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菲一屁股坐在地上,“咚”的一聲。
秦菲傻了,她的閨蜜團也傻了,圍在教室邊等家長散會的其他人都往這邊看過來,其中就包括秦菲追了許久的陳宇。
這讓事件升級為不止是疼的問題,還有面子的問題。
丁央也有點傻,一直看着這邊密切關注事态發展,看到倒是當事人季童,臉上還是淡淡的沒表情,也沒什麽終于壓過秦菲一頭的得意。
她這樣的表情卻是最能激怒秦菲的,秦菲一下子從地上撐起來:“你她媽……”
她揪住季童的衣領,劈頭蓋臉打下來。
季童默默抵抗。
其實這時她心裏沒想秦菲這件事,而是在想季唯民。
季唯民不會來了——她心裏下了這樣的結論。
然後腦子裏,就又滑過書房的那些畫面:掉在地上的書,圍巾上的絨毛,還有書櫃一角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沒帶走的口紅。
那些女人的樣貌,季童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她們大多有張塗抹得猩紅的嘴,對着她越靠越近,直至虛僞的揚起嘴角:“季童,我很喜歡你。”
喜歡她什麽呢?喜歡她怯懦寡言兔子一樣縮在牆角麽?
當事态升級到這種程度,更何況還是家長會當天,就有人圍過來了。
秦菲雖然打扮得妖豔其實是那種很壯的女生,季童細長的手腳顯然在她面前不占便宜,盡管一直拼命抵抗,還是被秦菲教訓得挺慘。
丁央忍不住小聲說:“絆她右腳。”
其實丁央沒怎麽跟人打過架,這技巧是她放羊時總結出來的,有時頭羊不聽話亂跑,大人就會一腳把羊放倒讓羊失去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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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了那麽多年羊,這會兒一眼看出秦菲太急,重心全放在右腳上。
季童聞言一腳掃過去,就很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了,正準備扯她頭發的秦菲一下失去重心,第二次摔在地上,季童暫時得以喘一口氣。
“怎麽了這是?”
哦媽的,季童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老周一張嚴肅的臉出現在她們面前:“你們在打架?”
他伸手把秦菲扶起來:“沒事吧秦菲?”
老周是南方人個子不高,秦菲五大三粗的又穿着那種厚底高跟鞋,比老周還要高那麽一點,這會兒卻一下擺出一張委屈的哭喪臉:“周老師,季童打人,她把我推地上了。”
丁央都傻了。
明明是你先罵季童的好吧?而且剛才打架,大部分時間也是你打季童、季童默默抵抗好吧?
季童冷眼看着這一切。
可憐的臉是嗎?
她的先天優勢讓她比秦菲更擅長這個,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在老周面前,擺出一張跟秦菲一樣的臉。
她就冷眼看着,聽見老周問她:“季童,怎麽回事?你平時不是很守紀律的嗎?”
“菲菲!”一個尖厲的中年女生響起,秦菲她媽應該是聽到了周老師叫秦菲的名字,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出教室,一下把秦菲摟在懷裏:“你被打了?!”
她怒瞪着季童。
丁央又傻了。
你怎麽不看看你女兒又多壯季童有多瘦弱?!
季童還是冷着一張臉不說話,秦菲她媽也就對季童腫起的半張臉,還有眉毛邊被秦菲指甲挖出的缺口視而不見:“我早知道這丫頭品性有問題,周老師,今天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周老師:“品性有問題?”
秦菲她媽指着季童:“我認識她爸,在生意場上就不講道德,季唯民的女兒能是什麽好貨?果然,我今天不來開家長會還不知道她在學校欺負我女兒呢,我們菲菲又老實,回家什麽都不說。”
周老師:“秦菲媽媽,做生意的事說不清楚,但您不能這樣無憑無據說一個孩子品性有問題啊。”
秦菲她媽不耐煩的一揮手:“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她打了我女兒這是事實吧?菲菲你尾椎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拍個片子。”
她又轉向周老師:“我女兒從小到大,我們可是連手指頭都不舍得碰一下的,今天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我要請律師告這小丫頭,連帶着學校一起告!”
“秦菲。”季童往秦菲面前走過去:“你敢不敢把事情完整的講一遍?”
秦菲她媽一下子把秦菲護在身後,伸手一下推在季童肩上:“你還想對菲菲動手?”
