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H中的校園裏有座巨大的鐘樓,九點、十二點、三點、六點這種整點的時候,會“铛、铛、铛”敲響雄渾的鐘聲,回蕩在整座校園中。
季童背靠着操場的鐵絲網,正好對着鐘樓的方向,手指無意識的摳着鐵絲,看到細長的分針無限靠近數字“十二”,晃悠悠的,像一個懸崖邊搖搖欲墜的人。
季童在心裏說:撐住啊,不要跳。
然而她再怎麽抵抗,時間卻是全世界最無情的東西,分針縱身一躍投入了數字“十二”的懷抱,雄渾的鐘聲瞬間敲響,“铛,铛,铛”——
哦媽的,季童閉了閉眼。
這鐘聲和她生日那夜好像,雄渾的聲音撞着人心房發顫,可那夜她面前是好看的沈含煙,此時她一睜眼,就要面對秦菲嘲諷的一張笑臉。
可人生不就是這樣麽,季童老氣橫秋的想,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
她認命的睜開眼,往秦菲她們那邊看去。
沒想到秦菲一點沒笑,一張臉反而愣愣的。
季童大腦還沒轉換過來,就感到摳着鐵絲網蜷起的手心裏被塞了什麽東西。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是一顆糖。
她最近很愛吃的水果奶糖,甜絲絲的草莓味,家裏那包剛剛吃完附近超市又斷了貨,她還在想應該怎麽辦的那種糖。
這時季童心裏已經反應過來了,但她有點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自己過分美好的想象就會玻璃泡泡一樣破滅。
可那陣好聞的洗衣粉味,和那個淡淡響起的清冷聲音,都證實了現在她身後的不可能是別人:“體育課怎麽在這偷懶呢?”
季童一下子轉身,雙手還是背在背後,拼命捏緊手心裏剛被沈含煙塞的那顆糖。
可無論她想把力氣用在其他什麽地方,嘴角的弧度卻不聽話,她笑啊笑的停不下來,幾乎忘了她在學校是不怎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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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煙素素淡淡的一張臉,出現在高中校園裏一點不違和,不過她倒不像學生,沈含煙的氣質更清冷成熟,像那種剛從師範畢業的年輕老師,站在講臺上接受所有學生仰望的那種。
季童毫不懷疑如果沈含煙當老師的話,一定會成為校園裏的神。
因為這時季童身後的秦菲,也和季童一樣愣愣看着沈含煙。
季童想起生物老師給出的那句合理解釋——“慕強是動物的天性”。
季童摳着手心裏的糖,包裝滑溜溜的,她故意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呀?”
哦她心裏好想抽自己,可她嘴角忍不住笑。
沈含煙淡淡的說:“來看看你的學校。”
季童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的學校啊,樹葉輕搖吟唱精靈的歌謠,鐘樓撞響有關時間的魔法,鴿群挑選着下一個将被贈予南瓜馬車的對象。
一切的一切,不過因為我的學校裏多了一個你。
******
季童發現秦菲這個人表面很兇,其實很慫,當沈含煙真的三點準時出現以後,她招呼都沒打一個,就和閨蜜團溜到一邊去了。
盯梢人的消失,讓季童得以在不一樣的環境裏仔細打量沈含煙。
清麗的眉眼,挺立的鼻子,冷白膚色的一張臉,額頭上薄薄一層細汗。
操場有風,吹動着鐵絲網微微嘩啦嘩啦的搖,季童開口:“你很熱?”
沈含煙:“穿的有點多。”
其實也不是,長袖T恤加毛衫加風衣,在這樣的天氣裏算是正好。
不過是從地鐵站一路跑過來,匆匆忙忙還不小心踩了一位大爺的腳,又趕緊跑回去道歉,接下來只能跑得更快。
沈含煙在心裏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過分別扭的人,上次開家長會也是,這次來參加講座也是,每次都拖到最後一刻才認清自己的心意——
她不想讓季童失望。
要是能更早更清晰的認清這一點,她就不用每次從地鐵站一路狂奔而來了。
季童說:“你等等,我出來找你。”
她轉身就想往操場外面跑,沈含煙叫住她:“等等。”
季童轉回來,沈含煙說:“不要逃課。”
季童:“體育課而已。”
沈含煙:“那也不要逃。”
季童不情不願的:“哦。”她問沈含煙:“那你這麽早來學校了,要幹嘛呢?”
