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含煙鎮定了一下情緒:“你是不是要準備去集合了?”
季童低下頭:“嗯,是。”
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兩只穿着白皮鞋的腳尖并在一起,手裏還攥着那小半包幹脆面,緊緊的,印着兩個卡通人的塑料袋子被攥得噼裏啪啦響。
沈含煙形狀優美的背脊離開了牆,她站直了身子,淡淡看着季童:“你去教室吧,我該去禮堂了。”
“你不知道禮堂在哪吧?”季童跟着她站直了:“我……”
沈含煙輕聲打斷:“學校裏都有路牌。”
季童飛快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生氣了?”
沈含煙:“我為什麽要生氣?”
季童張了張嘴,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撓撓頭:“嗨,我們學校的學生真不都是這樣的……”
“知道。”沈含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把季童額前亂掉的一縷劉海理好:“去教室吧。”
她轉身,背着包一個人匆匆先走了。
******
季童鑽進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鬧哄哄的,同學們正站起來準備到走廊集合。
丁央卻坐着沒動,看到季童才一下子站起來:“沒事吧?老周說你肚子疼。”
季童搖搖頭:“沒事。”
秦菲跟閨蜜團走過來:“你姐帶你去醫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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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看着她:“秦菲,我說我姐三點會來學校,她就三點會來,不是嗎?”
秦菲哼一聲,帶着閨蜜團走了。
丁央的注意力顯然在另一件事上:“你怎麽會突然肚子疼啊?”她瞥到季童手裏的小半包幹脆面:“別是吃了這個不幹淨吧?”
她伸手想去拿,季童的手卻猛一下子躲開,動作之大,把丁央吓了一跳。
丁央趕緊解釋:“我不要你的幹脆面。”
她覺得她這個娃娃一樣的同桌很奇怪。
有時候一臉的淡漠,看上去比全班所有人都成熟,有時候卻又挺幼稚的,竟然這麽護食。
等全班人在走廊集合完畢,大家一起去了禮堂。
周圍大部分人對這次招生會還是很感興趣,畢竟不管再怎麽在爸媽面前做出桀骜的樣子,高考這件大事還是事關自己的前途,往小了說,至少事關大學四年的食堂好不好吃,也事關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對象談戀愛。
丁央坐在季童旁邊,翻着各大高校的招生簡章:“季童,你想考哪個大學?”
季童沒什麽猶豫:“B服。”
丁央愣了一下。
季童難得耐心解釋了一句:“服裝學院。”
丁央:“你想給人設計衣服?”
季童點點頭。
相較于同齡人的迷茫,她好像從很早就明确了自己長大後想幹什麽。
季童也想過,這麽堅定的喜好從何而來?大概小時候一個人待在那間大屋的時間太長,剛開始媽媽卧病,後來媽媽去世,季唯民總是不在,陪着季童的,只有季唯民買的一個個娃娃。
她從小就喜歡給那些娃娃做衣服,好像生活很美麗很有指望似的。
後來少女長大,娃娃失蹤。
她學了美術,開始在紙上給真人設計衣服,只是還沒什麽實踐機會。
丁央說:“B服啊……”
她翻開招生簡章上地圖那一頁,找到了B服所在,然後飛快的看了下附近有哪幾所高校。
她叫季童:“如果我考……”
這時季童的注意力已經全被舞臺吸引走了。
其實這時舞臺上也沒什麽,就是教導主任作為主持人宣布招生會開始,然後是校長致辭。
居然連校長說“立德樹人守初心、愛國奉獻擔使命”的時候,季童都一直仰着小小面孔聽着,而沒低頭去看帶來的那本漫畫。
丁央捏着招生簡章的手指蜷了蜷。
她早就看出來了,季童和她這個姐姐的關系很好。
特別特別好。
至少在季童心裏是這樣。
終于校長結束了致辭,各大高校的代表依次上臺發言,有那麽少數幾所派來了輔導員,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學生代表現身說法。
高中生總是這樣,雖然知道這是和前途息息相關的大事,但集中精神聽了一會以後,注意力也就渙散了,畢竟每個人講的也沒什麽很大區別。
玩手機的,聊閑天的,發呆的。
季童反倒成了最認真聽講的那一個,真是怪事。
丁央低頭翻着招生簡章,不斷比較着離B服很近的那幾所學校。
忽然季童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捏緊了。
粉嫩的手指,用力到指尖發白。
丁央擡頭,果然看到演講臺後,出現了她見過幾次的那張清冷的臉。
不得不說,季童的姐姐真的長得很好看。
不是女明星的那種好看,而是清冽的眉眼,冷白的皮膚,黑長直的頭發在腦後束成一個馬尾,臉上不施粉黛卻自有一層光彩,不是妩媚的豔光,而是……
丁央想了想,而是她家鄉長在懸崖上那種潔白的花,那層淡淡的光暈太幹淨,大概是天地才能賦予的靈氣。
季童姐姐的聲音也好聽,像山澗流動的那種清溪,冷冷的,但怡人。
丁央注意到,不只是季童,漸漸所有學生都開始擡頭聽季童的姐姐發言了。
玩手機的不玩了,聊天的也不聊了,丁央瞟一眼前排左側的秦菲,背直挺挺的聽得格外專注。
季童的姐姐講完以後,和每所大學的學生一樣,照例加了一句:“待會散會後要是有什麽關于R大的問題,可以來問我。”
說完她就下臺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卻一直不停:“我c我怎麽不知道R大有這種級別的美女?我還以為是戲劇學院的。”
季童在一旁小小聲:“哪像戲劇學院的了沈含煙一看就是大學霸。”
又有人說:“R大好啊,哎你們有什麽關于R大的問題,我待會兒代表你們去問!”
