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故事

可以想像我一番語出驚人後的後果,姨父匆匆喚人來去請大夫,為姨母診脈,表哥回了魂似的終于用正常人的眼光,神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萬流芳呆了半晌,居然傻傻的應了聲好,也不知道他說的好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驚完了別人,最後輪到自己,把自己關在房裏一個勁的捶打着自己的頭,這叫什麽事兒呀,過的什麽日子,亂成一鍋粥了。

我奇怪自己的生活總是在過的最安逸的時候,來點突發狀況,然後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扯下一個又一個謊,把自己越扯越遠,扯到最後,不知如何去自圓其說,不知事情會往哪個方向去走。我随着命運颠簸,從一無所有躍到了最高處,一轉眼又被命運抛落。

如果表哥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他就是害死真正寶兒的兇手,我無權替寶兒做決定是否原諒他,但以我的性子,明知人家害過你,還要若無其事的活在一個屋檐下,我是決計做不到的。表哥說的事,姨母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我不敢确定,但從姨父阻止表哥開口的情形看來,至少他們應該知道些內情,只是恰逢我裝失憶,他們也就再也不提。

驚和亂的後遺症持續到了第二天,姨母好不容易醒來,一聽說萬流芳正式提親,只說了不準兩個字立馬又暈了過去,表哥倒是滿臉贊同,甚至把萬流芳當成了舍己為人的英雄,對他滿是敬偑,就差當場倒地朝萬流芳磕三個響頭以示謝意。

姨父好不容易安頓好了姨母,看着還不肯走的萬流芳怒問他有何資格娶我,又有什麽能力讓我過的好時,萬流芳不鹹不淡的拿了塊玉出來,就算不迎着光,也能一眼看到它晶瑩透亮的本質,和裏面綠波流動的圖騰,似龍似鳳,随着光線變化形态流轉。

表哥眼裏閃過一絲亮光,喃喃道“上古之玉”。姨父表情也有些愕然 ,就算我不懂行,可我也知道這塊玉是真的漂亮,表哥既然叫了出來,想必是萬流芳一直吊着表哥胃口又不肯出手的那塊古玉。

“用它做聘禮,夠不夠份量?”萬流芳淡淡的開口。

聽表哥說過這塊玉的價值連城,我本意只是借萬流芳的手,先把自己撈出這個強逼着親上加親的局面在說,也想過萬流芳或許出于幾分交情,或是幾分惡作劇的心理會願意幫我攪這個局,萬料不到他竟然會拿出這麽值錢的古玉說是做我的聘禮,這麽好的禮,多美的女人也可以上門去提親了。戲演過了,萬流芳虧了,我如是想着。

了萬流芳,我們都呆住了,姨父想的是萬流芳拿出這麽貴重的玉,家裏環境應該不差,也有幾分真心,可萬一他日後待寶兒不好呢?況且萬流芳家在何處,什麽底細實在不是很清楚,不放心吶不放心。

表哥從頭到腳都只透露出一個信息“爹,您就答應了吧,答應了吧,求您了”

我擔心的是這下慘了,萬一答應了,這聘禮會給我當嫁妝吧?萬一不給我,一百個我賣了也還不了萬流芳這筆錢啊。

姨父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說考慮考慮。顯然姨父是想等姨母醒來好好商量一番。

表哥對萬流芳的稱呼直接從萬公子上升到萬兄的地步,拉着他出去喝酒,剩下我被姨父叫到姨母床前,問我“寶兒,你自小便一心一意只喜歡你表哥,如今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我手裏絞着帕子不敢吭聲,說實話不一定有人信,還可能惹來一堆麻煩,不如不說。姨父正色的看着我又問“你對那萬公子可是當真?”。

Advertisement

此時不能猶豫,我一遲疑,姨父極有可能又把我和表哥的事往臺面上提,況且先在姨母面前指的也是萬流芳,此時更不能臨場換人。我此時心思轉的飛快,立馬點頭如搗蒜“真,真,比真金白銀還真”。

姨父一聲長嘆,說他并非願意枉做小人,只是希望我一輩子都能過的喜樂無憂,如今我的心思他已明白,讓我先回去休息,等姨母醒來再說。

本想找萬流芳,問問他做戲那麽認真做什麽,誰知等來等去,竟未等到他和表哥回府,第二天他和表哥倒都各自回來了,不過表哥臉上多了兩塊烏青,問他怎麽弄的,表哥遮遮掩掩只說是自己摔的。我懷疑的看向萬流芳,他吹了吹拳頭,一揚頭,從我身邊走了過去,連正眼都沒瞧我一眼。這兩個人,昨天一定有問題。

姨母今日又叫了我去,将昨天姨父問的話差不多重又問了一遍,見我态度堅決,非萬流芳不嫁,姨母又哭了一場,最後讓姨父去找萬流芳探探底。

自從知道姨父要單獨見萬流芳,表哥臉上就像長了太陽,見誰都笑的一臉陽光,只是當他再站在我面前,有三分愧色,三色喜色,還有三分尴尬的叫我表妹時,我只淡淡嗯了一聲便轉身走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便回不到從前,表哥或許對容兒是情真意切,為她不惜一切。可他終究是害了另一個無辜女子,只是因為愛他,要一生一世跟着他,便遭受了無妄之災。他的容兒若說命苦,那寶兒又有

何辜?

