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車裏一時靜默。
少年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忐忑又不安，瑩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看着窗外。
宮衡霁視線觸及他赤紅的耳垂，忽得一怔，神情染上些許無奈。
“去綠山湖。”
車身穩穩朝着張藝來時的路開去。
“謝謝。”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終于禮貌回應。
“不客氣。”男人依舊彬彬有禮，原諒了他剛才的無禮。
車子穩穩開向別墅區，一個轉角的位置，一片美麗的燈光映入眼簾。
路兩邊漫山紅彤彤的燈籠亮晶晶，電子蝴蝶在半空中飛舞，樹下的草叢飄着燈帶，樹幹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彩燈動物。
張藝緩緩睜大眼睛，剛才過來的時候他都沒發現這些彩燈，未免藏得也太深了些。
本以為晚上這條路樹枝蕭條，看起來會如鬼魅，卻不想它的夜景這麽美。
他一時呆呆地看入了神。
“喜歡？”旁邊的黑粉突然問。
張藝身子一哆嗦，下意識回答：“還行。”
看出少年不知為何對自己有幾分害怕，宮衡霁默了默，不再選擇開口。
直到車子根據張藝的提示，進入一棟略微熟悉的別墅。
“我到了。”車子一停，張藝忙不疊提起自己的東西下車。
要關門時看到車裏面的男人，對方溫柔和煦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張藝忽然就愣了下，沖動問：“要進去坐坐嗎？”
“好啊。”男人回答很快，像是怕他把說出來的邀請又撤回去一樣。
雖然他現在真的有這種想法。
張藝嘴巴閉了閉，開始想他剛剛進去之後，有沒有亂動一些東西，邊往裏走邊回憶，直到确定自己也只是坐過那個沙發，才些許松口氣。
司機去停車，開了門別墅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住在這裏的有錢人想要的裝修都是寬敞，所以門一打開，裏面的客廳一覽無餘，幹淨的島臺後面是嶄新的廚具。
張藝邁出去的腳頓了頓，然後彎腰把手裏的袋子放在門邊，身體僵直往冰箱的位置走去，用後腦勺對着宮衡霁問：“要喝點什麽嗎？”
宮衡霁絲毫不介意，緊跟在他身後，道：“這裏有什麽？”
張藝：.
他後脖子泛起悚然的涼意，慌張匆忙看了下，視線鎖定在飲水機上，吶吶說：“好像只有白水。”
“那就白水，謝謝。”宮衡霁善解人意。
張藝松口氣，瞥了眼飲水機上沒有水杯，便往廚房走去。
翻櫃門的聲音響起，三分鐘後從一開始的從容，到逐漸焦躁，他找不到杯子，任何一個。
小別墅就算再怎麽小，它也是大的，尤其是在一樓沒有大卧室的情況下。寬敞的屋子裏安安靜靜，唯有兩人的呼吸聲，以及張藝并不平靜的心跳。
他沒有跟黑粉共處一室的經驗啊！
少年臉頰通紅，從脖子根處一路往上攀延，直到沒過發絲根兒。
囧迫到就連細嫩的手都是紅的。
有些深的嫩粉色。
宮衡霁眉目一黯，走到張藝身後，借着身高優勢打開廚房上方挂在牆上的櫃體門。
“咔噠。”櫃子發出輕微的聲響，打破這尴尬的寂靜。
宮衡霁從裏面取出來兩個玻璃杯，說：“好像找到了。”
張藝身高一米七六，比不得男人高大，再加上他骨骼嬌小，對方取杯子的站位就在旁邊，挨得近近的，他站起身來幾乎籠罩在男人身子的半邊陰影裏。
有點太過于靠近了。
張藝顫抖着抽一口氣，他想往旁邊挪一下，但只有他們兩人，這舉動做出來勢必很突兀，也更會讓人尴尬。
除非轉移男人的注意力，然後他再自然而然的動作。
“我.”剛剛張開的嘴巴還沒來得及發出具體的聲音。
男人就已經撤開距離，自然地拿着杯子先沖一遍水，再去飲水機接水。
熟練地就好像這裏是他家一樣。
甚至還能自然問他一句：“溫的還是熱的涼的？”
“啊？”張藝的緊張剛下去，窘态又上來：“溫，溫的吧。”
宮衡霁默了默，給他接了一杯溫水。
“接下來的工作要在這裏拍？”宮衡霁把水杯遞給他，順勢問道。
張藝點頭：“對。”
“綜藝？”宮衡霁本人對娛樂圈并不怎麽感興趣，但宮氏有娛樂圈的生意，他一眼看出這屋子裏攝像頭的擺設就不是拍影視劇用的。
“嗯。”張藝走了一下午去買東西，喝下一口水緩解渴意，覺得自己稍微找回了一點正常節奏，跟宮衡霁介紹說：“全程直播。”
宮衡霁眉梢微動，第一時間掐準重點：“有劇本有化妝師？”
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張藝搖頭：“沒劇本沒化妝師，應該都是明星們自己化妝。”
“你會化妝？”他又接着問。
張藝接着搖頭：“不會。”
“挺好，你可以不用畫。”宮衡霁說得肯定：“憑你素顏一定能火。”
“素不素顏有什麽用呢。”張藝搖頭否定：“我素顏你還不是認出我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問題，他已經不再去奢望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只想在劇情的夾縫中生存，普普通通過一生就好。
他說着也有幾分好奇，忐忑又不安看向男人，在對方溫和的神情中鼓起勇氣：“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他在醫院裏呆了那麽久都沒人把他認出來，全網都在唾罵他的情況下，他靠着自己的素顏就能在三次元躲過所有網暴。
所以男人是怎麽把他認出來的呢？
宮衡霁笑了，柔和的眸子裏掠過一抹張藝看不懂的光：“你不一樣。”
張藝：？
“你化了妝跟沒化妝在我眼裏沒有區別。”
張藝：.
你說了也等于沒說一樣。
喝過一杯水，宮衡霁禮貌離開，司機一直在車上，等他出來又把車開過來。
男人寬厚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速敲擊：【把文件都送到綠山湖A棟，接下來我在這邊辦公。】
同時對司機道：“去A棟。”
司機方向盤往旁邊打，車子駛向張藝旁邊的別墅。
真是，天賜良緣。
張藝現在住的別墅，竟是他名下的房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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