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有這個可能,但是笛氏剛得标,就要面臨破産,還跟政府官員一起被調查,就算有人有實力,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有你易先生知道□,只有你--”

“只有我能及時救笛氏,救你父親是嗎?”

乾兒不管不顧地盯着他,“是。”

易縱驀地笑出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何必這麽激動?你剛才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你要怎麽樣?”

易縱聳肩,“抱歉,老板也不能随便挪用資金的,你該理解我。”

“什麽?你是故意利用別人拖延時間?”

“不完全是,去A市時确實是為競标而去,但是有些變化我也控制不了,有些機會遇上了也不能不用。”

乾兒苦笑,“原來如此,你也在暗中搗鬼,把我爸爸拖下水。”

易縱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似乎不屑于解釋,“你出去。”

他的眼神,他的一句“你出去。”讓乾兒終是理智崩潰,“你不是想說我爸爸自作自受嗎?!怎麽不說?”

“笛小姐這是什麽意思?我時間有限,要是沒別的事,我還要處理其他事情。”

“有,我還有事!你不是想要我嗎?那天你說如果我聽你的,你就出手救笛氏。”

易縱知道這孩子的幼稚勁兒又上來了。

“我改主意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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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改主意了,你出去!”

乾兒像被大人唬住了一樣,聽話地退了出去,她的心裏從未像此時此刻般亂過。

晚上,賓館。乾兒趴在窗前望着夜空,星光點點,并不閃亮,仿佛裹着一層脆弱。她失落,變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她喜歡的那個人當初是否也如她這般孤獨、無助和寂寞?為什麽她朝思暮想,想用自己的一切來補償的人一出現她就要面對這樣的困惑?為什麽這樣的矛盾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心酸。

電話響起,乾兒迅速接起,那邊傳來呂儀的聲音。

“媽。”

“乾兒,”停了一會兒,似在猶豫什麽,“怎麽樣?”

乾兒握緊電話,“媽,我···”

“我知道他不會答應的。乾兒,林豐已經被政府革職,你爸爸的現在的情況

很不樂觀,你快回來吧,我不希望你在外面再出什麽事。”

“媽,你放心,我不會出任何事的。我明天就回去。”

和母親聊了一會兒,乾兒挂了電話倒在床上,有些疲憊,身體酸軟松懈下來,可神經卻繃得緊,又是一晚上失眠。

第二天的航班來不及買票,她訂了隔天的機票。還要再逗留一天,實在難熬,想起沙莎無聊時跟她提過她在美國有個朋友的母親是個算命的,且是級別很高的那種,乾兒好奇外國的算命先生是什麽樣,還有這一天時間太折磨人了。于是,她給沙莎打電話詢問,決定去算一下。

終于熬過了一天,翌日,她早上就退房離開賓館,雖然是下午的飛機,但她心焦,在賓館裏呆不下去。

機場人聲交織,入耳亂哄哄,可乾兒像被隔絕了一樣,什麽也聽不到,耳邊萦繞的全都是前一天算命人的話。

“我父親現在遇到困難,我想請您算一算,他會不會安度難關?”

“這個我不算。”

“什麽,為什麽?”

“因為這個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我算沒意義。”

“······”

“你還想算什麽?”

“我···”

“你們中國人很喜歡算姻緣的。”

“是的。請您,幫我看看吧。”

“嗯,你的另一半會是個很優秀的人。”

“···是麽。”

“他是你很早很早就心儀的對象。”

“什麽?”

“你們的感情不會很順利,但只要你們克服阻礙,就會幸福相守。”

······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會那樣嗎?會那樣嗎?乾兒按着太陽穴,頭疼得厲害。在候機大廳裏從早上坐到下午,就要安檢了,她終于起身,正準備關機,電話卻恰在此時響起。

“媽,什麽事?我在機場,就要安檢了。”

呂儀的語氣很複雜,掩飾不住的激動,又隐約含着擔憂,“乾兒,你爸爸沒事了,笛氏也不會破産了,只是我們要損失一半的家産。易縱他,他出資買下了那塊地皮。”

“······”

“乾兒?

“媽。”

“你,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易縱他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做?”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你不是去找過他?”

乾兒對着安檢的方向步步後退,“我真的不知道,媽,回頭我再打給你。”

電話突然斷線,呂儀無奈,自我安慰女兒是要登機了。

這邊乾兒邊後退邊自言自語,“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這就去問他,這就去問他。”聲音越來越低,消失在人群中。

再次來到縱宇集團的辦公樓,跟上次一樣,前臺小姐告訴她先去休息室等,這次她乖乖地去了休息室,不再管那個前臺小姐如何打電話,如何請示,反正她會一直等,多長時間都等。

是她越着急,就能早點兒見到他,她越是耐心等候,他就越是遲遲不漏面嗎?下班的時間到了,乾兒将休息室的門半開,望着外面陸續離開的工作人員,時刻尋找他的身影。

好像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前臺那兒換了個人,應該是值班的。乾兒握着門把手,遲疑着,半天,她關上門,做回休息室。不知為什麽,坐在這裏,她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這幾天睡眠糟透了,不知不覺間,她躺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肚子反抗饑餓咕嚕嚕叫她也聽不着。

睡得很香,很甜,很久。她做了夢,夢見易淩宇帶她去茶山,夢見他們在農家院裏看螢火蟲,夢見離別時那場大雨。

“小姐,小姐?”

“嗯?”乾兒被叫醒,睡眼惺忪,補回了些睡眠,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你是笛小姐對嗎?”