姨父和萬流芳談了整整一天,我問萬流芳他們談了些什麽,萬流芳頭一偏,歪嘴托着下巴道“說了很多,我一句也沒記住。”我有些急,問他“那你說了什麽?”

萬流芳想了想“我說你跟着我不會吃苦,其它的也說了一些,具體不記得了”。

我急的跳腳“現在這樣那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呀。”

萬流芳笑“你真這麽想嫁我?”

我斜眼看他“想的美,借你的手先過了這關再說,就算姨父答應了,成親也可以往後拖了又拖,只要表哥先成了親,他們也就不會再想着我和表哥的事了。”我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對萬流一擡下巴說道“從此,你我便沒瓜葛了”。

萬流芳鄙視的看了我一眼,丢下句過河拆橋便管自已走了。

我一個人留在原處,肩膀一垮,滿心憂慮。姨父要是答應了萬流芳的提親,表哥和容兒的事八成就能成行,到時多了個表嫂,我是無所謂,可真正的寶兒會有多傷心。我占了她的身子,雖說一開始有些嫌棄,可也占了不少便宜,難道真要當做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高高興興的喊聲嫂子,做一對好妯娌?

看看四周沒人,我嘴裏念念有詞“喂,寶兒,你到底還留沒留點魂在這身上,這件事你怎麽看?要不要報仇?要不要給他們添點堵?喂,寶兒?”我喊了半天,身體裏并沒有另一個靈魂的回應,也沒有其它任何與我迵異的思想支配我,我想那寶兒定是死的透透的,一點也不留戀這兒了。我嘆了口氣“受人滴人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得了你身體,也不能幫你做些什麽,你也別怪我,大不了以後我都不理你表哥,也不在這個家裏呆,免得你在另一個世界裏難過。”

我想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這裏,以後的生計是個問題,想來想去,唯一能幫我的似乎只有錢增了,府裏的人現在不方便用,我托萬流芳幫我帶了封信給錢增,告訴他我不久後會離開表哥家,到時請他幫我安排個臨時落腳地。錢府是不能再去了,小喜的事也不知道錢增解決了沒有。

用過晚飯後,姨父姨母又把我叫去了他們房裏,摒退了所有人,卻是望着我不知如何開口。

良久,姨父才說道“寶兒,如今你已經長大,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姨母偏過頭去,以帕掩面,跳動的燭光映着姨父的臉,若悲若悔讓人看不真切。

我呆呆的啊了一聲,心想又有故事聽呵。<

br>

“寶兒,你爹沒死。”姨父看着我仔細觀察着我的神情變化。我除了靜靜聽,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因為我知道他說的爹,一定不是我想念的那個爹,他要說的娘,也不是我挂念的那個娘。

見我沒什麽太大反應,姨父舒了口氣緩緩說了下去 “當年與你娘訂親的是我,那時我去過你外祖家幾回,見到你姨母後,卻喜歡上了你姨母,越是想忘,越是相思刻骨。後來我與你姨母私下會過幾次面,越發放不下彼此,只是你姨母那時也訂了親,我們無法,便相約私奔。你娘知道此事後,及時止住了我們,說我們一走,便會三家結仇,又看我與你姨母實在可憐,便出主意說既然姐妹倆同一天出嫁,不如故意上錯花轎---------換嫁。”姨父憶起與姨母年青時的過往,臉上多了幾分神彩,姨母卻是輕輕哭了出來,說道“我若知道後來會是如此,說什麽也不會犯下如此大錯。”

姨父嘆息“我只知道自己喜歡你姨母,卻不知道你爹也見過你姨母,還裝做書生,在你姨母外出時偶遇試探過幾回,也是上了心。你娘卻不知道此事,本以為你爹沒見過你姨母,天長日久,只要她恪守本份溫柔體貼,就能換得你爹的真心相待。誰知、、、、、、、、、、、、、、、”姨父臉上似有悲色,險些說不下去,略微緩了緩氣,才往下說道“我娶到你姨母,自是歡喜,你爹入了洞房一揭你娘的蓋頭,便知弄錯了人,立時便要将你姨母換了回去,你娘情急,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說給了你爹聽。你爹氣急,只當此事你外祖也參與其中,瞞騙了他,新婚第二日,便帶着你娘回了娘家,讨個說法。你外祖急急召我們一同回去,見我和你姨母木已成舟,你爹冷笑一聲,誇你外祖家教甚好,教出兩個與衆不同的女兒,你外祖知書識禮,是個極重臉面的人,知道此事原委,放出話來,從此不認你娘與你姨母這兩個女兒,後來更帶着家小遷徙外地,這些年來間訊全無。你爹說我們欺人太甚,此事沒這麽容易善罷甘休,帶了你娘回去,卻是不肯善待她,之後幾年小妾納了一房又一房,最後你娘被妾室陷害,說她毒害你爹其它子嗣,人證物證俱在,你娘百口莫辯,你爹卻是認定你娘奸險刁滑,看在你娘那時已有身孕的份上,不送官府,而是一紙休書,趕出了家門。”

