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風蕭蕭兮的阿胖
對于太後的喜好,我向頌王打聽的十分詳盡,可惜這些喜好,就算我都能滿足,也不足以憑我一面之交讓太後對公主施壓,放了錢增。身為全天下最高貴的女人,她有什麽沒見過,什麽沒吃過,這些又怎麽可能打動她。
我回到院子,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絞盡腦汁想着有什麽方法能請動太後,我成了一名幻想家,想象着太後出宮時來一招英雄救美,這個念頭剛一閃,立馬被自己給否定了,先不說太後不會輕易出宮,就算出宮,也是大批侍衛守着,我要敢沖出去,估計被當剌客的機率更大些。
要麽學秦香蓮攔轎告狀,告公主搶錢增?也不行,先不說我和錢增沒名沒份,更重要的是人家秦香蓮有兩個孩子做為物證,還有諸多的人證和一個包青天做後盾,我要敢玩這招,只怕還不等見到太後,就直接被安個誣告皇家的罪名,結果依舊是咔嚓,人頭落地。
我急的圍着桌子團團轉,想了一個又一個的場景,也沒心思去理會晃來晃去的萬流芳,直到一記響栗不客氣的落在了我的頭上,疼的我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才意識到他的存在,我正想發怒,忽然眼前一亮,對,萬流芳身手不錯,讓他把錢增搶出公主府。不過很快,我的眼神又暗了下去,錢增如果身手能高到那種程度,也不會被逼躲在我這屋裏不敢出去了。公主府的守衛一定不比王府差,到時一個錢增沒救出來,又搭進去一個萬流芳,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見我還沒回神,萬流芳忍不住晃我,焦急的問“可是那塊玉讓你惹了麻煩?”我啊了一聲,還沒真正緩過神來,萬流芳就一把捉住我的手說道“我帶你沖出去”。
眼見萬流芳就要拉着我沖出門口,這下我是徹底回神了,幸虧我胖,身子沉,一把拽住了他往外奔的步子,問他“你幹什麽,找死呀”?
萬流芳急道“那塊玉不是給你惹了禍麽,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攔住了萬流芳,我有些歉疚道“對不起,我今日忘了問。”
“那就好。”萬流芳似乎松了口氣,伸手問我要玉偑,說不願我冒這個險,我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算問了也不會帶來什麽麻煩,再說我先應了他,那能出爾反爾,于是那玉我說什麽也不還,萬流芳拗不過我,只好問我何事這般傷神,我嘆了口氣,只說我要救一個人,卻想不出辦法。萬流芳問詳情,見我什麽都不說,頗有些八卦的問我救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我橫了他一眼,未答他。
> 最後幫上忙的還是頌王,他并未教我怎麽救,只給我說了一段當今太後的秘辛,太後允許公主的種種行徑,細細分析,想來也和太後當年的那段舊情有關,同樣是青梅竹馬的故事,而太後的青梅竹馬卻另攀了高枝,就算太後苦苦等了竹馬多年,仍未能喚醒他一絲情誼,直到先皇巧遇太後之後,被她所感,安了假身份接她入宮,給她榮寵,卻仍然彌補不了她心頭的那一道傷,也抹不去她深藏心底的那絲柔軟和缺憾。
聽完了故事,我最感興趣的是太後的竹馬怎麽樣了,知道當年的青梅一飛沖天,混的比他高杆,可有後悔過。頌王淡淡的說,那個人的岳家犯事,被株連九族。當年知道太後事的老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我不經大腦的問頌王怎麽會知道被刻意隐藏的太後秘辛,一股寒意自頌王身上傳來,冷的我打了個激靈,頌王看着遠處淺淺淡淡的冒出來的綠色告誡我道“阿胖,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的,縱然我是王爺,亦然。”
話題有些沉重,我不敢再沒輕沒重的亂問。頌王很是平靜的告訴我說公主雖然不理朝堂上的事,卻能在皇上太後面前說的上話,皇家事,有時一人一言足已,所以頌王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和公主對立,我出了王府,也不必和外提起這段日子發生的種種。
頌王的話讓我一陣默然。誠然,身為皇家人,謹慎是天性,就連給我說個故事,都要選在空曠無人藏不住身的院地中央,而他雖然說不能明面上幫我,卻依舊給我提供了一切便利,這份恩情,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還。
如今唯一能讓太後出面的方式,就是能一擊即中打動太後心裏最軟的那根弦。我羅列了無數動人故事,搜刮了我會的所有傷感情歌,一個個講,一首首唱,讓頌王看看哪一個更能打動太後。多年以後,每每想起那段場景,想起那個如玉般的冷清男子,耐着性子聽我鬼哭狼嚎的在哪裏做動人狀,然後淡定的評頭論足指點我,我都會無限懷念,對他始終充滿着感激。
