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的主角、死者的長孫女南條明美所說的那樣—— (12)
“啊……那個男人真是白癡。”
島原真廣雙手的手上扣着手铐,可卻擺出了假裝可愛的造型。
“随便對他挑撥兩句,就發瘋了一樣要去殺了對方。”
“那個女人也是,白癡一樣。想要向自己的心上人證明自己只愛他一個人,就将自己的小手指和無名指切下來送過去啊。”
島原真廣口中說得的FLAG,是在距離二十一世紀幾百年前的江戶時代,在吉原或者這一類地方賣身的女性所做出來的決絕無雙的事情。
将自己的小手指和無名指切下來,裝在盒子裏送給自己的心上人,這是為了證明“雖然我的身體無法只屬于你一個人,但是心卻只屬于你。”——這一點。
“時代在變。”
“人心是永遠不會變的。自私。這是人類的本性。一切出自自己的自私,這就是人類的歷史所構成的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東西。”
島原真廣這個人就是惡意的聚集體。
人在小的時候,都有玩過切掉蝴蝶的翅膀,讓它們重新變回毛毛蟲,也有玩過解剖青蛙,或者是撿起五毒的蛇、随便甩着玩……
——諸如這樣那樣的事情。
在島原真廣和水色夕這對CP在第三集播放結束後,一瞬間成為了網絡上的熱門話題時,片桐疾風正在寫冬季同人展的作品。
她昨天剛剛在追得一部漫畫作品的同人文,原本期待已久的攻受配對被逆了。
所謂西皮可拆不可逆……這是和士可殺不可辱的精神同等高度的。
所以片桐疾風決定自己來寫。
話說回來,再好的同人大手也拼不過原著作者自己寫的同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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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有定理的。
片桐疾風寫了自己以《夏蟬》這本書出道以來,所商業販售的所有作品的同人文——有作品不止寫了一篇故事。
——她一旦被逆了西皮,就要自己寫各種同人作來逼死其他的同人作者。
當然還有她最喜歡的,
正在播放的刑偵劇《特別調查科~夏日回歸線~》神沼七海和島原真廣這兩人沒有寫在設定集以及放在劇本裏的兩人成為共同進退的同伴的前因。
雖然寫到最後,她全部都将其中突然神展開出現的肉橋段全部推給了原作者做得白日夢妄想之上。
将自己寫到書裏面,并且将毀壞原作的理由全部推給書中的自己。
片桐疾風覺得自己還真是良善之輩。
她只朝自己下手而不是将責任推給無辜的路人甲乙丙丁,真是讓人落淚的良善之輩。
但是等《特別調查科~夏日回歸線~》以最終會被納入某種教課書的經典結局結束第一季後,遠在加勒比度假的水原誠一突然接到了片桐疾風自己用了化名跑去參加同人展的消息。
姑且不提片桐疾風将自己的名字讀音倒過來後重新組合了一下就當成作者名刊印在同人刊物上,她寫得還是18.禁的作品。
“片桐老師,你的廉恥下限在哪裏!還有你這種行為可是——”
水原誠一吼道這裏,突然間一點都不想回日本了。
‘不如就這樣移民算了吧。’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得是這麽想的。
但是,片桐疾風卻用自己出版這些同人作所掙到的錢,帶着高巳和光希回鄉下的老家去了。
并且,水原誠一再被片桐疾風用“對不起我這邊信號不好~”這種一看就是騙人的說法給挂掉了電話後,就在三秒鐘後接到了來自社幸一的電話。
他的來意很明确,完全摒棄了日本人必備的客套話,直接切入正題。
“水原先生,你知道片桐老師去哪裏了嗎?”
