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挂了電話,商漁心底還是堵着難受。

“幫我推了下午的會議,我出去一趟。”商漁對康雯交代完,拿起外套往外走。

厲斯遠別墅門前,商漁重重拍門。

來之前她已經問過厲斯遠的經紀人李洋,知道他在家後,無視對面的震驚挂了電話。

商漁擰着眉,又重重按了幾下可視電話的門鈴。

她知道密碼,但她沒有理由也不想自己打開這裏的門。

過了會,那邊才傳來聲音,帶着濃濃倦意,問了句:“誰啊?”

厲斯遠在看清門外站着的人時,瞬間清醒了過來,震驚裏有壓不下去的喜悅,“小漁,你……你等下……”

他顧不上穿上衣就開門跑了出來。

商漁拉開門進來,遇上興沖沖跑到外面的厲斯遠,“小漁,你醒了。”

厲斯遠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你身體不好,向來都很少喝酒,我還怕你今早醒來不舒服,你現在感覺……”

“厲斯遠。”商漁打斷他的話,沉着臉看他,語氣冷冰冰。

“嗯……”

厲斯遠的笑漸漸淡下來,小心的看着她。

“厲斯遠,如果你記性不好,我可以再重複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用你的話來說我們壓根什麽關系都沒有,我希望你能聰明一點,別再來打擾我。”

“厲斯遠,我結婚了。”

“你明白嗎?”

厲斯遠慌亂,那個字眼刺的他眼睛酸澀,“小漁,你、你怎麽了,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說你結婚了,你說過很多遍了,但是我怎麽可能明白。”厲斯遠痛苦的抱住頭,“在我接受采訪的前一天,我們還在吵架冷戰,我以為那只是戀愛裏的小争吵,畢竟我們以前吵過那麽多次架,我那天只是想氣氣你,真的只是想讓你低頭,或者我低頭去找你。”

“你告訴我你轉頭去結婚了,你指望我明白嗎?我不明白!”

厲斯遠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小漁,十六年!十六年!七歲以後,除了你十八歲那三個月,我們幾乎沒有一天不在一起,過去多少年我推開了你多少遍,你有想過要給我自由嗎?”

“我不斷告訴自己推開你,推開你,你有想着去明白我推開你時的心情嗎?”

“你橫沖直撞的跑來和我同居,用三年的時間讓我和你在一起,然後擰頭你說不想玩了,沒意思想分手。”厲斯遠憤怒的紅着眼眶看她,“一個月前我聽到這句話,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

同居三年,厲斯遠終于說服自己。

十六年了,他該放過自己,畢竟,喜歡商漁這件事他瞞不過自己的。

可是當他徹底想明白的第二天,商漁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阿遠,我覺得……我們還是別在一起了。”

厲斯遠下樓拿水喝,上半身甚至都沒來得及穿衣服,她野蠻霸道的印記還留在他腰腹、脊背間。

他沒理她,說了句:“看你嘴唇白的,快喝點水,跟我上床睡覺。”

商漁坐着沒動,搖搖頭說:“我想分手。”

“啧。”厲斯遠頭還昏昏,兩人睡都沒三個小時,不知她在又鬧什麽,總之醒來再哄,只敷衍道:“行,分。”

誰料等他再醒,商漁已經走了。

兩人冷戰了一個月,那天接受采訪,厲斯遠故意嘲諷說沒什麽關系。

女朋友追他十六年,交了三個小時就分手了,可不是沒關系。

厲斯遠指尖發白,微微顫抖:“小漁,對不起,對不起好不好,我為那天早晨沒有坐下來好好聽你說話道歉,為那天采訪滿嘴胡咧咧向你道歉,為那晚沒有在別的男人載你走的時候拉着你的手向你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厲斯遠握住她的手俯身低頭扣在眉心,額頭埋在她的掌心,聲音喑啞絕望:“你和別的男人結婚,你、結婚了……我真的很難受,小漁……你還愛我嗎?”

