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然有了興致,笙歌問黎星刻說:“不如陪我下棋。”
就是因為這樣,現下笙歌與黎星刻對坐着,略微擡起手後,棋盤上又一顆白色的棋子輕巧落定。好像是不知關注的一下,但眼前棋盤上的局勢卻随着這一顆棋子位置的敲定,全然就成了另一番形勢。
之前看來明明在黑子的壓制下已經呈現頹勢的白子竟然就只因為這一步棋的走向,就如此活了過來。
——眼下卻是黑子敗勢顯現了。
手中持黑子的黎星刻見得局勢如此,不由的一愣。片刻後只得放下了手中所持用的黑子,低聲道,“臣認輸。”
黎星刻低首,對着眼前在他看來還有餘地卻不見得能改變了形勢棋局,最終棄子認輸。
而對面持白子的笙歌看了看棋局手指搭在手腕上敲了敲,将手裏剩下的幾顆棋子丢回了棋盒裏。棋子間撞擊着發出輕響。
她看着局面伸手從黎星刻那邊的黑子的棋盒裏揀出一枚黑子,而後在那黑白交錯阡陌的棋盤上某處落下,那看似敗局已經成了定勢的黑棋一方竟然就有了起色,稍稍有了活過來的跡象。
笙歌看着這盤棋被她弄得又成了這般模樣,并沒有說什麽。動手開始拾起棋子來。一粒粒黑白分開拾起,一側手将其全數傾到了棋盒中。
“那一步棋想來你是看到了的。怎麽不走?”笙歌的手上的棋子全數落到了棋盒裏,停下動作來略揮手就有人上前來将棋具收走。
“走了不見得有必要,以這樣的局勢想要靠那一塊扳回局面,沒有必要的。”
聽着這番話,笙歌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黎星刻,“那麽你這是思考過後得到的取舍結論麽?”
話中有話,黎星刻還沒有遲鈍到不理解笙歌話裏另一層意義。她說取舍是必然的事情,她一向是在為了她覺得必須的東西舍去某些東西,這是她思考過後的決定。“可是,你舍棄的,是指什麽?”垂眼看着笙歌深色的裙裾,默默想着,“在您眼中什麽可以算得上是需要嗎考慮之後舍去的?”
因為聽不見,所以這一番疑問只是在心裏放着,沒有結果。
黎星刻和蔣笙歌之間的間隙,無異于深淵。
“笙歌大人。”房間裏在圍棋收下去之後變得沉默了下去。好一會兒之後聽到了龍黔插入沉默氣氛裏的聲音。笙歌略顯意外的擡了下巴,轉過頭去便看到了龍黔端着一杯溫熱的水和藥物。沒有什麽話說,笙歌自然的接過白色的藥片吞下,仰頭将杯中的水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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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當笙歌把杯子遞回給龍黔的瞬間,在遠處的東京租界中的娛樂大廈巴貝爾塔的半邊大廈剛好轟然倒塌,沒有差漏的正砸向圍在巴貝爾塔正前方的道路上,連同守在那裏的布裏塔尼亞軍隊。一次性的全部毀掉。
“臣認為我們可能是被當成臨時庇護所了。”龍黔收回了杯子,微笑的說。
笙歌站起來踱到窗戶邊,看着在硝煙裏向自己所在的這裏靠近的黑色騎士團的那些餘黨。
笙歌目光下視着看,低低的道:“是呢。有客人來了。”
看着進來的家夥,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那眼神如同看着讓她覺得打從心底厭惡的東西。有的時候,就算是工具,也不能讓人覺得順眼。
轉身離開了窗戶邊,深色沉沉的廣袖遮住了蒼白枯細的手掌,腳步落地無聲,空大的回廊裏的官員遇到了她便側身見禮而後報敘着剛才的事情。
待笙歌走到了庭院的回廊之上時,她正好的就對上了入侵的黑色騎士團的一幹人等。
就這麽遙遙的望了一眼,笙歌面對着這一群入侵者處之泰然。本是側立着的身軀懶慢的轉正過來看着這群嚣張的恐怖分子,揮了揮手止住了駐軍上前的動作。笙歌目不轉睛的等着,眼前機體中的人下來。