水原誠一這才聽到了接下去的那個更加不好的消息。
片桐疾風不僅僅帶着自己的一雙弟妹回老家去了,她還帶走了敦賀蓮。
水原誠一:我現在正在考慮哪個國家移民手續辦理的最快。
作者有話要說:嗯,都回老家了,結婚不遠了。
特別調查科的劇情下面會講。我已經不想寫劇情了,直接閑談裏面說掉得了。
大家晚安。
☆、本文首發,謝絕盜文
一圈又一圈。
上坡又下坡。
無窮無盡的盤山高速公路。
敦賀蓮從來都不知道,日本居然會有這麽一個明明建有飛機場、卻偏僻到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前後都望不見其他車輛的高速公路。
“敦賀先生。”片桐疾風雖然喊了敦賀蓮的名字,但是卻依舊将自己的頭埋在掌機游戲的世界當中,“這就是日本的形象工程建築,也是讓官僚覺得‘就算我貪污腐敗也做了點為民好事。’的心理安慰。”
“不過是狗熊也不會奔跑的鬼地方。”
高巳的手指上繞着光希落在自己大腿上的長發。
——坐在最後排的兩人,光希蜷起身體,躺在自己同胞弟弟的大腿上,面朝裏面的睡着了。
“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片桐疾風的眼神一點都沒離開手上的掌機屏幕的跡象,手指不段的摁着鍵盤,操作着游戲的進度。
“我們去的地方是個很棒的土地。某種方面來說,簡直就是人間樂土。”
敦賀蓮覺得自己一定是吃錯了什麽東西,才會讓自己的大腦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居然會答應跟片桐疾風一起走。
“敦賀先生。”
掌握着這輛深藍色SUV方向盤的白鳥樹裏,對着坐在自己身後的敦賀蓮,最後一次秉持着人道主義的精神提醒他。
“現在離開的話還來得及。”
“——不會被帶到海的那邊去。”
敦賀蓮聽了這話,卻只是無奈的笑笑。
用片桐疾風對于伊達大尊導演挑選的《特別調查科~夏日回歸線~》拍攝地點的形容詞就是——
在這個鳥不拉■,雞不生□,連手機信號都沒有的地方,如果現在下車,就只剩下在凜冽的寒風中凍死這一條路可走。
讓我們将時間倒帶回昨天晚上的八點鐘。
當時,敦賀蓮正在翻閱手上的那本在今日稍早一些的時候,從結城萊菜手上獲得的片桐疾風老師的新傳教作品。
那是本封面完全偷懶到只是在黑底的封面上印了書名《你所不知道的那些故事》的偷工減料作。
——如果僅僅看封面的話。
事實上這本售價1500日元的同人作,在為期三天的同人展上,在第一日就售出了五千本。
這五千本僅僅是一上午的銷量。
在當天的中午時分,販售這本同人作的攤主就挂上了“售罄”這塊
牌子。
事實上,這是一本假如只看封面,完全不知道是什麽作品的同人小說的作品。——而購買者,有很可觀的一部分人大概并不僅僅是為了愛而去的。
片桐疾風這位原作者用了稍微開動一下腦子就能揭開真相的馬甲筆名,自己親自下手寫了官方的同人作品,而且很明确的打上了“18歲下禁止閱讀”的标簽……
雖然說版權都在片桐疾風自己手上,她想怎麽弄都随她。
可是誰也不覺得這本同人作會有再版,或者說片桐疾風會再弄一次這種事情出來。
這本書無論從本身的內容、亦或者其後會有很大可能成為雅虎火星上的高價拍賣品——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有購入手中的價值。
結果等到了晚上,敦賀蓮就從結城萊菜的手上收到了她帶着非常微妙的笑容送到手上的這本同人作品。
他覺得所謂的“每人限購三本”這種标語,對于結城萊菜而言簡直就是一紙空文。
不過等敦賀蓮洗完澡,擦幹頭發,坐在沙發上一邊開着電視機,一邊随手拿起這本同人作觀看後,他就明白為什麽結城萊菜笑得那麽微妙了。
片桐疾風簡直就是個玩弄同人作者的混蛋。
她完全将自己的原作設定給随便歪曲了。
以“平行時空”、“書中沒寫到的往昔背景設定”或者是寫在最後的“全部都是這本同人作品的作者的妄想”等等這一類的理由,随便扭曲成了一場夢幻的盛宴。
