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四十一

☆、41四十一

敬善一聽,趕緊在暖閣的椅子上坐好了,清了清嗓子拿起暖閣裏的繡花樣子看來看去,手微微有些發抖明顯有些小小的緊張,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老夫人身邊的銀珠打開暖閣的門,走進去看見敬善坐在那裏微怔一下,再看敬善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什麽,微微一笑,“三小姐,老夫人請三小姐出去。”

敬善起身,心裏犯嘀咕,這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麽時候輪到自己一個姑娘家的說話,實在是不好意思。卻還是起身。

敬善整理下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看了看夏竹,夏竹點了點頭,示意敬善形象可以,敬善才走出暖閣。

“見過祖母,舅母,表哥。”敬善微微屈了屈腿,然後走到老夫人身邊,“善姐兒,今個兒你舅母與表哥是上門求親的。”

敬善臉一紅,忘了表現出自己驚訝的神情,老夫人一瞧,大笑起來“原來咱們善姐兒在暖閣早就聽見了!”

當場被老夫人揭穿,敬善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嬌嗔道“祖母!”孫氏也跟着笑了起來,慈愛的看着敬善,問道“善姐兒可願意?”

敬善低着頭,沒有出聲,用餘光瞟了李容夏一眼,他依舊坐在那裏,挂着平時常見的笑,猶如春風,卻始終沒有笑到眼底。

敬善擡起頭,怯生生道“全聽父親與祖母的。”話音一落,孫氏先笑開了顏,不料敬善卻繼續道“我想跟表哥單獨說幾句。”

孫氏一怔,老夫人卻明白孫女的想法,既然要嫁人了有些事總要弄清楚,不清不楚,成親了也未必交心。

“去吧。”老夫人放開敬善玉蔥般的手,點了點頭。

敬善看着李容夏道“表哥随敬善到暖閣來吧。”只隔着一道門,沒什麽不合規矩的。何況親事還沒訂下,兩人的關系還是表兄妹。

敬善走進暖閣沒有回頭,只聽身後腳步輕盈的跟了過來。

一進暖閣,李容夏便開了口,“表妹,有什麽話就問吧,我必如實回答。”似乎早就知道敬善的意圖。很多時候敬善很讨厭被人看穿的感覺。

“表哥不是婉拒了這門親事,何必再上門提親。”對聰明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否則被繞進去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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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沒有開口拒絕親事,只是在那個時段沒有想成親這件事,我也沒想到姑父和表妹會誤會。我早就有想娶表妹的心,不然也不會時常來看表妹與表妹親近。只是沒想到在表妹誤會之後,表妹還願意答應這門親事。”李容夏說到最後一句時嘴角揚起,笑容明亮,看得出是真心有幾分喜悅。

“表哥不是可憐我?扮演雪中送炭的角色?”敬善皺起眉問道,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想,李容夏自小由母親養大,她和敬昭有難處時他就是看在母親的份兒上也會幫忙。只不過敬善最厭惡的便是假惺惺的可憐與憐憫。

李容夏看着敬善這般孩子氣,搖搖頭無奈地笑道“我從不是什麽雪中送暖碳之人,只聞得錦上添花,落井下石,雪中送炭哪能是誰都做得到?我是真心想娶表妹的。不然也不會在功成名就以後才來提親,不敢說讓表妹一輩子過上錦衣玉食,但也絕對會衣食無憂,更不會讓表妹受欺負,跟着我受委屈。”

李容夏說得并無道理,這門親事是最好的選擇,不是沒得選,但求後半輩子能過得不那麽辛苦。敬善被李容夏說得沒話應對,只好愣在那裏,不言不語。

李容夏把雙手放在敬善的單薄的肩膀上,道“請你相信我,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眼神堅定,語氣真誠,敬善從未見過這樣的李容夏,似乎心也跟着牽了兩下。

敬善不知說些什麽,只是看着李容夏,這個人是不是自己能夠托付終身的那個?李容夏适時的放開手,卻沒有再說什麽,走出暖閣,只留得敬善一個人。許是給她空間,也許是對她沒有答複而失望。

在李容夏手即将推開門時,才聽到敬善的聲音,只有三個字卻足矣,“我信你。”

晚霞紅遍,滿天夕陽。

敬善在窗前久久站立,卻說不出什麽心情,複雜,微亂。

一句我相信,便把自己的後面的全部人生的交了出去,像是一場賭博,自己卻絲毫沒有把握。

錢媽媽看着敬善,聞得她輕聲嘆氣,開口道“明明是喜事,小姐為何嘆氣?倒顯得有幾分悲戚。”

