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們一起回家

12

制藥公司。

趙家媳婦開口的一瞬間,三人腦中都響起同句話。

怎麽可能?

抑制劑在爆炸的影響下價格飙升,盈利說是新型毒/品都不為過。

全國各地的制藥産業生意蒸蒸日上,在所有蒸蒸日上的公司裏,靳氏站在金字塔尖尖。

其他公司的原材料百分之九十依靠進口,靳氏只占了百分之六十。

聽上去都是依靠國外進口,沒什麽區別,可這百分之三十差的可太多了。

只有靳氏能提供百分之四十的抑制劑替代品,也就是簡稱的B級C級D級。

A級抑制劑價格昂貴且稀少,購入其他等級抑制劑才是常态。

從這點來看,說靳氏一家獨大根本不是誇張形容。

除了靳氏,壓根沒有其他公司需要這麽多的原料代替品。

這批采購還不是最近開始,時間能追溯到幾年前……

究竟是哪個公司私下進購這麽大批安糖花?

它又用到了什麽地方?

靳宜問:“我聽磊哥說你們以前種安糖花不多,是近些年才多的,能問下是什麽時間段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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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間段?”趙家媳婦停下手上的活,遲疑地看了靳宜一眼,“……問這個也和投資有關系?”

靳宜一頓。

是他唐突了。

他們打着“旅游”的旗號從外地前來,問的卻和旅游毫無關系,當然會遭到懷疑。

趙家人樸實熱情,磊哥有問必答,竟然因為這些,讓他降低了警惕心。

……可真是因為這樣麽?

靳宜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這種奇怪一直到三人在趙家吃完飯,王雷樂呵呵的跟着趙大磊出去最盛。

王雷走前不忘和他們誇:“趙家媳婦做飯真好吃,磊哥也人好啊,他說領我去周圍轉轉,你們去不?”

靳宜心裏存疑,決定跟着去看看,“去。”

靳止晏:“不去。”

“……”王雷迷糊,“到底去還是不去?”

“不去。”靳止晏沒好氣道,“我哥還在結合熱,去什麽去。”

臨時标記能抵消結合熱的副作用,但結合熱怎麽可能那麽快結束。

也是因為靳宜和平時無異,王雷差點忘記他在結合熱,忙說:“那別去了,天黑外頭冷,等我回來告訴你們去了哪,感興趣你們明天再看。”

等到人走,靳宜問:“為什麽不讓我去?”

兩人彼此熟悉,又有臨時标記的心靈相通,靳宜知道靳止晏不單單是擔心他的身體。

靳止晏沒瞞着,只說:“這裏不對勁。”

靳宜心裏一跳,“怎麽?”

“咱們來的路上我看見別的居民,和趙大磊說的一樣,皮膚黝黑、幹裂,你再看趙大磊一家,一個常年工作的農民,皮膚會那麽嫩?”這點還是他跟小孩吃飛醋注意到的。

靳宜:“趙大磊說是天生基因。”

靳止晏反問,“你相信?”

靳宜沉默片刻,“不相信。”

是的,他不相信。

就像落小滿沒受影響的時候,靳宜同樣不信是體質緣故。

靳止晏挑眉,總結,“所以他在說謊。”

可他為什麽說謊?

說的所有都是謊言,還是只有一部分?

靳宜說出自己的懷疑,“我剛剛問趙家媳婦的時候,明顯降低了警惕性,等問完才反應過來。”

“哥,你要是降低警惕性,那我和王雷豈不是沒救了。”靳止晏笑着調侃完,猛地一頓。

是啊,如果靳宜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降低了警惕性,那王雷呢?

——趙家媳婦做飯真好吃,磊哥也人好啊,他說領我去周圍轉轉,你們去不?

兩人對視一眼,靳止晏反應過來,罵道:“操,要出事。”

靳止晏轉身朝門外走,摁下門把手,紋絲不動。

他媽的趙家人把門鎖了!

靳宜掃視四周,心裏冷了下來。趙家媳婦趁收拾房間,把所有危險物品全部轉移,屋內除了枕頭被子,竟然一個能用上的東西都沒有。

看來是有備而來。

靳宜沉下聲道,“用腳踹,必須把門弄開。”

王雷走在趙大磊後面,悠哉地看着周圍景色。

天色已暗,這片的花海沒白天那麽矚目,卻格外壯觀。

王雷感嘆:“鄉下就是好啊,這空氣,這景色,這安安靜靜的田間生活!”

趙大磊哈哈笑,“那就多住幾日。”

王雷沒想太多,開玩笑道:“我都想永遠住在這!”

