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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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止晏醒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下得格外綿長,風掀起靳宜的襯衫,露出裏面勁瘦的腰。
靳宜皮膚真的白,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頸在深夜裏格外醒目,白的發光,和雪一樣。
靳宜正在打電話。
網上的輿論每分每秒都在變化,靳氏背後有人盯着,輿論已經從兄弟戀演變到靳氏集團矛盾。
真的摻假的,評論區謾罵聲不斷,擺明了要弄死靳氏。
王雷發現熱搜立馬給靳宜打電話。
熱搜的照片他看了,他堅信兩人感天動地的兄弟情,沒往那方面想。比起這個,有個事更讓王雷來氣。
“風華榮那邊有毛病吧?這頭剛傳出來靳氏有問題,那頭就宣傳新品發布會!”實在是套路太過熟悉,王雷扯着嗓子罵,“別的沒學明白,營銷學的倒是好。”
罵完王雷又納悶,“他們之前只敢搞小動作,現在是不是太給他們臉了,老虎不發威就當我們是病貓?”
靳宜淡淡道:“他們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王雷皺眉,“不是,他們瘋了不成?不怕咱們弄死他們?”
王雷沒參與過公司間假惺惺的交涉,身上匪氣仍存。
靳宜懶得糾正,擡眼看着天空上的雪花,把靳銘前幾天來找他交談的事說了。
靳宜沒說太詳細,但王雷不是傻子,不僅聽懂了,還聯想到這次事件,低聲罵了句“賣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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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榮本家是做國外生意的,和靳氏這種研究員出身的路子不同,紊亂開始,靳氏投入大量資金研究抑制劑,而他們依賴國外。
這就導致了風華榮價格比比高升,沒兩年便萎靡不振。
風華榮看不慣靳氏很久了,以往只敢在背後小打小鬧,這次突然明着來,必定是背後有了底氣。
王雷:“靳銘那傻逼有病吧?沒事閑的幫競争對手?”
那份合約的任何一條都是巨大利益,靳氏骨子硬沒同意,可其他公司巴不得簽。
靳宜擡手接過一片雪花,盯着它逐漸消失,笑了笑,聲音卻很冷:“靳銘在逼着我簽約。”
王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又罵了句“漢奸”。
靳銘怎麽說都是靳家人,不會傻到将所有利益推到別人面前。
估計只給了風華榮其中的一條。
拿風華榮當棋子,讓靳宜感到威脅,威脅的方式告訴靳宜——不管靳氏現在多強大,這份合約落在別人手中,靳氏就什麽也不是。
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靳宜眼睛越來越冷,正要開口,肩上騰地一沉。
靳宜愣了愣,看向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偏過頭,“……你醒了?”
王雷:“啊?什麽醒了?”
“沒事。”話是對着電話說的,眼睛卻始終看向靳止晏。
靳止晏的身型很寬,外套是他身上那件,披在靳宜身上顯得格外大。
靳宜整個人都被罩在裏面,感受上個人留下的餘溫,暖烘烘的。
夜晚原本很黑,偏偏下了雪,漆黑的夜晚被雪照得發亮,亮到靳宜足以看清靳止晏的五官。
眉骨深邃立體,眼睛是碧藍色的,幾捋金黃色的碎發搭在前額,很混血的長相。
靳止晏前些年五官沒長開,再怎麽兇都有種小屁孩的感覺。現在不是了,現在不做任何表情也覺得兇,威懾力很強。
靳宜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以前沒想過,現在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更不會想。
可他很篤定地認為,靳止晏的父母一定很好看。
或許是性感的金發美女和內斂帥哥,也或許是肆意張揚的金發帥哥和溫婉美女。
只有很好看的父母,才能生出靳止晏這種長相的小孩。
靳宜沒比靳止晏大多少,但由于心理早熟和照顧靳止晏太久,總帶着長輩的心态。
他看着靳止晏,發現不知不覺中,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叫“哥哥”的小孩,已經長這麽大了。
正想着,靳止晏開口,威懾力頓時沒了。
“我胳膊疼,被疼醒了。”
語氣委委屈屈的。
靳宜瞟了眼胳膊,沒吭聲。
之前還說胳膊不疼呢,這會又知道疼了?
