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司機趙鼎的車很快就到了,商漁給他說了個地址。

三個小時車程,商漁終于到達目的地。

眼前,雲城城郊,一家高級私人醫院映入眼簾。

商漁站在路邊,看着眼前十幾層高的白樓,沉默良久後擡步走入。

醫院五樓,朱金闊暴躁的從病房走出來,鐵青着臉在走廊和醫生說話,“我爸之前不還身體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暈過去。”

“朱先生近些年一直高血壓,工作壓力大,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突然暈過去是工作量太過巨大……”

醫生絮絮解釋,朱金闊聽得青筋跳起,又煩躁又無奈,他是家裏最不頂用的小兒子,沒有大哥能幹,在這個時候只能看着自己老爸暈倒,想幫忙那些工作他也勝任不了。

他煩悶的往窗邊走,猛地拉開窗戶吸收新鮮空氣,胸腔裏的郁悶依舊無法排解。

圈子裏的人看他纨绔子弟,說他不學無術這話很沒錯,他也樂得做這樣的人,但前提是父親沒有暈倒在他面前。

朱金闊暴躁地抓着頭發,忽然目光定在樓下的小石路上。

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往醫院外走,走的很慢,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低着頭很快消失在了小路拐角。

朱金闊偏頭,隔得有些遠,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了。

商漁?

她怎麽會在這?

能讓她這幅樣子難不成之前財經新聞說商步松身體不行了是真的?

醫院外,趙鼎已經打開車門等待,看商漁臉色蒼白,擔憂的問:“小姐,你還好嗎?”

聞聲,商漁擡頭,“我?我挺好的啊。”

她笑着坐回車裏,好像剛才他看到他的臉白只是他的錯覺。

“小姐,我們原路返回還是您要去公司?”

商漁看了眼表,回到雲城已經快七點,溫舟勍晚上有課,“哪也不去,找家酒吧把我送過去吧。”

最後,車在一家名叫Caesar的酒吧停下。

對于夜晚的喧嚣和放縱來說,現在還早,酒吧裏沒有幾個人,商漁在吧臺坐下,點了四杯酒。

沒來得及推薦的調酒師見怪不怪的應下。

商漁拿出手機,給康雯發個定位,“願意出來陪我喝杯酒嗎,如果你想工作之餘休息一下的話。”

發完消息,她端起酒杯嘗起來,随後對調酒師的技術贊賞的打了個響指。

調酒師送她一個wink。

商漁喝完四杯,在以為康雯不會來,其他她也想不到能找誰打算離開的時候,她走了進來,依舊穿着她黑色工服和老氣的黑色皮鞋,與酒吧裏的氛圍格格不入,引起了幾個年輕女孩的注意。

她面色坦蕩,從容不迫。

商漁欣賞的挑挑眉,笑着朝她招手,臉頰已經暈染上緋紅。

康雯朝她走過來,在看到她身前的四杯酒後蹙起眉,已經有一絲來的後悔,如果對方只是想讓她圍觀她買醉的話。

“坐啊。”商漁點點旁邊的椅子,推給她一杯又點的酒,“北方佳人,我嘗着還不錯,送給你。”

她指着調酒師Red說:“他說這裏是春天裏的最後一顆凍梨。”

“凍梨?”康雯笑着點了點瓶身,“想說像我嗎?”

刻板,冰冷。

商漁無辜地朝她舉手,“總之味道很好。”

康雯端起嘗了一口,揚眉,“酸甜,有咖啡和果香結合的味道,是還不錯。”

商漁:“你也是。”

康雯愣了下,沒有說話。

商漁低語:“下班之後,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康雯扭頭看她:“你想聽真話?”

“酒都灌了,我還能是為了聽假話嘛。”

“真話就是……不可能。”

“啊。”商漁失落的喊,聲音裏有沒有意外,悶悶的抱怨:“為什麽?”

康雯:“我不和老板做朋友,這是我工作的第一原則。”

商漁:“是嗎?”

康雯:“還有就是……”

“還有?!”商漁低頭打量自己,“我這麽人嫌狗厭的嗎?”