她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為什麽她信口胡謅了“三點”這樣一個時間。
明明沈含煙是最讨厭浪費時間的一個人。
沈含煙擡眼往邊上看了看,背着單肩包,向操場邊樹蔭下的一組石桌椅走去。
她坐下,從包裏拿出一本書在石桌上攤開,不出一秒就投入的看了進去,一支筆被她夾在指間不停轉着,随時準備做筆記。
沈含煙手指修長,轉筆總是轉得很流利,不像季童,每次學她轉筆總是磕磕巴巴的。
陽光透過葉片的過濾掉在沈含煙肩膀上,風衣被映上了一點一點的淺金,讓沈含煙的背影随着樹影搖晃,季童總覺得有點看不真切,她往鐵絲網邊又踏近了兩步。
也是她盯着看的目光太灼熱,沈含煙看了一會兒書,又回頭朝她這邊看來,季童吓了一跳,可眼神也來不及躲開了。
被抓現行這件事讓季童微微紅了臉,可就像沈含煙說的,也許是今天有點熱、穿得有點多。
這時沈含煙的眼裏是這樣的——小兔子可憐兮兮,扒在操場鐵絲網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別人都有別人的熱鬧,只有小兔子一個孤零零的。
沈含煙心想:所以兔子是一種很依賴人的動物。
某種意義上,沈含煙也還太過年輕,這時的她也還沒意識到,縱容了小兔子這種依賴的人,正是她自己。
季童看着沈含煙坐在陽光搖曳的樹影下,輕輕沖她揮了揮手,意思是讓她自己去玩。
季童笑着點點頭轉身。
再一次背靠在鐵絲網上,望住操場的方向,有人在踢足球,有人在打羽毛球,更遠一點的塑膠場上,還有好幾組人在打籃球。
丁央這時在打雙人羽毛球,交換了場地換到面對季童的方向,看到季童視線掃過來的一瞬,丁央一下子身體發僵。
一個很好接的球掉在地上。
搭檔急得大喊:“丁央你怎麽了!你剛才不是很勇的嗎!還差一分我們就追平了!”
丁央趕緊彎腰撿球:“對不起對不起,下一個我一定好好打。”
季童并沒有留意到這個離她不遠的細節,她眼神只是無意識的滑過操場,最後落在了操場邊草叢裏,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上停着一只蜻蜓。
季童心想:秋天還有蜻蜓?
處處的風景變得新奇起來。
她覺得鼻端一直有沈含煙身上的洗衣粉味飄來,這大概是她的錯覺,畢竟沈含煙坐的那麽遠。可甜絲絲的奶味在她嘴裏化開,這一定不是她的錯覺,這是剛才沈含煙塞進她手裏的糖,還帶着沈含煙掌心的溫度。
季童心想:沈含煙是在哪裏買到這個糖的呀?
倏爾之間,停在小白花上面的蜻蜓飛走了,小白花顫了兩顫,又變成跟先前不一樣的風景。
季童含着那顆奶糖,先是壓在舌尖,又翻出來抵住上颚,小小一顆糖,就這樣在她嘴裏無限翻滾。
那甜絲絲的滋味,飄到她眼裏所看的每一處風景上。她眼裏沒看沈含煙,可處處都是沈含煙。
******
體育課終于要下課了,季童第一次覺得課前集合是一件這麽麻煩的事。
隊伍一散,她就兔子一樣往操場外面跑。
秦菲和丁央懷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望着她的背影。
樹下的沈含煙擡頭,眼前少女一張粉白的臉,因一陣奔跑泛起紅暈。
那種血色是獨屬于少女的紅,像桃尖上最可愛的那一塊,像蘋果靠陽的那邊側臉,
小兔子在她面前喘着氣:“我、我下課啦。”
“嗯,所以呢?”沈含煙轉着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在石桌上。
“我渴了。”季童小聲說:“你可以陪我去小賣部買水嗎?”
沈含煙和季童一起走進小賣部的時候,明顯聽到周圍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喲,公主怎麽親臨小賣部了?這兒有公主能吃的東西?”
“噓,秦菲都不叫人公主了你怎麽還叫?”
“哎呀她又不合群,聽不到……”
季童本來跟沈含煙并肩走着的,此時低着頭,腳步也拖慢了她半步。
沈含煙瞥她一眼:“想喝什麽?”
“嗯?”季童擡頭。
沈含煙:“想喝什麽?我去給你買。”她望着小賣部窗口排隊的學生:“是必須用你們學校的飯卡還是……”
她看到有學生拿手機掃碼了,就不用再問季童這個問題。
季童小聲說:“牛奶。”眼神飛快往旁邊瞟了一圈,頭又低下去。
“好,在這等我。”沈含煙獨自一人朝小賣部窗口走去。
季童站在原地,遠離人群的距離讓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離她遠了一點。
無論她多少次告訴自己不要在意。
可是,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跟秦菲的直接攻擊還不一樣。
像某種有毒的魚餌,融化在水裏,季童像只被困在水缸四面碰壁的魚,每呼吸一口空氣都帶着淡淡的毒。
逃不開,躲不掉。
不至死,可淡淡蓄積在體內,等待着有朝一日火山般爆發。
這就是她從來不來小賣部的原因。
她別別扭扭站着,直到沈含煙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影子像一個結界,牢牢的籠罩住了她,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讓人安心。
沈含煙把一盒牛奶遞到她面前:“沒有你在家喝的那個牌子,這個可以嗎?”
