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趣

一直到夜晚十一點,黎聽都沒有再打擾過他。

許寄安靜地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寫腳本,過了好一會,手機終于響了。

意料之中,他根本不用看來電顯示,直接拿起放到耳朵旁,“喂,爸。”

“你這是什麽意思!”許乘躍真是發了大脾氣,“你看看現在幾點!還不趕快讓黎聽進門!”

許寄閉上眼,放松地把頭枕在沙發墊上,“不。”

“你讓人在外邊等了一個晚上你、你良心過得去嗎?!”許乘躍吼道,“而且要是被圈子裏的人看到會怎麽議論你!許家獨子家暴新婚妻子,關在門外不讓進嗎?!”

要不是不合時宜,許寄差點想笑出聲,“我又不怕別人說。”

許乘躍噤了聲,被氣到喘粗氣,許寄都在心裏給他補充好了:“你厚臉皮不怕別人說!我還是要臉的!”

“你和你兒子說!”許乘躍把手機扔給了自己老婆,“都26了,還不知道廉恥是什麽,生了個什麽怪胎出來!”

“再怪也是你的種!”陳戀道,“我可沒有那麽怪,所以這怪都是遺傳你!”

許寄好像聽到了他爸摔門的聲音。

陳戀轉頭對他道,“兒子啊,主要是這萬一在圈子裏傳開了,對公司對你的名聲都不好,知道嗎?”

許寄表明态度:“我不會讓他進來的,我說到做到。”

陳戀也有點生氣了,“那淩晨兩三點都不讓人進來?”

許寄的喉結很突出,仰着頭更甚,“不讓進和時間有關系嗎?天亮了都不會。”

陳戀顯然也被氣得不輕,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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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一直呆在門外也不是個事,雖然許寄不喜歡黎聽,但也沒道理繼續讓人受罪,他道:“媽,我有兩個解決方案,你現在讓人回去住,我每周回兩次家。你不同意也可以,我給錢讓他去住酒店,我不會再和他見面。”

黎聽趴在行李箱上昏昏欲睡,忽然陳戀打電話來告訴他讓他回家。

電話挂後,他看着屏幕上顯示的11:29,表情晦暗不明。

這時許寄打開門,“回去吧。”

黎聽的頭發枕得有些亂,眼睛半眯着,反而帶着些美人的頹廢感,他扯了扯嘴角,站起來,握上了行李箱的拉杆。

許寄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确長得很好,不笑的時候,臉又豔又冷,只是後者現在的表情像是要沖過來把他揍一頓似的。

他也不動,只倚着門,微微垂着眼,勢均力敵。

黎聽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擡起頭,唇角平直,上挑的眼尾像個鈎子。

許寄都做好擡手格擋或者他先發制人的準備,哪知對方突然望着他彎了眉眼,攤開手掌,“可是我沒有錢打車。”

許寄覺得自己的眉頭可能抽搐了下,他找出幾張現金遞過去,黎聽笑眯眯地接過塞進口袋裏。

“我以後每周三周日要回趟家。”他道。

黎聽頓了下,依然笑着說:“好呀,我還是會給你打電話的,要煮你的飯嗎?”

許寄淡淡道:“不。”

确保黎聽離開後,他關上門,霎時不注意形象了,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了。

因為運動需要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和健康的體魄,所以他的生物鐘固定在晚上十一點到第二天七點半。畢竟也26了,不再像二十出頭那樣通宵過後第二天都生龍活虎的。

黎聽回去之後就沒有任何消息了,只在周三當天,才打電話過來問。

許寄是一個遵守約定的人,每次都先在外邊解決了晚飯,一回到家就回房間,黎聽也不會來煩他。

互不幹擾。

又是一個周三,黎聽照舊問他回不回來。

“嗯對,打光再往右移一點,問下莫老師化完妝了沒?”許寄恰好在忙,他用肩膀夾着手機,兩手塗塗改改,今天合作的藝人有事耽擱了,晚了三小時才到,應該要加班了。

他道:“今晚回不去了,我明天回吧。”

黎聽可惜地“啊”了一聲,還拖長了音調,“好可惜,我今晚飯下多了點,自己一個人肯定吃不完……”

