你還是在京裏長大的,這麽抗凍,男子漢還這般嬌貴,傳出去像話麽?”
敬昭接過手爐,反駁道“都是人,都怕冷,這時候還分什麽男女!好不容易來看看你,你卻給我講大道理。”
敬善低下頭,繼續繡手中的嫁妝,悶聲悶氣的道“再過些日子你想見也不容易見到了,哪還聽得到唠叨聲。”
話音一落兩人倒都是沉默了,只聞得燃竹聲啪啪的響,良久,敬昭開口,“你還好,嫁得人是表哥,算得上熟悉,可是我呢,就要跟一個完全沒見過的陌生女子過完下輩子了。倒是真覺得虧了。”
“虧什麽虧,人家姑娘不也是沒見過你,還要大老遠的遠離父母到京城陪你過日子。”敬善笑嘻嘻的說道,敬昭說的并沒有錯,成親不就是把兩個陌生人綁在一起過日子,過得好了相敬如賓,過得不好雞飛狗跳,男子通房一個一個的來,女子卻只能任由丈夫,說起來還是女子吃虧了些。
敬昭伸手彈了敬善的腦袋一下“這人還沒進門呢,你就站到人家隊裏去了!”敬善狠狠的瞪了敬昭一眼,随即又想起什麽,“我倒是不擔心你對未來的媳婦兒怎麽樣,畢竟那是你媳婦兒,再怎麽也會懂得憐香惜玉,怕的就是二夫人,萬一這尤小姐是個沒脾氣的軟柿子豈不是要被捏死?”
敬善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和依據的,尤氏要是個聰明人,必定會幫助敬昭一起對付二夫人,不會受一點屈,怕就怕是個老實巴交,不善言談的,到時候怕是敬昭都護不住。
“我是不會讓那女人欺負我未來媳婦兒的,不管我是否喜歡這尤氏,人家小姐嫁給我我就不能讓人受屈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連個女人都護不住,豈不是太丢人了?枉為人夫。只不過我倒是想晚些成親,至少在你之後,要知道這些年都是那女人管家,誰知道裝進自己腰包多少銀子,母親的嫁妝跟二房庫裏的銀子都不是很多,我若是先成親了聘禮就得用掉不少,到時候你的嫁妝不久少了?二夫人絕不會拿出自己腰包裏的銀子給你貼補嫁妝,那你還怎麽風風光光的嫁出去?難不成因為咱們倆的婚事還真把祖母那點積蓄掏空麽?”敬善看着敬昭略微成熟的面孔,真是覺得敬昭成熟了很多,真越發的像一個哥哥,有擔當,心裏微微有些酸,更多的是感動。
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幸好敬昭想起來些事打破了尴尬,敬昭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敬善瞧着十分熟悉,喜鵲登梅,敬昭放在小木桌上指着道“這東西你該認識,前幾日白子年送來的,只是說是你訂親的賀禮,希望你不要再退回去了。”
敬善打開盒子,看那泛着通透微光的羊脂白玉簪子,便想到了簪子的兩送兩還,他竟然還一直保存着,這一次總算可以安心收下。有些東西也算有了個了解。
一年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還是在指縫中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不許奏樂,不許婚宴,這一年可苦了這些享樂的貴族們,也讓這些望眼欲穿的考生們看見了希望之光。
鄉試結果一出,便讓徐家大喜過望,敬昭一舉奪得頭名解元,徐家上上下下有看見了曙光,若是再出一名三甲,連皇上都要對徐家刮目相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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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唯一不高興的恐怕要數二夫人了。但也只是跟下人冷嘲熱諷幾句就算了。
“小姐這衣服又小了。”秋菊拿着衣服在敬善身上比來比去,“咱們小姐長得快還不好?”敬善站在銅鏡前,看着自己比去年高了一頭,樣子也逐漸張開了倒是不像自己。
秋菊收起敬善的衣服,笑道“也是,馬上就是小姐的及笄禮了,過了及笄禮,小姐就要成親了呢!”