季童接過小聲的:“可以。”
接着沈含煙背在背後的另一只手伸了出來:“是這個嗎?”
季童驚訝的擡頭看着沈含煙的臉。
沈含煙淡淡的說:“你剛才想要的,是這個吧?”
季童小聲嘀咕:“你是算卦的嗎。”
沈含煙笑了:“什麽?”
沈含煙當然不是算卦的,沈含煙是一個學化學專業的唯物主義者,可此時沈含煙冷白的手掌裏,捏着她一直觊觎卻又從來沒吃到過的那種幹脆面,對着她晃了晃:“要不要?
怎麽不要呢。
季童飛快的伸手接了過去。
這種幹脆面就很神奇,只有學校小賣部才有賣,季童逛遍各種超市都沒看到過,網上倒是有,但吃過網絡版的同學一口咬定那都是假的。
于是這種神奇的幹脆面成了H中的人氣零食,只有像季童從來不好意思來小賣部的人,才一次都沒吃到過。
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她,某種意義來說還是個孩子。
還是饞的。
而且這種幹脆面分為香蔥烤肉蟹黃等若幹個口味,每個口味各自擁有死忠擁趸,像粽子的甜鹹黨一樣為誰是“頭牌”争得不可開交,還曾在校運動會上大打出手。
但季童每次偷偷看,好像基本沒人買過她最想吃的巧克力味。
季童每次都在心裏嘀咕:她的口味真有那麽奇葩?
然而此時,她捏着沈含煙剛遞過來的那包幹脆面藏在背後,正正好好就是巧克力味。
季童用很小的聲音說:“謝謝。”
沈含煙看了她一眼:“走吧,去上自習了。”
走出小賣部,沈含煙帶着季童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季童在心裏說:哦媽的,看來沈含煙對今天學校的安排很清楚。
今天的招生講座,很多高校都是派優秀學生代表來的,有些人下午還有課,為了配合他們的時間,講座定在下午五點才開始,本校學生四點半集合開始去禮堂。
這種情況下學生也很難靜下心來聽課了,學校就在下午兩節課後安排了一節自習,班主任坐鎮,要是學生有什麽關于考學方面的困擾正好去問。
走到教學樓前,季童磨磨蹭蹭:“你不是說想看看我的學校麽?”
沈含煙瞥她一眼:“你不上自習?”
“沒什麽可上的呀。”季童說:“他們都要去問老周考大學的事,我又不用問。”
沈含煙:“出國?”
小兔子搖搖頭,清晰的說:“我要考B服。”
這是沈含煙第一次知道,原來美術生小兔子不是對純藝術畫感興趣,而是喜歡服裝設計,而這将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變得與沈含煙有關。
沈含煙猶豫了一下。
小兔子勸道:“走吧,帶我轉換一下心情,不然一直悶在教室裏才是浪費時間,晚上回家學習時腦子都不轉了。”
沈含煙好笑:除了想讓季唯民去開家長會那次,你什麽時候回家學習過?
腳步卻不由自主跟着季童走去。
整棟教學樓都被高三占據,每個班都在自習,安靜得不像話。季童帶着沈含煙,放輕腳步慢慢走,一邊走一邊說:“這邊都是教室,辦公室都在走廊那一頭,那邊還有自動販賣機,不過沒有我喜歡喝的奶……”
沈含煙跟着她慢慢走,遠遠能望見教室裏埋頭的學生。
這讓她想起她的高中時代,她的高中是在鎮上讀的,環境比這裏差遠了,但坐在教室裏的學生都有張相似的臉,麻木中透着對未來人生的隐隐期待。
沈含煙那時心高氣傲,一心想考出大山,徹底改寫自己的人生。
而那時的她,何至于想到自己的人生會像現在這樣展開呢?
好像一個玩笑。
正當沈含煙走神的時候,季童已經帶着她上樓梯來到頂層了,一邊走一邊笑着說:“上次開家長會我和秦菲打架,後來就被罰掃這片清潔區。”
她又告訴沈含煙:“還有每天上晚自習前的時間,我都一個人在這裏。”
沈含煙剛想問“為什麽”,又發現這個問題很多餘。
只要聽剛才小賣部裏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就知道了。
走廊欄杆伸出一截形成一排長椅,季童帶沈含煙在那坐下,纖細的小腿籠在垮垮的校服褲子裏輕輕晃動:“坐會兒。”
她伸個懶腰小聲說:“好安靜啊。”
沈含煙:“就你不上自習,不怕老師說你麽?”