“嗯,戀愛腦。”康雯瞥了她一眼,猶豫了一瞬,說了真話:“沒有理智和自尊,算是我最讨厭的一類人。”

“那你這可以放心,我已經結婚了,以後可以做一個最有理智的人了,更不可能為了婚姻喪失自尊,這你是不是能放心跟我做朋友了。

“商總,你不缺朋友的。”

商漁:“以前是……但和厲斯遠分開後,我也不想再聯系那些人,其實那些也根本算不上朋友,只是我為了圍着厲斯遠打轉認識的一些人罷了。”

康雯默了下,沒有說什麽。

顯然,這一點兩人是都認同的。

商漁又端起了一杯酒,喝了一小口後,表情呲的有些難看,明顯是手裏的酒有些刺激,康雯手指微動,看着她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好辣。”商漁的脖子到臉瞬間就紅了。

康雯拿走,“酒精度數太高,別喝了。”

“看,你知道了吧。”商漁指着酒杯,“我為什麽想和你做朋友,因為我發現我不開心灌酒的時候,連個會攔我的朋友都沒有。”

商漁目光已經有些飄,笑的有些勉強,“這些年……過得可真是失敗。”

“行了,你醉了。”商漁扶她坐好,“如果你真的需要朋友……那就等酒醒了,你想說什麽,我可以聽。”

商漁嘿嘿笑了,目光呆呆看她,“雯雯,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熱的人,你知不知道公司裏有人偷偷叫你大冰塊,哼,你才不是。”

她這麽調侃着,眼神裏的笑卻有些勉強,不知又是因為什麽。

康雯頭疼的看着她,腦裏一根弦在跳。

就連商漁為了厲斯遠連着半月在公司看不到人,為他惹出一些麻煩事都沒讓她像現在一樣感到棘手。

好在康雯作為一個嚴格負責的秘書,有上司配偶的聯系方式。

那邊停了兩三秒便接了電話,康雯解釋完,那邊當即問了地址,“我很快就到,麻煩你照顧她一下,如果方便,可以問酒保要一杯熱水。”

熱水雖然不能解酒,但至少會促進她的新陳代謝,緩解喝酒後帶來的不适感。

康雯颔首應道,挂了電話有些意外的看向商漁。

她只是聽過溫家,溫舟勍也只之前幾次見面,兩人沒有過多交談,因為他和商漁閃婚之舉,康雯對溫舟勍的觀感有些微妙,不過對方似乎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她看向紅着臉目光呆呆的商漁,希望你這場糊塗閃婚沒那麽糟糕。

在酒吧裏找熱水,康雯來過那麽多回,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迎着調酒師異樣的目光,康雯尋過來一杯熱水,對周圍似有若無的稀奇目光更是視若無睹,面色如常的拍了拍商漁。

“起來,你老公讓你喝點熱水。”

“老公?”商漁眨了眨眼,嘴巴就咬上了酒杯,“那我要聽他的話。”

康雯:“……”

商漁喝完熱水,又接着發起了呆。

沒想到她喝完酒這麽安靜。

康雯無所事事,又點了杯酒慢慢喝起來。

任哪個酒吧常客看到她娴熟點酒,捏酒杯的樣子,都會認為這才是一位風情、自由、經常馳騁酒吧的主。

康雯低頭,手機上楊毅的消息不停往外冒着。

她偶爾回着,最後不厭其煩,拍了張酒吧照片給他看。

“知趣一點,你可以撤了。”

消息發過去,那邊果然安靜了。

康雯垂睫,看了幾秒手機屏幕,按了息屏。

過一會,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康雯松了口氣,轉過身看到來人,意外的愣住。

“厲先生……”

以前,兩人沒少見。

商漁結婚這半月,康雯只偶爾瞥到過他的娛樂八卦。

厲斯遠穿着一身休閑的外套,呼吸有些淩亂,潦草的戴着一個棒球帽和口罩,明顯是匆忙而來,陌生人可能認不出這身打扮,但是康雯無數次送商漁去見厲斯遠時,對方都是這樣的穿着,自然不可能認不出。

厲斯遠走到商漁跟前,她已經醉呼呼的趴在吧臺上,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的藍色酒杯,粉白的指甲無意識的劃拉着。

“她怎麽會喝醉?”厲斯遠蹙眉問,有些擔心的想攬住她,伸出手後僵在了空中,一秒後落了下來。

康雯只做沒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痛苦,指着桌面的酒杯:“她喝了……五杯。”

除了第五杯,其實都是酒精濃度不高,小口徑的杯子,一般都不會喝醉。

康雯自然更不會。

“她不能喝酒。”厲斯遠不再猶豫抱住她,“我帶她去醫院。”

康雯沒想到會需要去醫院,也有點無措,“酒精過敏嗎?”

