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江獨家發表
早上五點時,奉吉回來了。
他悄無聲息的回到房間時,看到三人都坐在他的房間內,什麽都沒說,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鮮翠欲滴的玉佛遞給鈴蘭,“這幾天炒股贏來的,我的夥食費。”
所以這家夥三更半夜出去,就是為了去換這個?奉吉果然還是那個不喜歡欠人的奉吉。
文聘見此,頗為躊躇:敏敏會細心挑選生存用具、奉吉用炒股賺錢還了他這幾天吃的,就只有他什麽都沒做,還吃的最多,出力什麽的就不說了,他們都在出力,他想了想,拿出一張LV3的黑卡遞過去。
鈴蘭:……
怎麽一個開頭後後面就跟風上了,她可也沒問要夥食費啊。
“這張卡我用不着。給你用吧。不管你是充值也好,自個兒用掉也好。什麽都好,喏,我不欠你了。”
大手筆,LV3。鈴蘭雖然有但都沒有次數了,而這張一次都沒用過。
卡被塞進手中,鈴蘭失笑同奉吉解釋,“剛才大家準備去晨跑,不見你來就在房間等,不介意吧?”
奉吉掃向三人,只有敏敏低着頭不看他,他淡淡點頭,“不介意。”
咚咚咚。
四人才剛走到門口,就見門被拍的噼裏啪啦響。不對勁,平時都有管家守着的,并沒發生過這種事情。三人屏息凝神間,看到一條類似觸手的細長肉條從門縫鑽入,它不斷向上攀爬,找到門鎖後輕松打開門。
那是寄生獸的肉條,四人記得分清。準備拿起武器對敵時,來人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熟悉的跪姿,熟悉的彈跳開。
滿臉血的楊銘見面前沒人,巡視一遍發現有人跳到桌子上、有人躲在沙發後、還有人跟壁虎一樣爬在牆壁上,他看到了躲在椅子後面的鈴蘭,再次磕頭,“求求你們救我爸爸,求求你們救T市民衆,ZF已經被那些人控制了,現在也只有你們能救T市,你們不是說是來拯救T市的嗎?求求你們。”
救、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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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大兄弟。
敏敏敏捷拿出拿出手機,“大兄弟,別着急!我現在就給你打110報案。”
觸條迅速伸展,阻了敏敏動作,“沒用的。ZF被他們控制,他們還逼我爸親手殺人。”
what?
不是他們動手殺掉寄生怪,而是讓原住民殺?這就有些殘忍了。
在事情沒搞清楚面前,四人聽着楊銘細細說來。這個事情還得從五個小時前說起。
當時他懵懂的進入CT室,完全不知道他爸爸就拿着槍,被吩咐進來擊殺他。他只知道他爸進來了。
楊振邦太糟糕了,整潔的襯衫帶着凝固的褐色血漬,面上全是死氣。不管楊銘怎麽喊他爸,他都拿出手·槍對準楊銘。
楊銘有些慌的時候,他爸卻扣下了扳機。
咻、嘭。
子彈射出,打在了毫無抵抗力的人身上。
楊銘呆愣的看着曾經教他仁義道德的爸爸調轉槍頭,射殺了兩個看守,漲紅着眼,對他大吼“跑!”
跑、跑哪裏去?
為什麽要跑?
楊銘整個腦子都是懵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也不知道他自己能怎麽做,因為除了大門口,另外一個窗架在1.5m高處。寄生獸反倒比他清醒,右手勾住天花板上的吊燈,把人擲向玻璃窗口。
這是他這輩子經歷的最酷炫的動作了。他以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但是,杜朗怎麽可能會放過已經到手的獵物。他們才剛逃出牢籠,就被一層密密麻麻的□□給對上。
杜朗站在人群中,揚着人畜無害的笑,像逗困獸般逗着他,還把他爸爸給綁了起來。他爸跪在杜朗腳邊,只要□□稍微沒點準頭,就一定會殺死他爸的。
杜朗和善解說,“原來你不知道啊,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你感染了寄生獸是一定要死的,所以你就要死了!”
楊銘才不過20,死亡離他太過遙遠。
杜朗見他一動不動,繼續說,“如果你不死的話,死的就會是你爸爸。”
不!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他爸爸死。
他謹記鈴蘭曾說過的話,他堅信這群人是來保衛T市和平的而不是濫殺無辜。沒想到他才剛把話說出,就聽杜朗嘲諷笑開,“保衛T市和平?別搞笑了,我們又不是內褲外穿的外星人。他們這麽跟你說的?蠢貨,他們跟我一樣,殺不完寄生獸就都別想離開。現在,乖乖去死吧!”
