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感覺

即使鄒銘澤知道韓清繆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他還是沒能抗拒的了牛角面包的誘惑。

他拿起一塊面包送到嘴裏,果然嘗出了自己懷念多年的味道,他情不自禁的一連吃了三塊,意猶未盡的看着韓清繆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面包到底是在哪裏買的?”

“當然可以。”韓清繆并沒有拿面包店的位置為難鄒銘澤,幹脆利落的報出了面包店的地址,然後她就看着鄒銘澤掏出手機,默默的要給小曹打電話,應該是讓她去多買些面包回來。

“師兄是要讓小曹去買面包嗎?不用麻煩了,我這裏還有很多。”

“師兄喜歡的話,走的時候我會再給師兄帶上點。”韓清繆說着站起身來,把面包放進了鄒銘澤房間裏的冰箱,“沒想到師兄這麽愛吃,所以沒買太多,不過幸好也買的不多,反正師兄這幾天都還在江北,現買現吃最好,口感更佳。”

鄒銘澤吃了人的嘴短,看着韓清繆忙忙碌碌的把冰箱給填滿了,他撓了撓頭:“清繆啊……我……”

“師兄想太多了,我對師兄照顧,完全是處于地主之誼。”韓清繆知道鄒銘澤想說什麽,很及時的截斷了他的話頭,“師兄如果以為我是為了石磊的事情,那就真的是跟我見外了。”

“是嗎?”鄒銘澤半信半疑的看着韓清繆,“我是心理醫生,你可不能騙我。”

韓清繆笑而不語,因為她的僞裝術,可不是鄒銘澤說看出來就看出來的。

“今天咱們兩邊就要一起接待病人了,轶大哥特意囑咐了我讓我接你們早點過去。”見鄒銘澤吃飽喝足,韓清繆也毫不含糊的跟他談起了工作的事情,“今天病人的情況,我先跟你們報備一下,上午的話轶醫生一共約見了兩位病人,一位是陳晨,還有一位是冉宗紅……”

“這兩位病人的情況都有些特殊……”韓清繆捧着手裏的本子跟鄒銘澤彙報,說完之後竟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她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八點半了,其餘醫生應該也差不多吃晚飯了,她站起身來提議道:“酒店離醫院不遠,不如我們現在就朝那邊走吧?”

“車已經在樓下了,我通知他們一聲,叫他們把車開到門口。”韓清繆剛想打電話,就被鄒銘澤制止了,“哎不用,反正也就是五分鐘的路程,我們走過去就行了,不用特意麻煩司機。”

鄒銘澤拿過酒店裏的內線電話,不知道撥打了哪個房間的電話,他從衣櫥裏拿出便裝來換上,“你們這邊診所也不是采用制服的,對吧?”

“對。”韓清繆極有眼色的跟在他身後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師兄跟轶大哥是一個教授帶出來的,習慣也都差不多,轶大哥也說了,制服和醫院的環境很像,容易讓病人産生抗拒心理,所以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走吧。”鄒銘澤看了下時間,覺得醫生也應該都集合在樓下了,拿起自己随身的公文包,在韓清繆前面出了門。

在鄒銘澤的堅持下,所有的醫生都決定選擇步行,無奈韓清繆也只能妥協,走在最前面領路,身後跟着十幾個一臉嚴肅職業萬分的人,韓清繆總覺得身上哪裏不自在,好像是電視劇裏黑幫火拼,她作為老大身先士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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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這種感覺之外,她還總是覺得,四周好像有人在一直監視她似的,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她回了好幾次頭,可是每次回頭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走進峰谷大樓的時候她最後張望了一次,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身影。

難道是自己精神敏感了?韓清繆撓了撓頭,小跑了幾步擠上電梯。

轶成躍的心理診室裏,所有醫生都在翹首以待,而拜仁醫院的醫生們也都具有很高的專業素養,等人都到了診所之後,大家相互寒暄了幾句,便再也沒有過多的閑聊,紛紛投入到專業的工作裏。

這麽一比較下來,韓清繆好像成了個最為清閑的,她安排好各位醫生的病人之後,滿屋子轉了幾圈,希望從各個醫生那裏能偷師一點東西,她正專心的記着筆記,這時導醫臺的電話突然響了,叮鈴鈴的響聲在房間裏有那麽點突兀,韓清繆連忙跑過去接起電話:“喂?”

“您好,請問是成躍診室嗎?”

