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黎聽自制
許寄是說到做到的性格,當晚“押”着黎聽回……不,押着黎聽上了出租車,然後自己開車。
他一到車上就扯掉了那件惡心黏膩的短袖,探身去後座拿平常備在車裏的沖鋒衣,肋間肌因扭轉拉伸而凸顯,薄薄一層覆蓋在骨頭上,每一塊蘊含着爆發力。
許寄把沖鋒衣拉鏈拉到心口的地方,裏面真空,剛好露出脖子和一段鎖骨,他的鎖骨形狀完美,一直延伸到肩頭,每次呼吸或者轉方向盤,都能随之起伏。
也有可能是因為氣的。
黎聽看着浸在盆裏的衣服,并不想動手,他打着商量到道:“我泡一下扔洗衣機行不行?”
“不。”許寄道。
黎聽很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對,”許寄懶洋洋地附和一聲,“你不是故意的。”
可黎聽一改往常聽話賢惠的形象,梗在那,就是不肯把手伸進衣服裏。
僵持了一會,許寄像是被當頭一棒打清醒了。
他瘋了?就為了和對方賭氣,讓人踏進自己的個人領域,給工作給工資,費錢費力來給自己添堵。
“你直接扔了吧。”許寄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明天也不用來了。”
他說完就往外走,打算離開,直至這一刻,他确定自己是瘋了,竟浪費時間回這一趟,就為了看黎聽給自己洗衣服?而且黎聽打車回來的錢還他媽是他付的。
“你生氣了?”黎聽追出來,問他。
許寄面色冷淡,他掉頭,朝黎聽伸出手,答非所問道:“下午讓你買飲料剩下的錢,還我。”
黎聽愣了下,掏出來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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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寄數了數,一共58塊,他又随意地從錢包裏拿出一張一百,一起拍在桌子上,“今天一天的工資,結了。”
黎聽重複了一遍:“你要去告狀嗎?”
許寄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是你?”
“關我什麽事?”黎聽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告狀了?”
許寄現在看對方一眼都覺得煩,二話不說走了,把門摔得作響。
黎聽站了一會,覺得晦氣,他暗罵道:“就他媽158塊,摳逼。”
說罷,把錢重重地塞進自己的褲袋裏。
第二天黎聽果真沒來,許寄也不想管了,愛去哪浪哪浪,至于找他結婚的目的,就見步行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時間久了,總會露出狐貍尾巴的。
聽陳戀說,許乘躍沒有幫黎家的公司。連黎聽都能看出公司已經完全是個空殼了,在江湖上闖蕩多年的老狐貍怎麽可能不清楚。
兩人的關系又恢複如初,氣氛再次降到了冰點,之前黎聽來了興致還偶爾打趣幾句,許寄不會給出回應,但會有一些細微的表情。
現在就是相顧無言地吃飯,然後各自回房。
只是飯菜仍然好吃,家裏仍然整潔幹淨,黎聽……仍然賢惠,顧家就不一定了。
楚期知道新的場工被老板炒了之後還挺可惜,“雖然做事不伶俐還總犯錯,但沒了那張臉,真是幹活都少了點動力啊……”
許寄懶得搭理。
“嘿嘿嘿,”楚期開始犯賤,“好在老板還在,快,給爺笑一個,不然我不幹啦!”
“那就滾。”許寄道。
陳秘托了下眼鏡,“老板,明天周六,晚上有一個應酬,那邊邀請你去。”
啊,許寄有點印象,好像是他拍過的某個藝人要開機了,大家一起吃個開機飯,讨個好彩頭。
“咖位還是蠻大的,能邀請我們去也算是看得上工作室,”陳秘道,“你可以多認識認識人,搞一點資源。”
許寄應了聲,他最煩這些要和人打太極陪笑的場合了。
雖然他是不會笑的,不把人冷哭就謝天謝地了。
周六晚上許寄準時到場。
從進包間再到互相寒暄,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上菜的那一刻,許寄眼神一凝,察覺出不對勁來。
因為放在正中間的這道菜,怎麽那麽像黎聽做的———
“這是咱們家的招牌,紫蘇鴨!”店員看在座的都是些大人物,興致勃勃地介紹道,“先把紫蘇葉炸一下,再和腌好的鴨肉一起焖,最後倒上我們家的獨門秘制醬汁!只有我們家有哦。”
許寄夾了一塊嘗嘗,這味道,一模一樣。
本來他還心存僥幸,畢竟紫蘇味重,再加上鹹鹹的料汁,估計吃起來都差不多……
“醬淋秋葵!”店員揭開砂鍋蓋,“秋葵我們會先冰鎮,這樣做出來的口感又脆又爽!”
