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回遭遇這麽糾結的情況! (1)

氣得她擡手就捶了劉雍一拳!

劉雍平白無故中了一槍,委屈地看她:“姐,你打我幹什麽啊?”

她擺擺手:“我郁悶,打你撒撒氣。”

劉雍鼓鼓嘴,也只是說了一聲:“哦。”

“這件事情暫時不去想了,你幫我拿到路引,知道嗎?”

劉雍還沒來得及點頭,門外忽然有護衛禀報:“太子,陛下召您過去。”

第二卷 103 相會

劉雍頓時變了臉色,看上去很是憤怒:“知道了!滾!”

劉鎏伸手拉了他一下,低聲道:“你不是脾氣着急的人啊,現在更不是着急暴躁的時候……桐桐現在被他關在哪裏,我能想辦法救她出來嗎?”

劉雍一愣,眸光頓時亮了:“對!他不知道你來了焦州,還以為你和蕭氏在路上呢!她被關在城守府的塔樓上!”

劉鎏點頭,皺眉想了想:“塔樓上頭……下來肯定有守衛,我先躲一躲,找機會準備些飛爪之類的。桐桐如今的身體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跟着我能跑多遠也不知道。”

“不需要跑多遠,只要消除蹤跡,不叫他們找到,我就沒了轄制,也能放開手腳做我想做的事情。”

劉鎏點頭應了,見劉雍要去見劉涓,她就躲在淨房裏裝作打掃衛生的模樣,等到劉雍走後,那個伺候的婆子進來了,一臉驚疑地問劉鎏:“小丫頭,太子方才沒有趕你出去?”

劉鎏低着頭,細聲細氣地答:“沒……沒有。”

婆子大喜,看着她,笑着吩咐道:“那接下來幾天,太子身邊就你來伺候了,務必盡心,知道嗎?”

劉鎏垂着頭老老實實地應了,被婆子帶到下人房安置了床鋪,與另外兩個粗使丫頭住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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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粗使丫頭知道她得了太子的青眼,很有些羨慕嫉妒恨,見了她,白眼翻飛,誰也不主動理人。劉鎏有心和她們搞好關系,一口一個姐姐,又去門口找小厮花了幾吊錢,叫小厮出門買了瓜子和蜜餞回來,給了同屋的兩個婢女,這才和她們打成了一片。

兩個婢女很快對劉鎏沒了戒備,見她嘴甜笑容美,也樂意結交,三人聚在一處說了一些閑話,劉鎏有意無意地将話題往塔樓那邊引。

到了第二天晚上,差不多弄清楚塔樓附近的護衛布防情況了,以她的力氣和身手,倒是勉強能應付,只是飛爪難搞到,怕是還要等劉雍回來再說了。

她在城守府裏等着劉雍,劉雍卻已經率人出了焦州城,往北方的樂陽城而去。

未到樂陽城門口時,就迎面遇上了許劭和二王子弗蘭的隊伍。

他勒馬堵在馬路中央,看着許劭等人策馬奔來,臉色很有些無奈,等到許劭走近了,才失笑這問:“姐夫,怎麽和烏孫國人在一處了?”

許劭苦笑一聲,滿面風霜色,到了劉雍身前,簡短地說了一句:“去焦州再說吧。你姐姐現在去了哪裏,你可知道?”

劉雍點點頭,卻沒有開口答話。

許劭看他神情,心中明了,也沒有多問。

他調轉馬頭看弗蘭,朗聲道:“二王子,我已經與他們見了面,王子還是快些回轉烏孫國吧!袁知安雖然只是監軍,龍卻城卻還有幾萬将士,烏孫國今年的冬天,怕是不好過了!”

弗蘭笑笑,一雙幽藍的眸子看了劉雍一眼:“我拿了該拿的糧食,自然就走。”

劉雍臉色難看地偏頭看了看身後一人,一個中年文士打馬走出來,到了弗蘭身前:“請二王子随我等去詠城拿糧食便可!”

弗蘭點點頭,梁國如今需要他們烏孫國在外震懾趙國的兵馬,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毀約,他不擔心拿不到糧食。

他朝許劭招招手:“咱們還會再見面的!”

