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刑訊逼供”

一路上，韓璟淮對轶成躍的抱怨就沒停過。

“你裝什麽潔癖啊……”到了第三個紅燈，轶成躍終于忍不住，恨恨的捶了韓璟淮一眼，“別以為我忘了高中住校的時候你攢了三雙襪子在枕頭下面沒洗！”

韓璟淮被揭了短，幹笑了幾聲，終于停止了對轶成躍的揶揄，車內一下子安靜下來，轶成躍看着沉默的韓璟淮看了好一會，開口說道：“這段時間，清繆心裏也不好受。”

韓璟淮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面前的紅燈換成綠燈，他發動車子，裝作無意的說道：“我就知道。”

“在我面前還逞什麽強？”轶成躍嘆了口氣，“我最看不得兩個人死撐的戲碼。”

“那你倒是幫個忙啊。”韓璟淮拐了個彎，轶成躍家的小區大樓在夕陽餘光裏遠遠的閃着藍光，“你就這麽看着我每天在樓下等着，連點情報也不給提供，虧我還好心把你送回來。”

轶成躍被韓璟淮這怨天尤人的語氣逗笑，“你說，我能幫你什麽忙？”

“是幫你去清繆面前說幾句好話然後讓她連我也不理？還是生拉硬拽把她放到你面前讓她跟你大眼瞪小眼？”轶成躍兩手一攤，“根本不可行嘛。”

“少給我裝傻。”韓璟淮沖轶成躍擺了個威脅的手勢，“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清繆……最近都在忙什麽？”韓璟淮收斂起了笑意，有些認真的問道。

轶成躍正了正身子，也不再跟韓璟淮東扯西拉，“還能忙什麽，不就是工作上的那些事嗎？”

“最近診所的病人多了不少，我們正考慮增加人手，清繆正忙着幫忙招人呢，一天天的光跟人談話去了，嗓子都說啞了，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她，她口幹舌燥，肯定不想多說話。”

韓璟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怪不得我看她今天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

“所以說嘛，你今天就不該來找她談。”轶成躍一臉了然的樣子，“這要是換了我，說了一天的話，我也不想再跟你費口舌，”

韓璟淮撇了撇嘴：“那你為什麽不早點提醒我？”

天降一口大鍋，轶成躍無奈的攤了攤手：“怪我，怪我行了吧？”

“最近還有什麽事嗎？你再跟我說說。”

眼看馬上就要到轶成躍小區門口了，韓璟淮卻打了一把方向盤，硬生生的又在小區外面繞了一圈，轶成躍有些無奈的攏了把頭發：“你進小區停車我說還不行嗎？非要在外面繞一圈。”

韓璟淮沒理他，“老實交代。”

“我發誓，再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了。”轶成躍舉起雙手發誓，“實話實說，每天在辦公室忙的腳不沾地，我跟清繆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也沒談過幾句你們的事情。”

“你與其把我鎖在你的車裏逼問我，還不如去問問那位秦警官。”轶成躍抱起自己的公文包，在韓璟淮稍稍減速的路口迅速的拉開車門跳下車去，“先走一步！”

韓璟淮沒能阻止轶成躍有些危險的行為，打開車窗喊了一句也沒能讓他站住。

“秦警官？”韓璟淮把目光從轶成躍的背影上收回來，打開手機看着裏面秦世傑的電話，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幾分鐘，還是丢掉手機，開車離開了。

“不好意思，地鐵有點擠，我等了兩班才坐上。”

韓清繆氣喘籲籲的趕到咖啡廳，一屁股坐在秦世傑的對面，秦世傑腼腆的笑了笑：“沒事，我也等了沒多久。”

“先生，這是您的續杯。”

秦世傑的謊言，被服務生無情的揭穿，韓清繆一看送來的單子上面顯示秦世傑已經續杯了第四次了，帶着歉意說道：“都是我耽誤了時間，今晚我請客吃飯，就當是道歉了。”

“別別別。”秦世傑連忙擺手，“你要是這麽客氣，那我以後再不敢約你出來了。”

韓清繆笑了笑，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堅持，她擡手給自己叫了一杯芒果豆奶，然後便跟秦世傑讨論起關于石磊石峰的案子來，秦世傑一說到案子就有種隐隐的興奮，他壓低了聲音，從背後掏出一個拎包，“你猜我查到了什麽？”

“什麽？”