“哎呀正常,別看我們鎮又偏又小,誰到這邊誰喜歡的不得了。”趙大磊跨過片稀泥,指着前面亮着燈的幾棟房,“你看見那邊沒有?”

王雷:“看見了,怎麽着?”

“那都和你們一樣,本來是旅游,來了就不走了,非要住下!”

“……”王雷腳步微頓,怔怔看着遠處微弱的幾盞燈,身體莫名發涼。

夜晚氣溫驟降,王雷出來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件單衣。但這種冷并非物理的寒冷,而是心理上的……他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

任誰聽了他剛剛的話都知道是玩笑,誰能想到一句玩笑的“我想永遠住在這”,竟然真有人做到?

來了就不走了……

是不想走,還是走不了?

王雷被自己的設想吓得一激靈。

王雷在身後悄悄審視趙大磊,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皮膚黝黑,熱情愛笑,最重要他是個B級的Beta,真要動起手來,等級壓迫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或許是他想多了。

王雷放下心來,繼續跟在趙大磊後面走。

“磊兄,咱們還得走多遠啊?”

“快到了快到了,好地方值得等待。”

聽他這麽說,王雷的心被勾起來的……走這麽遠還沒到的好地方,得好成什麽樣!

走了石頭路,穿過一片片花海,趙大磊說“到了”,王雷忙朝前面看,結果……

結果就是很!失!望!

“磊兄,你這不是坑我呢麽?!”王雷看着眼前跟趙家後院一模一樣的安糖花,饒是再好的脾氣都忍受不了。

說是有好地方,王雷穿着單衣不顧寒冷的跟人走,走了将近二十分鐘,結果和白天看的沒兩樣!

同樣的小路同樣的安糖花,趙大磊說這是自己院子他都信!

“哎王兄,冷靜,冷靜,我能坑你麽?”趙大磊神秘一笑,“你再仔細看看呢?”

王雷一看,“……磊兄,我是學習不好,但不傻。”

他坐這看一晚上安糖花還是安糖花,有什麽區別?

“這樣,我摘一朵給你聞聞。”

趙大磊摘了一朵,王雷猶豫地接了過來,輕輕一聞,怔住了。

這味道……

怎麽這麽好聞?

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反正聞了第一下就想聞第二下、第三下、無數下……

趙大磊一看他的表情就懂了,拍他的肩,“我沒說錯吧?這可是好地方!”

王雷呆呆看着花,心想:對,這真是一個好地方……

“這片花海可和後院的不一樣,這可是神明授予的,聞一下,嘗一下,那滋味,啧啧啧。”趙大磊随手薅了兩把,“你可以嘗嘗。”

嘗嘗?

王雷反應一秒,對啊!他得嘗嘗!

王雷盯着手裏多出來的花,呼吸一沉,抓起來全部塞進嘴裏,狼吞虎咽地嚼了起來。咽下去的一瞬間王雷忽然停住……等等,他是來幹什麽的?

哦對,他是出來看景的,那他此時正在幹什麽……

“好吃麽?”旁邊的趙大磊問。

好不好吃?

聽着趙大磊和白天無異的聲音,王雷清醒的眼睛卻逐漸渙散,宛如機器一般有頻率地嚼着花。

一下,兩下,三下。

好吃……好吃……

王雷擡頭,看向不遠處站在陰影中的趙大磊,喃喃道:“還不夠。”

“安糖花和鎮裏人都不正常,王雷恐怕有危險。”靳宜說。

踢開大門,趙家內竟然沒有一個人。

靳宜來這裏之前猜到這裏不同尋常,卻沒想到在鎮外就碰上了有問題的人。

趙大磊壓根不是什麽司機,捎上他們壓根不是順路!甚至……靳宜想到靳止晏說的皮膚問題,甚至有可能趙家都不是鎮上的人。

靳宜和靳止晏臉色不好看,想得越多,恐懼便愈加愈烈。

他和靳止晏沒事,王雷卻早跟着趙大磊出去了。

靳宜正在結合熱,跑了一會兒明顯體力不支,靳止晏聽見靳宜逐漸急促的呼吸聲,停了下來。

深夜都能看出靳宜毫無血色的臉,靳止晏心裏一陣心疼,用手在他眼角輕輕一刮,蹭掉因為劇烈跑動泌出的生理性眼淚。

靳止晏轉身,微微屈膝,“哥,我背你。”

靳宜喘着氣,“沒必要。”

他身為哥哥,怎麽能讓弟弟背。

靳止晏沒動,“你跑的沒我快,王雷不知道什麽情況,晚一秒危險就多一分。”