許劭撇撇嘴,僵硬地笑了笑。

弗蘭哈哈咧嘴一笑,又朝劉雍拱拱手,打馬便走。

劉雍靠過來,忍不住問許劭:“姐夫,咱們都已經上了船,下不去了。”

“那就不下去了,你做了掌舵人,船去哪裏,不還是你說了算?”許劭無所謂地笑笑,朝劉雍眨眨眼。

劉雍也笑了笑,兩人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野心,誰也沒再多說,一起朝焦州城走去。

“姐夫,王爺的事情,我聽說了。”劉雍擡手拍了拍許劭的肩。

許劭苦笑:“好在岳父岳母幫忙收屍下葬了,不然,老爺子怕是要暴屍荒野了。”

劉雍知道勸再多也沒什麽用,只岔開話題,說道:“如今從趙國各地陸續趕來的兵将和商戶,也快到焦州了,姐夫,咱們這位梁王……準備了十幾年,相當充分哪!”

許劭微微一笑:“準備得再充分也畢竟人手不足,有漏洞!而有漏洞,就有機會,不是嗎?”

劉雍眸光亮亮地看他一眼,笑着點點頭。

“走吧!事已至此,沒什麽好憤怒懊惱的,劉雍,我會幫你!你姐姐也會一直支持你的!”許劭這一路上看到西北諸城的現狀,心裏也已經下定了決心。

許融登基後,因為要吸取先帝的教訓,對西北諸城的掌控比先帝要嚴苛了許多,不僅将各城的太守都換成了自己的人,各城的賦稅也是南方諸城的兩倍,百姓們苦不堪言,各城的通判又都是龍衛出身,光是樂陽城的城守,就被手底下的通判給殺了兩撥……

百姓們戰戰兢兢,飯都要吃不起了,一聽說劉涓帶人造反,要複辟前朝,西北諸城的百姓,倒是幾乎沒人反抗,反倒有人在私底下歡喜鼓舞的,等着新皇帝定了皇都,大家開始過好日子。

許劭原本就不是個愚忠的人,誰能治理好國家,他就忠于誰。許融疑心太重,治國經緯不足,他如今成了“叛賊之子”,就算上趕着去效忠許融,下場也只會是凄慘……

倒不如跟着劉雍,創造一個全新的國度!!

兩人縱馬回了焦州城,進了城守府之後,身邊沒了其他人,劉雍才低聲告訴許劭:“我姐就在府裏!”

許劭神色一變,見他神情謹慎,也只露出一臉的疑惑來。

劉雍低聲道:“沒有別人知道!你随我來,去見她!”

他将許劭帶着,回了院子。

進院子後,婆子急忙迎了過來:“太子……”

喊完又看許劭:“這是……”

劉雍板着臉看婆子:“昨晚伺候本太子的小丫鬟呢,叫過來,本太子腳累了,要洗腳!”

婆子急忙應了,轉身去找劉鎏,沖進下人房,卻只看見那倆胖乎乎的丫頭,急得吼道:“昨晚上那丫頭呢?就那瘦瘦的……”

一個小胖妞指了指屋外:“剛才在那裏搓麻繩呢。”

婆子趕緊去院子裏找人,老遠就看見劉鎏在花壇邊上哼哧哼哧地搓繩呢,急得大叫:“唉,那丫頭,太子爺叫你呢!快來!”

劉鎏只得扔了繩子跑過來:“嬷嬷,怎麽了?”

婆子拉着她就走,往後廚走:“太子爺帶了另一位爺回來,說是要洗腳,你快些端水過去。”

劉鎏有些疑惑,只得端了熱水,被婆子催促着進了劉雍的院子,進門後,就看到劉雍在正廂裏坐着,板着臉對着門外,看見她,淡淡地點頭:“進來!把門關上!”

劉鎏暗暗地瞪他一眼,老老實實端了水進門,返身用腳将門踢上了。

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來,将她手裏的水盆給接了過去。

“唉?”

她轉頭瞪了一眼,這才看見胡子拉碴的許劭,驚喜之下險些尖叫出來,等到許劭将水盆放下,她原地一蹦就跳進了許劭的懷裏。

劉雍哎喲一聲趕緊捂住眼睛跑了。

許劭緊緊地抱着她,将她抵在身後的房門上,在她臉上啃了一口:“好哇你,怎麽跑來這裏了?”

“被綁着離開灈陽城,半道自己跑來的。你呢,怎麽也來了焦州?龍卻城那裏怎麽回事?”