同時,在黑色騎士團的C.C看清了站在那裏的人是誰之後,于魯魯修通話道,“好了,不用再考慮了。中華聯邦方面我已經說好了的。”末了還惡意的加上了一句,“目前是沒有事,不過說不定後來會很危險啊。”
C.C率先的拉開了機艙退了出去,而笙歌在看清了從操作艙裏退出來的人之後,目中光彩浮浮沉沉一陣,終于還是什麽都沒表現出來。
“這個老妖怪還是以前那副樣子都沒有變過,不過怎麽會讓契約者和這群家夥混在一起。”想着笙歌的目光挪動意圖找出這群恐怖分子裏的頭頭,她認為那個老妖怪會跟着一起瘋,無非是那個契約者本身的意願吧。
看着C.C漸漸走過來,随行的還有若幹分的同夥從各自的Knightmare Frame機艙裏退了出來,對于這些人笙歌完全沒有掃視的興趣。
而站在笙歌她身邊不遠的駐軍卻是明顯跟笙歌的想法不同,手中的槍支一律将槍口對着逐一下來的黑色騎士團衆人,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因為那位上位者還在這群恐怖分子之間。他們并不敢妄動這些入侵者。
“我想你應該很樂得幫我們。”C.C身上還穿着之前因為巴貝爾塔的混戰而沾滿了血跡的衣服。她看着面前的笙歌,突然笑了起來,語氣十分篤定的斷言道。
“我很好奇你哪裏來得那麽多的自信心啊。不過你卻是對的。誠如是,我的确是打算着:如果你們這些恐怖分子以這裏為臨時的保身之所的話,我并不介意随帶的幫一把手。”挑了挑眉,笙歌說完看向另一位穿戴都很怪異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問道,“ZERO?”她這不是需要回答的提問,不過是略帶譏諷的轉音。
嘴角揚起,笙歌問完卻還不等對方答複。就又徑自轉過身,說道,“那麽,跟上來吧。”這一句說得近乎是施舍一樣的意味,傲得可以。
ZERO向C.C看了看,後者則沒多說什麽便跟着了笙歌走了過去。ZERO在面具後眉頭皺起,定在原地半天沒動靜,過一會才啓步緩緩跟了上去。這時候在前面才走出幾步的笙歌突得停了下來,轉回身去,對不知道什麽時候趕到的黎星刻說道:“把其他人先帶去安頓一下吧。另外的你自己決定,這一邊很快就會談妥的。” 言罷随即又扳回身去繼續向偌大的庭院的某個方向緩步踱去。深色的群裾随着步伐滑動,青灰色的天空下,樣式傳承千年的建築中,顯得華麗高貴得灼眼。全然不管那兩個人是否跟上。
又或者說,她又萬分的篤定,這兩個人一定就會跟上自己?
……
“C.C。”跟在其後,連說話在這時都顯得有些浮躁。
“跟上吧。” C.C随意的應道,不做過多的解釋便上前跟着笙歌所向的方向走去。走了一陣,才突然用一貌似不上心的、随口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口吻說道: “這地方她比較路熟呢。”
……
兩人在笙歌的帶領——或者說是笙歌走到什麽地方,他們跟去什麽地方。就這樣,最終走到了一間大廳似的屋子前。而這時笙歌的步伐也就此停下,停在了這扇朱漆的大門前。沒有再多說什麽,僅僅看不出意味地側眼睃了兩人一眼,接着後退邁開一步轉了個身,朝一路走來的方向又自顧自的在這條略暗的走廊裏往回走去。
沒有腳步聲,漸漸走遠在下一個拐角後,消失了身影。
“這個女人,就算是毛的讀心的GEASS都聽不出她心裏都在想些什麽。” C.C淡淡的對着看着笙歌消失的拐角若有所思的魯魯修說道,漫不經心的在樣子依舊是那樣什麽動不放在心上的波瀾不興的模樣。“所以,她表現出來的、在表面上看來是幫助的東西,坦然接受就好了,沒必要考慮那麽多。”說着,C.C一只手搭上了那扇朱漆的大門,偏過頭對魯魯修繼續說道,“在她想耍手段的時候,你也許被她玩死了,都不曉得是怎麽回事。所以,不妨先随遇而安吧。”說着有露出惡劣的笑容。
她那番話中之意,簡單的說來就是。C.C在告訴魯魯修:蔣笙歌不是個正常人,不要用任何看正常人的邏輯方法對她的行為進行利益權衡。
--這會是個刺激的危險游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