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情比石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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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靳宜忽然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耳邊響起很強烈的耳鳴,“嗡嗡”聲持續不間斷地響起。

等“嗡嗡”聲漸漸褪去,靳宜發怔地看向面前争執的兩個人,艱難道:“他……有事麽?”

“沒事!起碼是沒大事!”向錢剛從外面跑過來折騰一身汗,抹了把臉上的汗,朝他道:“是那支麻醉劑的事,24小時的藥效晏爺只用12小時就醒了,神經壓迫。”

“24小時的麻醉劑?!”旁邊的蘭醫生驚道,“你們用了這種強度的麻醉劑?!我說數據怎麽看起來不對!”

向錢:“說來話長,情況特殊。”

“情況特殊也不行!我是正規的醫生,知道正常人體的承受能力是什麽樣的,你們這麽做是不要命了!”

向錢又抹了把汗,熱的心裏煩躁,“你說的是正常情況,實驗品什麽情況你懂麽?”

蘭醫生氣得頭發都炸了,“實驗品也要講究科學的量!”

“你的意思是我不科學?我跟你說,我——”

砰——!

桌子發出巨大聲響,放在桌子上的茶壺滑到地上,不堪重負的碎成兩半。

靳宜收回手,忍着大腦的疼痛,冷靜道:“停。”

蘭醫生:“……”

向錢:“……”

争吵的兩人噤了聲,赧赧相視,同時看向了靳宜。

其實靳宜的狀态不算好。

蘭醫生和向錢都是他叫來的,電話裏的聲音平穩冷清,壓根想不到本人早已處于發怔狀态。

他們匆忙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靳宜滿手血的蹲在靳止晏面前,手攥着靳止晏的手,幹盯着不說話。

簡直是驚悚。

等把靳止晏送到醫護室,兩人拿着檢查數據争執大半天,靳宜才緩過神。

到底是女性多愁善感,蘭醫生除了擔心靳止晏,同時擔心靳宜的身體狀況。

她心裏明清,萬一小晏有個好歹,小宜……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蘭醫生說:“雖然24小時的麻醉劑不可取,但你放心,小晏身體的抗藥性能幫他抵禦麻醉劑的影響,不出意外,過幾天就能醒。”

靳宜皺眉緩了會,才問:“……過幾天?”

“對,當然有可能更早或更晚,看小晏的恢複情況。”蘭醫生頓了頓,“他這邊你放心,研究所不是擺設,一定盡百分之二百的心照料,但……你……”

蘭醫生故意把話停在這。

果然,隔了好一會,才聽到靳宜慢悠悠地:“嗯?我什麽?”

蘭醫生眉頭皺了起來,看着靳宜身形單薄的站在辦公桌前,似乎是大腦沒反應過來,眉頭微微蹙起,看上去有些茫然。

哪怕昨天試藥結束,靳宜都不是這個狀态。

明顯是懵了。

因為靳止晏的突然昏迷。

靳宜這種狀态她太懂了,很久之前研究所來了個小女孩,因為是罕見病,有研究價值,分給她和一個資歷很深的前輩負責。

中間的過程暫不贅述,結局是小女孩沒熬過去,死在了八歲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下午,就看她唯一的父親一夜白頭,晚上抱着女孩處理後事,幾天後,研究所內部便傳來了消息——那小孩的父親跟着她去了。

處理好女孩的後事,睡在床上,就再也沒醒來。

有人說,那是他不願意醒。

在科學角度,這個理由完全無法成立。可事實上,這種案例層出不窮。

感情是最難以闡述清楚的東西了。

蘭醫生心裏無比酸澀,替那對父女,也替小宜和小晏兩個人。

小宜和小晏,兩個從出生被計劃長大的孩子。萬幸的是有彼此當做牽絆,卻命運多舛,沒過幾天安穩日子。

蘭醫生藏好情緒,開口道:“小宜,你現在狀況不對。”

靳宜緩慢擡了下頭,“嗯?”

“什麽?”

狀況不對?

靳宜沒覺得自己哪不對,唯一有點不對的點大概是心神不寧,總想着醫療室的靳止晏。

不過就像蘭醫生說的,研究所不是擺設,既然他把人放在這,就該相信。

耳邊的“嗡嗡”聲再次響起,一次疼的比一次劇烈,靳宜視線恍惚半秒,手臂撐在旁邊的桌子上。

“……小宜!”