許劭卻無心答話,捧了她的小臉就親下去,好半晌才肯放開,低聲道:“吓死我了,還以為你在灈陽會出什麽事!”

劉鎏有些心疼地撫了撫他的胡子:“怎麽憔悴成這樣?都快成小老頭了……”

許劭哼了一聲,拿胡子作勢來紮她:“誰小老頭?”

她低笑一聲,拿手擋開他的下巴,才低聲道:“別鬧別鬧!我正有事要找劉雍幫忙呢!你們能幫我搞到飛爪嗎?”

許劭一臉疑惑:“要飛爪做什麽?”

“我去塔樓裏救人!柳桐桐被關在塔樓裏了!”

許劭皺眉:“你一個人去?”

劉鎏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你跟我一起去?”

許劭眨眨眼,無所謂地點頭:“行啊。”

“有你在,還要飛爪嗎?”

許劭傲嬌地擡擡下巴:“自然不需要了!什麽時候動手?”

“今晚上就去?”

許劭看她一眼:今晚上?這丫頭也不想着剛見了丈夫好好甜蜜一番,這麽着急救人去啊?

可是看着劉鎏滿眼的期待,他只得乖乖點頭:“也好。”

劉鎏立即拍拍他的肩膀:“哎哎,趕緊放我下來!我找劉雍準備三套夜行衣啊。”

許劭卻掐着她的小細腰不放手:“別着急,現在天色還早,咱們說說話。”

這番話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床上,兩人關起門來好生厮磨了一番,劉雍捂着耳朵在偏廂裏暗暗地吐槽兩人沒羞沒臊。

好在這院子裏除了劉雍,再沒有旁人靠近正廂房了,要是被別人聽到這羞死人的聲音,明日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劉雍呢,再被塔樓裏的柳桐桐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出無頭公案……

直到晚飯時分,厚臉皮的小夫妻終于淡定地收拾好了走出來,劉鎏仍然穿着小丫鬟的衣服,低眉順眼地跟在許劭身邊。

劉雍朝許劭挑眉:“我帶你去前頭見……見那位。你總不能帶着她一起吧?”

許劭低頭看劉鎏一眼:“你自己先在這裏,等我完事了,回來找你。”

劉鎏點頭應了。

許劭整理妝容,随着劉雍一起去了城守府的前院。

議事的将領和商人都在前廳裏聚齊了,大家都忙碌奔波了一天,晚上在城守府裏吃了頓飽飯,正在一處嘻嘻哈哈地談笑。

大家都是從龍有功的人,眼看着等劉涓定下了皇都之後,大家都可能封侯拜相了,真是好高興,好激動!

許劭和劉雍進了廳,大家的談笑嬉鬧聲立即就是一頓,有人率先起身,給劉雍笑着行禮:“太子殿下。”

劉雍回回聽到這稱呼都不高興地黑了臉,今天确實心情極好的樣子,還笑着朝大家招了招手:“大家都坐吧,免禮!”

他說完,轉頭介紹許劭:“這位是我的姐夫,許劭,想必你們許多人都認識吧?”

許劭打眼往廳裏一看,頓時驚訝了,坐在一側的幾個商戶,居然都是老相識了,他在西北諸城購買軍田的時候,就是和這些人打交道的。他笑着朝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的老者打招呼:“謝老板,有日子沒見了啊。”

謝席起身,笑眯眯地朝許劭躬身一禮:“世子爺安好!”

許劭在劉雍身邊坐下,又看看坐在衆官之首的重量級将領,笑眯眯地說道:“張都督也在?”

張标笑呵呵地起身,朝他行了一禮:“世子,好久不見。”

“張都督不在鎮南都督府鎮守南疆,來焦州城了?”許劭淡淡地擡手倒了杯酒,朝張标示意,“既然以後是同朝做事了,張都督,來,咱們先飲一杯!”

張标哈哈一笑,端了酒杯豪爽地與許劭致意,喝了。

忽然有一道身着墨袍繡金龍的人走進來,大家齊齊起身垂頭,都不說話了。

許劭卻大着膽子看走進來的男子,他看上去像是只有三十來歲的模樣,身形和面貌保養得很好,五官與劉鎏姐弟倒是沒什麽相似的地方,只是板着臉不笑的時候,那股子氣勢,與劉鎏生氣時有些相似。

劉涓穿着一身精致華美的龍袍,面色清冷,劍眉挺立,還沒坐下,就朝許劭看了一眼。

許劭微微一笑,沒有下跪,也沒有垂頭。

劉涓一怔,随即着重看了許劭一眼:“你就是許劭吧?”