看來真醒了。
見靳宜不心疼自己,靳止晏暗暗難受一陣,轉移話題,“哥,你在外面站着幹什麽?”
靳宜:“處理公務。”
靳宜這才想起自己打着電話。
可憐如王雷在電話那頭默默等了好一會,總算聽到宜總的聲音,結果宜總蹦了三個字。
“先挂了。”
王雷:“哎等——”
等字卡在了一半。
王雷聽着熟悉的嘟嘟聲,咬牙暗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宜總和晏弟不虧是一家子。
剛罵完,手機響了一聲。
王雷手腳麻利地點開短信,個十百千萬……十萬,嚯!二十萬!
【宜總:十萬是給向錢的,剩下你自己留着。】
【宜總:這兩天我有事情要忙,花鳥魚市場那邊你和小粒看着辦。】
王雷能屈能伸,喜滋滋地回了句“收到”。
“穿這麽少在外面處理公務?”靳止晏道,“什麽事不能回去弄。”
“沒注意。”靳宜說。
其實是想多吹一會兒,認知沖擊的太突然,靳宜在用這種方式保持清醒。
靳止晏把靳宜身上的外套攏了攏,埋怨道:“感冒就有你受得了。”
“不會。”随口答完,靳宜思緒飄到一邊。感冒?實驗品也會感冒麽?
靳止晏看到靳宜被凍紅的鼻尖,趕忙用不疼的那只手摟住他,把人帶回卧室。
靳止晏心裏有一堆想問的,他的記憶停在花鳥魚市場,想問自己怎麽躺在床上了,胳膊怎麽這麽疼,怎麽在靳宜的卧室。
可就是擡頭的一瞬間,靳止晏腦中蹦出一個畫面。
玻璃窗內,靳宜姿态放松地坐在餐廳椅,對面是一個Alpha。
靳止晏記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記得那人眼睛是藍色的,和自己同個顏色。
靳止晏嗓子一緊,抓住靳宜的胳膊,問:“哥,你剛剛在忙什麽公務?”
“關于公司的。”靳宜注意到他用了受傷那只胳膊,擰了擰眉,把他的手拿開。
結果靳止晏抓得更緊。
靳宜被抓疼了,更擔心他胳膊的傷,冷聲道:“把手放開。”
靳止晏死死抓着,“不,你先告訴我。”
“你發什麽瘋?”靳宜掰他的手指頭。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放開。”靳止晏心髒撲通撲通的,不是心動,是煩躁。
公司的事,那為什麽不告訴他?
靳宜覺得沒必要告訴他,熱搜已經叫人撤了。李成勝一個傀儡人,對付他輕而易舉。
至于風華榮,那些威脅對靳氏不算什麽,倒是他簽訂那種合同,早晚會被國外侵蝕。
靳宜道:“松開,我胳膊疼。”
靳止晏果然松了手勁,靳宜趁機抽開,反手抓住他的手,把袖子卷起來。
胳膊果然腫了。
“你胳膊疼不疼自己不知道?”靳宜氣得頭疼,冷聲罵了一句轉身就走。
靳止晏則是呆呆地望着關緊的門,像脫了力似的坐在床上,心裏難受的不行。
他哥究竟辦什麽公務了。
為什麽非去陽臺,究竟是不是給那個Alpha打電話,究竟是不是躲他。
想起對方同樣的藍眼睛,靳止晏心裏仿佛被針紮了,不是普通的針,起碼得是水管那麽粗的針……
沒一會靳宜回來了。
靳止晏擡頭看他,動了動唇,沒問。
他知道,問了靳宜也不會說的。
靳止晏煩躁的抓了下頭,那種無力感又上來了。
“你能別折騰受傷的手麽?”
靳宜拎着醫藥箱過來,看他用受傷的手抓頭,心疼,頭更疼。
靳止晏沒回話,盯着靳宜手邊的醫藥箱。
靳宜把醫藥箱打開,掰了片藥,怼在靳止晏嘴上,“止疼的,吃了。”
靳止晏張開嘴,接過靳宜的水,吃了。
然後靳宜又出去了,回來拿了用冷水洗過的毛巾,動作輕柔地給他擦胳膊。
靳止晏是坐在床上的,靳宜一開始站着,後來累了,便半蹲在靳止晏旁邊,表情認真地給他擦胳膊。
靳止晏心裏忽然不酸了,漲得厲害。
靳止晏看着靳宜的側臉,啞聲問:“哥,你是不是心疼了?”