數十把□□對準楊銘,生死就在一線間,他小聲詢問寄生獸能否躲開時,寄生獸給出否定答案,就在這時,跪在地上的楊振邦紅如瘋狂的獸,他紅着眼說,“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送他歸西!”
什麽?
楊銘不可置信的看向這個一直疼愛他的父親,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
杜朗似笑非笑說,“你已經浪費一次機會了,現在還求我?”
雙手背縛的楊振邦一下下重重朝杜朗磕頭,他的腦門被磕的破開,地上染了多少血液不自知,他只一遍遍說着,“讓我殺了他,他是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也應該由我送他走!”
杜朗沉默。
楊正邦繼續說,“我兒子感染了寄生獸,只有我殺他他才不會反抗,我希望不再死那麽多人,就死我兒子一個就夠了。”他轉向楊銘,“我現在要殺你了,不許躲知不知道!”
楊銘整個人都懵了,他沒想到剛才竟不是幻聽。
“我我我……”被槍頭指着腦袋的楊銘吓的眼淚直掉。他聽見楊振邦說,“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的話,不許用寄生獸知不知道!”
眼睛緊閉,滾落炙熱淚水,楊銘重重點下頭。
我現在還能感覺到我爸爸拿着槍不斷顫抖的手,對準我的太陽穴,蹦出了一槍。”
四人聽他心有餘悸的不再繼續,疑問道,“所以你現在是個鬼?”
楊銘:??
“不是的,我有它,因為它寄生在了我的右手上,它有恢複的能力,所以即便打穿了我的腦子,還是沒能打死它。我爸爸一定是看到我逃跑的時候,寄生獸寄生在了右手,所以才主動說要打我的,不然我現在就已經被□□打成篩子了。求求你們救救我爸爸還有它們。”
救誰?
楊銘見他們沉默,把右手揚起,“它們是可以跟我們一起和平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它們之中也有善良的和平主義者的。”
這是荒唐的要幫敵人策反的意思?
在做任務的幾人怎會幫?
鈴蘭,“少年,你知道求我們是沒用的,物競天擇這個道理我相信你一定聽過。如果你想打敗杜朗,我們保證不會動手,但如果你們打不過,就別唆竄我們去幫你這種無稽之談的話。”
楊銘聽着鈴蘭略帶薄情的話,想起了杜朗曾說的另一句話,“他們跟我一樣,殺不完寄生獸就不能離開,你以為他們會幫你?別天真了,他們也許會看到你,就殺了你!”
楊銘見他們不為所動,情緒外瀉怒吼,
“你們不是來保護T市的嗎?”
“你們所謂的保護就是買點磚買點瓦,把所有可能得救的人都殺死嗎?你知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他們把一個活生生的,沒有半點危害的人擊殺了。不是一個,是好幾百個,我是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的,沒人比我更清楚那些人的慘狀了。”
“你們說啊,既然不是來保護我們的又是來幹什麽的?告訴我啊。天天在五星級酒店喝香槟吃美味,不過動動嘴皮子,不過用些古董施舍,這就是你們說的保護嗎?不,你們不是保護!”
敏敏見他喋喋不休,似要把所有責難都推在他們身上,否認說,“我們本就不是來保護的,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擊退外星人!保護不過是為了避免吓唬你說的善意謊言,沒想到你卻當真了。”
楊銘如雷重擊,“所以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不是。”
可那又有什麽區別?
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兇手和冷漠的路人一樣。他含淚離開,突然發現那麽大個城市居然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也想生存啊,為什麽他要被無緣無故的淪為叛黨?
他明明什麽錯事都沒做,他明明就想救人而已。
難道只有他死了才能救人嗎?思及此的楊銘正好走到街邊,看到肉攤上豎着一把刀,他想都沒想的拿起刀切掉了自己的右手。
周圍人被他的舉動給吓壞,選擇報警求助。
楊銘絕望的看着再次長出來的寄生獸哭成一團,寄生獸也哭成一團。
“我想活,求你別殺我。”
衆人吓的尖叫跑走。
躲在暗處的四人看到這裏,心情複雜。
明明就是個游戲罷了,為什麽要加入人類感情,一直爽爽爽的不好嗎?
在警車來之前楊銘已經走了,他沉默的走到湖邊,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但似乎又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麽。
他對寄生獸說,“我們大幹一場吧。”
“幹什麽?”
