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易縱不理直接給過睿一個眼色,過睿聲音沉穩莊重,“四億五千萬。”
臺前的林豐已經心潮澎湃。
“四億七千萬。”林豐心裏一個咯噔,這是笛恒的喊價,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好的。
“······”
主持人頓了片刻,“四億七千萬一次。”
“······”
笛恒的手開始不聽使喚地發顫,林豐的心快要阻到嗓子眼兒。
“四億七千萬兩次。”
“······”
笛恒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得說話,得說話,說什麽呢?
“四億七千萬三次。成交!”
林豐迅速擺出一個笑臉,鼓掌,下臺,和笛恒握手。兩人都感覺到雙方手心全是汗,顫抖如電流般通過相握的兩手傳遞。
當天晚上,林豐就和笛恒相約商談此事,地點在笛家,事情緊急,笛恒把跟随他多年的助手湯祺也叫了過來。呂儀和乾兒都在家,也湊過來,現在也沒什麽好避忌的了。
商讨了大半天也沒出來什麽有效的對策,從笛氏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真的買下此次競标的地皮,只會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破産。而林豐那邊也沒有選擇,他不能也沒有全力收回笛氏已經奪标的資格,可如果笛氏破産,那他絕對免不了被調查,到時後果怎樣無法預測,如果有心人落井下石,添油加醋,他有可能烏紗不保甚至更嚴重。趁虛而入的事他做過,別人的遭遇他見過,保不準這次輪到自己。
最後的最後,湯祺說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方法,就是盡早将這個名義上已被劃為笛氏的開發權轉賣給別人,越早越好。
笛恒焦頭爛額,呂儀近年來已不怎麽在自家公司露面,現在突然面臨破産的風險,也是渾身無力,提不起精神。第二天早上,程叔獨自站在那裏對着桌上的早餐,笛家三口人誰也沒有胃口。乾兒早早出門,再次去找易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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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易縱打電話是過睿接聽的,過睿告訴她他們一天都沒有什麽安排,因為已經訂好機票,就要回美國了。乾兒開車向他們下榻的酒店奔去,她很少開車,車技一般,這次又萬分火急,一路上不知闖了多少次紅燈。
到了酒店,她又撥易縱電話,其實就是打給過睿。幸好,過睿很快就下來接她,她明白這是經過易縱允許的。過睿把她
帶到易縱的門房前便走開,告訴她自己敲門進去就行。
乾兒才敲一下,易縱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她轉開門的同時,一個高挑性感的女人正往外走,就這樣與她擦肩而過。那女人已經走遠,可乾兒還在原地,大腦沒時間支配身體。盡管知道這很正常,但親眼看見,說不出的酸澀滋味在心裏翻攪。
于是,她走進去,異常禮貌地開口道,“易先生。”
“找我有事嗎?”
乾兒擡眼看他,見他穿着一身立整的休閑裝,再想想剛才那女人的樣子,好像他們并沒有做什麽。可是,自己怎麽這麽傻,就算剛才沒做,不代表別的時間沒有,易縱的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女人。
“我來,想請問易先生有沒有興趣買下笛氏昨天競得的那塊地皮。”
“那塊地皮已經被你父親競下,怎麽才過一天,你就跑來問我?”
“但他也可以轉賣。”
“費那麽大勁得到幹嘛又要轉賣?”
“易先生知道為什麽,何必又要問?”
“既然說我知道,就不該來找我。”
“你真的不肯放過我爸爸?”
“我對你爸爸做什麽了嗎?”
乾兒雙手緊緊攥起,看着易縱,一字一句道,“那你是決意要搞垮笛氏?”
易縱走近她,“笛小姐,我做錯什麽了嗎?你問問你父親,我有不遵守游戲規則嗎?”