“石家人同意我取了DNA樣本，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把樣本送到別的城市去做鑒定了，拿到結果的時間可能要久一點。”秦世傑掏出一打照片，“可是那個結果不過是呈堂證據的一環而已，再等等也無妨，你只要一看這些照片，就能知道咱們之前的猜想是對的。”

韓清繆接過照片，一張張的翻看起來。

“這些都是我這次去石家拍的，實不相瞞，看到石家人住的地方，我更加堅定了要破掉這起案子的決心。”照片上的房屋破爛不堪，秦世傑從當地了解到，原本石家的生活還算富裕，但因為兩個兄弟都得了這樣的病，治療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家人為了掙錢看病，有時候沒有太多時間看着石磊，一個不留神，就讓石磊跑出去惹禍，砸東西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最嚴重的一次，是他跑到別人家的麥子地裏，一把火把人家待收的麥子給燒了個幹淨。

對于農家人來說，莊稼可是命根子一樣的東西，萬幸的是這場大火沒有燒到人，但是石家還是賠了一大筆錢，自此之後石家便一蹶不振——沒有了收入，因為要留人在家裏看着石磊，但錢還是源源不斷的往外花銷，畢竟石磊還需要治療……

“所以當時石峰走丢了的時候，石家人根本沒有什麽精力再去找一個對他們來說是個‘累贅’的兒子，這話聽起來可能比較殘忍，但卻是事實。”

破舊不堪的房屋前，石家人排排坐留下了一張合照，韓清繆終于知道為什麽秦世傑說DNA的結果不重要了，因為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石峰的五官跟這張照片上的石家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照片翻到最後，是石磊光着上身坐在一張床上，他裸露的肚子上纏了一圈紗布，隐隐有血跡滲出。

韓清繆指着那塊血跡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次我過去，正好碰上了石磊受傷，他腦子不清醒，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受傷的，但我問了醫生和石家人，他們告訴我，是有人故意對石磊進行加害。”

“什麽意思？”韓清繆有些不明白。

“有些人，喜歡對這種沒有反抗能力的智力障礙人士下手，石磊就碰上了這麽個變态，據石家人說，那天石磊跑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都是血，肚子上一個大血窟窿，全家人都吓壞了，趕緊送到了醫院，醫生說是被人拿鋼筋捅的，要是再晚送來一會就沒命了。”

“混蛋……”韓清繆低低的罵了聲，“人呢？抓到沒有？”

“我在那邊呆了幾天，也去了派出所了解情況，但是因為石磊并不具備敘述能力，所以基本上沒什麽有用的線索。”秦世傑無奈的搖了搖頭，“石家人也只能是對石磊看管的更嚴密一點，不讓他出去搗亂，也防止別人傷害他。”

“難道精神病人就沒有人權嗎！”韓清繆氣憤的攥緊了拳頭，“這種欺軟怕硬的混蛋，就只敢對弱勢群體下手嗎？”

秦世傑嘆了口氣，“人之本性罷了。”

“那石峰那邊呢？聯系的怎麽樣？”韓清繆覺得，這件案子已經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只要拿到DNA的檢驗結果，能證明石峰就是當年那個精神病人，這件案子豈不是就能結案了？”

“當年的車禍，分明是有人嫁禍石峰的。”韓清繆憤憤不平，“一個精神病人，是怎麽能開上那樣的豪車？有人利用他們的智力障礙，誘導他們認罪，然後讓他們頂罪入獄。”

“如果不是石峰傷人，恐怕這件案子的真兇将永遠逍遙法外，而你的師傅也将永遠郁郁不得志……”韓清繆道，“這件案子咱們應該怎麽起訴？是你以公安部門的身份提起公訴？還是我們自己請了律師，幫石家人打這起官司？”

秦世傑頓了頓，“我不知道。”

韓清繆挑眉詢問。

“你也知道，以石家人的經濟狀況，是絕對負擔不起這筆高昂的律師費用的，我倒是也聯系了幾個願意免費打這場官司的律師，但是大都是名不見經傳的新手，我對他們的能力……不是我太那個，石家人絕對承擔不起一個輸的結果。”

“所以，我的打算是，查出真兇之後提起公訴。”秦世傑說出自己的打算，韓清繆想了想，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但是公訴的話……石家人能拿到的賠償跟他們自己起訴的賠償，有沒有差距？”

秦世傑實話實說：“有。”

“那就自己請律師，費用我來負責。”韓清繆剛剛結束一場官司，對法律方面的知識也算是知道了不少，“上次幫我打官司的那個王律師人品不錯，我們不如再找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