“你不是想找你的同類嗎?可惜你的同類還傻傻的被射殺,我要救出我的爸爸,我們目的相同,都是把那群異種人送上天,只有他們走了,才沒人能阻止我們和平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想要活下來的寄生獸自然是同意的,只是楊銘沒想到的是,一場起義在還沒爆發前就已夭折。
杜朗讓市委書記開了個記者發布會。
“經ZF不斷努力下,侵略我T市國土的寄生獸絕大數已被消滅,現剩下最後一只逃亡。為了更好的保護市民人身安全,請知道線索的市民踴躍提供線索。”
楊銘驚愕的看着這則消息,驚愕的看着他的照片被貼在全網絡。
是他在菜市場的樣子。
沒想到起義還沒成功,自己就成了可怕的通緝犯。
他聽到不遠處的情侶拿着手機朝他指指點,在他轉過頭去時,驚吓逃跑。
他還看到有些人拿臭爛的東西朝他砸,大罵他是可怕物種
他被唾棄了。
他眼角再次落下淚滴。
可他明明什麽壞事都沒做。
同樣看到新聞的四人沒想到杜朗會玩的那麽大,不過就是個游戲罷了,不僅逼NPC殺人,現在還逼NPC去死。
敏敏有些憐憫道,“你們說,楊銘會怎麽選?會帶着幾十包□□跟杜朗同歸于盡嗎?”
三人沉默。
想想也知道那個愛哭的小慫包不會有那個膽子。
看夠新聞,嘗過臭雞蛋的楊銘失望的來到江邊。他坐在無人觸及的鋼筋之上,眺望市ZF和自己的家。
“寄生獸,看來我們沒希望了。”
寄生獸依舊哭唧唧,“我早就知道了,沒關系啦。尋找新居住環境的過程本就不易,只是我還是很對不起你,沒經過你的同意成了你的共生體,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可以活下去的。我現在把弱點打開,你往裏面捅一刀。”
楊銘的手,跟當初楊振邦握槍的手一樣,抖得不成樣子。
“寄生獸,其實我以前有一個游戲夢,我一直沒跟任何人提過。”
“是什麽?”
“嗯……我想生的偉大,死的光榮,我爸爸一直讓我跟偉大的人學習,希望我将來做個偉人,可是他不知道我更願做的是沖鋒的士兵,可笑吧,跟你一樣軟弱無能的我,居然也想做沖鋒兵。”
“喂!”
“可是現在我明明可以靠你竊取某游戲大神賬號的,我卻不敢那麽想了,我就想默默的去死,不讓任何人發現。我是不是老了?”
不知道哪句話觸發了寄生獸的淚點,它哇嗚一聲哭開,“我才一千歲,我還不想死。”
楊銘大笑,“祖·宗喂,別哭啦!”
說着,他拿刀往寄生獸的脆弱處用力一刺,當即就感覺力氣全無,身體一歪,掉入江中……
系統音此刻播報:任務完成,玩家将在五分鐘後離開副本。
看着墜入江中的楊銘,鈴蘭莫名想起了守在湖底的小八。
也許一樣的可憐才覺得兩種不同生物有些像,她轉頭看到敏敏正握着手機,以為她要給小女孩道別。但她沒有,手機就像是個裝飾般,黏在手中不放。
“說點什麽做告別的話吧。”好不容易組隊一場,再相見不知是何時。
敏敏醞釀着情緒、文聘不知道該說什麽,奉吉開口道,“你們有沒有一種感覺?其實我們現在所經歷的副本,都像是ZF在下的一盤很大的棋?”
ZF在下的一盤很大的棋?
什麽意思?
說他們是棋子的意思嗎?
三人無聲看向奉吉,聽奉吉繼續說。
“第一個副本末日火車,可以說是拉開了末日殘酷的序章,它的目的,是淘汰一部分貪生怕死的玩家。”
三人一想,覺得是有些可能。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少有人能憋的住躲起來的,躲不起的玩家在面對危機時,正面剛不了就只能被淘汰。
“第二個副本末日的弱者,雖說正面剛也能通關,但據我所知,只有懂得犧牲奉獻的人,才能拿到系統贈與的下一關條件,所以我想第二個副本目的是,教導玩家懂得犧牲和奉獻,當然它的效果并不顯著,我想之後的其他副本肯定還會再次涉及。”
文聘驚詫奉吉的言論,就見敏敏站了起來,“對的,我在第二個副本救了一條小狗後死了,結果不僅通關還拿到了第三關不能被月光照到的線索。”
鈴蘭更是仔細聽奉吉說。
有些人的層面就是跟他們不一樣的。
在他們還在努力想如何通關時,已經有人在對游戲本身進行诠釋剖析了。
“第三個副本是死亡小鎮,團體戰,意指在解決內部矛盾的前提下,全部成員在充滿死屍的逆境中生存,都能活下來的應該會給予一定獎賞。”他看向文聘,文聘疑惑,“你看我幹什麽?”