他深邃的眸精芒閃爍,給她帶來強大的壓迫感,乾兒不禁後退一步,“我沒說你做錯什麽,勝王敗寇,我爸爸他輸了。”
“知道勝王敗寇,還來找我幹什麽,你想求救,可以去找別人。”
“我找你是因為笛氏沒有時間了,你是最快的轉售對象。”
“那麽現在呢?你已經知道我的态度了。”
乾兒本該立即轉身離開,卻不知為何,總有一份特別的依賴牽着她。“要怎麽樣,你才願意幫忙?”
易縱像是聽到一句玩笑,笑了笑,接着卻擡手提起乾兒的下巴,“我對笛氏還真不怎麽了解,要不,笛小姐給我分析一下,有什麽可以讓我改變心意呢?”
乾兒被他這個暧昧的動作弄得既羞憤又緊張,微張薄唇,以使呼吸順暢。是,她真是想不出憑什麽能夠說服他,
笛氏和縱宇集團相差懸殊,哪裏能找到讓易縱動心的地方?
“怎麽不說話?”說出這幾個字時,聲音已經有些沙啞,易縱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乾兒這種絕色,而且她看上去似乎還未經人事,這樣的魅惑力,哪個男人能抵得住?“好吧,我給你指一條路,你剛才突然來,打擾了我,人我已經讓走了,你剛才也看到了。如果你能補償我,我或許會考慮你的提議。”
當頭一棒,打得乾兒眼花缭亂。完了,完了,她一直思念的人是個流氓。她呆呆的樣子幾乎讓易縱失去了理智,他湊過去,吻上她的唇。
很熱很軟,乾兒驚訝到忘記抗拒。易縱好似突然嘗到了特別的美味,停着好一會兒才繼續,伸出舌尖舔舐她的粉唇,将兩片唇瓣含住逗弄。
看上去,一個默許,一個即将攻城略地。然而,乾兒驀地用力推開他,嬌喘着,臉頰紅得似要滴出血來,活像被欺負了的小孩子委屈地大聲道,“我不要你幫忙了!”說完轉身沖出房間,跑得很快,仿佛後面有只大灰狼随時可能将她撲倒。
易縱哭笑不得,精明的女人幼稚時更顯精明,幼稚的女人精明時更顯幼稚。笛乾兒相反,精明時特別精明,幼稚時無比幼稚。
當天下午三點,易縱和過睿以及另兩名下屬登機飛往美國。
沒過多久,笛氏拿不出資金來換取實質性的地産開發權,給本次競标會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林豐失勢,連同舊事被挖,已被政府停職調查,笛恒因與林豐交往過密,也被劃入黑名單,同一時間接受審查。總之因這一次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呂儀和乾兒在家裏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消息。程叔急匆匆從外面回來,一臉慌張,“太太、小姐。”
“怎麽樣?”
“檢察院說,說林先生的事比較複雜,需要先生全面配合,所以,先生他,他今天不能回來了。”
“什麽?”呂儀站立不穩,被乾兒及時扶住在沙發上坐下,剎那間面無血色。
乾兒急道,“程叔,他們要扣留爸爸多久?”
“這個,聽說,要看最後的結果。”
最後的結果,現在看來那結果一定對笛氏不利,若不然也不會現在就将笛恒扣下。乾兒明白,她母親呂儀也明白,母女倆相視一眼,似從未如此時般無助,笛氏沒了,他們還可以還過這道坎兒,可要是笛恒本人也出
事了,要他們怎麽面對?
“媽,我要趟美國。”乾兒堅定道。
呂儀滿心不解,那眼神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小女孩兒。“你說什麽?”
“媽,不要這樣看着我,相信我,我要去試一次。”
“不要告訴我,你去找易縱。”語中隐帶怒氣。
乾兒毫不猶豫答道,“是。”
“你,你去找他做什麽?他怨恨咱們家人,你以為他會幫忙嗎?”
“我不是找他幫忙,我是讓他放過我們。”
“他會嗎?”呂儀越發激動,“你爸爸情況已經十分不好,你要是再受到傷害,你讓我怎麽辦?!”