許劭這才微笑着躬身,答道:“在下許劭,見過岳父。”

劉涓清冷的臉上倒是難道浮現一絲笑意:“好,免禮吧,都坐下吧。”

許劭和大家一起坐下,劉涓就開口問道:“許劭,你從龍卻城來,城中駐軍有多少?”

許劭皺眉,見劉雍也轉頭看過來,也就開口答道:“不足十萬。”

劉涓點點頭,轉頭看張标:“張将軍有把我拿下嗎?”

“陛下,咱們務必趁着南邊的大軍集結完畢之前,快速拿下龍卻城。戰事宜早不宜遲啊!”張标有些激動,“拿下了龍卻城,北方統一……陛下,咱們可以讨論一下,皇都定在哪裏……”

劉涓點點頭,看着滿大廳的屬下們,朗聲問道:“各位愛卿有什麽想法?”

一個胡子花白,看着有些板正的男子見別人都不說話,上前兩步,朗聲說道:“陛下,老臣認為,樂陽城背山靠水,當地物資豐富南北都有險要可拒收,定為皇都,再合适不過了!”

劉涓心中想的也是這個。

他還是轉頭問劉雍:“雍兒,你覺得呢?”

劉雍也點點頭:“樂陽城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劉涓看了許劭一眼,忽然點點頭,說道:“那好,叫人去樂陽勘測地形,等龍卻城一戰勝了,就進駐樂陽!另外,朕的女兒劉鎏,就封為樂陽長公主,衆愛卿有什麽意見嗎?”

就是封一個公主而已,沒啥意見不意見的。

“邵兒,這一次攻占龍卻城的戰事,你協助張标,做為副帥吧。”劉涓倒是不懷疑許劭的忠心似的,直接将兵權給了許劭。

先前那板正的老年男子又出列了,朗聲說道:“陛下,樂陽長公主既然是許公子的妻子,他就是驸馬!自古驸馬不掌實權,望陛下三思啊!”

劉涓還未開口,劉雍就在一邊淡淡地答:“若無真才實學,不掌實權也就罷了!若是有為國效力之才,賦閑在家,是梁國的損失,也是陛下的損失!”

劉涓微微一笑,贊同劉雍的觀點:“太子說得正是道理,許劭領兵作戰經驗豐富,正該為我大梁所用。”

張标身後一人忽然走出來,朗聲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

許劭這才看見他,有些驚訝地看劉雍。

劉雍苦笑一下。

謝琰說完,像是和許劭不熟的模樣,躬身默默地退下了。

劉涓又吩咐了那些商戶要盡早将諸城的商貿恢複,看了看大家,笑道:“時間也不早了,衆愛卿忙了一天,吃完喝完,各自早些回去休息吧!接下來幾天,大家用盡全力,将糧草湊齊,五日之後,大軍開拔龍卻城。”

劉涓起身,朝許劭和劉雍招招手:“你們兩個過來。”

他帶着兩人離開前廳,去了後頭的院子裏站定。

院子裏的積雪已經被下人打掃幹淨了,只是屋頂融化的雪水結成了一根根的冰淩,挂在屋檐,很是壯觀。

劉涓站在屋檐下,擡手撫了撫粗壯的冰淩,朝許劭笑道:“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許劭謹慎地想了想,問道:“我的妻子,在哪裏?”

劉涓指了指南邊:“在路上了,這幾日就該到了。”

許劭暗道:壞了,要趕緊動手把柳桐桐救出來,送她和劉鎏離開。

“嗯,那我沒什麽好問的了。”

劉涓對他的性格還是有所了解的,見他這樣,就知道他心裏其實有許多想法,只是不願意開口罷了,索性不再多說,自顧自地看着南邊,說道:“我記得我剛行完冠禮沒多久的時候,烏孫國入侵,我帶着大軍在樂陽抵抗亂軍,就是在樂陽……後來有了雍兒和鎏兒兄妹倆。真想趕緊去樂陽看看!”

劉雍本來沒怎麽上心地聽着,忽然來了興致:“啊?兄妹?”