秦菲她媽跟秦菲一樣五大三粗,她這一爪“黑虎掏心”可沒收着力道,季童被推的後退半步。
周老師立刻皺眉阻止:“秦菲媽媽您別動手。”
這時季童默默看着,秦菲躲在她媽背後,趁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眯眼對季童笑了一下。
那是個很狡猾的笑容。
狡猾的底氣來自有恃無恐。
季童眼神移到秦菲她媽臉上。
客觀評價的話,這是一個市儈的女人。燙得過卷的頭發,塗得過白的臉和過紅的嘴唇,指着季童的指甲長得跟電視裏太後一樣。
大概常年在生意場上吃相不好看,臉上有一種一分一毫都要争的尖酸刻薄。
季童看着這個女人,想起她媽,那個總是溫和如水的女人,因身體不好而常年躺在床上,頭發柔軟微卷,指甲幹幹淨淨修成橢圓的形狀。
如果那女人還在的話,會像護小雞仔一樣把她護在身後麽?
心裏有種扯着疼的感覺,扯着季童後退半步。
這是季童今天第一次感覺疼,剛才秦菲扇她巴掌的時候她沒有,用指甲挖她臉的時候她也沒有。
可秦菲那個無聲的笑容,居然深深的刺痛了她。
讓她幾乎忽略了秦菲她媽不停的謾罵,心髒和感官都是一陣麻痹。
她從來沒有那種有恃無恐的笑容。
從小到大她看起來擁有一切,可有一種叫做“偏愛”的東西,從來不屬于她。
季童覺得眼眶酸脹脹的,可她一張臉維持着平常的淡漠,逐漸形成一張扭曲的面具。
哦媽的,季童第二次在心裏罵。
她手又一次背到背後,這次沒抵着牆,就只能用指甲尖狠掐自己的掌心。
哭個毛啊,她在心裏說。
“季童。”
季童覺得自己幻聽了。
“季童。”
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季童轉過頭。
沈含煙一張素淨的臉,出現在秋日午後的陽光下,一張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她快步向着季童這邊走過來。
陽光之下,沈含煙的頭發在發亮,眼睛在發亮,最後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煙發亮的指尖落在了她的肩膀,把她輕輕撥到了自己的背後。
沈含煙語氣鎮定的說:“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
周老師:“請問你是?”
沈含煙擋在季童身前,季童在她身後,能看到她緊身T恤在腰際堆出兩道淺淺的褶皺,牛仔褲絆帶上有一條細細淺藍的線頭。
還有她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在秋日午後的陽光下暖暖的。
沈含煙就帶着那樣的洗衣粉味道說:“我是她姐姐。”
季童慌忙低下頭。
眼眶裏那種酸酸脹脹的感覺又冒出了。
秦菲她媽哼了一聲:“有家長來了最好,不然今天這事沒完。不過我怎麽不知道季唯民有個你這麽大的女兒?”
沈含煙沒什麽表情的說:“別人的家事不用您操心。”
“你!”秦菲她媽聲音又高起來:“那你妹妹今天欺負我女兒這事怎麽算?她必須道歉!還必須寫五千字檢讨在全班面前讀!”
這時沈含煙感到自己的衣角微微動了動。
轉頭,小兔子拽着她的衣角低着頭,很小聲的說:“我不道歉。”
沈含煙沒回應什麽。
她只是對着周老師說:“調監控吧。”
周老師有點為難:“這兒離最遠的攝像頭也有段距離,監控拍不清楚什麽的。”
“沒事。”沈含煙說:“先看看。”
“看就看!”秦菲她媽還在叫嚣:“怕你啊!”
秦菲在她媽背後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阻止這事。
她瞟了一眼走廊遠端的攝像頭,的确隔着一段距離,而且她背對攝像頭,應該拍不到什麽。
周老師點頭:“那先開家長會吧,開完我們去監控室。”
沈含煙轉身看着季童:“疼嗎?”
季童搖搖頭:“你去開家長會。”
沈含煙:“我先帶你去醫務室。”
沈含煙拔腿就要走,季童輕輕拽住她衣角:“我想你先去開家長會。”
她聲音太小,沈含煙聽得模糊:“什麽?”
季童低着頭:“以前從來沒家長來給我開家長會。”
沈含煙看着她頭頂,一個潔白的可愛的小漩渦,在一頭栗色的頭發之間。
“好。”沈含煙說:“我先去開家長會。”
其實那時的她也不過二十二歲,坐在一屋因孩子升高三的家長之間,顯得格格不入的。
可時間就是這樣微妙的東西,從相遇的時候開始,她就是獨當一面的大人,季童則是怯生生追着她步調的孩子。
伴着周老師的聲音,沈含煙微微轉向窗外。
一張粉白小巧的臉,藏在走廊遠端的柱子背後,明明兔子一樣悄摸摸在向這邊打量的,沈含煙一看過去,那張小臉又倏然在柱子後面消失了。
******
家長會的最後一個環節,是給家長們看昨天随堂考的化學卷子,以此敲打家長們時不我待,要好好督促提升孩子的成績。
沈含煙低頭看着季童卷子上一個鮮紅的“六十一”,是季童之前拍給她看過的。
又想起幽暗卧室裏,季童因學得太晚而熟睡的一張臉。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季童那天夢到了什麽,只記得季童輕吮噬咬她手指,指尖竄起一陣酥麻電流的感覺。
沈含煙這會兒坐在季童的教室裏,周圍都是唉聲嘆氣的家長,微微晃了晃身子。
開完家長會,周老師回答了一會兒家長的提問,秦菲她媽一直坐在座位上抱着雙臂,趾高氣昂斜眼瞟着沈含煙。
沈含煙沒什麽表情,腦子裏盤算着今天實驗的數據。
等周老師終于回答完那些家長,走到她們這邊來:“走吧。”
******
監控室,沈含煙問調出監控的安保員:“這就是距離最近的攝像頭嗎?”