拿着招待券進入外表看不出端倪的宴會場地後——
與會者——是夢幻般的不應出現在現實中的角色;
菜肴——由無法想象的食材加上大膽到沒人敢相信的料理手法制作出來的;
“與會者”是原著的人物,“菜肴”則是同人作中的劇情。
沒人能夠想象片桐疾風這人——到底是抱着什麽樣子的想法寫出來的這些故事。
由片桐疾風所出版的所有小說、以及那部成為某種業內銷量神話的游戲的同人短篇——
——所集結而成的這本同人作品。
滿懷愛意的她,寫下了在變革的時代背景下,一起相約的友人之間那共同的崇高理想。一起為了理想而奮鬥的友誼,是那樣的高潔。
随後,她又将這份高潔的友誼,給毫不留情的丢到了金錢、愛情、權利……等等諸如此類的名詞所滋生出來的惡意的泥沼裏。
仿佛如同夏天晴朗透明的天空一樣純潔無暇、
又如同夏日那炎熱的溫度一樣熾烈的愛情,卻與他人的絕望與不幸糾纏在一起——猶如附骨之疽。
然後,是理念完全相悖,卻有着相同目标的一對友人,即互相提供幫助,又互相扯對方的後腿,最終兩人都向着讓讀者感到絕望的結局,毫不猶豫地邁步而去。
片桐疾風是個變态。
瘋子。
中二病。
但是卻是毋庸置疑的天才。
當然,就在敦賀蓮這位幾乎被譽為新世紀初出道的“第一男藝人”的天才藝人,正因為自己那成為天才的藝人必須的感知度,而被片桐疾風的文字給拉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當中之時,一陣敲門聲将他召喚回了現實世界。
說實話,片桐疾風會從出道後,僅僅是短短的一年多的時光中就成為站在頂峰、首屈一指的名作家,自然是因為她那讓讀者産生共鳴的文字——即便背景設定是那麽的不可思議。
産生共鳴的時間過長,就會很難再被拉回原來的世界了。
——這就是片桐疾風的魔法。
當然,敦賀蓮沒想到的是,來敲自己房門的人,正是片桐疾風。
獨自一人,穿着厚重的黑色基調的外衣,跑到敦賀蓮家門口的片桐疾風,朝着敦賀蓮愉快的說:“敦賀先生,要和我一起回老家嗎?”
正常人都不會答應這種事情的吧。
絕對不會答應——
沒有熟悉到可以一起回老家的普通朋友……所提出的“一起回老家吧”這種提議。
——絕`對`不`應`該。
但是剛剛才回到正常世界的敦賀蓮,他的大腦自主運轉的思考能力,較之平常,連三分之一的程度都沒有達到。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個暧昧模糊,卻偏向于肯定的音節:嗯。
【——這是第一個錯誤。】
敦賀蓮這一個簡短的音節,就讓片桐疾風拉起敦賀蓮的右手,然後就這麽向着門外而去。
“那麽,我們走吧。”
‘別開什麽玩笑了。’
‘東西都不收拾一下,最起碼的、必須要有的替換衣物都不準備好,怎麽可以啊。這才不是要出門好幾天的人不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片桐疾風這麽說的話,那麽敦賀蓮就僅僅以為是只需要在一天內往返就可以結束的短暫旅程。
所以,敦賀蓮他就拿起手機,給社幸一發了一條簡短的說明一下起因經過結果的簡訊後,就拿起房門鑰匙,帶着錢包,穿上外衣,關掉房子的總電閘,跟着片桐疾風走了出去。
【——這是第二個錯誤。】
當敦賀蓮跟着片桐疾風上了一輛從來沒見過的深藍色SUV後,他在車上看到了衣着整潔的光希與高巳兩姐弟。
這兩人也是片桐疾風的弟妹。
——這一點,是敦賀蓮在這種時候,第一次将片桐光希和片桐疾風兩人聯系起來。
畢竟,你想——“片桐”這個姓氏也不是什麽特殊的罕見姓氏。
而且片桐光希和片桐疾風兩個人的長相,實在是相差太大了。
在發現這一點後,敦賀蓮也沒有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
他在駕駛座上看到了白鳥樹裏。
“啊,最後一個人也到齊了。”她看着敦賀蓮将車身的滑門拉上後,等敦賀蓮坐下,就轉動了方向盤,掉轉車頭,向着目的地而去,“為什麽我看到最後一個上車的人居然會是敦賀先生,一點都不意外呢?”