“你的LV3的黑卡。”
文聘一愣,“神了,你怎麽知道我的卡片是在第三關,全員順利通關時被獎勵的?”
“我知曉能獲得黑卡片的方式只有通過水怪自動贈與,而你卻有,所以奇怪。”
“就只是奇怪,所以你猜出我在第三關全員通關的?”
若是把這點放在明面上講,就連鈴蘭和敏敏都覺得不可思議。
奉吉深沉看向文聘,“最重要的是這幾天的相處,你雖然長得兇,但意外好相處,對形勢看的比較通透,又對同伴有一定的包容度,所以你應該是個和平主義者。”
文聘:……
“我不懂你的什麽和平主義者,我是天秤座的沒錯。”
奉吉繼續說,“現在是第四關。外星人入侵也是團體戰,不過講究的是相互之間的合作,意在如何有效快速的擊退入侵者。我們這次浪費了太多時間,想來是拿不到額外獎勵了。如果你們以後遇到有我說的第四關通關者,再信這番話也不遲。”
別說以後了,就前三個副本已經讓三人唏噓不已。
高手就是高手。
鈴蘭總結,“所以你的意思是,政府想要培育一些,勇敢、懂得奉獻、講究團體戰并能與矛盾隊友化幹戈為玉帛、并有腦子的玩家?”
奉吉點頭。
敏敏疑惑問,“可為什麽啊?”
奉吉,“目的很簡單,這是一場全民演習活動,為真正的末日做準備。”
文聘意外,總覺得身邊這位看起來普通的夥伴,是隐藏在政府內部的機密要員,“你的意思是說,屬于我們那個時代的末日很快就要來臨啦?”
奉吉淡定搖頭,“我不清楚,但即便知道,在一部分末日面前,還沒找到第二顆可适合生存的星球的我們,做什麽都是無用功。但是人可以□□,可以利用游戲把玩家改造成政府所希望的那樣,去抵禦另外一些末日。”
握艹。
那還怎麽玩!
這是被人當做棋子玩呢。
再繼續玩下去不是在給政府做傀儡嗎?
文聘氣喘如牛,有些排斥。
但……
“為什麽不信?”清亮的女聲有種讓人不得忽視的魅力,“即便政府真有心培養,對于我們也沒有半點損失。做人就是要擁有勇敢、懂得奉獻的品性,做人也需要擁有能迅速緩解隊友矛盾并有腦子的抵抗入侵的能力。不要聽到受控就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仔細一想,政府花那麽多錢和精力研究出這麽一個副本讓我們免費參加體驗,只是為了把我們培養成一個德智體美勞的精英。說起來我們也并不虧啊。”
本來有些惱火的文聘一聽,“也對,原先聽政府操盤游戲還挺生氣,但聽你這麽一講,立馬覺得政府血虧。哈哈哈。那得多玩幾個副本才行。”
奉吉若有所思看向鈴蘭,許是視線太炙熱引來鈴蘭回視。
“盲目樂觀、不切實際。”
可……
鈴蘭失笑,“不樂觀也不行,日子還得一天一天的過下去啊。”
時間只剩下最後不到一分鐘,敏敏還是決定跟相似的自己告個別,結果打了電話卻發現小女孩被人綁走了。
她焦急的不得了,就在這個時候,鈴蘭的手機響了。
熟悉的視頻通訊,熟悉的面容人畜無害的杜朗,幾日不見依舊混蛋。
杜朗揚着笑舉了舉手中人質,人質正是被綁架的小女孩。
“聽說你們很在乎這個人?看,現在到我手上了,真是的,在乎的話就好好收好呀!這麽天真的任由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轉?嗯?我很生氣,更生氣的是,之前你們不好好聽我布置的任務!厲害了,有自己的主見直接拆夥了,我這個隊長還沒說拆夥呢,我好沒面子啊。”
一大串話下來,系統再次播報:十秒後将離開副本。十、九、八、七……
“所以,我這個隊長要送你們一個不乖的禮物,注意查收噢親們~”
在倒計時最後三秒時,杜朗拿出一把匕首,匕首狠狠紮進了小女孩的脖子,伴随着敏敏撕心裂肺的尖叫,鈴蘭眼前白光閃動,再睜開眼,人已經離開副本站在了服務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