另一人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怎麽你也對R大感興趣?哼我問題可多了,我要自己去問!”
季童又在一旁小小聲:“問什麽問啊就跟你們能考上R大似的。”
丁央:……
季童一臉怨念的盯着那群興奮的男生,頂着個齊劉海,莫名有點像日本恐怖片裏那種鬼娃娃,有點吓人又有點萌那種。
其實丁央很想問問她,她兔子一樣抖唇叽裏咕嚕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把那些陰暗小心思都說出來了啊喂……
等沈含煙下臺以後,季童就不再盯着舞臺看了。
随着沈含煙在觀衆席第一排落座,季童的眼神也落在了那裏。
丁央跟着看過去,其實學校禮堂的座椅靠背很高,人坐下後根本看不到什麽,只能看到馬尾最高處的那一節,和頭頂黑黑的一小片。
季童就盯着那黑黑的一小片,看得目不轉睛的。
這時前排的沈含煙,莫名覺得自己的頭頂有點燙,她擡頭看了看禮堂頂部的出風口,現在的确還沒到開暖氣的時候。
季童隔着好幾排人,在後面輕輕笑。
終于,各大高校的代表都發完言了,教導主任剛一宣布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去問,學生們就轟一聲一擁而上。
把教導主任都給整懵了:她主持這種招生會好多年了,以前怎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難道這一屆學生特別愛學習?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大部分學生都是奔着R大的沈含煙去的,其中還包括好幾個年級吊車尾,給他們多加三百分也考不上R大那種。
教導主任:……
丁央站起來以後,看見季童站在座位上,有點猶豫。
丁央:“不走?”
季童看着第一排被人群簇擁的沈含煙方向:“等會兒。”
丁央:“你是有什麽關于高考的問題想問麽?”她看了眼,秦菲也擠在簇擁沈含煙的那堆人中:“有什麽問題,回家再問你姐不就好了?”
季童:“嗯。”
回答是這麽回答,她卻站着沒動。
其實她沒什麽關于高考的問題,就像丁央說的,就算有,她也可以回家再問沈含煙。
現在她心裏想的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沈含煙遠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光芒耀眼。
曾經她和沈含煙困守在季家那棟三層的老宅裏,她以為橫亘在她和沈含煙之間的,是歲月、是人生的閱歷、是未成年和成年之間那條隐形的線。
現在她才發現出了老宅,沈含煙自有她的海闊天空。
而自己只是一個躲在暗處的影子。
這時季童心裏,很莫名的泛起了一股酸意,像是吃多了奶糖以後,後味泛起的那股酸,藏在牙縫裏、舌根下,揮不去也躲不掉。
季童一個人向着沈含煙那邊走去。
丁央在她身後叫:“喂……”
季童沒有回頭。
可直到走到那附近,季童才發現,沈含煙身邊的人是真的多。
裏三層外三層的,季童來得晚站在最外層,好像沒什麽擠進去的可能。
季童張張嘴,想叫沈含煙。她忍不住想,沈含煙在這麽吵這麽鬧的環境中,會聽到她那蚊子一樣小小的聲音嗎。
她張了張嘴,又張了張,站在沈含煙的背影,漆黑的長發,瑩白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顆小小的痣,因為季童知道那裏有顆痣,所以隔得這麽遠也能看見。
其他人知道沈含煙那裏有顆痣嗎?
季童忽然閉上嘴,轉身就跑。
她不想叫沈含煙了。
如果沈含煙不是她一個人的,她就不要了。
******
季童一個人沖回了教室,因為她在禮堂耽誤了一陣子,回教室的時候已經沒人了。
只有丁央還坐在教室裏:“怎麽這麽快?你問完了?”