這個答案,就連敦賀蓮自己都不知道。
上了這輛SUV。
【——這是第三個錯誤。】
敦賀蓮沒想到的是,居然他有朝一日,會戴着墨鏡,頂着假發,坐上私人飛機,前往某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在何處的地方的一天。
在晚上到達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後,以敦賀蓮的判斷,他大概到了日本北部的某個地方。
但是,他卻不知道片桐疾風口中的“人間樂土”這種說法,到底有多少的可信度。
但是這個問題,并不妨礙他在看到下了飛機後,在飛機場外停靠的某一輛同樣是深藍色的SUV時,稍微囧了一下。
‘難道……’
他沒想錯。
這輛深藍色的SUV,同樣是片桐疾風一行人的座駕。
敦賀蓮覺得自己可能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但是,就算他想就此結束這趟旅程,但是心中卻有隐隐的不甘心在作祟。
更加別提,他打開上飛機之前關掉的手機後,看到了塞爆自己留言箱的電話統統都是社
幸一打來的。
好像今天有幾個可有可無的通告,所以就跟着來了。
——這是敦賀蓮願意跟片桐疾風一起回老家的理由。
但是,社幸一的這高達十位數的奪命連環CALL,卻成為了讓敦賀蓮下定決心的重要關鍵。
沒有就此打道回府。
【——這是第四個錯誤。】
等到白鳥樹裏将車開到了某個碼頭一樣的偏僻地方後,敦賀蓮幾乎是慘白着一張臉,腳步虛浮的下了車。
“敦賀先生……你居然會暈車!”
從來不曉得暈車這件事情為何物的片桐疾風,非常從容不迫的嘲笑着敦賀蓮。
在這兩人之後,是片桐高巳則扶着睡了一路的片桐光希下了車。
剛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片桐光希,大腦的思考能力無限接近于零。
如果不是有片桐高巳在,已經成了新一代日本國民美少女的片桐光希,大概會非常輕易的就被人拐騙帶走。
“那麽,我就送到這裏了。”
白鳥樹裏拉下車窗,同精神極好的片桐疾風交談了幾句話後,就徑直開車走了。
于是,精神極好的片桐疾風,給一旁幾乎将胃酸都吐出來的敦賀蓮遞過去一瓶礦泉水後,等了幾分鐘,就帶着連光希和高巳在內的三人,一起向着目的地進發。
這裏當然不是片桐疾風的老家。
她的老家在海上——
——的小島上。
“不,那個六軒島不是我們家的。”
片桐疾風笑着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願意載自己一行四人前往那座小島的船老大說道。
聽到島的名字,靠在片桐光希的肩膀上閉幕眼神的片桐高巳,無人注意的扯出一抹略嘲諷的笑意。
“只是我們家在那座島上罷了。”
是的。
六軒島的主人,是當年在日本二戰戰敗後的那段混亂時期,由姓龍宮的一戶人家,用了各種手段,使用了各種渠道中的各種人情,最終從當時的日本政府的手上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得到了這整座小島的土地使用權。
能夠擁有自己的島嶼。
——這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有趣的是,這座由龍宮一家獨占的六軒島,卻有了一位自稱“家在島上”的來者。
到了某
一地後,片桐疾風擡頭看看天空,此時正好是正午時分。
她就一腳踩在了船舷上,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邁進了水裏。
水正好淹沒在她的腰部。
“沒關系,現在時間正好,快點下來吧。”
确認了水非常淺後,片桐疾風就伸手招呼船上的另外三人也下來。
說實話,剛剛發現自己暈車又發現自己暈船的敦賀蓮,一點都不想跳到這種一看就覺得冰冷刺骨的海水裏面去。
但是伸手探了探水溫後,卻能非常震驚的發現,海水的溫度卻并不冷。
最起碼的,和水外的溫度相比,甚至更加的熱一些。
