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四·馬聰(中)
在這之前,楚以華心念著朝廷,國家大事,雖然覺得紀府有點奇怪,到底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他也就沒去多想。
……先父從商,紀某又是王爺的家仆,不管是為了什麽,這從政當官之言,是萬萬不能提的……
他忽然想起,為什麽那個人會給自己那麽大的吸引力,為什麽自己會那麽注意他。
在他的腦中,有一個很模糊的印象,或許那個人不是紀子伶,但是殘留在他記憶的感覺卻是那麽相像。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有些疑惑,卻不知道哪兒奇怪,現在終於知道了。
紀府的資料完美無缺,根本挑不出毛病,惟有當時賞花坐船一敘的初識時,紀子伶的那三言兩語,卻有點破綻,當時聽起來萬分合理,現在想來,卻是古怪得很。
那時,在他的夢裏,他的身影瞬間和誰重疊,只是那人的面容更模糊,笑容卻更燦爛,不若他所見的,一點笑容,溫和淡定,禮貌而疏離。
楚以華感到茫然而迷惘,他有許久不曾如此……心裏如此地充滿了熟悉與懷念,他很驚訝,不應該會這樣的。
他不知道為什麽,那樣奇怪,不應該這樣的……自從那之後。
紀子伶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出現,臉上帶著笑容,溫和地說:「不知孫兄來訪,未曾遠迎。」
不知來訪,未曾遠迎?
林卿官分明記得上次是身邊叫朱流的人出來帶的,今天也是,想是這麽想,可對方臉色看來極為蒼白,臉上表情之誠懇,實在很難讓人懷疑他。
楚以華關心道:「紀兄弟又病了?」
紀子伶微笑依舊:「我這個是老毛病,一年常有,治也治不好,時好時壞,讓兄弟擔心了,聽說你要回老家去了?」
「嗯,我待的比預定時間還多了幾天,明天實在得走了。」
紀子伶坐了下來,動手替他倒了滿杯,「是嗎?都來了,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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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以華也不推辭,坐了下來,茶香濃郁,他依言嘗了幾口,茶的香味溢滿到了喉嚨,馀香好像還在鼻頭環繞著,不禁有了和紀子伶當初的疑問:「好香,這是什麽茶?」
這是他跟容均要來的,想是容均自己調配的茶,他搖搖頭,說:「紀某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朋友所制,紀某看著不錯,就要了一些。」
兩人說了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楚以華這才切入正題:「孫某倒有幾個問題,想來想去想不通,鬥膽來問問兄弟。」
「孫兄但說無妨。」
紀子伶心裏一頓,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點疑惑。
楚以華擡眼,微微地笑,他看著紀子伶,一字字地,嗓音問的很輕。
「閣下究竟是誰?」
紀子伶的眼裏瞬間又閃過一絲狠戾,但他仍舊笑著,只微微收起一點笑容,略依沉吟,更加疑惑地問:「孫兄這話……可真離奇,若這其中有什麽玄機,還望兄弟點播一二。」
「有什麽需要點播的嗎?孫某數年前也曾來臨天,當時這裏雖是紀家的宅邸,卻沒有紀言星、紀子伶二人,可是現在随便打聽一下,都道你們兄弟在這裏已經許久,不過幼時被送出城,種種故事野史,未免太詳盡了些,其中奧妙,不是每個好奇的人都想知道的事嗎?」
楚以華的語氣與姿态此時多了幾分久居上位的霸勢,若非他對到的是紀家兄弟之一,恐怕一般人早就已經驚慌失措了,楚以華的态度甚至有一種篤定。
紀子伶看著楚以華,他知道城裏有不少自己的事在流傳,但在市井民間,只是要一般人都信了,久了也就會變成真的,沒有人會去在意時間上的落差,他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太真」也會變成一種破綻,一邊想著,他笑著,淡定的說:「孫兄弟來到這裏之前,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麽這麽問呢?」
「孫某來臨天之前,确實不認識紀公子,」
楚以華從容一笑,語氣一轉道:「然而,馬少爺我卻是見過幾次的。」
紀子伶一愣,他還記得,不會……吧!?
不會的,這個人只是在試探他,怎麽可能真的記得什麽。
不可能的。
「馬少爺?」
紀子伶擡頭,順著他的話問:「敢問孫兄弟,那位馬少爺,又是誰呢?」
「是很多年前的一位故人,孫某想,或許紀兄弟心裏有底也說不定。」
楚以華說這話時,露出了一點懷念的笑容,紀子伶沉默了一下,最後搖搖頭:「紀某不曾認識過姓馬的朋友,孫兄弟。」
「那就當孫某沒說過好了,」
楚以華頓了頓,似乎真的打算當沒說過,「兄弟染的是風寒嗎?若是因為這裏沒人能治,孫某還認識一些醫術不錯的大夫,可以介紹一下。」
沒人能治?
容均醫術夠行了,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都快能讓人起死回生了,除去這些不說,他可還是藥仙道人的弟子,唯一的弟子呢。
紀子伶又恢複成那副溫和淡定的模樣:「不必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吃什麽藥都不會有用的。」
「這樣不好吧?不吃藥,身體怎麽會好。」
「其他人也說過同樣的話呢,不過紀某這個人,天生不愛吃藥。」
「這倒讓孫某想起了一件往事。」
「哦?願聞其詳。」
紀子伶看著他,其實不太明白這個人葫蘆裏賣什麽藥,這個人身在皇宮,腳下一踩就是地毯,一出宮門就有大批人跟著,或許只是想有個聊天的對象?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染了風寒,」
楚以華頓了頓,不再以孫某稱呼自己,他的表情也像是在回想什麽,「後來愈來愈嚴重,連母親都很擔心,我記得那時候還被一個年紀小我幾歲的孩子給嘲笑了。」
「小時候的事情,紀某也記不太清楚,不過,為什麽你會記得那個清楚呢?」
楚以華淡淡地笑了:「哪有為什麽,這種事不需要什麽理由的。」
紀子伶一邊又替他添茶,笑道:「反正兄弟是明日啓程的吧,那麽今日多待一會兒也無妨。」
「對了,馬聰,你父親真的是馬上風死的?」
「才不是,他是……」
紀子伶才稍微放下心來,楚以華便猝不及防地說了這麽一句,紀子伶眼神瞬間變了:「你……」
楚以華唇角勾出一抹弧度,語氣更輕:「你變了,但好像也沒怎麽變……馬聰,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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