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季童笑着說:“沒有啊。”她問沈含煙:“我能進來麽?”

沈含煙點點頭:“這是你的書房,你随時都能進。”

季童端着牛奶走進去,看一眼沈含煙攤開在書桌上的書。

好吧天書。

季童默默縮了回去。

沈含煙看了探頭探腦的小兔子一眼,等着小兔子主動開口。

果然小兔子猶猶豫豫問:“你是不是很忙?”

沈含煙:“我有空。”

小兔子:“你考的是很厲害那種研究生對吧?”她頓了頓:“我要是讓你教我高中化學,你是不是覺得很弱智?”

沈含煙:“去把你書拿來吧。”

小兔子:“也許要從初中化學教起,更弱智……”

“季童。”沈含煙合上書,防止小兔子探頭探腦的越看越覺得高深:“我也是從初中化學開始學起的。”

“好吧。”季童飛快的往書房外面跑:“你先喝奶,我去拿書。”

等季童把書和作業拿過來以後,沈含煙看着她做了兩題,發現這孩子真沒誇張。

還真得從初中化學講起。

好在沈含煙雖然沒耐心,季童也不算太笨。沈含煙有套很簡練的學習方法,對待季童這種情況,她先讓季童弄通了幾條基礎公式,然後無論什麽題型過來,就用這三板斧,有時候雖然解題過程麻煩一點,但總能得到最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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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讓季童在花裏胡哨的各種公式裏繞暈,這樣反而更有效率。

季童今晚意外的耐得住性子,沒吃零食也沒打游戲,一直埋頭坐在書桌前,沈含煙看着書房頂燈在她額頭上凝成小小的一點,襯得額頭越發光潔。

再往下,是纖長的睫毛,挺翹的鼻子。

還是孩子樣呢。

季童咬着筆對着題,這時卻也注意到了沈含煙的眼神,她一看過來,沈含煙就把眼神挪開了。

季童怯生生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沈含煙淡淡的說:“比我想的略好一點。”

季童洩氣的丢了筆:“什麽叫略好一點。”

沈含煙撿起筆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別想一口吃成個胖子。”她幫季童把筆收進筆袋:“十二點了,該睡了,不然明早起不來了。”

季童:“那你明晚還有空麽?”

沈含煙:“為什麽突然願意學了?”

季童小聲說:“周四有化學考試啊。”

沈含煙:“然後不會這麽巧,周五要開家長會吧?”

季童吃了一驚:“姐姐,你來我家之前不會是天橋上算卦的吧?”

沈含煙:“快去睡了。”她伸手幫季童把額前被她敲亂的劉海理好:“我明晚有空。”

******

季童離開以後,沈含煙攤開了自己的書。

張愚教授的研究方向大熱,這兩年研究生名額被炒得火熱,沈含煙評估自己的水平,大致應該可以,但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大意。

畢竟她的人生,不能有任何一步的行差踏錯。

時間那麽緊,唯一能被壓縮的只有睡眠。

學到淩晨三點,沈含煙收了書站起來,剛想去拿桌上的電腦,沒想到左腳完全沒發上力,整個人一下子摔在地上。

該死,應該是剛才學得太投入,沒注意壓迫到了左腿血管讓整條腿麻了。沈含煙第一反應是雙手撐地,沒讓自己頭撞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她趴在地上,凝神聽了一會兒,還好,小兔子好像沒有被吵醒。

她試了試左腳,麻掉的感覺還沒消掉,她索性坐在地上,又一次攤開了懷裏的書。

看了十分鐘書以後,她再次試了試自己的左腳。

好像能發上力了,她緩緩撐着地站起來,拿起桌上的電腦,一瘸一拐走回了自己房間。

******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腳踝扭到的那兒已經不怎麽痛了,腳踝痛感的消退讓腰部的另一種痛感浮現出來,沈含煙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扭了腰。

不過還好,不嚴重。

沈含煙下樓時廚房沒人,又看了眼花園,也沒人,看來小兔子昨晚用腦過度,今早沒能起得來。

沈含煙走進廚房做早餐,烤好吐司,熱好牛奶,把小兔子最愛的草莓醬拿出來,小兔子還沒下樓。

沈含煙看了眼腕表:上

第一節 課要遲到了。

她趿着拖鞋上樓,輕輕敲了敲季童卧室的門:“季童?”

