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變故
我這裏正亂七八糟想的熱鬧,靜默了良久的頌王卻開口問我“阿胖,若有一日,落難的是我,你會如此舍棄自身救我麽?”
會麽?王爺也會落難麽?沒發生的事,太矯情的話我說不出來,就好比當初受錢增的恩惠時,我有想過粉身以報,而如今真要豁出命去賭,去報他曾經的那份恩情時,我心裏卻有着恐懼和害怕,還有一種出自本能想逃避的欲望。
我的沉默,讓頌王有一絲黯然。
良久,我略偏了頭遲疑的問他“若有一日,王爺落了難,會死麽?”
頌王的眼裏快速閃過一絲厲色,轉瞬便平靜了下來,望着我道“不會,但我從此再無王爺之尊”。
我笑了“您若不是王爺,我還是阿胖,只要您不再喊着要割我的肉,我就請您吃飯,帶您游古塘。”
頌王亦柔和了一張臉,緩緩問道“阿胖,當初我差點殺了你,你怕麽?”
我點頭,怎會不怕。
“那你可知,當初我為何要殺你?”頌王問的不帶一點情緒。
我搖頭,委實不知。頌王輕輕的笑了,玉指輕點了下我的額頭低聲道“阿胖啊,阿胖,不知是福呵。”
就在我以為頌王不會接着往下說時,他卻将我未知的陳年舊事一件件抖了出來。
去年,我攔他轎之前,已有上百人毛遂自薦,他殺了不下二十個逗他取樂的人 ,那些人都是在接近他之後,漸漸露出端倪要傷他性命或是伺機盜取他手裏文書。
而他會讓我入府,不過是想看我這個新“神棍細作”是如何推陳出新的蹦達,如何騙取他的信任,于是他放任着我在府裏自由活動,放任着我任意安排指使兩個丫頭,任我不需要人值夜,一路派人暗中跟着我,看我半夜三更去游泳。
他種種的試探都沒見我露出過破綻,唯有一樣讓他始終對我起疑,那就是莫飛,莫飛對頌王而言是種特殊的存在,自小就伴在頌王身邊,當年莫飛的爹以一當十,在刀光劍影中為了救頌王而死,是以他對莫飛名為主仆,實則視他如手足,我處處調戲莫飛,自然讓頌王以為我有所圖,對我的最後試探,便是回京,當初我若主動要跟他一起走,我便是死路一條,若我承認對莫飛有意,答應莫飛一起走,還是難逃一死。
頌王說的雲淡風輕,我聽的冷汗涔涔,原來那個時候我在閻王面前打過那麽多次轉身卻不自
知,的确不知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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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王從未提過他的皇帝爹和他的娘,更沒提他的兄弟姐妹,他說,我的膽大和容易滿足,讓他覺得我的日子是那麽快活,我沒有懼怕的和他說話,逗他發笑,甚至沒有形象的吃喝,都讓他覺得沒那麽孤獨。如果可以,他寧願生來就做個和我一樣的平民,過的簡單而又随性。
我暗自嘆了口氣,人總是容易羨慕別人的生活。頌王只看到我的自由自在和快活随性,可他看不到我為了三餐溫飽四處去推銷自己的窘境,若非沒人肯收留我,也不至于沖到他轎前當街攔轎,還鬧出賣肉的事來。
而我也只看到他的美衣華服,高高在上的權柄,呼奴喚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看不到他的如履薄冰,面對處處算計的驚心動魄。
更重要的是,我是挂着羊頭賣狗肉的假貨呀,受的教育和他們從來就不是一等次的,怎麽可能如其它人般小心謹慎,初來乍到此寶地,魯莽闖禍那是我成長的必經之路。
接着,頌王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确定的問我“阿胖,我們會成為朋友麽?就像你和錢增?”
憑心而論,錢增對我的好,是基于沒有危險的情況下;而頌王在錢增這件事上對我的幫助,卻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而很多事沒辦法一一去比較,身份地位太過懸殊的友情總是不那麽牢靠,也沒辦法長久,這次過後,我想頌王會永遠記得那個費盡心思逗樂的阿胖,阿胖也會永遠記住宋公子頌王,但是從此不會相見,不會再有重逢的一天。
可我還是笑着違心的說“會,能交到頌王做朋友,實在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說出去一定高人好幾等。”頌王的眼裏漾出了笑意。
我想他實際上是孤獨的吧,才會如此不顧自己的身分,不介意我一介布衣,且是個女子的身份,只想交一個朋友。他,也一定很累吧,時時冰着一張如玉的臉孔,心,卻沒那麽硬。
我們說話已久,天色不覺漸暗,白日裏尚有些溫暖的風,此時變的有些微寒,直到我們淡薄的身影終于被夜色掩住,遠處幾盞燈火在風中輕輕的晃動,頌王擡手微理了我額前的覆發道“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讓人帶你出府”。
從院子中返回有燈火輝映的廊下,卻見一女子溫溫婉婉的走上前将一件披風踮腳搭在了頌王的肩頭,既未行禮,也未說話,只在明滅不定的火光下淺笑。頌王朝她一點頭,說了聲“若魚,你先回去”。
那女子便極溫婉聽話的往回走,時不時還回過頭來看一眼頌王,其眷念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若魚?我甚感驚異,與在婉婷處所見簡直判若兩人。婉婷處的若魚處處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而頌王面前的若魚卻是平靜無波,凡事做的恰到好處,讓人覺得溫暖敦厚。
望着若魚的背影,頌王問我“阿胖,你覺得若魚可以三分像你?”