商漁手心顫了下,因為有溫熱的濕意流在他的掌心。

像一簇小火苗一樣,在她掌心燙了下,她飛快的收回手,不敢相信地看着厲斯遠。

厲斯遠狼狽的弓着腰,有眼淚落下,滴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商漁抿唇看着他。

厲斯遠擡頭,以往張揚、銳氣的臉上盡是灰敗,他紅着眼看她,又問了一遍,“小漁,你是我從陽臺偷竊來的玫瑰,是我太差勁,沒有養好你。”

“小漁,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商漁狼狽的逃跑了,厲斯遠眼裏的愛意太過濃重凄厲,她不知如何回答。

她落荒而逃,與門外的人擦肩而過,商漁飛快上了車,離開這個幾乎讓她喘不過來氣的地方。

門外,無意圍觀了一場的齊拓看着厲斯遠難受煎熬的模樣,腳步也有些不知如何邁進去。

片刻,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麽多年了,不行……就放下吧。”

商漁一路坐車到文大,她之前好奇問溫舟勍要過課表,這個時間他正在上課。

商漁小心的從後門溜進去在最後一排坐下,只引起了旁邊幾個人的注意,商漁帶着帽子和口罩,帽檐壓得很低,不過顯然在校風包容,在時常有人穿漢服上課的文大來說,這顯然不算什麽,那些人又轉了過去,認真的看向黑板,一看就是一群學霸。

這節課在上有機化合物譜圖解析,商漁看着板書,如看天書,只是目光移到旁邊男人的身上,就再也離不開了。

溫舟勍上身穿着一件休閑款的假兩件深灰色套頭衛衣,下半身穿着一條黑色的休閑西褲,寬松直通的垂感帶着簡單的潮流感,包裹着兩條又細又直的長腿。一身穿搭簡單幹淨,迎合着這個春意融融的季節,信手拈來的知識點,任誰也不會把他看作一個學生。他的袖子簡單挽在肘部,手裏捏着一根白色粉筆,指腹上曾有薄薄一層的粉筆灰。

他自然輕松地講着一些她聽不懂的東西,那快黑板好像一塊匍匐在他腳邊的野獸,被他的魅力、自信所征服,也只能為他所用。

不愧是學習氣氛極好,全國首屈一指的文大,教室裏安安靜靜,間或響起沙沙的鉛筆與本子摩擦的聲音。

商漁安靜的看着黑板上的溫舟勍,窗外有陽光散射進來,空氣中有細小浮塵靜靜飄着。

她在這樣的環境裏,原本躁動不安、好似小貓撓過心口的煩悶漸漸消了下去。

她安靜的坐在門邊看着他,與時間和解,覺得自己哪怕半個文盲也能在這裏地久天長的待下去。

但學生就未必願意了,下課時間到後,學生陸陸續續離開,有學生上前向溫舟勍咨詢問題,兩人在講桌邊聊着,最後學生恍然大悟,點點頭興奮離開。

教室人都走完,溫舟勍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排,兩人隔着教室對視。

商漁拉開凳子,直直向他跑過去,踮腳一下抱住了站在臺上的他。

溫舟勍187,商漁168,兩人相抱原本并不困難,加了個三尺講臺,就要商漁踮腳了。

在她跑過來時,溫舟勍就撐開雙臂抱住了她,在她踮腳擁到他身上恨不得整個身體朝他壓過去的時候,溫舟勍抱着她下了臺階。

“怎麽會來聽課?”溫舟勍問。

雖然她偶然間醒起來問他要課表之後,溫舟勍有幾次在教室裏尋過她的身影,只是之後見過商漁上班的忙碌狀态,便也克制了這種無意識的行為。

沒想到今天上課,會有人敢在他的課上遲到半個多節課。

他的課雖然被學生評價講的好,但難度在,挂科率極高,他倒要看看是誰會遲到的時候,意想不到的身影落在他的視網膜上。

溫舟勍按斷了手裏的粉筆,好在這堂課上的內容已經刻進了她的DNA,才沒在大腦空白的同時還能保證下一句話沒有卡殼。

不然,隔天化學院不知會傳出什麽樣離奇古怪的八卦。

“老溫……”商漁喊他的聲音有些濕潤,埋頭在他脖子處狠狠吸了一口氣,才擡頭看他,“我活過來了。”

溫舟勍挑眉:“誰讓你差點死了嗎?”