劉涓笑笑,點頭道:“是啊,你其實是哥哥。”

劉雍頓時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激動雀躍感,臉也不黑了,笑容也大了:“真的嗎?哈哈……”

劉涓心知他在歡喜什麽,難得見他當着自己的面笑出來,忍不住也笑了:“自然不是假的。”

許劭在一邊捏着拳頭沉默,深吸幾口氣,才忍住了上前殺掉劉涓的沖動。

不能痛快地為父王報仇,是他不孝!

“許劭。”劉涓忽然轉頭問,“會下棋嗎?”

許劭想着要回去帶劉鎏做壞事,果斷地搖頭:“我是武人,一向粗糙,玩不來琴棋書畫,自然是不會的。”

劉涓失笑,心裏有些失望的,不過面上不顯:“也罷,劉雍陪我下兩盤可好?”

劉雍瞪了許劭一眼,只得認命地答:“好吧。”

劉涓有些驚喜,想不到今日的劉雍這麽好說話,倒是無心去管許劭了,只帶着劉雍去書房裏。

許劭得了閑,見身後沒人跟蹤,急忙去了劉雍的院子,一進門,就看見劉鎏在院子裏呼呼哈哈地将一張舊床單扯成一塊塊的布頭。

他走過去,蹲在她身邊,看了半天,她也沒理他,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幹嘛?”

“拿來塞人嘴巴的。”劉鎏撕完了,有些得意地捏着一沓布頭,笑道,“咱們去塔樓,又不能殺人,把人打暈了綁起來,塞了嘴巴,最保險。”

許劭挑挑眉,只得點頭:“好吧!那……姑娘咱什麽時候動手呢?”

劉鎏轉頭拿過一捆子麻繩,塞給許劭:“現在!”

他将繩子挂在肩上,轉手拉過劉鎏,一起進屋子裏換夜行衣,換着換着差點出事,還好劉鎏捶了他一把,兩人才出門去辦正事。

一路被許劭用輕功帶着到了塔樓底下,劉鎏見上頭頂層的屋子亮着燈,輕輕拍拍許劭的腰,指了指上頭。

許劭深吸一口氣,抱住她,借着塔樓邊的牆着力,一路踩着牆磚飛上了塔樓。

小小的一間屋子,外頭居然守了八個護衛,紮堆地在塔樓頂站着。

許劭一落下,就有護衛要開口喊人,許劭急忙将劉鎏扔了出去。

劉鎏借着力道飛身撲過去,一拳一個,許劭也迅猛地上前,将剩餘的護衛一砍一個。

護衛們遇上這一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啊!

劉鎏拍拍手,将幾個護衛拎起來扔作一堆,索性一根繩子把人都捆了起來,迅速地塞了嘴。

因為是晚上了,許劭怕屋子裏的人睡了,不好直接進門,就讓劉鎏推門進去:“你去接人吧?”

劉鎏推了門,壓低聲音說道:“桐桐……”

門一推開,她就呆了。

屋子裏住着的,居然是一個老婆子,壓根不是柳桐桐。

劉鎏愣了片刻,伸手抓過那婆子,沉聲喝問:“怎麽回事?本該住在這裏的柳姑娘呢?”

婆子戰戰兢兢地答:“她……她關進來第二天就被帶走了!”

“帶去哪裏了?”

“老奴……”

劉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兇神惡煞地獰笑:“不說就掐死你!”

她手上力道太大了,老婆子吓得瑟瑟發抖,只得答道:“樂……樂陽!”

第二卷 104 釋然與幼稚

劉鎏擡手将人打暈了,回身拉着許劭一起下了塔樓。

回到劉鎏的院子之後,兩人将臉上面巾和夜行衣都換下來,扔到了劉雍的床肚底下,做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城守府本就不大,許劭暫時和劉雍擠在一個院子裏,他去了偏廂,對門口的婆子說道:“叫丫鬟晚上給我送些宵夜過來。”

婆子有些尴尬地搓手:“這,爺,咱們這院子只有一個伺候太子的丫鬟…”

“哦,那就叫這唯一的丫鬟給爺送宵夜好了!”

婆子不大樂意:那可是專門伺候太子的,你也能使喚太子的丫鬟嗎?