她記得自己剛入職的時候,商漁好像喝醉過一次,但并沒有生病或發生什麽意外。

“不是。”厲斯遠沒有多說,伸手抱住商漁。

胳膊要落到商漁腰間的時候,一只手伸來止住了他的動作。

厲斯遠擡頭,溫舟勍面無表情地說:“我來。”

說着,他俯身抱住了商漁,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叫她的名字:“商漁,商漁。”

“嗯?”商漁癔症的看過來,眼睛笑成了月牙。

溫舟勍:“你喝醉了,我帶你回家。”

厲斯遠攔住她,“她身體不好,喝這麽多酒需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如果需要,我會帶她去。”溫舟勍避開他。

厲斯遠冷着臉,看他要帶她走,忍無可忍說:“她根本就不喜歡你,為什麽和你結婚所有人都清楚,我覺得你最好早些放手。”

溫舟勍看也沒看他:“既然你知道我們已經結婚,那我們之間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厲斯遠苦笑:“你們?我和她認識了十六年,從來都是我們。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和你結婚,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想讓她好,就不應該和她再這麽糊塗下去。”

溫舟勍默了下,擡步離開。

厲斯遠邁步擋住,“把她給我。”

溫舟勍擡眸朝他看過去,認真道:“我們已經結婚了。”

厲斯遠眼裏一痛,抿唇道:“她是在故意氣我,你應該明白。”

溫舟勍看着他,又說了一遍:“我們已經結婚了。”

厲斯遠:“你覺得你們的婚姻能維持多久,一個月?半年?等她沖動的勁緩過來,她只會埋怨你陪她做這些傻事。”

溫舟勍不應他的刺激,只是很認真的又重複:“我們已經結婚了。”

厲斯遠忽然暴躁,像一頭掉入陷阱的野獸,摘了眼鏡瞪他,壓抑又無法掩飾心裏的躁動,“那又如何,如果過往我願意,我和她有上千次的結婚機會,甚至以後我們未必不會再結婚,到時候你現在的固執有什麽意義,只為挽留一個不愛你的人?”

厲斯遠聲音發啞,眼眶因暴躁苦悶染上紅意,“把她給我,她真正想跟着走的人,是我……”

康雯看的右眼皮跳,自覺自己該退場了,反正不管最後哪一個把商漁帶走,她都不會吃虧。

畢竟一個是她十六年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一個是她已經結婚領了證的合法丈夫。

溫舟勍無動于衷的看着他,不再說話,顯然是不會放手。

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商漁昏昏發呆的眼睛忽然直起來,她盯着眼前的厲斯遠看了一會,忽然從溫舟勍的身上跳下去,走過去一把抓住厲斯遠。

“是你?”她揪着他的衣領。

厲斯遠心中發痛,看着眼前喝醉了酒目光仍舊會緊緊追着她的商漁,後悔和難過齊齊湧上。

商漁抓着他三秒,忽然情緒激動起來:“是你!是你!”

她聲音染上了哽意,打他:“都是你的錯!”

商漁陷在痛苦的激動情緒中。

下一秒,醉酒又情緒激動的她閉眼暈了過去,向厲斯遠倒去。

厲斯遠一把抱住她,黑眸直直看向溫舟勍,語氣沉沉問:

“你還看不明白嗎?你們沒可能的。”

作者有話說:

【ps】

北方佳人,春天裏的最後一顆凍梨,調酒師以及口感參考來自抖音調酒師紅斌,可以去搜搜看,感覺很不錯,有不當之處可以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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