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閉眼,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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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方便交易,花鳥魚市場魚龍混雜、治安欠缺,确實是個不二之選。
三人之所以沉默,是因為那地方情況特殊。
昭陽路地段好,臨近市中心,幾年前趕上整體拆遷,福利待遇給的相當可以,壓根沒想到有人拒不配合。
于是就碰上花鳥魚市場這群硬釘子。
花鳥魚市場的建立能追溯到幾十年前,經過這麽多年的沉澱,現在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破。
用四個字。
又破又舊。
那地方不适合人類生活,年輕人能走則走,只剩一群年紀大的老頑固。
他們大部分人從老到死沒出過那條街,這條街這個市場對他們而言,是他們的世界和生命。
說拆遷,和毀了他們差不多。
什麽亂七八糟的福利待遇,他們聽不懂也不想聽,他們只認準一個原則——
想拆遷,門都沒有。
上頭看軟的不行來硬的,拆遷隊一幫人烏泱泱進來,結果一幫人軟硬不吃,拿着刀鬧自/殺,給拆遷隊吓壞了,忙撤了隊。
幾次下來,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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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久的安靜中,王雷出聲了,問:“宜總……咱們要去麽?”
靳宜一想到那群以死相逼的人,頭疼的厲害。問:“市場什麽時候開門?”
王雷是專門查過的,回答很快,“周末休息,周一到周五上午五點半開門,下午三點半下班。”
靳宜看了眼今天日期。
周五,八點二十。
知道最快也要下周一去,不知道該遺憾還是慶幸。
商量好時間,靳宜挂了電話,把手機塞到靳止晏手裏,“明天去一趟醫院,查查你的身體。”
靳止晏表情欲言又止,沒說話。
靳宜多看他兩眼,“怎麽了?有話就說。”
靳止晏扣了扣手機邊緣,小聲道:“哥,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喜歡一個叫劉應祥的老藝術家?”
靳宜何等聰明,一聽就反應過來了,擡頭,烏黑的雙眸直直看過去,“你訂到票了?”
靳止晏下句話頓時卡在嗓子眼。
打好的草稿全部失效,靳止晏偷偷看了靳宜一眼,他哥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
靳止晏向來以了解他哥為傲,這會兒卻琢磨不透了。
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啊?
靳宜伸手,“手機拿來。”
靳止晏乖乖地遞過手機。
屏幕顯示輸入密碼,靳宜點了兩下快速解開,手指在上面一下下劃着。
幾秒後,輕笑了一下,“你真買到了?”
靳止晏心裏悄悄松口氣,“嗯,明天的場。”
靳宜看上去心情很好,少有表情的他,此時眉眼是彎的,“這場我之前看到過,很難搶,你怎麽搶到的?”
靳宜遇到順心的事時表情很鮮活,靳止晏覺得新鮮,盯着他的臉看。
品出他哥話中的意思,難得有些驕傲。
他當然不會說為了搶票讓王雷蹲了好幾個月,而是有些孩子氣的微微仰頭,輕松道:“看見有票就定了。”
這話靳宜自然不信,想來也不會太輕松。
靳宜有點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他對大部分事物提不起興趣,劉應祥老師的話劇也只是偶然發現,跟靳止晏提過一次。
得知劉應祥老師即将退休,雖然沒搶到票,卻不怎麽遺憾。
他有無數種方法得到票,說來說去,只是沒那麽熱衷罷了。
靳止晏個子比靳宜高,對視時總會習慣性低頭,有種甘願臣服的意味。
靳宜手掌壓在他的腦袋上,揉了兩下。金燦燦的頭發微亂,挺像雞窩。
靳止晏半點不在乎,甚至把頭低的更深,方便靳宜行動。
靳宜輕笑,“謝謝。”
夜晚的風比白天犀利,靳宜還穿着熱搜裏那件黑衣服,扣子系到最上一顆。
不同于發布會時的冷靜果斷,靳宜褪掉包裝在外的硬殼,在靳止晏面前,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兄長。
燈光映在靳宜的眼睛上,襯得閃閃發亮。
靳止晏滾了滾喉結,最終落在了他嘴巴下方的痣。
好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話劇開場是晚上八點,上午靳宜和靳止晏在公司處理文件,下午預約了蘭醫生,照例體檢。
電話裏說了藥的事,蘭醫生聽的神色凝重,問了靳止晏不少問題。
藥品的檢查報告晚出一分,他們的心就多懸一分。
這次檢查比以往細的多,各種檢測室出出進進,光抽血就抽了三管。
抽的靳止晏嘴唇都泛了白。
靳宜眉頭緊鎖,靳止晏趁蘭醫生出去,勾住他哥的手指輕輕劃着。
靳宜沒動,冷斥道:“還嫌不夠慘?”