但是這不代表敦賀蓮願意在這種初春的寒風料峭的時節,跳到海水裏面去。
可是,他被推下來了。
片桐光希和片桐高巳各伸出一只手,動作無比默契的将敦賀蓮推倒了水裏。
【這就是敦賀蓮犯下四個錯誤後,所招致的第一個不幸結果。】
從水裏掙紮出來後,敦賀蓮卻只聽聞片桐疾風在說:“濕漉漉的美男子,也是美男子。”
敦賀蓮的墨鏡已經掉到了海水裏面,完全沒有重新找回來的可能了。
——因為他完全是懶得去找這種東西了。
于是,船長就回去了。
片桐疾風在最前面帶着路,敦賀蓮被光希和高巳兩人一左一右的夾在中間。
四人越向前走,越是能感覺到海水在變淺的傾向。
正在前方的小島已經逐漸大致的輪廓都看得清楚的時候,片桐疾風忽然唱起了歌謠。
海上有一惠比壽島,
人跡罕至飛鳥難及。
島上滿是金銀珊瑚,
亦不乏財富珠寶。
漂流至此者入倉中,
步行至此者上客座,
絕命時面如惠比壽。
凡人至此均不複還,均不複還——
——她的這首歌,讓片桐光希也露出了之前在船上,片桐高巳所展露的相同的嘲諷笑容。
“姐姐還真會玩。”
唯一不明所以的人,只有敦賀蓮。
作者有話要說:以下內容涉及劇透,覺得我文中出現的名詞非常熟悉想要個說法的人可看。
敦賀蓮既沒有看過有名的推理小說《後巷說百物語》,也沒有玩過《海貓鳴泣之時》的游戲,所以他被蒙在鼓裏是完全正常的事情。
沒錯!疾風姊在用其他有名的推理作品中的劇情,玩弄敦賀蓮。
這才不是她的老家!
——以上劇透是為了防止被人說我抄襲借梗什麽的劇透。
☆、本文首發,謝絕盜文
沿着淹沒在海水中的小徑,一直往前走去。
越是在邁步這件事情上耗費精神,敦賀蓮越是覺得昨天的自己和今日的自己截然不同。
仿佛是從一個世界到達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首先,他雖然不是日本的地理專家,但是卻也可以很有把握的說:日本的國土裏,并沒有一個叫做惠比壽的島。
惠比壽這個名字,就算是敦賀蓮(啊,這個說法不太恰當)——敦賀蓮他可是非常的清楚,惠比壽雖然有其他的專業解說,但其實卻泛指“從海上飄到岸邊的漂流物”。
——古代的日本人将這種海上漂來的物品視為神明,将這些東西供奉起來。
其次,他從來不知道,日本居然還會在這種春風料峭的時節裏,還會有這麽一個氣溫如夏,天氣明亮的地方。
就算是沖繩這個日本屬于亞熱帶的地區,也不應該會有這樣的存在地方。
便在敦賀蓮覺得連走路都成了一種無法忍耐的痛苦之事時,走在最前方的片桐疾風已經踏上了小島的沙灘上。
踏上沙灘後,她就立即轉過身,甩了甩濕漉漉的貼在手臂上的外衣衣袖,沖着身後的敦賀蓮含笑說道:“敦賀先生,歡迎來到六軒島。”
寫作六軒島,念做惠比壽島。
【——這最關鍵的一點,此時的敦賀蓮卻并不知情。】
結果,在海水裏凍得嘴唇都有發紫狀态的四人,在到達了島上後,一下子就從寒冷的初春到打了溫暖适宜的夏天。
“漂流至此者入倉中,步行至此者上客座……”
脫下自己身上那件浸水後已經濕漉漉的外衣,随即片桐疾風以一種非常奇妙的語速和語調吟誦了之前曾經說過一遍的那首詩歌的一部分。
正在這時,一個穿着黑白兩色女仆服裝的女孩子從某處走了出來。
——實話是,敦賀蓮完全沒有發現她究竟是從哪裏出來的。
她問道:“諸君,是從何處而來?”
片桐疾風答曰:“從海裏的小徑走過來。”
随後,這位穿着打扮的就如同十九世紀的維多利亞時代女仆的女性,重複再三了詢問了“諸位,真得是從海中的小徑而來?”這個問題後,在終于确認了這一點之後,這才非常恭敬的将一行四人帶去了島上的大宅。
住在六軒島上的,是姓“
龍宮”的一家人。
當一身是水,狼狽不堪的四人得到了唯一留在島上的龍宮家的人——龍宮裏奈的接見後,因為條件所迫,不得不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洗好澡,換好衣服,吹幹頭發,整理好儀表的四人在從各自分到的客房裏走出來、在走廊上相聚時——
神志已經恢複正常水準的敦賀蓮,走在片桐疾風的身旁,開口問道:“片桐老師,你不介意告訴我,為什麽我們不去你家在這個島上的住處嗎?”