季童悶悶的收着書包:“你先走吧。”
丁央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能看出來季童現在心情挺不好的,猶豫了下站起來:“嗯,那你也別太晚。”
今天因為有這個招生會,所以不上晚自習,讓學生們早點回家跟家長商量考學的事。
季童蔫蔫的:“再見。”
丁央走了。
教室裏一瞬恢複了靜谧,夕陽從窗戶灑進來,拖着窗棱在課桌上畫出一格一格,如果有松鼠那般大小的精靈,倒很适合用來跳房子。
可是。
季童呆呆坐着,望着空無一人的教室。
黑板上露出粉筆沒擦幹淨的尴尬痕跡,講臺上有一塊難看的掉皮,課桌上翹起的釘子不知會勾住誰的衣角。
校園在季童眼裏,一瞬失去了魔法。
唯一的變化大概只有一個,那就是沈含煙變成了衆星捧月的沈含煙,而不再是跟她一個人躲在教學樓頂層的沈含煙。
季童把收好的書包放在課桌上,旁邊還有小半袋幹脆面。
氣悶悶的打開,抓一小撮丢進嘴裏。
果然,不管怎麽用力的扭緊袋口,到現在,幹脆面已經名不副實的不脆了,變成了齒縫間無比尴尬的存在。
好像在嚼浸了水的木屑。
季童氣餒的把幹脆面放回課桌上,望着無人的教室嘆了口氣。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的鬧別扭,如果沈含煙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一定連她為什麽不高興都不明白吧。
其實連她自己也有點不明白。
沈含煙從頭到尾,也并非她一個人的沈含煙。
夕陽的影子晃了晃,照到她放在課桌的幹脆面上,季童伸手推了推袋子,上面的兩個卡通人無知覺的對她笑。
這幹脆面是沈含煙給她買的,她是不是就多想了什麽。
從小到大那種她從未得到過的“偏愛”,難道是一包幹脆面所能證明和承載的麽。
唉沈含煙。
******
季童垂頭喪氣的起身,把那小半袋已不怎麽能吃的幹脆面扔進了教室後的垃圾桶。
正當她準備背起書包走人的時候,教室裏進來了一個人。
秦菲看到她一愣:“你還沒走?”
季童看着秦菲。
秦菲笑着說:“季童我覺得你姐很好啊,回答我問題可有耐心了,說得特仔細。”
季童首先想:沈含煙果然是個大人,在知道秦菲沒有繼續欺負季童後,就沒有抓着秦菲的小辮子不放了。
其次她又想:沈含煙是個有耐心的人麽?為什麽秦菲說的這麽言之鑿鑿。
季童心裏忽然恐慌起來。
她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奇怪的畫面——沈含煙是座又高又大的冰山,而她是一只太小太小的螞蟻,繞着冰山腳爬了很久,以為自己看清了冰山的全貌,卻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始終只有冰山的一面。
沈含煙還有面對後輩的一面,面對同學的一面,面對老師的一面,面對她媽的一面。
那麽多那麽多面,都是季童沒有見過的。
天哪沈含煙。
季童倒吸了一口涼氣,對着秦菲開口:“你……”
也許是一貫沒什麽表情的季童,這會兒難得露出的一絲破綻被秦菲抓住,秦菲咄咄逼人笑着問:“我什麽?”
季童忽然像剛才吃幹脆面時一樣又洩了氣。
本來她想問秦菲:“你知不知道沈含煙的脖子上有顆痣?”
可這個問題問出來,一來太容易被秦菲當成一個變态,二來,又能證明什麽。
秦菲在她面前笑着說:“季童,我覺得你這種不讨人喜歡的性格真得改改了,我本來以為你姐多喜歡你,結果我看吶,要是我們跟她多接觸幾次,說不定很快就跟她比你還熟了。”
季童默默不說話。
她想反駁,可像一個丢盔棄甲的士兵,半包不脆的幹脆面已被她丢進教室後的垃圾桶,找不到稱手的武器,拿什麽來證明沈含煙對她的“偏愛”。
也許那東西,她從沒有過。
不知一貫柔和的夕陽為何突然這麽刺眼,季童擡手揉了揉眼睛。
這時有人輕輕敲了敲教室的門。
季童和秦菲一起看過去。
沈含煙站在那裏,一張臉被夕陽染成了暖金色,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可雙眼在看着季童:“怎麽還不回家呢?”
不知是不是“家”這個字的威力太大,季童想起沈含煙來季家後、每晚她回家時終于有了等待她的那一盞燈,無論沈含煙在學習在洗澡在背單詞,那一盞燈總是為季童而亮。
季童眼睛裏,剛才那好不容易揉下去的酸脹感覺又冒出來了。
她開始往沈含煙的身邊走,秦菲站在原地看着她。
季童邊走邊問:“你怎麽也沒回家呢?”