安保員點點頭。
秦菲躲在她媽背後挑起嘴角:事情不出她所料,這攝像頭只遙遙拍到她和季童的身影輪廓,她還全程背影,什麽都看不出。
沈含煙:“不能再放大麽?”
“再放大就糊了。”安保員示範給她看:“看,全是鋸齒,更看不清。”
沈含煙:“那我能拍一段麽?”
秦菲她媽:“你幹嘛?你不會要發給什麽媒體吧?你要是公之于衆就是洩露個人隐私!”
沈含煙:“我沒那麽有空。”
她對季童說:“等一會兒,我出去打個電話。”
季童乖乖點頭。
五分鐘後,沈含煙回來了,把自己手機遞給周老師:“我想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不知為何,沈含煙那淡定的神情讓秦菲心裏慌了一下。
秦菲她媽這時還在喋喋不休的控訴着季童的“罪行”,聽得季童有點頭疼,她悄悄看了沈含煙一眼。
沒想到沈含煙敏銳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對她淺笑了一下。
沈含煙居然笑了?
季童也就跟着笑了。
周老師看完視頻,把手機遞給秦菲她媽:“您看看。”
“有什麽可看的,不就那麽回事麽?”秦菲她媽一臉不耐煩,視頻看到一半,臉色就變了,然後默默不說話了。
秦菲她媽态度的變化讓季童有點好奇,沈含煙看她一直在旁邊探頭探腦的,真跟兔子一樣,覺得有點好笑,從秦菲她媽發僵的手裏把自己手機拿回來,塞給季童。
季童低頭去看。
剛才因放大變模糊的視頻,這時已經變清晰了,清晰到季童和秦菲兩人的動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全程都是秦菲在打季童,季童在默默抵抗。
沈含煙沒什麽表情的說:“秦菲必須給季童道歉。”
季童輕輕拽了拽沈含煙的衣角。
沈含煙回頭,季童怯怯的對她搖頭,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
沈含煙轉回去,重複一遍:“必須道歉。”
憑什麽不道歉。
秦菲她媽負隅頑抗:“就算是這樣,那最開始一下也是季童推菲菲啊,還是季童錯。”
沈含煙:“我了解季童,她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你怎麽不問問你女兒說了些什麽?”
季童心裏忽然一顫。
沈含煙,她在心裏默默說,你不了解我。
秦菲她媽哼一聲:“菲菲能說什麽?我家菲菲是最老實的,肯定是這小丫頭……”
“秦菲說季童是野種。”
丁央的聲音在監控室門口響起,引得一屋子人都朝她看過去。
也不知丁央在那躲了多久,這時實在忍不住了。
“你……”秦菲她媽看着周老師倏然嚴厲的臉色,壓低聲音問秦菲:“這你說的?”
“是她說的。”丁央站在門口說:“我親耳聽到的。”
周老師:“秦菲,你必須給季童道歉,然後你們就打架的事互相道歉。”
秦菲她媽:“哎呀周老師,算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鬧出來的,沒什麽大事……”
“怎麽到需要你女兒道歉的時候,就是沒什麽大事了?”沈含煙突然出聲。
秦菲她媽瞟了秦菲一眼,秦菲臉都急紅了:“媽!”
她可不想服這個軟,對季童?瘋了吧!
沈含煙走到秦菲面前:“別喊你媽,你跟我出來一下。”
秦菲她媽:“你要幹嘛?你還想教訓我女兒啊?”
沈含煙:“放心我不會對孩子動手,我就跟她聊兩句。”
她走過去攬住秦菲的肩膀,強行把秦菲往外帶:“你過來。”她個子比秦菲還高,手指上力度很足,冷着一張臉又有股懾人的氣勢,秦菲一時忘了抵抗。
季童飛快往沈含煙按在秦菲肩上的手指瞟了一眼。
秦菲被沈含煙帶到監控室外:“你要跟我說什麽?”
沈含煙始終攬着她的肩,不讓她轉頭看她媽:“你知道我從小是在山裏長大的嗎?”