“是的,我是轶醫生的助手,轶醫生現在在忙,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是江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護士。”電話那端的女聲非常甜美,“上次您和轶醫生一起送過來的那位警察,您還記得嗎?”

韓清繆當然記得,那是被石峰打傷的秦世傑。

“是不是秦世傑醒了?”韓清繆激動地問道,“我現在可以過去見他嗎?”

“是的,他醒了,現在他身邊有同事陪同,但是他還是提出要求要見你跟轶醫生一面,您看一下現在有時間過來嗎?”

韓清繆看了一眼屋子裏忙碌的同事,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一會兒礙不上什麽事,“我有時間,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好的,那我就轉告病人。”

放下電話,韓清繆就想告訴轶成躍這個消息,她沖到轶成躍的辦公室門口,卻發現轶成躍正在給病人詢診,她擡起來想要敲門的手只好又重新放下。

“周醫生。”韓清繆轉過身來,正好抓住了從她身邊經過的周醫生,“我現在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要是等一下轶醫生找我,你就告訴她,我去醫院了。”

周醫生忙的腳不沾地,聽了她的話連連點頭,韓清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抓起自己的包就跑了出去,她來到樓下,揮了揮手打上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了第一醫院的位置,司機師傅一邊開車一邊跟她閑聊:“去看病人啊?”

“是啊。”韓清繆點了點頭,“去看個朋友。”

路上的交通狀況不是很好,所以即使韓清繆心急如焚,車子還是緩慢的在路上挪動着,無奈,韓清繆只能告誡自己安下心來,她看着車外來來往往的車流,百無聊賴的打發着時間。

出租車後面,一輛黑色的轎車緊随其後,車裏坐着幾個大漢,都帶着鴨舌帽,把帽檐壓得低低的,似乎是怕被人看見自己的臉。

韓清繆從後視鏡裏瞅見這輛有些奇怪的車,不由得多留心了幾眼,她從後座上湊到師傅椅背旁邊,輕聲問道:“師傅,您瞧瞧後面這輛車,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

師傅瞥了一眼鏡子:“怎麽個不對勁法?”

“這車子,是不是一直跟着咱們?”韓清繆早上進峰谷大廈時被人監視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我總感覺有點怪怪的,要不然師傅您繞一下道,看看他是不是還跟着。”

“你這小姑娘,警惕心還挺強。”師傅一邊笑,一邊打起了轉向燈換到左轉車道上,“這樣吧,咱們從膠州路上走,然後到鎮寧橋上再拐,這條路不太好走,一般沒什麽人走。”

“好的,謝謝師傅了。”韓清繆感激的說道,這時她看見那輛黑色轎車也跟着自己的車子打了轉向燈,韓清繆心裏的感覺更加不好了,不由得在後座上掏出了手機。

一號鍵,是她給韓璟淮設置的快捷撥出,只要她遇到危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師傅看了一眼後面的黑色轎車,臉色也漸漸地變了:“小、小姑娘啊……這車子不會真是跟着咱們的吧?”

“你……你沒得罪什麽人吧?”師傅一臉忠厚老實,顯然是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要不然,咱們還是報警吧。”

“這才走了多遠的路,說不定他們也只是順路呢。”韓清繆恐怕自己是杞人憂天了,寬慰師傅道,“師傅您先別急,等咱們上了立交橋再看,要是他們真的跟着上了橋,那咱們就直接往公安局開。”

“好好好。”師傅哆嗦着手換了擋,開上了鎮寧立交橋,而那輛黑色轎車并沒有跟上來,韓清繆往後看了半天,确定那輛車子換了行駛路線,心裏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是不是沒跟上來?”師傅對着後視鏡瞅了半天,“是不是咱們想多了?”

“可能吧。”韓清繆把手機合上,“今天早晨起得有點早,可能是因為缺覺,腦子裏總是胡想八想的。”

從橋上下來,師傅又拐了幾條小路,把車子停在第一人民醫院的東門。

韓清繆付了錢,從車上跳下來就朝醫院的住院部跑去,第一醫院是江北市最好的醫院,各項路标都設置的非常齊全,她沒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秦世傑的病房樓。

不用去護士站問詢,韓清繆就确定了秦世傑的病房,在正一層因為腦部震蕩而做了手術的病房裏,只有那間病房前面站着穿着制服的幾個大個子,韓清繆提着從樓下買的水果牛奶走過去,禮貌的跟幾位警察打招呼:“您好,請問這是秦世傑的病房嗎?”