“媽,他會的,他本來就沒想對付咱們,是爸爸他---”乾兒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我提過爸爸的,可他執意--”
“夠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媽,我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你讓我試一試。我有個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在美國,去找易總的時候,她會陪我一起去,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呂儀心裏慌亂,什麽也聽不進去,“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乾兒厲聲道,“媽!這次不但笛氏公司可能破産被分羹,爸爸也有可能因與林豐謀事多年而失去自由!”呂儀震住。
來不及收拾太多東西,乾兒帶着簡單的行裝乘機去了紐約。
下飛機時已是傍晚,她找了家賓館落腳,一晚上都在搜索查詢縱宇集團的信息,幾乎都沒怎麽睡覺。第二天她頂着黑眼圈,直接打出租車,很容易到達縱宇總部。
乾兒去前臺,前臺跟她說需要預約,讓她先去休息室等候,她走出幾米遠,然後轉過身對着櫃臺,再也不動彈。她看着前臺小姐一邊盯着她,一邊不知向誰打電話報告,正想着易縱很有可能不見她,那邊卻向她招手示意。
“笛小姐,易先生說他在26樓總經理辦公室等您。”
走在這座豪華的辦公大樓裏,乾兒的心情是複雜的,電梯上升很快,她沒時間去梳理情緒。出了電梯不一會兒,她便站在了總裁辦公室門前,買沒有想到,竟這麽順利。
敲門,裏面回應,進門,那麽自然,仿佛她就是這裏的人。辦公室裏只有易縱一人,沒什麽特別,一身深黑色西服,和在A市見到時
一樣。
乾兒露出極為公式化的笑容,她最不想對着易縱拿出這樣的表現,盡管知道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可是,如果像對待熟絡的朋友或是當年乾兒對着淩宇哥那樣笑得純真、誠摯,他會不會反感?
“易先生,冒昧打攪,真不好意思。”
易縱從窗前走回辦公桌前,很随便的倚坐在桌上,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沒關系,請坐。”
乾兒沒坐,她不想那樣仰視着他說話,那樣她會更加緊張。“我想您知道我來的目的。”
易縱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笛小姐可真夠快的。”
“時間緊迫。”
“哦?那就抓緊時間說吧。”
乾兒屏息、調氣,盡量保持語氣平緩鎮定。“既然易先生早晚都要買下富江地段的開發權,為什麽一定要拖呢?笛氏跟本無法和縱宇集團抗衡,我們現在不奢望別的,只希望爸爸能安全。”
“可惜,要是你爸爸也像你這樣有自知之名,就不會這麽麻煩了。”
“雖然笛氏是鐵定了拿不出資金交付,可是易先生就百分之百确定這期間不會出現別的商家嗎?”
易縱忽然直起身子,轉着手裏的鋼筆朝她走過去,到了她身邊停住,用筆杆提起她的下巴,啧啧道,“看笛小姐的樣子沒休息好啊,做了不少工作吧?”
乾兒仰頭迎上他的視線,眼神堅定。“易先生不想聽嗎?”
易縱頓了下,放下胳膊,“好,你說。”
“縱宇集團近年來在電子産品方面拓展市場,發展非常好。”
易縱看着她,作洗耳恭聽狀。
乾兒續道,“據說縱宇已有并購其他電子公司的計劃。A市富江地段那一片開發建設竣工後,被預測将成為最适合成為新的商業園區,請問易先生,是不是因此而對它感興趣呢?”
易縱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繼續。”
“将來,易先生無論是賣還是租賃都會有豐厚的收益。而待到時機成熟,縱宇集團成功實現一定的并購計劃,可以決策将子公司或分支或是業務量拉回美國總部,或其他地區,到那時,A市政府會為了稅收、就業率等各種因素挽留外資,免費提供辦公建築是一項很基本的招商引資的福利。當然,這種成本并不是縱宇的難題,但它畢竟可以因此而
撈上一筆,而且,以A市的發展狀況,絕對是外商進駐佳選。”
“說完了?”
“說完了。”
“笛小姐不是希望有其他商家嗎,那回家去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