商漁噎了下,“工作……”

“嗯,那你可得好好撐住,我還等着你做總裁。”

“什麽啊,你應該對我說那別幹了,你養我。”

“不行,咱家你的工資比我高出幾十倍,我辭你都不能辭。”

商漁默默瞪他:“溫舟勍,你這樣會被說吃軟飯的。”

“你喂的飯格外香。”

商漁哼:“原來你是這種人,卡朗雪山時你不為五鬥米撐腰的傲氣呢。”

當時讓他喝點羊奶,吃點馕,都跟要殺了他似的。

溫舟勍糙的時候是真糙,矯情的時候比個有錢家的精致小姐還講究。

溫舟勍哭笑不得:“原來在你心裏我的評價這麽高,我怎麽不知道我有五鬥米傲氣。”

他點了點她的額頭,“你确定你了解你老公嗎?”

“那你還不一定了解我呢?”商漁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片刻,“……或許我也是個有大秘密的人。”

溫舟勍:“是嗎?拭目以待了。”

“說出來吓死你。”

溫舟勍低頭貼上她額頭,“只要不是你要跑了或是像這六年一樣不理我了,說什麽也不會吓死我。”

商漁一愣,嘴角的笑難以維持的落了下去。

“溫舟勍……”商漁剛喊他的名字,溫舟勍忽然推開她,幫她壓低了帽子,“這位女士,請你尊重我,即便再愛慕我的才華和容貌,你也應該在勇敢的追求和熱烈的求愛之後經過我的同意再抱住我。”

商漁:“???”

她帶着不太好但又每次百發百中的預感轉過身。

後門,五個人從門縫壓了進來。

“老、老師好。”

“我們什麽也沒看到!”

“這位女士,請對我們高貴的溫老師放尊重點。”

“溫老師,需要我報警嗎?”

“你是不是傻?!”

商漁眉心跳了跳,磨着後槽牙看回去。

溫舟勍求饒的看了她一眼,拉過她的手說:“和你們開個玩笑,這位是我夫人,不過她有點害羞,我帶着她先出去了,你們在這上自習吧。”

說完,他要走時又退了一步,“對了,我夫人還想低調一點,我已婚的事還希望你們限制在內部交流。”

商漁跟着他出門,走到樓梯間拐角才忍無可忍的一肘子搗向他。

“溫舟勍,你竟然推我出來背鍋。”商漁瞪他。

溫舟勍從善如流躲開她的攻擊,舉手認錯:“我怕我背鍋害羞了給他們看出來,我還要上課,以後怎麽擺出嚴師的架子。”

商漁嗯哼了一聲,狐疑,“你還會害羞?你可是流氓老溫啊!”

誰料,下一秒溫舟勍拉住她的手蓋上自己的臉。

溫舟勍看着她認真問:“感覺到了嗎?”

溫熱覆在掌心,好像一片白色蒲公英落下,将剛才冰冷的水珠覆蓋。

商漁心像一根弦,被一片蒲公英掠起顫抖。

商漁覆在他臉側的手指顫了顫,“溫舟勍……”

溫舟勍嗯了聲,抓着她的手沒丢,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商漁:“你是冷白皮啊,為什麽害羞臉不會紅?”

溫舟勍嘴抽了抽,遲疑:“……什麽?”

商漁又問了一遍。

溫舟勍嫌棄地甩掉她的手,忍無可忍,點了點她額頭,“商大漁,你怎麽跟卡朗雪山時一個德性。”

商漁無辜的聳了聳肩。

溫舟勍又氣又笑的看她,半晌拉住她的手下樓,“晚上吃什麽?還喝紅豆粥?對了,以後別喝酒。別人喝酒發酒瘋,你喝酒晚上睡相簡直糟糕。”

商漁震驚:“你放屁!你污蔑我!我不就是掐死了你的浪漫,你別以為我沒看出你那點小心思。”

溫舟勍:“放沒放不清楚,不過我早上起來脖子還被蹬得落枕了。”

商漁臉直接氣綠了。

溫舟勍報複快樂了,下一樓層開始哄人。

他懷裏這個,是溫情的謀殺犯,害羞的逃亡人,浪漫的屠獵者。

她,畏懼怦然心動。

所以今早商漁的我喜歡你,更像摻了水的安撫,劣質電視劇的套路臺詞,生硬幹枯的下一秒就能死掉。

然而,溫舟勍摟着她,捋順着她的頭發,笑的惬意從容,恣肆自信。

對商漁,他不急,只想緩緩圖之。

作者有話說:

……抱歉小可愛們,我以為我定時了,原來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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