裏面沒反應。

沈含煙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

她不是很願意侵入季童的私人空間,可在門口大聲敲門吵醒季童好像有點粗暴,小兔子看上去那麽膽小,她怕吓着她。

卧室裏窗簾還拉着,很暗,沈含煙輕輕走到床邊,才發現那拱起的一坨,是季童縮在被子裏睡得正熟。

整個房間都是奶裏奶氣的氣味,好像季童身上的味道被放大了無數倍。

沈含煙的眼睛适應了一會兒房間的光線,就能看清季童的臉了。

季童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小巧的臉被被子擋去了半張,被子最邊緣處剛好露出小而圓的鼻子,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睫毛長長的微微發顫,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更小了。

沈含煙小聲叫她:“季童,醒醒,你上課要遲到了。”

季童“唔”了一聲,把頭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沈含煙覺得有點好笑,蜷指在季童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喂,醒醒。”

季童咂摸一下嘴,有些不耐煩的翻了個身,下巴和紅潤潤的唇就從被子裏露了出來。

像顆小櫻桃。

沈含煙的手指又伸過去:“怎麽還睡呢?”

她本想在季童的下巴上再彈一下,沒想到,一下子被季童咬住了。

沈含煙:……

兔子還真咬人啊。

到這時沈含煙才意識到,季童這小家夥根本沒醒,還在做不知什麽美夢,夢裏大概在吃橡皮糖或者其他什麽零食,吮着沈含煙的手指,齒尖不停摩挲。

倒不疼,但是很癢。

“季童,醒醒了。”沈含煙想把手指抽出來。

夢裏的季童大概覺得到嘴的零食要飛了,反而把沈含煙的手指咬得更緊了,齒尖一陣更加用力的摩挲。

這時沈含煙的指尖除了覺得癢,還竄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沈含煙覺得自己的心猛跳了兩跳。

不是她見到Dalton教授那種規律的心跳加速,而是一顆心猛撞着四周心壁,胡亂而沒有方向似的。

與之對應的,她想起昨晚摔倒的那刻,整條左腿都失去了知覺,盡管她自诩為一個冷靜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種十分可怕的體驗。

然而此時,指尖的電流順着她的手,流往她胳膊,心髒,腰腹,然後是昨晚失去知覺的腳。

一下子萬物複蘇,所有的感知仿佛被拖到顯微鏡下,放大了無數倍,連帶着她的一顆心,都像被撞擊過的鐘擺一樣微微震蕩。

沈含煙沒想到自己昨晚在經歷了失去知覺的人生新體驗後,今早卻截然相反迎來了放大一切感知的人生新體驗。

最後指尖那股酥麻的電流,從全身歸一,落入了她的小腹。

而那股灼熱的感覺讓她幾乎難堪,強行把手指從季童嘴裏掙出來:“季童,醒醒!”

這時季童喃喃說出了最後一句夢話:“沈含煙……”

沈含煙猛然一愣。

她以為季童夢到在吃什麽零食,在這樣對着她指尖又吮又咬,可為什麽季童叫了她的名字?

随着沈含煙強行把手指掙出,季童終于睜開了眼,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沈含煙?!”

沈含煙眯了眯眼:“你叫我什麽?”

季童怯怯一下子又把自己捂回被子裏:“姐姐。”

沈含煙:“你上課要遲到了,快起來了。”藏在背後的手指,忽然失去了季童柔軟小嘴的溫熱包裹,明明是窗戶緊閉的卧室,卻總感覺四面八方都吹來一陣風,讓指尖微微發涼。

沈含煙并不能準确定義,那是不是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季童縮在被子裏嗫嗫嚅嚅不肯動。

沈含煙:“賴床?”她不希望季童一大早挑戰她的耐心。

結果事實是,季童掀起眼皮偷看她:“你、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的睡衣有沒有翻起來,有沒有露出小褲褲?”

早知道今早會睡過頭、沈含煙會到她房間叫她,打死季童也不會在昨晚洗完澡後,穿一條印着小熊的卡通內褲。

沈含煙覺得好笑:“沒有。”

季童:“真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難道你還希望有?”沈含煙一把扯開季童的被子:“快起來了。”

季童一下子跳到地上站好,手忙腳亂把自己睡裙扯好。

沈含煙卻渾然不覺,推開門出去了。

******

這樣被沈含煙特訓兩晚以後,季童上了考場。

季童考化學的時候,沈含煙正在實驗室做實驗,完成一組後,她走到一邊把護目鏡摘下來,低頭看一眼腕表,發現正是小兔子考試的時候。

沈含煙猶豫了一下,摸出手機給季唯民發了一條信息:“季總周五要去開家長會,季童很高興。”

季唯民沒有回她,不知是不是在忙。

沈含煙把手機收了起來,剛好這時實驗室的人叫她:“沈師姐。”

沈含煙:“來了。”

她投入實驗,決定把給季唯民發信息這事忘在腦後,因為她覺得自己這事做得十分莫名其妙。

明明已經下決心不跟世界上任何多餘的人産生連結。

又何必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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