“嗯。”

“易先生白天有事出去了,下班前沒再回來。您還是先回去吧,在這裏睡會着涼的。”

乾兒看看周圍,外面已是夜色深黑,可以望見七彩霓虹,車水馬龍。

第二天上午,她又來這間休息室等,但是很快,她見到了易縱。門被打開時,她以為是前臺過來通知她可以去總裁辦公室了,誰知是總裁自己來了。

黑西服,白色襯衫,花色領帶,易縱一舉手一投足都潇灑氣派。

“對不起,笛小姐,讓你久等了。”

乾兒站起來,嘴唇動了動,低聲

道,“沒關系。”

“找我有事?”

“嗯。”

“什麽事?”

“我想請你吃飯。”

易縱雙手□兜裏,低頭笑了笑,“笛小姐很閑嗎?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剛來公司,你就要拉我去吃飯?”

“你覺得我很閑,所以不喜歡我是嗎?我也不喜歡做閑人的。”乾兒沒法說服自己,一面對易縱,她就随時可能控制不住口不擇言。

“誰說我不喜歡?笛小姐這麽漂亮,很讨人喜歡的。”

乾兒忽略他的敷衍,問道,“你為什麽幫我爸爸?”

“你覺得呢?”

乾兒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有一絲期待。

“這是我們的公事,我沒必要跟你說。”

期待被打碎。

“好,不管怎樣,謝謝你。”

易縱走近些,有點兒好笑地看着她,“你想謝我,所以要請我吃飯?”

乾兒擡頭,發現他的臉那麽近,她不回答。

他推開一步,“你不用謝我,我有我的理由,但絕不是為了幫你爸爸。”

是,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幫我爸爸,可是你是不是因為,我?這個乾兒問不出口,所以仍是沉默的看着他。

易縱似乎沒了耐心,“笛小姐是不是覺得我很有觀賞性?哦,我差點兒忘了,你喜歡畫畫。要是沒別的事,我要去辦公了,你請便。”

“等等。”乾兒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你确實很有觀賞性,可以讓我在欣賞一會兒嗎?”雖然是個尋求的問題,她的語氣卻明顯透着不悅。易縱站住,她還真的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臉。

過了一會兒,易縱在心裏嘆了口氣,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國?”這話聽着舒服多了,随很普通,卻是不摻雜任何芥蒂和嘲諷的詢問。

一股熱流淌過,乾兒的心剎那間軟了下來,沒想到這樣的一句話會有這麽大的力量,她仿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他用情到何種地步,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無法自拔,那樣真的太殘忍了。

什麽時候回國?她回去之後,很可能與他再沒有交集。

“我,過段時間回去。”

這回輪到他不言語,可他那副表情卻在問:你到底什麽時候能鬧夠?

“你去辦公吧,我,我不打擾你了。”

“好,你自便吧。”

乾兒看着他出門,又在門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後才離開。

在賓館連住幾天,乾兒一直糾結着何去何從,最後是家裏的一個電話讓她做了決定。

“乾兒,你怎麽還不回來?”

“我在朋友家裏。”

“你爸爸已經鎖了你所有的賬戶。”

“······”

“你爸爸這麽做也是為你好。”

“媽,我明白爸爸的心意。”

電話兩端同時沉默許久。

乾兒,“媽,我想做事情,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乾兒,你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我發誓。”

“沒事就好,但是,你爸爸是不會同意你留在美國的。”

“我是大人了,不能總是依賴家裏,總該自食其力。”

······

最後,乾兒決定留下來,她自己也不清楚會在這裏呆多久,但那不重要。

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乾兒找了家合租房,很便宜那種,兩層小樓,下面一層住着一對夫妻,上面一層住着房東女兒雪莉,雪莉以低價招租,很快乾兒成了她的室友。

雪莉是個典型的西方女孩兒,自信、樂觀、開朗,還很健談,入住沒幾天,乾兒就和她打成一片,熟得像是相處許久的老朋友。

趕上周末,雪莉想約乾兒一起去逛街,乾兒拒絕,她得抓緊時間在身上的錢花光前找到工作。于是,雪莉很夠意思,乾兒趴在電腦前查工作,她在一邊提意見。

“乾兒,這邊有不少華裔企業,你可以去試試,比較适合你。”

“我爸爸就是生意人,做了很多年,我想我去純正的外企學習一下,以後回去幫他會更好。”

“是這樣,聽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乾兒俏皮地沖她笑,“雪莉,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可不可以去你們商場,幫你賣幾天服裝?”

“用來抵房租?”

“對呀。

雪莉環手抱胸,“乾兒,別查了,休息一下。”

“你想做什麽?”

雪莉故意皺眉,“乾兒,別這麽聰明嘛。”攏了攏她金黃色的卷發,“昨天看見你畫畫,真的很棒。”

乾兒起身去取畫紙畫筆,“我現在工具不全,只能給你畫素描。”

雪莉拍手道,“好啊,什麽都行。”擺出各種造型,前面“專業人士”無奈道,“別亂動,只要一個姿勢就行。”

第二天,雪莉激動地帶着本人素描去上班,她想要給同事和朋友展示一下,她不可能去找一個畫家專門為她作畫,但這幅畫,形貌那麽精準,神态如此逼真,說是出自名家之手也很有說服力。

“雪莉,這是誰畫的?真棒!”

“我新認識的朋友畫的。”

“哇,這麽厲害,男的女的?不是新交的男朋友吧?”

“不是,是女的。”

陸續有人聚過來看她的畫。

“雪莉,這次繪畫大賽,你朋友報名了嗎?”

雪莉看着說話人,正色道,“什麽大賽?我怎麽沒聽說?”

“就是半個月前開始啓動的繪畫大賽啊,哦,是青年藝術大賽繪畫系列。好多人報名呢,不少有名的畫家會出席做評委呢。”

“報名什麽時候截止?”

“應該還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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