秦菲:“你跟我說這幹嘛?我又不認識你。”
沈含煙:“山裏孩子不像城裏孩子這麽嬌貴,打架在我們那是常事,你剛在視頻裏對季童那些招式,都是山裏孩子玩剩下的。”
秦菲不耐煩起來:“你跟我說得着這些麽?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沈含煙攬着她肩膀的力度進一步加大不讓她掙脫:“別忙,我現在跟你說第二件事——”
“我這輩子說的假話不多,但剛在監控室裏說的有一句話就是。”
秦菲不知為何心裏掠過一絲惶惑。
沈含煙在她耳邊壓低聲音:“我剛跟你媽說不會對小孩子動手,是假的。”
人生苦短,時間這麽寶貴,她必須用最有效率的辦法直達目标。
有時候姿态沒那麽好看,也就顧不得了。
秦菲心裏抖了一下。
好幾年跟那些社會上的“朋友”混在一起,倒是賦予她一個技能,能分辨出什麽人是空撂狠話,而什麽人會說到做到。
沈含煙無疑是後者。
******
季童看着沈含煙帶秦菲回到了監控室,這時,沈含煙沒再攬着秦菲的肩膀了。
季童看着秦菲,周老師、秦菲她媽和已經被周老師叫進監控室的丁央,也看着秦菲。
沈含煙淡淡開口:“說吧。”
秦菲猶豫了一下,可沈含煙一直盯着她。
秦菲走到季童面前,臭着一張臉:“對不起。”
秦菲她媽顯然驚訝于女兒的轉變,警惕的問:“菲菲,她跟你說什麽了?”
秦菲不說話。
沈含煙自己接話:“講道理。”
秦菲她媽又問秦菲:“是嗎?”
秦菲不情不願點了一下頭。
周老師:“好了季童,現在你和秦菲就打架的事互相道歉。”
季童在沈含煙面前乖乖巧巧的:“對不起。”
秦菲:“對不起。”
周老師:“行,以後不要再犯了。在家長會這天打架,影響多不好,這件事上報到學校,該記過就記,該罰掃清潔區就罰。”
沈含煙:“會跟檔案麽?”
周老師小聲:“不會。”
沈含煙點點頭。
秦菲她媽哼一聲,狠狠瞪季童一眼,攬着秦菲就往外走,一雙高跟鞋踩得啪啪響。
“周老師,麻煩了。”沈含煙跟老師打過招呼後轉向季童:“走吧,我帶你去醫務室。”
季童路過丁央時看了她一眼,但也沒說什麽,跟着沈含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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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務室,沈含煙看着醫生給季童上藥。
“臉腫成這樣,還是被同學打的?啧啧都是同學怎麽下這麽重手。”醫生拿出一個冰袋交給沈含煙:“你幫她敷一下吧。”
沈含煙接過冰袋:“好。”
這時醫務室電話響了,醫生接起來:“踢個球還能骨折?真是的!我馬上來……能怎麽辦送醫院呗!”
她挂了電話匆匆往外走,交代沈含煙和季童:“你們冰敷完就可以走了,幫我把醫務室門帶上。”
随着她風一樣的腳步消失,醫務室恢複了靜谧。
沈含煙啪一下把冰袋貼在季童臉上。
季童被凍得一激靈,輕輕“啊”一聲。
沈含煙:“你還知道疼啊?”
季童心想,沈含煙這人真有意思。
嘴裏說着這樣的話,卻又一直用那樣的眼神盯着她。
季童覺得自己語文成績不好,很難描述沈含煙的眼神。這會兒已是傍晚,窗外墜着一輪夕陽,大大圓圓的,就像熟到最深時候的一塊橘子皮,有一種澀澀的香氣。
沈含煙的眼神,大概,就像那樣。
季童臉被夕陽照得有點發燙,她挪開眼神,坐在治療床上輕晃着兩條小腿,沈含煙坐在她旁邊,一直拿冰袋貼着她的臉。
季童眼神在醫務室裏到處飄:“那兒有個骷髅架,好吓人啊。”
沈含煙卻不接受她的沒話找話,她問季童:“還是很疼嗎?”
季童從小好像并沒被施予過這樣的關切,她覺得她的臉在夕陽照耀下持續發燙,是那種冰袋也降不下來的溫度。
她小聲說:“不疼。”
其實讓她疼的從來不是秦菲打她那幾下,而是秦菲躲在她媽背後那有恃無恐的眼神。
直到沈含煙突然出現,把她擋在自己背後,身上飄來熟悉而好聞的洗衣粉味。
季童小聲問沈含煙:“你怎麽來了?”
沈含煙遲疑了一下。
“因為我在想着你,季童。”
沈含煙這樣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