“你們為什麽不幫她”?我疑惑的發問,既然知道她過的不好,為何不早讓她離了那地方,還要她在那種地方苦熬。

“并非我們不想幫,而是你爹是官身,家世甚好,換嫁事件

後,我們的生意處處受阻,後來才在我爹的安排下舉家遷到了古塘,改名換姓,才有了今天的基業。聽說了你娘的事情,我們趕了回去,只是已經太晚,你爹依舊記恨你娘,處處為難她,以至她早産傷了身子,沒熬過一年就去了。你娘說不要送你回去,讓我們好好養大你,等你出嫁時,再講與你聽,若是你願意,便回去認祖,若是不願意,也由你。”姨父一路講,姨母便一直嘤嘤哭泣,想必她将寶兒娘的死全部歸疚于自己。

我嘆了口氣,小心眼的男人,對已過門的妻子尚且如此,何況我這不入流的女兒,我搖了搖頭,示意不打算去認爹。姨父拭了拭眼角“此事由你做主,只是我們終歸是虧欠了你,你小時總愛跟在你表哥身後,一直嚷嚷着要嫁他為妻,我們也想着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如今你改了主意,凡是為你好的,我們都肯去做。”

看着傷懷和一心想要彌補贖罪的姨父姨母,我心裏直嘆氣,表哥就是姨父的翻版,為了娶心上人,什麽招都使上了。猛然轉過心思來,又覺得不對,姨父說了原委,那是不是說萬流芳的提親,姨父姨母答應了?

果然,姨母通紅了眼睛拉過我,說姨父和萬流芳談過,萬流芳答應一輩子只娶一妻,不納妾,也不會欺負我,只是跟他之後,不能常回來探我們,可能會遷到敖國的王城。我微微笑着點頭,萬流芳這謊編的不錯,至少我走了以後,姨父姨母不會為我擔心,我也不必老想着要怎麽圓這個謊。敖國王城,多遠吶,幾年沒音訊也很正常,等過個幾年,我找到合适的男人做了相公,再和姨母實話實說,她也不會怪我。

我低頭,故做溫婉害羞小女兒狀,姨母拍拍我的手,不無感慨道“自小拉撥大的孩子,這一走,不知道何時能見到,我心裏不安的很。”姨母說完又是哭,姨父除了安慰和嘆氣,也說出別的話來。

故事聽完,時候也不早了,我勸姨母早些休息,便退了出來。剛出姨母院門口便碰到表哥,表哥嚅嚅的喚了聲表妹,姨父和表哥一對比,我就有些瞧不上表哥,好歹姨父是想着私奔,沒想過害人,寶兒娘純屬想的太美好,結果才害了自己一生。

我冷冷的哼了聲,冷言冷語道“表哥若真那麽喜歡容兒,就該和她私奔,用的着對自己表妹下狠手麽”?

如今有了盼頭的表哥又恢複了溫潤,一臉愧色的解釋說不願容兒去吃那份苦,再壞了名節,一定要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我一口氣哽在胸口,回頭看了眼姨母緊閉的房門,

湊近表哥耳邊恨恨說道“那你也不該将我打昏了丢在河邊,你這是擺明了想要了我的命”。

表哥吃驚的後退一步,訝然道“表妹,我只是把你丢在路邊,何曾打昏你,把你丢到河邊過。”從我回來,我确實未與他們說過我最初醒來的地方是哪裏,表哥也從未問過我因何失憶,對于姨父姨母來說,我能忘了那段不快樂的記憶本就最好不過,他們從未想過,并非是寶兒沒了記憶,而是根本換了一個人的靈魂。

見我不信,表哥舉手做發勢狀“表妹,我當真只是将你丢在路邊,後來後悔,還派侍從特意回頭去尋你,你卻不知所蹤。”表哥見我神色依舊冷淡,低下頭又輕聲說“無論如何,都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也是該當的”。

最恨的人不是我,是無辜喪命的寶兒。我不願再多說,撇下表哥與之擦身而過。

不過三五步,陰影裏便跳出一個人來,我吓了一跳,瞧清是萬流芳,埋怨了他一句,順手拍了拍胸口。萬流芳指指已經走到姨母門前的表哥問道“要不要幫你揍他一頓?”

我斜了眼萬芳,問他“你又偷聽到了”?

萬流芳雙手抱胸道“我沒偷聽,是你們的聲音被風吹過來。”

“嗬”我失笑道“還真有順風耳呀”。四下無人,我一拍萬流芳肩膀道“兄弟,這次多虧你了”萬流芳抖落我的手道“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我笑着離開,府內的通道上每隔一段路都有一盞燈指引,如此我便不需要叫丫頭來引路。萬流芳卻是盯着表哥消失的門口站了好久,才悄悄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三天完結,不過看樣子有點懸,先說聲對不起。我會努力多更,不爛尾的情況下早日完結!

繼續打滾求點擊作者收藏、求包養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