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配啊!”
黎聽跟在許寄身後參觀,工作室分為辦公區和拍攝區。
拍攝區是一整棟三層的樓,裏面層與層相隔的高度非常大,一層頂三層高,也沒有裝修,就是最原始的水泥牆,給人的感覺像是巨大的廢棄工廠,連大聲一點說話都能有回音。
攝影設施和布景都很龐大,看着非常壯觀。
黎聽跟進了什麽古墓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整面非常大的牆鋪上了白布,白布上是已經幹涸了的顏料,不同顏色的顏料像是被桶潑上去的一樣,自然流下的痕跡交錯,怪誕又極具藝術感。
許寄注意到他的目光,道:“那是上次拍的,還沒來得及收拾,今天的工作就是這個。”
震驚過後,黎聽反應過來了,“等等……這不是萬躍啊?”
許寄轉過身,“萬躍是我爸的公司。”
黎聽有些啞然,“可……你作為唯一繼承人,不應該……?”
“為什麽應該?”許寄身形挺拔,望着人的時候氣勢盎然。
黎聽不作聲,這是正常人有的思維吧?家大業大,誰會自己去另開一家公司?更何況房地産和傳媒,這完全是八輩子打不着關系的兩個方向啊?
他看着許寄寬闊的肩膀,像是重新打量了下自己的法定丈夫。
“怎麽?”許寄插着兜走在前頭,似笑非笑地說,“失策了?”
黎聽原本還對這大少爺有些改觀,一聽這帶刺的話就被打回了現實。
也是,萬躍集團的的繼承人開一家公司完全沒問題吧,資金和資源哪樣都不缺,開好幾家都行,有什麽好驚訝的,仍舊是太子爺罷了。
黎聽笑道:“怎麽會。”
工作室大致走完了,黎聽問:“不用帶我去認一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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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寄道,“你的工作不需要認人。”
黎聽本來還以為是什麽秘書之類的,聞言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遲疑道:“我的工作是?”
許寄勾起嘴角,“場工,當然是跑跑腿,買買咖啡,打打雜了。”
上一個拍攝工作已經全面結束,下周一會拍新的廣告,所以從今天到下周五的工作都是整理上一次以及布置下一次的場地。
楚期大老遠地就看見自家老板身後跟着一個身形高挑的人,他心裏的第一想法竟是好高的女人!結果走近了才發現是個男人。
并且是一個和老板走在一起絲毫不遜色的男人。
楚期這個gay,見過太多太多的男人,以至于他是這麽分的: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壓根不屑一看;百分之十五的男人和老板站在一起,超顯遜色;百分之三的男人和老板站在一起,平分秋色;最後的百分之二和老板站在一起,隐隐有超越之勢。
甚至藝人裏,都有許多壓根比不過老板的。
而那個長發美人,就是那百分之二裏的尖尖,一眼驚豔,甚至美得有些雌雄莫辨。
黎聽今天穿着棉麻白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休閑褲,簡簡單單不加修飾,更能突出那一張臉的優勢。
“喲,這是哪家新簽的藝人啊!”楚期蹦跶到許寄旁邊,捂嘴嬌羞笑,還豎起一個大拇指,朝黎聽眨了個wink,“我的眼光可辣了,你絕對能爆紅!”
許寄意味不明地從鼻腔裏哼了一聲,他讓出半個肩位,道:“哦,介紹一下。”
黎聽對楚期揚起一個漂亮至極的笑。
“咱們新來的場工。”許寄說。
場面一時之間很安靜,半晌,楚期大驚小怪地喊了一聲,“什麽?新來的什麽?”
黎聽微笑補充:“場工。”
楚期:“……”現在場工的門檻都那麽高了嗎?
不單止楚期,當黎聽幫忙着布置現場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執行導演是個大直男,看得差點踩爛道具師橫擺在那的樹脂玫瑰。
許寄發現了,大家做事都變得心不在焉,總愛往黎聽身上瞟。
楚期站在許寄旁邊,那色眯眯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飾。
許寄用腳本猛地打了下楚期的頭,“看夠沒?可以做事沒?”
楚期收回視線,憤恨地拿着寫生本塗塗改改。美術指導,理論上是負責制作中任何與拍攝美感及美學有關的範疇,包括協調燈光、攝影、特效、服裝、道具、剪接各組人員的工作設計整體的視覺風格。
許寄知道楚期這個毛病,一見到好看的男人就想搭讪,他問:“你平常喜歡不是直接上的嗎?”
“哎呀!”楚期悄悄擋住一邊臉湊到自家老板耳旁,小聲說,“他一看就是下邊的啊!和我撞號了,上什麽啊,脫光了衣服一起做姐妹嗎?!”