靳宜知道,靳止晏從小體質就比他好,別說現在處于結合熱的他,就是狀态最好的時候也比不過靳止晏。

逞強不是現在該做的事,靳宜不再糾結,利落跳到靳止晏背上,手臂圈住靳止晏的脖頸。

靳宜貼近的時候靳止晏頓了一秒,很快兜住靳宜,感受貼緊後背的體重和溫度。

他正背着他哥。

這個認知讓他興奮的頭皮發麻。

靳止晏開玩笑掩飾自己的失神,“哥,你好輕。”

靳宜拍了拍他的肩,冷聲,“快走。”

“好的,哥哥。”靳止晏收起不正經的姿态,正了神色,看向遠處的眸色像幾千米低的深海,在夜中發着暗藍的光。

現在很危險,或許之後會更危險。

靳止晏緊緊抓着靳宜的腿,極度的恐慌席卷全身。

王雷的失蹤是被人陷害,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靳宜身上,他必須,一定,要保靳宜的安全。

靳止晏跑起來比靳宜快了不少,他沿着石路跑,靳宜則巡視四周。

小鎮看上去不大,找起人來卻格外困難。

花田太多了。

花田多小路就多,趙大磊要真存心陷害,走的一定是小路。

“等等。”靳宜拍了拍靳止晏的肩,“那邊有人。”

幾棟亮着燈的房屋,從縫隙處看去,确實有人的身影。

也不怪靳宜叫住他,自從他們踢開門出來以後,整個小鎮仿佛是座空城。

早上在路邊閑聊的人不見了,花田忙碌的身影不見了,屋內絲毫沒有人停留的痕跡。

那幾棟亮燈的房屋周遭盡是花田,靳止晏小心翼翼地背着靳宜過去,離得越近,人群的說話聲便越大……

靳止晏細細聽着,“他們在感謝……神明?”

要不是聽清了,說到最後他自己都不信。

神明這個詞至少是二百多年前的産物。

靳止晏在課本裏見過,據說當時有些國家信奉什麽教會,為了信仰害人害己,瘋狂到不可忽視的程度,後來到一百多年前便徹底消失了。

現在離當時至少過了二百年,竟然能聽見這個詞,靳止晏和靳宜都相當意外。

“什麽東西,這麽陰間。”靳止晏吐槽。

靳宜看他,淡淡道:“好好說話。”

靳止晏心想,這不是看你緊張的身體都僵了。

他哥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小時候不喜歡吃的就塞給他,表面一臉冷淡地說“多吃蔬菜有營養”。

明明直接給他,他也會吃,偏要繃着臉擺大人姿态,藏自己的小心思。

靳止晏一開始不懂,後來又覺得這樣的哥哥很可愛。

只有他知道哥哥這樣的一面。

“哥,你說他們是誰?從哪冒出來的?”

“這鎮上的居民。”

靳宜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是早上見過的一面之緣。

看人數估計全鎮都來了,趙家媳婦和三個孩子大概率也在。

“那你說王雷在不在?”

“不知道。”

“如果在就把他拎回來,不在咱們也別找了,直接坐飛機回去。”靳止晏問,“行不行?”

靳宜冷飕飕道:“你有病?”

靳止晏被罵反笑,嘴角勾起,笑的格外開心,“是啊,我有病,沒事就信息紊亂,吃藥都沒用,只能你幫我安撫。”

靳宜看了他一眼,沒忍住也勾了下唇角。

靳止晏的五官棱角鋒利,說話辦事除了靳宜誰的面子都不給,信息素都是烈酒的味道。

但只有靳宜知道他更像個小孩子,誇他的時候他會高興,冷落的時候他會難過,有小孩的天真,也有小孩不可思議的細膩。

靳宜知道他在哄自己開心,高興的同時,心底深處一陣陣的發軟。

十八歲承擔起一個公司,對他人來說靳宜無疑是強大的,可靳宜也是人,他有無數次慌張和不知所措,每到這個時候,靳止晏就像時刻伫立在他身後的牆。

無形,卻踏實。

靳宜緊繃的情緒稍微緩和,他有閑心用手摸了摸靳止晏的喉結,察覺喉結的滾動。

某人的呼吸聲似乎也變重了。

靳宜覺得好玩,故意用唇貼在靳止晏的耳尖,湊近了說話。

“你說趙大磊會領王雷來這麽?”