可終究還是有些眼色,知道劉雍對許劭很重視,只得答應了,轉頭就到處找劉鎏,見了她,急吼吼地吩咐:“住在咱們院子裏那位爺,叫你晚上送些宵夜過去。我告訴你啊,那位爺來頭也不小的,我聽說是長公主的丈夫呢……你小心伺候着!”

劉鎏有些懵:“什麽長公主?”

婆子卻擺擺手,好像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白癡,轉而又吩咐道:“你可記着你是太子的丫鬟啊,那位爺要是對你有什麽不規矩的……你趕緊跑,知道嗎?”

劉鎏嘿嘿笑着,沒點頭也沒搖頭。

婆子看她這樣子,以為有些傻,着急壞了,索性把話說明白了:“你這傻子,那位爺點名叫你去,不讓我去送宵夜,是幾個意思?還不是大晚上的想叫個小丫頭伺候?你是太子的人,怎麽能随随便便再伺候其他人?跟着太子,以後等太子登基了,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懂不懂?”

劉鎏拼命地憋着笑,一臉的恍然大悟,點點頭:“哦,哦,懂了!”

她在婆子殷殷切切的關照下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餃子到了許劭住着的偏廂裏,許劭伸手就将人抓了進去。

婆子在不遠處看見這一幕,着急得要死,可又不敢上來得罪許劭,只能原地轉圈圈,暗暗祈禱小丫頭能機靈一些。

劉鎏被許劭抓進門抱在懷裏,手裏的餃子只得遠遠地支開,端在半空中。

“哎哎,餃子要撒了。”

許劭急忙單手接了碗,抱着她在桌子邊坐下了,問道:“什麽餡兒的?”

“蘿蔔羊肉。”

許劭撇撇嘴:“不愛吃!”

劉鎏白他一眼:“大少爺,現在是挑嘴的時候嗎,有得吃就不錯啦!”

她拿了勺子舀一個大大的餃子遞到許劭嘴邊,他只有認命地張開嘴吞了,一臉的視死如歸。

劉鎏自己也吃了一個,填飽了肚子,才想起來問:“你今天去前頭見這城中的文武官員了?有熟人嗎?”

許劭苦笑:“全都是熟人……”

随即将在前廳看到的人,和聽到的事,與劉鎏說了。

劉鎏聽完,才恍然:“哦,怪不得那張嬷嬷跟我說什麽長公主呢,呵呵。”

許劭抱着她,輕嘆一句:“我無所謂什麽忠臣叛賊的,只要能盡早平息了叛亂,大家都安生了,我幫誰都一樣!只問你的意見,是要跟着你親生父親,還是要幫着咱們那位陛下?”

劉鎏摸摸下巴:“咱們現在就算去跟咱們那位陛下投誠,他一時間接受了咱們,等到滅了大梁,以他的性格,恐怕還是會秋後算總賬的吧?”

許劭點點頭:“嗯。”

“那就幫着劉涓呗,我一路走過來的時候,路上遇到的流民,倒是沒有多少人,對劉涓這些人咬牙切齒的,倒是有一些還挺支持劉涓複辟,可見咱們那位陛下,在西北不怎麽得人心啊。”

許劭點頭:“他登基之後重用龍衛,幾乎每一座城池,每一個縣鎮,都被龍衛的陰影籠罩,朝中官員戰戰兢兢,誰也不敢用心做事了,只求不犯錯被殺!長此以往,怎麽得人心?”

劉鎏咂舌:龍衛聽着有點像明朝的錦衣衛和東廠的合體啊。

夫妻倆都不是受正統三綱五常教育長大的,三兩句話就都決定做“叛賊”了,劉鎏定了方向,倒是想起柳桐桐來,問許劭:“柳桐桐既然不在塔樓裏,我總擔心她已經兇多吉少了。”

許劭心裏也有些不好的預感,只是與劉鎏的擔心恰好相反,他擔心,萬一柳桐桐沒死,和劉涓是一夥的,一起串通了轄制劉雍呢?

……

卻說灈陽城裏,阿慢吃了藥,接連七日受盡苦楚,終于在七日之後,吐出一股子黑血來,母蠱被殺死了。

他也幾乎去掉半條命,身體虛弱地躺着動不了了。

阿慢吐血之後不到半刻,許融也覺得心腹劇痛,掙紮了沒一會兒,哇哇吐了幾口血,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

賀域晴見他吐血,心情放松了許多,叫禦醫前來為許融把脈,她則是轉頭去看阿慢。

阿慢被臨時安置在宣室殿的偏殿裏,神色虛弱地躺在床榻上,見賀域晴進來,掙紮着要起身:“公主……”

“躺着吧。”她走到近前,見阿慢面如金紙,擺擺手道:“躺着吧。明天能起來嗎?”