沈含煙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我一直在校門口等你,你一直沒出來,我才來教室找你。”
季童明知故問:“等我幹嘛?”
沈含煙吸了一口氣。
哦看吧,季童在心裏說,沈含煙沒耐心的尾巴露出來了。
但沈含煙居然意外配合的說:“等你一起回家。”
季童身後有輕微的響動,好像是秦菲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季童忽然又眼酸起來,她很難解釋她那一刻面對沈含煙的情緒是什麽:委屈,撒嬌,或是小孩等了很久終于等來一個寵愛自己的人的那種哭鬧。
她覺得嗓子裏也堵堵的,這讓她對沈含煙說話時幾乎有些哽咽,她不想被沈含煙聽出來,更不想被秦菲聽出來,努力控制,但說話仍有些斷斷續續:
“你剛給我買的……幹脆面……不、不脆了……”
沈含煙沒什麽表情的看着她。
季童忽然想:沈含煙會不會覺得她是個神經病?
沒頭沒尾的,莫名其妙的,說着這樣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季童心虛的低頭,卻看到一只冷白的手伸到她面前。
媽呀!季童差點尖叫出了聲。
要不是秦菲在後面看着,她就要伸手捂住嘴了。
現在她只能拼命的、拼命的咬住自己的舌頭。
因為沈含煙手裏,正拿着一包巧克力味幹脆面。
那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那只是季童之前孩子氣的在心裏預設、用來佐證沈含煙對她“偏愛”的證據。
沈含煙淡淡的問:“是這個麽?我又去給你買了一包。”
季童拼命點頭,下一秒,一直盤桓在心裏的話脫口而出:“我是你最喜歡的小孩麽?”
在包含秦菲、包含年級第一名、包含所有衆星捧月圍繞着你的小孩中,我是你最喜歡的一個麽?
沈含煙愣了愣。
小兔子在夕陽下眼巴巴的看着她,圓乎乎的眼睛裏莫名沁着水光。
還有小兔子那個同學秦菲,一直沒走,不知為何格外關注的看着這一切。
沈含煙的眼神,讓季童緊張極了。
那種名為“偏愛”的東西,她媽沒給過她,季唯民沒給過她。
現在她也沒任何把握,沈含煙會給她這種她人生從未得到過的東西。
尤其在秦菲面前。
沈含煙要開口了。
沈含煙要否認了。
季童緊張的幾乎想要閉眼,然後在一陣幾乎承受不住的劇烈心跳中,她真的慫慫的把眼睛閉上了。
然後她一抖——
一只微涼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頭頂,安撫似的拍了兩拍。
沈含煙說:“你是。”
季童難以置信的睜眼。
沈含煙那樣真實的存在于她的眼前,摸着她的頭,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說:“你是我最喜歡的。”
******
從教室出來以後,沈含煙和季童一起走路回家。
季童一路上一直在笑,看上去傻乎乎的,一輛共享單車朝她沖過來都不知道躲,沈含煙拉了她一把:“小心點。”
季童晃着手裏那包幹脆面又沖沈含煙笑:“你怎麽會去買這個啊?”
沈含煙瞥她一眼:“看你好像很喜歡吃。”
“對,對,很喜歡。”季童笑着說:“特別特別喜歡。”
回家以後,兩人一起吃了家政阿姨留下的晚飯,沈含煙就進了書房。
季童知道以沈含煙這樣的性格,下午去參加招生會耽誤了時間,這會兒肯定要争分奪秒的補回來。
她決定乖乖的不去打擾沈含煙,畫了畫又洗了澡,把熱牛奶給沈含煙送進書房後,就鑽進了自己的書房。
本來想打會兒游戲的,可書桌上她的書包旁,巧克力幹脆面的袋子在反射着燈光閃閃發亮。
季童走過去,把幹脆面拿在手裏,想撕開來吃,又舍不得。
她翻過來看了一眼保質期。
哦媽的怎麽才六個月啊!怎麽不是六百年啊!
季童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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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上學,季童以為秦菲會對她十分憤慨。
所以當課間休息時秦菲向她走過來,季童表面看着漫畫不動聲色,實際卻像兔子一樣豎起了毛——
現在我是被沈含煙“偏愛”的人了。
現在我不可能讓你随便欺負我了。
秦菲如她所料站在了她的桌前,開口說的話卻是:“周日下午她們去我家玩,你也來麽?”
季童反而愣了。
秦菲沒有因為昨天輸得徹底而對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