我略凝了眉,為何婉婷頌王都這麽說,實在差別太多,沒看出哪點像啊。
頌王的手背在了身後,低語道“都一樣的不守規矩,又都沒有什麽心機。”這話說出來也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我只能傻笑着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回自己院子前,我陡然想起我應承萬流芳的事,忙從身上拿出那塊玉問道“這塊玉可是王爺的?我無意中拾得,和上次您給我那塊玉有些似相似。”說完我心裏不禁有些發虛,剛還說當王爺是朋友,一轉眼就出口行騙,這種行為和出賣朋友沒什麽兩樣。
接過我手中的玉,頌王用手摸過上面的紋路,又對着最近的一盞燈火端祥了片刻,還給我道“是很像,不過并非我府中之物”。
我讪笑着道了謝,扯了兩句不相幹的話,趕緊往自己院子走去。
我走的急,不曾回頭看,未見頌王看我背影的眼神多了一絲猜忌。
剛回到院子,便見紫雲正等在我的門口,看着我笑語晏晏說王妃有請,我掃過她那身淡藍的衣裙,客氣的回應“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府,只怕這一去,便是相見無期,今日有些晚了,還請幫我轉告王妃,就說我謝謝她這些天的款待”
紫雲有些驚詫的問我“阿胖姑娘明日一早就要走?”
我認真的點頭,随口說家裏人京城的事也辦完了,我也該跟着一道回去。紫雲聽完倒沒再說什麽,也沒提一定要我去見婉婷的話,而是對我曲膝行了一禮,祝我一路平安。我仰頭望着?臉戀奶欤?舫鲆豢诿破?3隽送醺??易钚枰?目剎瘓褪瞧槳捕?置矗??改艹兇顯萍?浴Ⅻbr>
晚間丫頭做完該做的,自是退了出去,她并未提到門口剛來的那個丫頭,是頌王派來傳她過去問話的,而我少了點智慧的細胞,既沒多想,也沒多問。有些事我總自以為做的仔細,實則漏洞百出,而任何事露出破綻的關鍵,只取決于你的對手有沒有發現。
院門一落栓,房門一關,萬流芳便跳了出來,一臉八卦的
問我是不是對着頌王唱了一日的情歌?
我斜了眼萬流芳,一巴掌拍了過去“你順風耳啊,那麽老遠你也能聽見”?
一想又不對,我明明是昨天唱的,萬流芳卻是今天問的,這事有古怪。萬流芳站着任我拍了他一掌,不痛不癢道“今日院子裏來了幾個下人說的,都說你八成要當主子了。”
唉,我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講故事可以小小聲,這唱歌為了達到聲情并茂的效果,難免偶爾會有幾個高音走漏出去,王府是非多,傳出去讓不明真相的人想歪了事實也是常理,紫雲今天來,八成也是為了此事,就不知道婉婷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了。
将玉扔還給了萬流芳,将頌王的原話複述了一遍。萬流芳擰眉了半晌,并未言語。
我将自己明天要出府的事說了遍,讓萬流芳想辦法趕緊走。我一旦不在,他的吃喝拉撒便成了問題,再躲也躲不下去。
萬流芳點了點頭,卻依然翻了被子,躺在了腳榻上。
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萬流芳不急着走,我也不能把他往外轟不是,反正我話也說了,走不走,何時走,那就是他的事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要出府,走前我将頌王給的那塊玉給了萬流芳,一來我不方便帶着這塊玉進宮,若萬一出了事,被人搜了出來,極容易連累頌王。二來,也是指着萬流芳出王府萬一遇上什麽事,可以借着這塊信物稍微擋一擋。三來,我還指着萬流芳幫我捎個信回古塘,先報個平安,若萬一我不小心英勇就義了,也指望着他念着相交一場,替我收收屍什麽的,再幫我撒個小謊,就說我雲游了,不回古塘,免得疼愛我的姨母傷心。
我說的極隐誨,面色也顯的極輕松。萬流芳不知我此行的危險,也只當我開玩笑,答應的倒是挺幹脆。
我前腳跟着頌王派來的人出門,後腳頌王就帶了大批侍衛包圍了我的院子,将萬流芳堵在了房裏,插翅難飛。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一直收藏我,看我文,給我評論,給我撒花的讀友,對寫文的人來說,最好的獎勵就是寫書有人看,求救有人理,所以點我的專欄收藏此作者吧。呵呵,謝謝了!
謝謝Blythe,謝謝你收藏我的作者專欄,也謝謝另一個收藏我專欄,我卻不知道是誰的讀友,謝謝。你們的每一個收藏都讓我增加了十萬左右的積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