“不。”靳宜頭都沒擡。
“哦。”靳止晏繼續看着他的側臉,心髒還是漲。
靳宜一共洗了三次毛巾,第三次的時候,靳止晏忍不住了,問:“哥,你是不是見了一個男Alpha?”
靳宜聽出他話裏的試探,手上的動作微頓,看了他一眼,“之前的事你還記得麽?”
“記得一點。”比如那個男Alpha。
“嗯。”靳宜點點頭,心裏把他的反應記下來。
現在蘭醫生不可信,他對醫療方面懂得不多,找其他醫院的事得提上日程。
靳止晏摸不透他這個“嗯”是什麽意思,想了想,又問一遍,“你見那個Alpha了麽?他眼睛也是藍色的。”
“……”
靳宜不免有點想笑,失控抓着這點不放,怎麽醒來還是這樣。
不同于失控時,清醒的靳止晏明顯更加小心翼翼。
靳宜存心逗他,“見了,顏色是藍色的。”
靳止晏心裏又疼了,他仿佛是依附靳宜而活,對方讓他哭就哭,讓他笑就笑。
靳止晏滾了下喉結,問:“那你剛剛給誰打電話?”
話題跳躍太快,靳宜沒反應過來,“什麽?”
靳止晏:“是誰?”
靳止晏等不及的又問:“是那個Alpha麽?藍眼睛的。”
想明白其中的關系,靳宜失笑,“不是,王雷。”
“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靳宜把手機遞給靳止晏。
靳止晏朝屏幕一看。
确實是王雷。
靳止晏偷偷翻了兩下,除了王雷就是助理,确實沒那個藍眼睛的Alpha。
他沒那麽難受了,感受靳宜給他揉胳膊的力度,悶聲說:“那你剛剛辦什麽業務去了?”
要是換成王雷被這麽一次次追問,準得煩的不行。
換成蘭醫生,大概會斥責你這是不健康的相處模式。
可靳宜只淡淡地看他一眼。
靳宜聲線清冷,仔細聽能聽出裏面的縱容,淡淡的眼神也變得無奈起來。
“已經解決了,你怎麽非要知道?”
靳止晏垂着眼睛:“……想知道。”
靳宜猜他老毛病犯了,靳止晏對他的控制欲一直很強,失控時的反應就能看得出來。
靳宜被纏的煩,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靳止晏一直靜靜聽,直到講到李成勝的時候,靳止晏使出了連環問。
靳宜手上的毛巾從涼變成微涼,最後變成了溫毛巾。他索性扔下毛巾坐在地上,靠近床邊的地方鋪着地毯,米白色的。
他問:“您滿意了麽?”
靳止晏滿意了,但他有個臭毛病——得寸進尺。
靳宜身上披着他的西服外套,很随意地坐在地毯上。
靳宜在外都是井井有條的,這麽居家的一面只有他能看見……想到這,靳止晏心裏癢癢的,啞聲道:“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麽?”
“什麽?”
“以後公司的事,不管大的小的,我需不需要知道,都告訴我……”靳止晏頓了一下,補充道:“行麽?”
靳宜擡眉:“你閑的沒事幹?”
“嗯,閑,特別閑。”靳止晏锲而不舍,上去扯他哥的手,“行麽,哥?”
“……”
“行麽?可以麽?”
“……”
“可以不?哥哥”
靳宜煩的要命,啪叽,一掌拍在靳止晏受傷的胳膊上,疼得靳止晏皺了皺眉。
但他很快松開了眉。
“那這件事您處理,省着您閑。”靳宜冷冷說。
靳止晏:“!”
語氣裏明顯嘲諷居多,但靳止晏心裏美滋滋的,完全忘記不久前是誰難受成那樣。
他發現他哥是優秀的領導。
給個巴掌再給甜棗,不僅王雷吃這招,他也吃,最重要的是,倆人都吃的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