許寄沒空聽對方口嗨,直接挂了電話。

沒想到的是,拍了沒兩小時,這個藝人又有事,說要先走了。

許寄身型高大,他站在攝影棚裏,面無表情地轉着筆。

經紀人不好意思地給他道歉,可話語裏全是以後可能還會犯的輕描淡寫。

許寄一臉淡漠,擡手制止了對方逼逼叭叭的話,道:“如果再有下次,我方以後不會再接有關該藝人的全部工作,并且合同裏有寫清楚,遲到早退三次,我方會直接終止與該藝人的本次合作。”

經紀人在心裏吐槽果然Will的導演和傳說中一樣不近人情,可還是一堆人上趕着要他拍,因為拍得好啊!

“哎呀老楊,不是不體諒你們,貴人多忙我們都懂,”楚期生怕自己老板不會說話被欺負了,站在後邊撐腰似的,茶言茶語道,“可你們也得體諒體諒我們呀,遲到三小時就先不和你算了,能等到你們是我們的福氣,可大家都是圈子裏的人,單是開機和人工的布置就要花多少錢呀,我心疼呀!這不就等于我們整個工作室陪你們玩了一天,損失卻全部我老板來出,這也不公平是不是。”

經紀人苦笑着再道歉,連連保證沒下次了。

等一大幫人走後,楚期“呸”了一聲,小啾啾都震得晃了晃,“看見他那樣我就倒胃口,還給我耍大牌!小賤人!”

遇上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工作室剛成立的時候人家壓根不把你當人看,許寄只覺得倒黴和無語,他道:“要改一下我們合作的條件,一次都不能遲到早退,除非真的出了什麽事。”

楚期深感同意,“就應該這樣!慣得他們!咱排期都排到下半年了!還差他一個?”

許寄擺了擺手,“行了各位下班吧,辛苦了,明天中午想吃點什麽我請客。”

搞來搞去只比平時下班的點晚半小時,許寄想着既然變成了明晚加班,還不如今晚回去,也就沒打電話和黎聽說。

只是剛拐進路口,他就感覺不對勁,因為燈沒開,窗戶透出來都是黑的。

許寄習慣性地挑了下左邊的眉毛,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即将要知道什麽驚天大秘密。

他停好車,摁下密碼,啪地一聲打開燈,喊道:“黎聽?”

嗯,別說沒人了,許寄走進廚房,打開電飯煲,不僅沒飯,連一滴水都沒有。

他想起黎聽那做作的夾子音:“啊好可惜~還煮了你的飯來着。”

許寄沒有被影響,照常做自己的事,他倒要看看,黎聽能玩到幾點。

然後黎聽以身體力行告訴許寄:他能玩通宵。

總之等許寄睡了一覺,醒來發現家裏仍然靜悄悄,門關的鞋子擺放是一點沒挪位。

他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地上班去了,到了下午,黎聽的電話如約而至,那邊溫柔道:“你今晚是不是回來啊?”

許寄:“嗯,不用煮我飯。”

兩人再次度過了相安無事的一晚上。

許寄真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面對一些他好奇的事情,他能潛伏很久。

兩周後,滑雪場。

許寄正在滑雪,他從側面起跳,前腳跨過使板子和道具垂直,流暢利落地在道具上滑行一段距離,最後穩穩落地。

電話響起,他換刃剎車,從雪服裏掏出手機接起來,撒起謊來心不跳臉不紅的,“嗯,今晚不回去了,這兩天都在加班,回去再聯系你。”

紀方池在一旁以譴責的目光掃視他,“哥你真的很不顧家啊,怎麽能因為愛玩就撒謊騙嫂子啊……明明嫂子那麽喜……”

許寄一個眼刀掃過去,對方噤聲了。

當晚,他輕車熟路地開車回家,他甚至晚了一個多小時,留足了給對方跑路的時間,非常貼心。

不出意料,黎聽不在家。

許寄頓時嗤笑一聲,他沒有什麽其他感情,更沒有被欺騙的憤怒,只覺得有趣。

明明一樣愛玩,卻一直裝作很安分守己的模樣。

好久沒有這麽有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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