季童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跟老周說我肚子疼,去醫務室了。”
沈含煙:“哦,會撒謊了。”
季童吐着舌頭笑笑。
季童慢悠悠的把幹脆面袋子撕開,捏碎了伸到沈含煙面前晃晃:“要麽?”
沈含煙搖頭。
第一,她不吃零食。
第二,巧克力口味的幹脆面,這是什麽奇葩口味。
季童哼了一聲,捏起一撮幹脆面喂進嘴裏。
她晃着小腿望着樓下說:“如果下面有人走動的話,坐在這裏看,好像一只只巨型螞蟻。”
沈含煙淡淡的:“嗯。”
季童悄悄的看了沈含煙一眼。
今天吹着深秋難得和暖的風,沈含煙梳得幹淨利落的馬尾難得被拂亂了一點,這讓沈含煙整個人顯得很悠遠。
季童覺得沈含煙坐得離她很近,卻又好像很遠。沈含煙遙遙望着她教學樓下的一片花壇,卻又好像什麽都沒看進去。
季童嚼着巧克力口味的幹脆面,甜甜的,後味泛着一絲絲的苦,在想沈含煙會對什麽樣的話題感興趣。
“啊對了。”季童忽然想起來:“前面有間教室,平時沒人,月考的時候當考場用的,是以前的化學教室改的,你想看看麽?”
沈含煙站起來:“好啊。”
季童帶着沈含煙往那邊走,一邊把幹脆面往嘴裏塞一邊說:“我覺得化學好難啊,你怎麽會選化學專業,好bt……”
沈含煙終于笑了聲:“你說什麽……”
她突然住了嘴,因為視線和季童同一時間掃到了教室角落。
季童傻了。
這真不是她故意安排的。
想不到逃了這節自習課的,不止她一個,還有三班那個短發女生和長發女生,又隐身在上次的那堆舊桌椅後。
看來這個平時沒人的教室是她們的據點。
于是季童看到,短發女生把手伸向了長發女生的校服。季童吞吞口水,剛才那包幹脆面被她掰得太細碎,這時卡在她嗓子眼裏,吞不下吐不出,讓她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這情景和上次打掃清潔區時看到的一樣尴尬,不同的是,這次她身邊多了個沈含煙。
季童知道的是,沈含煙在看過去的一瞬就移開了眼。
季童不知道的是,沈含煙的雙眼被不相識少女的潔白肚皮深深刺痛。
那是一種獨屬于少女的潔白,白中透着一點微微的粉。人一旦脫離了十七八歲的年紀,哪怕只是微妙的走到二十上下當口,就再沒有那種顏色的皮膚了。
那種顏色讓沈含煙想起季童。
除了四肢,她并沒有看過季童裸露在外的其他皮膚。包括她去季童房間叫季童起床那次,季童也沒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睡裙亂掀起來。
季童永遠穿着公主一樣的睡衣,或者大垮垮的校服,薔薇花一般的柔嫩皮膚被好好遮擋。然而今天,當沈含煙看到另一名少女肚皮的一瞬。
她幾乎本能的在腦海中聯想到季童。
季童的胴體,就該是那種潔白的顏色。
沈含煙轉身就走。
季童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去:“喂,沈含煙……”
就在這時,她們身後的教室發出響動,聽上去那兩個女生走出來了。
沈含煙一閃身,拉着季童躲到了轉角的牆後。
一顆心砰砰跳着,聽着遠處的兩個女生輕輕的談笑,腳步輕柔的往她們相反方向走去。
沈含煙這個二十二歲的大人,無意間成為了少女國度的闖入者,她心裏水落石出般浮現出一句話:
“沈含煙,你好猥*/瑣。”
這時和她抵着同一面牆的季童,在一旁小心觀察着她的臉色,用很小的聲音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們在那……”
“她們……嗨,我們學校不是所有學生都是那樣的……”
聲音逐漸更低了下去,變得輕不可聞了。
沈含煙的一顆心卻兀自撲通撲通。
耳邊是季童嘴巴裏傳出的巧克力味,季童剛像孩子一樣開心的吃着巧克力味幹脆面,此時剩下的小半包還被她攥在手裏。
沈含煙在心裏反思:今天撞到這兩個少女的秘密,就像季童所說,完全是無意,而且沈含煙帶着季童馬上退開了。
并不禮貌,但實在擔不起猥*/瑣二字。
而心裏無比清晰的那一句——“沈含煙,你真猥*/瑣”,又是因為什麽呢?
沈含煙心裏好像隐約知道答案,可她刻意回避掉那一層,不願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