靳止晏不吭聲,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小人形狀,順着他哥的手背往上爬。
一直爬到小臂,靳宜微微躲開,靳止晏皺了皺眉,小聲哼唧,“疼。”
“……”疼?
靳宜垂下眼簾,望向某個躺在病床的“患者”。
靳止晏為了方便測試換了件背心,肩膀厚實寬闊,手臂肌肉飽滿流暢,一副大爺似的躺在病床。
要不是嘴唇有點白,說病人是靳宜都有人信。
靳宜撤開了手,冷血無情道:“疼正好,話劇票倒賣翻了好幾倍,我把你那張話劇票賣了,賺中間差價。”
靳止晏:“……”
“說什麽呢?”蘭醫生抱着一堆儀器回來,叮叮咣咣放在一旁。
“哦,沒說什麽。”靳宜冷着臉道,“他說抽血沒抽夠,想再來兩管。”
蘭醫生靜了幾秒,一想到靳止晏處在不穩定期,這話真有可能從他嘴裏冒出來。
蘭醫生對上次當場失控有陰影,想了好半天,委婉道:“Omega和Beta一天最多抽一管,Alpha一天最多兩管,你抽三管還能有精力聊天,已經很厲害了。”
心想鋪墊差不多了,蘭醫生小心翼翼道:所以……咳,不能再抽了。”
靳止晏:“……”
靳宜抱着臂在一旁看戲,下巴朝靳止晏一擡,催促道:“聽見了麽?醫生說話要認真聽。”
“……”靳止晏忍了忍,沒忍住,大概患者都有點小矯情,他覺得怪委屈。
不就碰了兩下手背,他哥怎麽這麽小氣。頭疼又不是假的,他只是稍稍稍稍微的誇大了一點。
靳止晏扯過疊成豆腐塊的純白色薄被,扭過頭遮住腦袋,不吭聲了。
靳宜扯了兩下被子,輕聲問:“生氣了?”
靳止晏不出聲。
靳宜走過去,揉了揉露在被子外頭的頭,竟然哄起來了。
“知道你疼,和你開玩笑的。”
“別捂着,你剛抽完血就想憋死自己?”
“靳止晏?”
“哪疼,我給你揉揉?嗯?”
往日冷到掉渣的聲線出奇的溫柔,蘭醫生趁擺弄儀器的功夫偷偷擡頭,怕兩人發現,掩耳盜鈴地掖了掖頭發。
聲音好聽是好聽,可這聽着,莫名瘆得慌。
蘭醫生認識兩人時間長,俗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多他們不自知的東西,她一個外人看的清清楚楚。
再她看來,兩人之間的牽絆,複雜的有點……
扭曲。
詞不好聽,但蘭醫生實在想不出別的詞。
之前她勸靳宜不要用信息素安撫,并不是一時興起。
早在很久之前,她發現靳止晏對靳宜的依賴到無法想象的程度。
靳止晏對別人的态度肆無忌憚、毫不在乎,哪怕有天有人說他失控殺了人,蘭醫生也不會太吃驚。
靳止晏是個道德底線很低的人,這點接觸他的人再清楚不過。
可他卻對靳宜言聽計從。
……這就存在問題了。
當然這不是最讓蘭醫生犯愁的,她愁的是小晏這樣就算了,小宜竟然還他媽縱容……
蘭醫生從業這麽多年,要是連臨時标記都察覺不出來,這麽多年就白幹了。
靳止晏之前來醫院的次數少,在蘭醫生記憶當中,倆人起碼臨時标記了兩次以上。
連她都碰見過兩次,可想而知,他們私下……簡直不把标記當回事兒。
不只是扭曲了。
簡直是他媽病态了!