“小宜!”

“能聽見我說話麽?!”

靳宜動了動眼皮,“……能聽見。”

蘭醫生和向錢都走到他旁邊,這回不用別人說,靳宜自己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态不太對。

被強壓在儀器內進行了一系列檢測,得出了準确結果。

緊張過度加體質虛弱的造成了突發性耳鳴。

突發性耳鳴。

在座所有人都以為頂多是緊張到失神,沒想到這麽嚴重。

“你!”蘭醫生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倒過來,“耳鳴這麽大的反應你不跟我們說?!”

向錢第一次和她站統一戰線,“宜總,不是我說你,你這心忒大了點。”

靳宜動了動發麻的胳膊,勉強扯出一個笑,“我沒事。”

“你有沒有事,不是你說的算,是我們醫生說的!是數據說的!”蘭醫生真的氣到了,四十來歲的人在屋裏反複徘徊,高跟鞋每次敲在地下的聲音都驚心動魄。

靳宜第一次見蘭醫生氣質這麽強大,難得沒說話,任由蘭醫生教訓。

“你這人也是,小晏頂多昏迷個幾天,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是不是等他醒了你也要暈個幾天?”

靳宜沉默半晌,點頭道:“您說的是。”

在發誓絕對注意休息以後,蘭醫生臉色好看了點。

試藥進程陷入僵局,時間趕的緊,在确認這邊沒大礙以後,蘭醫生轉頭去忙實驗的事。

大門關上。

靳宜擡頭,哪有半點反省之意。向錢都要被宜總的快速變臉給驚豔到了。

靳宜朝向錢看去,開篇點題道:“向錢,我昨晚夢到了一個夢。”

“啊?”向錢心想這話題轉移的,不虧是叱咤風雲的宜總。眨了眨眼,“什麽夢?”

靳宜把這次和上次的夢原封不動的敘述一遍,向錢擰着眉頭沉思,抓了兩把頭發,“嘶……你等等,讓我縷縷。”

“你的意思是,你夢到的畫面,突然變成了現實?”

靳宜點頭。

向錢“嘶”了聲,隔了片刻,一拍腦袋,“這不跟預言似的?!”

“預言?”

“每個實驗品都有能力,你知道的吧。白心的控制、我對數據的記憶、晏爺的抗體……”向錢想了想,“你說做夢的情況只出現了兩次,第一次指引安糖花,這一次指引晏爺的病,看來它是在某些時候做一些指引?”

指引。

聽上去格外玄乎。

向錢追問:“夢裏的信息就這些?你還夢到什麽沒有?”

靳宜搖頭,“沒有,每次畫面很快,不到五分鐘。”

“在我看來,你這個異能能有大用處。”向錢若有所思的說,“你不是試藥麽?我看姓蘭的那位也沒什麽本事,說不定能靠你這個異能找一找方向。”

确實有可能。

只是夢出現的頻率不定,指引的真假也有待考究,不能把全部希望放在這上邊。

簡單讨論完,靳宜撐着胳膊起來。

向錢直起身,警惕問:“你幹嘛去?”

大腦的暈眩沒完全改善,靳宜撐起身子緩了一會兒,平靜道:“談完了,我去找止晏。”

“晏爺不是在醫療房麽?”看宜總篤定的步伐,向錢懷疑自己記錯了,“醫療房那邊……不讓進吧?”

“嗯。”靳宜淡淡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在外面等他。”

向錢:“……啊?”

他表示不太懂這些小情侶的把戲。

再說,宜哥不剛跟蘭醫生表示“自己絕不拿身體開玩笑”了麽?

向錢倒沒蘭醫生表現那麽誇張,但靳宜的身體狀态有目共睹的虛弱,這醫療房門口也沒個凳子,要等不得等個半死。

向錢下意識阻止,“宜哥,你不能……”

靳宜一個眼神甩過來。

向錢噤了聲。

行。

小情侶的把戲他不懂。

情比石堅的愛情他更不懂。

向錢站起來,朝比了個“請”的手勢,“您随意。”

靳宜收回視線,擡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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