也是,許寄看了看兩人的身高差,道:“你或許可以讓他為愛做1。”
時間久了,大家終于沒一開始被美貌攻擊到恍惚的感覺了,然後漸漸的,他們發現黎聽雖高大,力氣卻小得很,人長得雖美,但做事笨手笨腳的,通俗一點用白話講就是:食嘢唔做嘢,做嘢打爛嘢。
把顏料從牆上刮下來,弄得哪裏都是。分盒飯也分錯,有人拿到了兩盒白飯。搬道具,打爛了道具組做了三天的特制花瓶。
許寄很快就察覺到黎聽是故意的,想搗亂好讓自己炒了他。
許寄看了眼快哭出來的道具組小姑娘,沒有去責怪黎聽,而是罵道具組:“這麽重要的東西為什麽要讓一個第一天上崗的人拿?”
他從做道具的小姑娘一直說到道具組組長,語氣很嚴厲,現場沒一個人敢說話。
黎聽沒什麽表情地看着許寄訓人。
好兇啊,他想。
小姑娘很委屈,忍着眼淚才沒掉下來,“抱歉,是我沒放好。”
許寄:“我記得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這次還有時間重做,上一次貌似直接拖後了拍攝進度,組長,我沒記錯吧?”
道具組組長連忙保證開會時會好好說這個問題。
許寄面色不虞,他微微側頭,話是對道具組說,眼睛卻是看着黎聽:“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畢竟別人可不知道你這個花瓶趕了三天。”
黎聽頓時一僵,他看到那個花瓶很随意地放在紙箱裏,還以為是在哪個地方買回來的,所以沒放在心上。
“行了,”許寄最後總結道,“耽誤大家時間了,我請大家喝東西吧,喝什麽去新來的場工那報數。”
好啊,打了一巴掌又給一顆棗,黎聽反應過來了,許寄在借題發揮,既能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又能收買人心,同時還讓他有愧疚感,簡直一箭三雕。
他心裏一陣陰沉,不愧是資本家啊,打的一手好算盤。
許寄叫他的名字:“黎聽,你去買。”
黎聽沒動,委婉道:“我們可以叫外賣的吧?”
許寄笑了一聲,“我們這邊偏,外賣員很少願意上門的,更何況,你打爛人家小姑娘的花瓶還不表示一下?”
黎聽對這點的确是覺得抱歉。
他先對那小姑娘說了一聲,然後揚起一個淡淡的笑,“我知道了,我會去買的。”
“我要生椰拿鐵,三分甜,少冰。”許寄先說。
黎聽接過現金,還算許寄有良心,懂得報銷。
“謝謝老板!”大家一窩蜂地往黎聽那邊湧去。
這裏距離最近的飲料店都七八公裏,再加上點的杯數多,制作時間長,來回差不多接近了一個小時。
他汗腺不發達,但奔波了一番,還是出了點汗,皮膚變得微粉,頭發束在背後,沾了一些在汗濕的後頸上。
他回來時,還沒進大門就聽見了震耳欲聾的純音樂,影棚關了燈,燈光師正在試效果,唯有布置那一片是光亮的。
環境黑,音樂聲大,加上大家都很集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回來了,包括許寄。
黎聽把兩袋子滿滿的飲料放到桌子上,單找出許寄那一杯往裏面走。
“老板。”他喊。
許寄聽力挺好的,聞言側過頭。
兩人差不多高,不站直背對背準确地量,還真沒法一下子分清誰高一些。
黎聽把餘下的錢還他,突然變得正經,“老板你的錢。”
許寄挑了下眉,他兩指夾着錢,準确地把錢塞進了黎聽左胸上的口袋裏,簡明扼要道:“辛苦費。”
黎聽占了便宜看起來還挺開心的,随即他殷勤地要給許寄提供服務,“謝謝老板~我幫你插吸管。”
許寄有點潔癖,他皺起眉來,剛想說不用,“意外”就發生了。
黎聽拿着吸管用力往下一怼,褐色的液體不知受到了哪方面的擠壓,猛地炸開來,一部分噴到了許寄的衣服上。
黎聽好像很驚吓:“對、對不起!”
許寄捏起那一塊衣服,他真的發火了,臉色很差,身上又濕又黏,還散發着淡淡的甜味。
剛好那邊有人喊許寄,“許導!你過來看看,這好像有些不對勁!”
大家的視線瞬間集中了過來。
工作室光線昏暗,每個人的臉都是黑的,可天選之子不一樣,恰好有點點光亮落在許寄的鼻梁上,黑痣像被調高了對比度,愈發清晰,給本就英氣憤怒的臉增添了鋒利,眼神像是要殺了他一樣。
有點吓人啊……黎聽想。
只見許寄極有壓迫地傾身,揪過黎聽的領子。
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黎聽看到刀削一般的下颌線就橫在自己下巴旁,他下意識想往後退一步。
許寄手臂發力,拉得人動不了。
他一字一頓地從嗓子裏擠出字,聲音又低又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道:“沒事,反正也是你洗,今晚我回家盯着你洗。”
“許導!”燈光師催促道。
許寄随手抽了好幾張紙巾,伸進衣服裏墊着,然後往那邊走。
楚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從他的角度看,兩個人的臉都快貼上了。
他捂住嘴,他怎麽覺得老板和新場工之間的氣氛性張力滿滿啊?
剛好老板是個1,新場工又是個0,好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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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期:知道真相的我就是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