靳氏夫妻二人去世是意外,孩子成長中沒受到正确的價值觀,這件事身為長輩的她也很愧疚。
發現時早已為時已晚,提過幾次委婉的建議,靳宜的态度一直很模糊。
算了。
就這樣吧。
蘭醫生犯愁地想,兩人一沒殺人二不放火,相互攙扶有個伴,不也挺好麽。
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蘭醫生在旁邊調完設備,把儀器固在靳止晏手上,轉身出去了。
靳宜拖來一個小板凳坐在床邊。
靳止晏一開始是真委屈,但他沒出息,靳宜放軟聲調的時候就好了。之所以沒擡頭,是想看靳宜之後怎麽哄。
沒想到靳宜說完那兩句就不說了,拖了個板凳,坐在那沒了動靜。
靳止晏一只手固着儀器,一只手拽着被子,這個姿勢挺難受。
左等右等沒等到他哥下一步進展,靳止晏安慰自己知足常樂,他哥都放低音量哄自己了,還想怎麽着。
心裏疏導完畢,靳止晏松開被子,把頭探了出來。
靳宜湊近時他沒反應過來,直到有觸感落在額頭上,微涼柔軟,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靳止晏猛地擡頭,瞪圓了眼睛。
靳宜已經重新坐回了原位,彎着唇看他。
“還生氣麽?”靳宜問。
靳止晏頓住,搖頭,快速點了點頭。
他的表情還在發愣,看上去滑稽又好笑。靳宜笑意更深了,明知故問:“還生氣?”
靳止晏目光鎖在靳宜臉上,猛獸捕獵前的蓄勢待發,深藍色的眸子灌上濃墨,竟然深的發黑。
啞着道:“不夠。”
不是生氣,而且不夠。
靳止晏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只有面對靳宜,勉強學會了“淺嘗而止”。
可一旦對方縱容,套在手腕的枷鎖便迅速解開,欲望如深到發黑的血,怎麽拴都拴不住。
靳宜身子微微前傾,手臂支在床鋪上,托着下巴看他,“那你想怎麽樣?”
靳止晏落在靳宜唇下的那顆黑痣。
和昨天在門外時的想法一模一樣。
靳宜注意到他的視線,笑了一下,餘光瞥關緊的門,頓時覺得更加好笑。
關什麽門啊?
好像他們非要做點什麽似的。
靳宜點了點床鋪,淡淡提醒,“現在可是在醫院。”
“嗯。”靳止晏盯着他看,“我知道。”
我知道在醫院,所以呢?又能怎麽樣?
好像也不能怎麽樣。
屋子太靜,一丁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們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很重,很急。
這次不是紊亂期或者結合熱,他們失去了所謂的“理所應當”。
暫時找不到任何理由,靳宜想,大概只能解釋成為本能吧。
本能的想要靠近,本能的想要接吻。
靳宜手輕扯靳止晏的頭發。
靳止晏躺在床上被迫擡頭,看見靳宜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靳宜命令道:“閉眼,不許動。”
于是靳止晏閉上了眼,靳宜俯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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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v啦老婆們!因為第一次順v,心裏很忐忑,喜歡的可以支持一下,不決定繼續追的寶子有緣再見。
感謝支持正版,正因為有你們的評論和正版支持,才讓我們作者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謝謝大家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