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審訊

後續趕來的警員做了工具人的工作,先把吳瑗的車裏裏外外排查了一遍,給換上了備用胎,由專員開回去進一步檢修了。

臨走前,路成景還提醒把後備箱裏人家正經飯館的訂貨給人送去。

‘牙醫’苗嘉敬是被另一輛警車押送的,借着充足的光線,警員給仔細搜了身,把證物都收好,又檢查好了手铐,跟在了那輛白色大衆途觀後面,熱熱鬧鬧回了市局。

途觀裏,吳大美女搓着手坐在後座,飙起的腎上腺素還沒回落,此刻興奮異常。

“隊長,能報銷了吧!”

“能,出息。”

“哎呀,窮苦社畜還想維持名媛生活,出息頂什麽用嘛。”

路成景笑着問:“你們辦公室經費挺足的,還有錢花在裝飾上。”

蓋一含笑看了小領導一眼:“哪兒啊,大美女自掏腰包。年年整,小擺件兒我家裏擺了一排,晚上回去給你看。跟集手辦似的,年年還不重樣兒的。”

吳瑗一激靈,好像抓住了談話的重點:“回去?晚上?!隊長你,你跟路隊,你倆!”

蓋一得意洋洋:“嗯,你老公跟我睡一起。”

“啊!”

吳瑗雙手捧心,脫力般靠回了後座,嘴裏嘟囔着:“我突然累了,晚安。”

蓋一從右視鏡瞄了一眼,小領導笑彎了一雙眼,溫柔得要了他的命。

丹山市局刑偵科一隊,在聖誕節這天,又集體加了個大班。連吳瑗都不顧生理期留下了,說什麽也要看着審訊苗嘉敬,蓋一管也管不了。

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四人,徐睿和張之遠跑了一天,還沒回,但已經先一步從吳大美女那裏知道了‘牙醫’落網的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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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明聽完蓋一言簡意赅的敘述,趕忙先誇了一波吳瑗。

吳大美女十分受用地撥了撥卷發,迷人地笑了,直到他們隊長提起了“我是你爹”這一茬兒,她的笑才垮了。

路成景卻沒忍住又笑出了聲兒。

“對!我還說呢!”唐文明注意到一直沉默的路隊,毫不吝啬地贊嘆:“路隊真他m……真絕了!路隊,您在我這兒直接封神!”

路成景笑笑,第一時間卻擡頭去看小隊長。小隊長臉上沒有他擔心過的情緒,只有安全結案的高興。

察覺到這抹視線,蓋一挑了下眉毛,笑着問:“怎麽着領導,意思我也得誇呗。成啊,您考不考慮留在丹山啊,甭回元冮了,隊長給您當,意下如何?”

路成景微微搖頭:“還是你帶的隊員有意思,還知道給自己漲輩兒。”

“路隊!”吳瑗哭笑不得。

蓋一哈哈笑了幾聲兒,朝小領導揚了揚下巴:“怎麽說路隊,誰審?”

“我我!”吳瑗高舉右手。

路成景幾乎是寵溺地笑:“那我跟小吳進去吧。”

蓋一聳聳肩,遞了杯熱水過去:“行,‘夫妻檔’呗?”

吳瑗剛換好警服外套,聞言挺胸擡頭:“嗯!”

審訊室外,二隊隊長王志正隔着玻璃觀察椅子上剛被處理完傷口的嫌疑人,聞聲回頭,贊許地點點頭:“恭喜啊,路隊,蓋隊。”

蓋一咧嘴真心地樂了:“不用挨陸局罵了。”

換了警服的吳瑗,這次好好用皮筋紮起了低盤發,斂起了一早無辜、熱情的人設,換面具似的勾着一雙狹長眼,板板正正坐在了路成景身邊、苗嘉敬對面。

“你果然是警察。”

吳瑗似笑非笑,接:“你果然是‘牙醫’。”

苗嘉敬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沒承認,也沒否認。

路成景示意吳瑗可以準備了,然後開了口:“苗嘉敬,我們現在有充分的證據懷疑你是‘牙醫’,你承認嗎?”

“我能喝水嗎?”

路成景還未答話,嫌疑人頭頂的小揚聲器就傳出了蓋隊長的聲音:“喝個屁!”

給苗嘉敬吓得一激靈。

這小隊長。路成景無奈,但憋住了笑意。

“能喝。”

但眼瞧着路成景根本沒有動的意思,苗嘉敬自作沒趣地說:“算了。我承認,你們不都人贓并獲了麽。”

那叫人證物證俱在。蓋一腹诽。

路成景維持着一直以來自帶威嚴的面無表情,說:“那就講講吧,你的犯罪經過,從第一位開始。”

苗嘉敬坐直了身體,下意識擡手推了推眼鏡,慢悠悠開了口:“前年吧,監控還沒這麽好用。我跟在他身後,敲暈了給了針全麻,直接捂死了,然後掰了一對門牙,開車,就這個卡羅拉,帶去郊外埋了。”

“受害者的名字?”