靳止晏手掌緊了緊,啞道:“哥……”

靳宜眉眼染上了笑意,點到為止,不再逗他了。

房屋後面是一片花田,這些人很專注地盯着花田,嘀嘀咕咕說着什麽。兩人趁機看他們的臉,沒看到要找的人。

“哥。”突然,靳止晏說,“花田中間有一個白衣服的人。”

靳宜朝那邊看,果然看到花田中央的人。

他一身白衣,頭發和皮膚皆是淺色,和花田竟出奇的融合。

他正揮舞着手臂,動作格外誇張。

靳宜稍微釋放一點精神力,兩秒後快速收回,道:“他在給花田釋放信息素。”

靳止晏聞言一愣。

衆所周知,信息素通常是用來決定地位的,除此以外的安撫、标記、打壓,也全是基于人的行為。

而白發男人竟然在給花釋放信息素?

這幾乎推翻了出生以來的世界觀。

長久以來的認知被打破,靳宜皺眉,心中的異樣達到了最頂峰。

他十八年前和普通人一樣,按部就班的學習、考試,直到18歲發生爆炸才臨危受命,接受了公司。

他從未停止過尋找原料地,但這種事不好大張旗鼓,他便只找了王雷一人幫他。

這些年,他們沿着社會新聞找過許多人,去過很多地方。

結果可想而知,九年內每次去都是滿懷希望,回來都是遺憾而歸。

直到這次,從沒被Omega影響的落小滿,到前往小鎮見到的事……一件件可疑點蜂擁而上,曾經的渺茫變成現在的輕而易舉。

越是輕而易舉越是不能輕舉妄動,必須冷靜分辨前方是無阻長路還是死路。

例如今早,沒車的時候遇到趙大磊,是幸運麽?不,那是別人處心積慮設的坑。

冷靜。

靳宜抿住了唇,身體又在不知不覺中緊繃。靳止晏用頭輕輕碰他的頭,輕聲道:“沒事的哥,有我在。”

“嗯。”靳宜皺着眉沒松開。

靳止晏騰出一只手,用極其別扭的姿勢蹭他眉心,“笑一個。”

靳宜眉心松開了,唇卻依舊抿着。隔了一會兒,他偏了偏頭,伸手把靳止晏的頭掰過來。

靳止晏:“怎麽了?”

靳宜借姿勢優勢,在靳止晏唇上親了一下。

親的太快,離開的時候靳止晏還保持扭頭的動作,然後他的眼睛越睜越大,胸前一起一伏。

他,他他他……他哥親他了?

怎麽突然親他?

靳止晏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想法。

這可是他哥第一次不受結合熱影響親他!

是他哥第一次主動親他!

什麽王雷不王雷的,安糖花不安糖花的,白衣男不白衣男,神明不神明的,靳止晏全忘了。

此時靳宜就是他的神明!

不,不是此時,是永遠,靳宜永遠是靳止晏的神明。

“靳止晏,我很自私。”靳宜突然說。

靳止晏還沒從驚喜中反應過來,下意識,“什麽?”

“……我看到王雷了。”

又反應兩秒,靳止晏反應過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越過人群,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那人還穿着出門時的單衣,頭發微亂,靳止晏一下認出他就是王雷。

“我看見王雷了。”靳宜漆黑的眸子看着遠房,聲音冰冷,“我明明看見了他,卻不想救。”

“那個白衣男很強,精神力起碼是A,不,或許是A+,我剛剛只用了一點精神力試探,差點被他發現。”

能發現S級Omega精神力的人,等級至少A+,甚至S。

靳宜說:“如果我去救,一定會有危險。”

笑話,靳宜連親身嘗花粉的舉動都做得出來,怎麽可能怕危險。

靳止晏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就像他不想讓靳宜危險一樣,靳宜同樣擔憂他的安危。

靳止晏故意扭曲理解,笑道:“你是說我們兩個s級打不過一個a+?”

靳宜看他。

“沒事,去吧。”

靳止晏輕聲說:“我會保護好你,保護好自己。等救出王雷以後……我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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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宜和靳止晏的善良程度都很低,跟從小到大沒有父母的引導有關,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後面會解釋。

兩人不是完美的人,從最開始的冷血利用到後面會漸漸變好。

比較萌的一點是,兩人道德水平都不高,卻一直在引導對方變好。小時候靳止晏揍人的時候,靳宜會生氣,會懲罰他,長大後靳宜出于利益之下不想救王雷,靳止晏會堅持讓他哥去救。

因為有彼此,他們才是完整的人。

(兩人一開始是決定去救雷子哥的,而且我們哥哥主動說自己自私,說明他內心深刻是向善的。

畢竟,真正作惡的人哪怕受到懲罰也不會認為自己錯。)

給大家解釋解釋,我們寶都是好孩子!

謝謝大家看到這裏!花式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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