“欸?”徑直向着客廳走去的片桐疾風在聽得這個問題後,先是一愣,随後這才展露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啊啊,這個原因,當然是……”
她嘆息一聲,踮起腳,拍了拍敦賀蓮的肩膀。
“敦賀先生,這當然是騙那個船長的。”
“哈啊?”
“因為,”片桐疾風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如果我不這麽說的話,沒人哪個船長想要靠近這個島的。”
“況且,”落在敦賀蓮和片桐疾風身後三步的片桐光希突然開了口,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語氣頗有一種虛無缥缈的感覺(敦賀蓮猜測,大概是因為片桐光希在不算溫暖的海水裏走了太久的緣故),“我們可是支付了一大筆的錢才雇到了那個船長。”
“啊,姐姐是看到了之前白鳥小姐給對方塞了一大筆錢再走的吧。”
片桐高巳挽着自己的雙胞胎姐姐的右手,雖然這姿勢在常理上發生了倒錯,但是看在年紀——尤其是最終要的場合的份上,也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麽不恰當之處。
“抱歉,我沒看到這一幕。”
等敦賀蓮說完上面這句話,才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況有些特殊。
“淡定,淡定。”
片桐疾風覺得踮起腳去拍敦賀蓮的肩膀實在是件麻煩又揭自己短處的事情,于是她便轉換了方式——伸手拍在對方的腰上。
“現代小說裏,一定會有一個負責吐槽役的角色,這已經成為了某種約定俗成的事情了。就算是寥寥幾句的吐槽,也必定會出現在自出版後尚未成年(日本法律規定二十周歲才成年)的各種書籍當中。”
“我們現在又不是在什麽書中!”
聽得這話,一直讓敦賀蓮不斷邁步才趕得上(她)行走速度的片桐疾風,突然間就停了下來。
她轉過頭來,視線對上敦賀蓮的雙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敦賀先生你真得确定這一點嗎?”
> “……什麽意思?”
“是活在現實當中,亦或者,僅僅是活在盒子外的作者所制作的盒子當中……這個意思對吧。”
突然插話的,是一個從未聽過的女性聲音。
循着聲音望去,便見到有着一雙清澈明亮雙眸的美麗女性。
她的聲音,就如同那雙眼睛一般。
在發現衆人都注視到了自己身上後,這位美麗的女性款款的行了一個非常優雅……卻說不上是哪一國的禮儀。
“在下便是,龍宮裏奈。”
“我是片桐疾風。”
片桐疾風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又按照親疏遠近的順序指着自己身旁的同伴。
“這是片桐光希,片桐高巳,他們兩個是我的妹妹和弟弟。我們準備回老家度過假期。然後這位是敦賀蓮,和我們三人約好了一同返鄉回去。”
“我聽下仆彙報說,從海裏的小徑中來了四位貴客,所以便放下手邊的全部事情,來見諸位尊貴的客人了。”
龍宮裏奈的說法,讓敦賀蓮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他卻知道現場有誰明白其中的緣由。
于是,他的視線便落在了身側的片桐疾風身上。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必然,衣衫在海水中浸泡、濕透後,被招待進入了龍宮家的宅邸客房後,客房內居然還體貼的準備了換洗的衣物。
敦賀蓮進入的客房衣櫃裏,滿是整齊的擺放着尺寸不一的服飾。但是唯一的共同性,便是所有的服飾,都帶着維多利亞時代的特征。
不過很可惜的是,片桐疾風完全不是自己的妹妹片桐光希那種,無需化妝也能一穿上維多利亞時代風格的漂亮洋裙,便能輕松将自身的美麗承托出來的那種美人。
片桐疾風就連“姿色平庸”這種設定——都稱不上的——路人甲臉。
可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傾國傾城的容顏也會被時間所摧殘成不堪入目的衰老皮相,到了那個時候,最重要的便是大腦。
舉個真實例子的話,昔日傾國傾城的小野小町這位無論在當時還是現今都舉世聞名的大美人,在年老色衰後,曾經被當衆羞辱過當年的美人如今只是個老太婆。
而她卻在當時只用了一首和歌,便保全了自己的臉面和維護了自尊。
不過在膚淺的現代人眼中,面對一個陌生人,最重要的還是第一眼對人外表的印象。
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純粹是自找的落得現在這一狀況當中的敦賀蓮,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将自己邀請進現在這一狀況的片桐疾風了。
接下去,在四位貴客入座後,敦賀蓮一邊喝着非常美味的紅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片桐疾風和龍宮裏奈兩人之間,那如同《搜集者之庭》一樣艱難晦澀、聽懂了反而讓人覺得不寒而栗的對話。
“我是為了破解謎題而來。”
“片桐小姐,您是在返回老家的途中吧。”
“返回老家的途中,來這裏找點破解謎題的樂子。”
“真是壞心腸的人。”
“真正壞心腸的人,是你們家族吧。”
“真是失禮,居然将主君奉為座上貴賓的吾等,這樣惡意诋毀。”
“我沒有說謊。出題的那方,不就是你嗎?”