“公主要去哪裏?”

“回南疆!”

阿慢眸光一亮:“真的?”

賀域晴一臉的奇怪:“我早就說了等治好他我就回南疆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阿慢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這笑容倒是把賀域晴吓了一跳:“阿慢!你居然會笑的?”

阿慢尴尬地收了笑容,黑黝黝的臉上又恢複往日裏木讷的神情,簡短利落地答:“能起來。”

賀域晴瞅他一眼,點點頭,吩咐道:“你躺着休息,我去找大監,給你弄些吃食過來。”

阿慢乖乖點頭,板着臉目送她離開,雖然心情當真很雀躍了。

賀域晴出了偏殿,正遇上大監。

大監身後的幹兒子小太監捧着一個紅木漆盤,盤子裏放着一疊宮裝,他笑眯眯地朝賀域晴笑道:“姑娘,這是陛下吩咐老奴準備的,您試試合不合适?”

賀域晴身上還穿着自己的一身男裝,在宮裏行走還是太引人注目了些。

她看了一眼那宮裝,居然是大紅色的,忍不住問:“這顏色我不能穿的,為何要給我?”

大監一臉的淡定:“這個……姑娘還是問陛下吧,老奴只是照着吩咐辦事!還請姑娘換上衣服吧?”

賀域晴板着臉:“我不穿!你拿回去,我去問問他!”

她沖進宣室殿的正殿,禦醫正喜滋滋地跟許融說道:“陛下的脈象已經恢複正常了,想來已經無大礙了。”

許融看見風風火火的賀域晴,笑了一下:“你們退下吧。”

禦醫們知道是賀域晴解了陛下身上的蠱毒,紛紛好奇地看賀域晴一眼,各自躬身退下了。

“晴兒,過來。”

賀域晴快步走過來:“你為什麽叫大監給我準備那樣的衣服,明知道宮裏除了皇後,誰也不能穿正紅色的。”

許融溫和地看着她:“我只想看你穿!穿給我看。”

賀域晴心裏咯噔一聲,板着臉繼續說道:“融美人,我一早說過了,治好你身上的蠱毒,我就會回南疆了!你這是想做什麽……”

“晴兒!”許融忽然朝她伸手抓過來,拉住她的手将人扯到了身邊,他挺身坐起來,将人抱進了懷裏,“別離開我了,好嗎?”

賀域晴鼻尖一酸:“我們不合适的,你何必強求?我都已經想開了……”

許融手臂緊了緊,将人死死地抱住,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似的。

“合不合适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我這次生病,也想了很多,晴兒,之前都是我錯了,我不該為了穩定朝臣之心,就往後宮裏收了那麽多女子,傷了你的心!更不該叫你學趙國的禮儀,讓你日子過得那麽拘束那麽不自在……”

他說起這些,賀域晴滿心的委屈才冒出來,忍不住眼淚都嘩啦啦流下來了。

許融見她哭出來,更是心疼,咬牙道:“晴兒,你別離開我!給我點時間,我會清理好後宮,讓你以後在我身邊,也能像在南疆那樣自由自在,好不好?”

賀域晴哭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平靜下來,擦了擦眼淚,卻堅決地搖頭:“不!不要為了我做這些了,沒有用的!陛下……”

她對他的稱呼又變成了“陛下”。

“我只适合長在山林,這皇宮,太悶了,哪怕是有你在這裏,還是太悶了,我呆不下去!如果你非要留我在這裏,我無法抵抗!可是,我會死在這裏的!”她慘笑一聲,“陛下知道嗎,若是兩個月以前,您跟我說這番話,我該有多開心?可是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也放下了!”

“你沒放下!”許融抓着她的雙臂不肯放開,“如果放下了,為何還要回來救我?”

賀域晴也很無奈,自嘲地笑一聲:“是啊,要說完全放下,自然是不可能的!我聽說你中了蠱毒,還是忍不住想要回來看看,救了你,我也就……解脫了!”

許融面色頓時灰敗,雙手一松,她得以掙脫開來了。

“解脫?”