我講的精疲力盡,唱的聲嘶力竭。頌王才慢悠修的告訴我說,我講的故事再多,也不及親身經歷的感人,我唱的再投入,也不如發自髒腑的感傷動人。
用帶着幽怨的眼神望着美的天怒人怨的頌王,用神情控訴他,不早說,早說我就換別的法子了,又的着又是擺姿勢,又是醞釀情緒讓自己做傷心欲絕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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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王指點完畢,無視我受打擊的小眼神,邁着優雅的步子,彎着嘴角先行離開,遠處的一根廊柱後面
,飄過一片淡藍的裙角,悄然隐去。
幾日不曾沐浴,身上還好,頭上卻是有些發癢,我極想沐浴,卻不想在自己房裏,省得又有話柄落在某人手裏,再來一招颠倒黑白說我意圖□他。
叫來丫頭問她府裏可有其它地方供我沐浴,其實我的意思就是問她有沒有類似公用澡堂類的地方,一般府裏丫頭多了,都會給她們弄個大浴房什麽的,誰知這丫頭弄擰了我的意思,她猶豫了一會,讓我稍等,管自己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說有,将我帶到了一處類似溫泉泡澡的屋子裏。
我舒舒服服的洗完了,回院子的路上表揚王府的待遇真好,弄這麽好這麽華麗一澡堂給丫頭們用時,那丫頭才看怪物一樣看着我說那是王爺王妃沐浴的溫泉池子,于是我頭大了,這下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禍患。
當晚我在床上翻來複去,想了好幾種打動太後的方式,直等着明天能得到頌王的認可。萬流芳從我嘴裏問不出因由,又被我翻的心煩,結果睡到梁上去了,哼,我就不信,睡梁上有腳榻上舒服。
第二天用過早膳,我難得主動去求見頌王,卻被告知頌王一早便入了宮。
等頌王回來時,還不等我再次求見,倒是他先召見了我,告訴我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三日後宮中大宴迎接外來使臣,接見之前會有助興項目,換句話說,這是我見太後的一個機會,也是一次極大的冒險。大廳廣衆之下,若稍有差池,不僅救不出錢增,我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頌王說的明白,他不會和我同入宮中,我若出事,他亦不會保全我,在外人面前,我與他素不相識,不曾有過任何瓜葛。他唯一幫我的就是安排一個藝人的身份讓我随外聘的藝團進宮助興。
我想皇宮之內,必然有着固有的歌伎舞伎,能從民間招征召演藝團體入宮,這裏面必然有着頌王的一份功勞,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我,抑或摻雜有其它目的,我一無所知。但我心裏,依舊只有感激。
救錢增的事走到這一步,我不是不慌,我沒偉大到舍己救人舍生忘死的地步,若能預知今日我可能會打退堂鼓,再想其它辦法。因為做任何事都要以先保住自己的小命為前提,命都沒了,還談什麽情,說什麽義,報什麽恩,盡都是虛無飄渺的東西。當年失戀,我縱然號稱痛不欲生,其結果也不過是化悲憤為食量,讓自己圓了好幾圈而已。
然而世事難料,我的語出堅決,頌王的無私相助,讓事
情發展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就好比醫生準備好了手術器械,給你打了麻藥,你忽然覺得害怕,想要放棄,可你又說不出口,于是你只能硬着頭皮往下撐,心裏求着漫天神佛,但願自己一切順利,不要成為醫療事故中的萬一。
我想的主意,頌王沒說不好,也沒說好,只告訴我見機行事,一切自己小心。
而我明天就要出府,混入藝團中接受入宮的盤查并學些簡單的規矩。以後發生的所有事,一半憑運氣,一半憑天意。
頌王和我都站在院子當中,誰也沒再說話。
微微的風吹起,帶動衣袂微動,也吹亂了我一顆不安的心。若此時面前有條河,我想我現在的心境足以用風蕭蕭兮易水寒來形容,到了明天,就極有可能變成阿胖一去兮不複返。
我心裏五味雜程,一時覺得自己實在對錢增夠意思,算的上義薄雲天,兩脅插刀,足以流芳百世。一時又在心裏哭喊,錢增那個處處溫柔留情的家夥招惹了公主關你鳥事,叫你逞能,這下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吧。
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嘲弄的沖我歡快的唱着“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
”。(請對照嘻涮涮來唱)
嗚嗚嗚,我心裏號哭着,錢增的白食的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吃的,當初吃的歡快,用的順手,也沒想到如今要拿命去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