許寄面無表情地看着秋葵上點綴的幾片香菜葉。
“這個也是咱家最受歡迎的例菜,杏鮑菇炒肉!目前只有咱這是放xo醬炒的哦!”
菜越上,許寄的臉越麻,他從一出生就生活在這裏,的确是第一次吃xo醬炒的杏鮑菇,還以為是黎聽這個外地人原創的呢。
菜上完了,他問:“我能加一些菜嗎?”
做東的藝人拍攝時沒少受許寄的冷臉和指點,頓時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遞上菜單。
許寄翻了翻,有一些就連菜單上的圖片都和黎聽的擺盤那麽像呢。
一吃,更像了。
許寄說不明白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又好笑又無語,但占大頭的明顯是被欺騙的憤怒。
明明昨天才說順其自然,這一刻卻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戾,所以黎聽盡心盡力地立一個好妻子的形象,到底是為了什麽。
“謝謝你們的招待,”許寄臉上帶了點笑意,伸出手來和經紀人握手,“你們今天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以後工作有需要還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們打八折。”
經紀人哈哈笑着,他總覺得許導笑得有些發毛啊。
等人散後,許寄讓人打包了幾個“黎聽自制”,随後打了個電話,如果沒記錯,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打給對方。
手機響了好一會才有人接通,黎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但還挺正常的,背景也很安靜。
黎聽有些不敢置信,畢竟從他不洗衣服的那一天起,兩人就開始冷戰了,而許寄竟然是先低頭那個。
許寄壓根不懂黎聽在想什麽,知道了估計會罵對方傻逼,因為他沒覺得在冷戰,他倆的關系不一直都這樣嗎?
許寄問:“你在哪?”
“啊?”第一句就把黎聽問懵了,他看了眼周圍,分析了一通,許寄之所以這麽問很有可能是在家,如果他撒謊場面會很尴尬,于是他誠實道:“你不是把我辭退了麽……所以今天我出來找工作了。”
許寄沒對他這番話發表任何意見,“那現在回家吧,我帶了宵夜。”
黎聽:“……”是下毒了的那種嗎?
黎聽:“行?”
許寄把電話挂了。
飯店離家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是點外賣都要加配送費的距離,為了不被他發現,黎聽也是煞費苦心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有那麽巧的事。
結果等他回到家,黎聽已經在了,只是可能也剛到,衣服還沒來得及換。
後者穿着黑襯衫,稍稍緊身,隐隐約約勾勒出身體的線條,最騷包的是,手上帶了戒指,褲腰上還系了條銀鏈子。
哪個穿成這樣去找工作?許寄不是沒浪過的人,一看就是去鬼混的。
而且,他第一次發現,黎聽的肩還挺寬的?
黎聽好像也沒有要解釋自己這一身裝扮的打算,他微微笑了笑,“宵夜呢?”
許寄把三個飯盒放到桌子上,“你拆。”
第一次主動打電話,莫名其妙喊人回來只為吃宵夜,還要他來打開,黎聽心裏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他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不是吧?這麽快就發現了?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果不其然,是熟悉的紫蘇鴨、醬淋秋葵和杏鮑菇炒肉。
“解釋。”許寄坐在椅子上,懶懶地翹起二郎腿,冷冰冰地盯着黎聽的眼睛。
掉馬就差沒直接拍臉上了,黎聽沒說話。
雖然之前試探過,許寄應該不是那種無聊到要去告狀報複的人,但也只是應該,并不是完全信任,況且現在是最關鍵時期,黎聽不敢去賭。
他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許寄生氣一樣,“那家飯店剛好在我面試的那一片園區,每次回到家都五六點了,你又要回來吃飯,我實在沒有時間……抱歉。”
許寄額角青筋暴起,他屬實是沒想到,到了如此地步,黎聽還在打太極。
真的很煩,非常煩,明知道這個人是抱着別的目的接近自己的,可對方就是不承認不坦白,還說着一些讓人生氣的鬼話。
最重要的是,他壓根就沒有任何方法能撬開對方的口。
或許是黎聽察覺出了他暴躁的心情像是火山噴發的前一刻,難得收起不正經的臉,沉默了片刻,他道:“你會去告狀嗎?”
“告你媽。”許寄深吸一口氣,看起來被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了都。
“噗,”黎聽聞言頓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那去吧,我媽見了你會比看到我還高興。”
許寄很想揪住黎聽的領子一拳揍過去,他發現,對于沒臉沒皮的人,是真的沒轍。
他猛地站起來摔門而出,他怕自己再和黎聽呼吸同一片空氣,自己的肺部能炸掉。
門又是“嘭”的一聲,黎聽好像很喜歡看許寄生氣的樣子,他還要追過去,打開門,喊道:“生氣開車不安全,要不坐會?氣消了再走吧。”
回應他的是suv疾馳而去的油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