“不知道。早忘了。我就記得第一個殺的,是門牙,也就是上颌中切牙。”

苗嘉敬擡眼直視這個騙了他的男人:“警官,要聽詳細的牙齒收集順序,我可以捋給你,你們回去慢慢對號。殺的什麽人,我是真不記得了。”

得了示意,苗嘉敬認真答道:“上颌開始的,中切牙、第一、二、三磨牙、第一前、第二前磨牙、尖牙、側切牙。然後是下颌的,第三、二、一磨牙、第二前、第一前磨牙、尖牙、側切牙。”

苗嘉敬頓了一下,看着吳瑗說:“還有張平平的下颌中切牙。”

吳瑗筆尖一頓,接續記完了筆記,然後擡眼瞟了他一眼。

她讀出了這人眼裏對她惡心的欲望,但她實在收獲不到平日裏被唐文明恭維的快樂。

真說起“牙醫”其人,用一句“殺人如麻”也不為過。以前她想過,那些受害者多多少少也是咎由自取,但後來路隊探明,恐怕并非人人有罪至此。而苗嘉敬殺了這許多人,卻仍能對那麽多客人笑臉相迎。

這麽多人,他們一隊、二隊加一塊兒,也沒苗嘉敬殺的人多。可苗嘉敬卻根本不在乎,這些活生生的人,在它眼裏就是一堆醫學名詞。

連交代帶回憶,用了有30秒嗎?

生命的價值呢?重量呢?

路成景在桌下輕輕拍了拍吳瑗的膝蓋,繼續問:“你是如何選定犯罪對象的?”

苗嘉敬忽然笑了:“你們應該都查了吧,不然怎麽盯上我的?”

“苗嘉敬,回答我的問題。”

苗嘉敬沒被冷肅感染,只重新調整了坐姿,将路成景一早剖析過的女主播事件,和後續的對象選定好好交代了。

與他們的猜測和假設,大約對上了個90%。

“你和曲明,是什麽關系?”

苗嘉敬一愣,怎麽又扯到曲明了。

“沒關系,就給他看牙。”

路成景一副“你看我信嗎”的表情,苗嘉敬則給了一副“那我也沒辦法”的回應。

身側輔警看着路成景的手勢,把一張照片放到了苗嘉敬面前。

“楊傑,你認識嗎?”

苗嘉敬低頭細細看了看照片裏的女人,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的麻醉劑哪裏來的?”

苗嘉敬笑着:“走私。網上圈裏人發貨給我,他們好像是從國外買的。”

身側輔警再次拿出苗嘉敬的手機,懸在他對面,根據他口述操作,确定了他的上線信息。

處理好了這些,路成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苗嘉敬,你為什麽殺人?”

這一次,苗嘉敬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反而看着路成景,提問:“警官,你摸過死人嗎?”

吳瑗隐隐約約覺得好像接下來要有什麽,生理期加成下,提前開始有點不适。

路成景沒做表情,只點了頭:“比你摸的多。”

苗嘉敬一愣,發自內心地笑了,古怪的笑聲響了一會兒,他正色問:

“你知道,死人的舌苔幹巴了,是什麽觸感麽?”

沒等到回答,意料之中。

苗嘉敬鏡片後的目光隐隐閃爍着光,他啓唇自顧自地說:“吃過‘香水梨’嗎?把梨放軟了,咬一塊兒含嘴裏。把梨肉吮了,甭用牙,吮幹淨。梨皮,你摸摸,就那感覺。”

一直到離開審訊室,坐在椅子上又聽大家聊了十幾分鐘,吳瑗的雞皮疙瘩都沒消。

蓋一随手放了個又大又白的皇冠梨在吳瑗桌上:“吳大美女,吓着了?”

吳瑗的五官皺到一起,拿起皇冠梨咬了一口,氣憤地回:“怎麽讓他說得那麽惡心呢?”

蓋一笑出聲,大手在她細軟的卷發上揉了揉,安慰道:“他有病,別尋思了。”

混雜在咔嚓、咔嚓的咬梨聲中,蓋一的手機響了。

是王孟本科大學那邊的負責人。

蓋一掃了一眼,是被推過來的一張名片鏈接。

剛申請,那邊王孟很快就通過了。

蓋一一邊打字“丹山市局刑警,方便視頻嗎?”,一邊沖着小領導說:“尹鴻飛前女友,王孟,找到了。”

路成景眉毛升起,點了點頭。

好事,好事,不枉這個好日子加班。

那頭王孟爽快得很,直接一個視頻打了過來。

蓋一順勢坐下,舉着手機給視頻裏的人看了眼證件。

“看不懂,警官。學校說你們是真警察,啥事您問吧。”

蓋一眉毛抽動了一下,也單刀直入:“尹鴻飛被人閹割了,你知道嗎?”

鏡頭對面的王孟愣了一下,然後冷笑一聲:“不知道。”

“一個月前,你們為什麽分手?”

“他跟人出去玩6P被我發現了。”

蓋一:“……”

“多惡心,是吧。我人在外地呢,拜他所賜,做檢查呢。看看得沒得性病,呸,真他媽惡心死了。”

“你做HPV篩查了嗎?”

王孟愣了一下,回:“你咋知道?做了,我沒啥事。是不尹鴻飛得病了?這孫子,還好我走得早。”

“HPV篩查,在哪裏做的?”

“丹山市醫院吧好像。”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楊傑’或者‘楊久茹’的人?”

“認識啊。”

王孟瞧着對面帥警官一副“接着說”的表情,好脾氣地自覺接上:“楊久茹,我做檢查的時候跟我唠過嗑,一起罵那孫子來着。我有她好友,你要嗎?”

“要。”

王孟低頭擺弄了幾下手機,又豎起來:“還有啥問題嗎帥哥?”

“沒了,有事再聯系你,謝謝配合。”

“我有問題啊!”

“您問。”

王孟雙眼放光:“帥哥有女朋友了嗎?”

蓋一暧昧地笑了笑:“我兒子都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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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香水梨這裏是這本的初心!寫到這兒,目前寫好的第一單元就過半啦~【然而時間線好像剛過了不到兩天?】

pps:蓋隊行走的“兒子”,大概是某個問“你是警察?”然後得到爹式回複的那位吧(蓋一啥不一,啥啥都第一,扯犢子也要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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