敬善嗔道“就你這丫頭知道的多。”然後紅着臉轉過去,說起來真的好久沒見過表哥,東西倒是常常送來,卻沒留下只言半語,總讓人覺得心慌。常常心裏有個疙瘩,想要解卻怎麽也解不開。
“咱們老爺可是說了,要先嫁女兒,再給少爺娶妻。老夫人也是這麽想得,少爺剛考上舉人,還應該認真讀書,免得分神。”夏竹接道,“老夫人早給小姐準備好了發簪。據說是紅翡滴珠鳳頭金簪,還準備了華服。觀禮的賓客單子都拟好了。”
定是敬昭說了什麽,推後了與尤氏的親事,敬善想着覺得可惜,不能在出嫁前看見敬昭娶親。
“我還瞧見了老夫人派人把小姐的禮服取了回來,聽說是漂亮極了。”
“瞧着你們倆比我還猴急。倒想是你們倆要出嫁了,說實在的也該想想,把你們倆也安排了嫁人,不能一輩子跟着我啊,瞧上了哪家的跟我說就好。”敬善難得心情好,開始調侃起秋菊跟夏竹。
兩個丫鬟不約而同地紅了臉,“我們願意一直跟着小姐。”
及笄那日來了不少客人,敬善心裏緊張的很,畫好妝後,便等在房間裏。總覺得心中有什麽不踏實,卻找不到原因。
夏竹拿着禮服匆匆的走進屋,道“小姐快換上吧,及笄禮要開始了,客人都在外面等着呢,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敬善站起身,“知道了。我現在就換。”
夏竹拿起禮服,卻驚叫道“啊!”
敬善一回頭,只見華美精致的禮服上出現了一道道口子,上面的刺的花樣被剪得支離破碎,夏竹急道“小姐,禮服壞了,該怎麽辦?”敬善拿起禮服,看了看,剪了如此多的口子,跟本沒辦法修補,“快去告訴祖母。”
半響老夫人帶着李福家的趕來,看着神色焦急的夏竹,冷聲問道“怎麽回事?”
夏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着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祖母,這定不是夏竹幹的。”敬善看了一眼夏竹,現在當務之急的不是抓誰剪了禮服,而是自己要穿什麽完成及笄禮。
老夫人摸了摸那禮服的口子,“剪刀剪的?去把我的禮服拿來。”老夫人身後的李福家的立即應道“是。”
外面的賓客都在等着,有些已經開始交頭接耳,這笄者沒有來,連老夫人也不見了,難不成除了什麽岔子?大家秉承着看熱鬧的心态多了些興趣。
只見時辰快到了,徐嗣安也有些隐隐不安,身邊的二夫人雖也覺得奇怪,但樂不得出點什麽事,丢人的又不是自己閨女。
敬蕙作為贊者素淨的臉上顯得有幾分着急,一旁的敬敏則一直勾着嘴角,仿佛等待什麽一般。
在衆人的期待中,老夫人帶着敬善走了出來,敬善一身采衣,黑色布衣朱紅色的錦邊,一張淡雅脫俗的臉,宛如出水芙蓉,怪不得威遠侯府和狀元郎都想求娶徐家三小姐,果真不凡。
老夫人一人向前走,落坐主賓座位上,徐嗣安開口“今日為小女敬善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賓朋佳客的光臨!下面,小女敬善成人笄禮正式開始!”稍頓片刻,說道“請敬善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身為贊者敬蕙先走過來,以盥洗手,于西階就位;敬善再走進來,至場地中,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後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敬蕙拿起桃木梳子為敬善梳理那烏黑如黑珍珠般的長發,然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
老夫人先起身,徐嗣安随後起身相陪。老夫人于東階下盥洗手,拭幹。相互揖讓歸位就座。敬善轉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老夫人走到敬善面前,慈愛地看着敬善,然後高聲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話音一落老夫人坐□子,給敬善正笄,敬蕙取來衣服,跟敬善一同進了東房。
再度出來時敬善已經穿上了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一番打扮顯得更加清麗,然後微微屈身行拜禮,老夫人再度起身,走到敬善面前高聲說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最後老夫人從身邊拿起紅翡滴珠鳳頭金簪插到敬善的發中,烏黑光亮的發絲顯得紅色的翡翠更加耀眼,只是這一支簪子就要價值千金吧。
敬善起身走回東房進行最後一項,更換大袖長裙禮服。
觀禮的敬敏笑得更加燦爛,只是那燦爛中透着嫉妒,怨恨,還是說不清的詭異,似乎是等待着什麽。
敬善再度出現時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吸氣,完好無缺的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禮服,穿在一個粉雕玉琢,花顏月貌的少女身上,是那麽的光豔逼人。
全場無不用贊美的眼光來看,甚至二夫人心裏都不禁贊嘆,而只有那一道眼光,是毒辣的,不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