賀域晴站起身,離得遠了些,擦幹淨臉上的眼淚,朝許融笑笑:“你歇着吧,我明天一早就離開了。”

許融徒勞地伸手,她卻已經走遠了。

大監在外面等到賀域晴走了,輕步走進來,忍了半晌,忍不住問道:“陛下,人要攔下來嗎?”

許融緊緊地抿着唇,神情忽而狠辣忽而柔軟,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罷了,讓她走吧。”

“可是陛下,您……”

她走了,您一個人在這宮裏,可怎麽過?

許融沒來由地生了一股子怒氣,惡聲惡氣地吼道:“放她走!”

大監吓得急忙應了:“喏!”

許融吼完了,也覺得自己沖着大監發怒有些沒道理,神色緩和了些,才開口說道:“加派二十名護衛,不要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情了!”

大監心下嘆氣,沉聲應了。

許融嘆了口氣,看着頭頂的雕梁畫棟,忍不住自嘲一笑:“大監,朕是不是自作自受了?”

大監悶着頭,只得語氣哀傷地喊一句:“陛下……”

“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大監躬身走了出去,吩咐人守夜之後,仍舊不放心,在四下裏走動看了看,卻發現賀域晴在不遠處的一級石階上坐着,想了想,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

賀域晴聽到響動,轉頭看來,見是他,也就笑一笑:“大監。”

“姑娘,夜裏天寒地凍的,您在這裏坐着做什麽呢?”

“我想再看看這座皇宮。”

大監嘆了口氣,既然彼此都還有牽絆,為什麽一定要分開呢?

“姑娘,陛下很舍不得您走的,您就不能……不走嗎?”

賀域晴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

大監眼見勸不動,又不能用強将人留下,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大監,年親王是陛下殺的嗎?”

大監臉色一白,有些驚恐地看着她:“您……您怎麽……”

“年親王死了,這麽大的事情,宮裏宮外都傳遍了,我怎麽可能還不知道呢?”賀域晴雖然和年親王不熟,但那是許劭的父親。

“是陛下派人殺的嗎?”

大監愁眉苦臉的:“那是陛下的親皇叔啊,陛下怎麽可能殺自己的親叔叔?姑娘,這幾日陛下都在病着,大多數時候都是昏迷不醒的,怎麽可能派人殺害年親王呢?”

賀域晴心裏也不相信是許融,只是從大監口中聽到答案,心裏會更加堅定罷了。

大監正要說話,不遠處忽然有将士騎馬入宮,到了宣室殿前,大聲禀報道:“報!!鎮南都督叛變,率領五萬将士奔逃焦州城!報!鎮南都督叛變,率領五萬将士奔逃焦州城!”

賀域晴霍地站起身:“張标叛變?”

大監頓時吓得腿也軟了。

趙國最強的兵力都派去了龍卻城,張标此時率軍去西北,壓根沒有一個能抵抗的軍隊可能将人堵住啊!

賀域晴轉身往宣室殿裏跑,進了殿,許融也正坐起身,聽到傳信的人禀報了,氣得臉色鐵青,轉頭就又吐了口血。

“融美人!”賀域晴吓得大叫一聲,急忙沖過去,扶住了許融搖搖欲墜的身體,急道,“你先別着急!你的身體受了創,不能這麽急怒的!”

許融嘴角挂着血,看見她一臉的擔憂,心情倒是好受了些,趁勢倒在她懷裏,虛弱地看大監:“大監,去傳梁相,還有政事堂的各位大人,來宣室殿議事!”

“喏!”

等到大監走了,賀域晴才接着勸許融:“就算是張标叛變了,趙國的兵力還有二十來萬呢,你只要指派得力的将領,将軍隊聚攏起來,與叛軍相抗就行了吧?”

許融苦笑:“點将堂的一對老弱病殘,哪裏有可用的将才?朕欽點的武狀元和武進士們,居然都是為他們做嫁衣了,還讓這些人窺探我趙國的兵力部署情況!朕真是個失敗的皇帝!”

賀域晴無奈地勸:“別這樣說,你已經很好了。”

許融看她一眼,擺擺手道:“我起身換衣吧,政事堂的幾個,很快就要進宮來了。”

賀域晴急忙和兩個小太監一起扶着他起身,不多時,政事堂的幾個大人急匆匆地入宮來了,天色漸漸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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