“我?”
“是的!”
片桐疾風舉起右手,手舉得筆直——伸出食指,指向坐在對面的龍宮裏奈。
“我要解開的謎題,是距今一百多年前,也就是‘大政奉還’(1867年10月)那年,發生在惠比壽島上駭人聽聞的案件真相!”
龍宮裏奈強忍着嘴角溢出的笑意,将手上所端着的紅茶杯子舉到唇邊,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味道甜美的紅茶。
“片桐小姐,您說這座島上,發生過駭人聽聞的案件?”
一百多年前的——駭人聽聞的慘案。
事到如今,別說當時可能存在的幸存者,知曉這件事情的人,怕是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敦賀蓮看來,比起遙遠的仿佛另外一個時間和空間上所發生的事情,此地、此時、此刻——
鬥志昂然的決意要披露真相的片桐疾風臉上的神色,才是真正的駭人之極。
可偏偏……在這種狀況下,卻散發着驚人的美麗。
有那麽一種讓人所厭惡、所憎恨的人,平時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一旦到了自己所擅長的領域,追逐着真相、渴求着真理的瞬間,就會散發出駭人的氣場來。
那一瞬間,這些人便是會變得光彩奪目。
便在這時,坐在敦賀蓮旁邊的片桐高巳将身子靠過來,貼在前者的耳朵前,一張一合着嘴唇。
用只能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迷上此刻的姐姐了嗎?”
片桐光希向這兩人投過來一
個冷冽的眼神。
一瞬間,敦賀蓮仿佛悟出了什麽真理。
“不,絕不可能。”敦賀蓮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樣的片桐疾風,比平日裏危險上千萬倍。
完全不可能喜歡上這樣的她。
就算看上去光彩奪目,卻非常的駭人。
接下去,便是片桐疾風将那駭人聽聞的真相揭露出來的——最精彩、也最值得期待的環節。
作者有話要說:卧槽居然上活力了……你妹喲。
再次重複,敦賀蓮先生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片桐疾風和龍宮裏奈聯手上演的假象。
——啊,劇透報社的感覺真好。
☆、本文首發,謝絕盜文
“惠比壽島是個不存在劇烈的氣候變化,也就是說,是個即沒有狂風暴雨,也不存在有霜降酷熱的地方。所謂的人間樂土,就是值得這一點。”
——滔滔不絕。
片桐疾風講述起了距今一百多年的這個小島上所發生的事情。
“會被稱為惠比壽島的原因,最主要、也是最科學的依據,就是這座島的地理環境。”
——口若懸河。
片桐疾風的推斷,讓龍宮裏奈仿佛是放棄了做“捧哏”的角色一樣,坐在位置上,看着臺上的“逗哏”自信滿滿、鬥志昂然的說着毫無意味的臺詞。
“惠比壽島的周圍是由複雜的洋流所形成的特殊海域。遠海中漂浮的一切事物,一但被卷入了島周圍的洋流當中,那麽就會在不斷的重複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