幾個大個子警察沖她嘿嘿的笑着:“是啊是啊,你就是小秦念叨的那個小護士吧?他在裏面正等着你呢。”

那幾個警察的表情,韓清繆再熟悉不過了,就像是哥們幾個見到了其中一個的女朋友,互相調侃的神色。

韓清缪笑了笑,倒也沒刻意解釋幾個大個兒有些可愛的誤會,她走進病房,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床頭,看着頭上包着繃帶,像只兔子的秦世傑笑了笑:“你怎麽樣了?”

秦世傑微微的擡了擡頭:“我沒什麽事,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轶醫生呢?”

他被石峰打成了這樣,轶醫生很有可能情況比自己還糟,韓清缪看着秦世傑,無奈的嘆了口氣:“以醫生沒事,那天我們趕到的及時,石峰正把他綁在病床上,當作病人給他看病呢。”

“倒是你,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忙着關心別人。”韓清缪關切地看他,“你知道當時情況有多危險嗎?”

“我知道。”秦世傑微微的點了點頭,“同事們都告訴我了,聽說你的男朋友也挨了一刀。”

“可這是我的工作,如果所有的警察都知道危險而不沖上去,那警察這個職業又還有什麽意義呢?”秦世傑微微皺着眉頭,“只可惜石峰被提到其他監獄了,不歸我們負責了,要不然我還真的希望你們能把他治好,說不定還能找出我師傅為什麽這麽多年都被壓着的真相。”

韓清缪抿了抿嘴,“你還想查你師傅的案子?”

“當然。”秦世傑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你是我,你也不會放棄的。”

他的師傅,曾經有那樣輝煌戰績的師傅,有着滿滿一腔的熱血,卻在那永無出頭之日的體質當中,慢慢被打壓的彎了脊梁。

從前他是所裏最有資歷的老警察,可是這個年頭,資歷有什麽用呢?

最受人尊敬的,不是資歷最老的,而是位置最高的。

韓清缪看了一眼外面秦世傑的同事,靠近秦世傑耳邊,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這些同事……都可靠嗎?”

秦世傑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因為傷口痛還是怎麽:“你問這話什麽意思?”

韓清缪把凳子拉的稍微近了一些,“我查到了一些關于石峰案情的線索。”

“什麽?!”秦世傑激動的差點坐起來,可是身上纏着的各種管子和線路讓他重新跌回床上,韓清缪怕他的傷口再被碰開,連忙站起身來扶住她,小心的讓他躺回床上。

“你別吵,聽我說。”韓清缪看了一眼外面的人,那幾個大個子恰好也在偷偷注意裏面的動靜,見兩人的動作靠的很近,就又笑眯眯的轉了回去,韓清缪索性讓他們誤會了個幹淨,保持着剛才的動作,繼續跟秦世傑說喲,“我懷疑,當年石峰并不是真正的肇事者,有人為了逃脫牢獄之災,推了他出來頂罪。”

“你是怎麽知道的?”秦世傑的情緒有點激動,監視器上他的心率迅速的加快起來,“可是石峰的口供是他親自畫押的,如果他真的是給人頂罪,那他怎麽會入獄之後又想翻供?”

“還有……這件事情,我師傅知道嗎?”秦世傑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朝韓清缪抛來,“難道我師傅當年也參加了這場冤案?他難道是因為辦了冤案才這麽多年不得志?”

“你先別急,聽我把事情說完。”韓清缪叫他冷靜下來,把如何發現石峰身世的經過詳細跟秦世傑說了一個遍,“現在已經能夠确定,石峰早在多年前就患上了精神分裂,這也是他為什麽被選中成為替罪羊的原因。”

“無依無靠,說不清楚身世,沒有任何來歷的三無人員,難道不是最佳的替罪羊嗎?”韓清缪想到這裏就有些不寒而栗,那些漂泊在城市中的孤苦靈魂,除了石峰之外,是不是還有很多像他一樣的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甚至沒有留下過一點痕跡?

“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麽做?”秦世傑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他看着韓清缪問道,“要不然我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師傅,他是當年主辦這件案子的當事人,很多細節肯定比我們要清楚。”

“可是……”秦世傑說着說着又有些猶豫,“可我現在不知道……我到底還能不能信任他。”

如果他不是被人陷害才辦錯了案子,如果他是自己明知真相,卻還是選擇掩蓋……

秦世傑不敢想象,也不願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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