“祖母說命三分由天,七分由自己,我卻對這門親事絲毫沒有把握。”敬善望着夕陽一動不動,錢媽媽露出慈祥的笑紋,道“沒有任何人能對沒發生的事情有把握,就是神仙都不可能,三分由天,七分自己只是說,有些東西是天賜的幸運,緣分,只是怎麽把握靠自己才能有最後的結果。日子都是自己過的,想怎麽過是自己的事,并不是別人怎麽決定的,小姐可明白了?這門親事是極好的。”

敬善聽了錢媽媽的話,忽然明白了過來,無論嫁給誰,以後的日子都是自己過,好的能變成壞的,壞的也可能變成好的。最起碼自己有一個好的起點。

夕陽下敬善微微露出笑意,有些事何必擔心那麽多,走一步算一步不是更好麽?

敬善與李容夏的定親消息一傳出,京城便傳了出來,一家傳一家,說男才女貌的有,說徐家姑娘運氣好的有,還有說李容夏虧了的有,更有不少官家小姐失望的,只是大家關注的是傳出有意結親的威遠侯府的态度,白家沒有說什麽,因為任誰都會選擇讓女兒做嫡妻而不是填房,再說這親上加親的好事,沒人會不願意。

親事定在國喪和敬昭成親之後,敬善則安心待嫁不去關注一切流言,因為不管流言怎麽傳,親事已定,嫁是一定要嫁的,聽不見流言至少耳根子是清靜的。

只是敬善想得太簡單了,卻忘了自己東邊住的就不是個清靜的人,親事的事府裏一傳開,東邊就沒消停過,一會兒是摔瓷器的聲音,一會兒是打罵聲,就是從來都沒聽過。

中間敬敏還來叫過兩次門,敬善在屋裏一呆讓婆子丫鬟在外面一攔,她也就罵兩句就離開了,敬善想着興許過幾天就好了,不過是鬧了小姐脾氣,誰知越鬧越兇,連二夫人都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敬善坐在正房,敬敏則站在堂中間,始終沒有低下頭,惡狠狠的瞪了敬善,二夫人可不想再鬧出什麽事,這段時間已經夠煩心的了,徐嗣安是對自己越來越冷淡,到現在夢姨娘還在管着權,怎麽給她使絆人家就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挑不出毛病,這時候連親閨女都來給自己添亂。

“敏姐兒,真是把你慣壞了,我瞧你是富貴慣了,當家裏還是原來的地位麽?也不看看摔的都是什麽東西,快把二房半個月的花銷摔進去了!也不知道誰惹了你這般不痛快!”二夫人瞪着自己的女兒,敬敏卻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惹我不痛快的躲在房裏不出來,我只能拿東西撒氣!”

二夫人明知故問,“誰惹你不痛快了?”

敬敏伸手指向敬善“她。膽小鬼。”說完冷笑起來,二夫人斥道“放肆,你三姐姐要在屋裏繡嫁妝備嫁不呆在屋子裏還能在哪?你三姐姐命好,攤上一樁好親事,你不祝福就算了,還在這裏弄什麽幺蛾子?!”

“若沒有她那親事就是我的啊。”敬敏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可敬善還是聽到了,敬善肩膀微微一動,道“母親我先回房了。”實在是不想面對這對母女,沒等二夫人開口轉身就離開。

待敬善走後,二夫人拉過敬敏,“你這丫頭,現在還給我添亂,難不成非要看我跟你父親夫妻情分一點也不剩才開心?不過是個狀元娘子哪有那麽好當的?你倒是稀罕得緊,等你訂親時候,娘必定給你找一個比那李容夏好上十倍百倍的親事。讓你十裏紅妝,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讓她們紅了眼!”

敬敏雖任性,可怎麽不知道父親現在對母親越來越冷淡,連帶着對自己都沒有以前那麽好,可是還是流了兩滴眼淚,“可是…”我不喜歡別人沒說出口就被二夫人打斷,“可是什麽?還不趕緊回屋去,老老實實的練字繡花,讨你父親喜歡!等咱們娘三什麽都沒有的時候看要怎麽辦?當然我也不會讓死鬼元配留下的那兩個孩子得的更多!”說到最後一句時嘴邊露出一絲冷笑,果然是蛇蠍婦人。

敬敏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跟着蔣林家的離開。

二夫人起身打開雕竹紅木櫃的門,從最下面拿出了一個上了銅鎖的小木匣子,捧到床邊,不知從哪掏出來只小鑰匙,開了銅鎖,打開匣子,拿出一張張房契地契,微微一笑“想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門都沒有,我倒要看看,除了死鬼元配留下的嫁妝,老夫人能給你們兄妹添上多少聘禮和嫁妝,最好把自己的棺材本都花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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