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考慮考慮我
許寄很平淡,并沒有這句話發表任何意見。
黎聽的确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好看,可或許是工作圈子的緣故,他能接觸很多藝人,能見到各式各樣的美貌,所以覺得,也就還行吧。
是犯了小錯,撒個嬌可以原諒的長相。
前提是,那是許寄親近的人:朋友、家人、或對象,可黎聽因為一開始的欺騙、做作、找麻煩等各種原因,導致許寄對他的好感度已經跌破了海底兩萬裏。
他“哦”了一聲,用陳述的語氣道:“你并不真的喜歡我。”
黎聽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性冷淡,“……嗯。”
聽到肯定回答的許寄身體往後仰,放松地靠着沙發,“那離婚吧。”
“可是我不想離。”黎聽委婉道,然後他看到許寄的眉毛動了下。
黎聽是發現了,對于一些不解的事情,後者會習慣性地挑一下眉表達疑惑,而不會直接開口問為什麽,可能是覺得太蠢了吧。
黎聽答非所問:“你見過黎越了吧。”
許寄腦海裏頓時浮現那張惡心吧啦的臉,他閉了閉眼甩掉,“嗯。”
黎聽說:“他是私生子。”
“嗯?”許寄心裏有些驚訝。
是私生子,年紀卻比黎聽還大。可不應該啊,既然如此應該更寵愛黎聽才對,怎麽反而送親生兒子來聯姻?
不對,他想起當時黎父黎母介紹是用“大兒子”的字眼,外加黎越一副被慣壞了的富家子弟模樣。
黎聽垂下眼,那上挑的弧度此時此刻耷拉着,好讓人心疼,“現在這個是後媽,在我4歲的時候,他們兩個上位,成功讓我變成了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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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寄略一沉吟,他聯想到黎父母外加黎越的長相,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黎聽接着道:“據說我還有個弟弟不知身在何地。”
看來陳戀那句“男人還是要挂在牆上才能老實”沒有錯,許寄點頭表示了解,“所以你告訴我這些的理由是?”
“你不心疼我嗎?”黎聽聞言,臉頓時委屈起來,如果眼下有幾滴淚珠,妥妥楚楚可憐的黎黛玉,“因為家裏對我非常不好,所以我不想回去。”
許寄這下才是真疑惑了,“你是有什麽把柄在你爸媽手裏?裸照?”
黎聽聽懂了許寄的嘲諷,但他沒有生氣,“沒有把柄。”
許寄沉默了半晌,他直直觀察着對方的表情,“你有工作嗎?”
黎聽也可疑地停頓了幾秒,“……沒有?”
許寄騰地一下站起來,冷冷道,“離婚。”
他覺得自己自從遇上黎聽之後智商掉了一半,一次又一次地被對方耍着玩。
如果沒記錯的話,黎聽肯定有23歲,是23歲,不是13歲。
未成年如果生在了一個不幸的家庭,那麽沒有經濟來源的他們只能先委曲求全,可暫時的妥協并不代表躺平,有志氣的人會憋着這一口氣,努力考上一個好的大學,自己兼職賺取生活費,然後遠離原生家庭。
可黎聽呢?手腳健全,看着也不像在讀研的樣子,畢業兩年至今沒有工作,明明心有不甘卻得過且過,對于現狀只會抱怨不求改變,像個怨夫,他最讨厭這種……不求上進的人。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黎聽不知道哪裏又踩到了這個大少爺的尾巴,他跟着站起來,挽留道:“我說錯什麽了?”
許寄臉色不虞,“滾。”
黎聽快速回想了下這大少爺炸毛之前兩人的對話,他不确定道:“因為我沒有工作?是不是?你事業心那麽重的嗎?”
許寄懶得給予一個眼神,想要繞開。
黎聽其實也有點火了,他承認自己的确有想要再一次糊弄過去的想法,畢竟他還是不想對許寄全盤托出,可沒想到後者竟然把他那點苗頭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快速選擇解釋,因為有求于人,他姿态放得很低,“我嚴格來說的确是沒有工作,但不是真的什麽都沒做,你先聽我說完,好嗎?我都說。”
許寄唇線平直,隐隐有往下壓的趨勢,聲音冷硬不容置疑:“談生意的基礎就是誠意,如果你不想實話實說,就不必再浪費大家時間。”
“好嘛,我說,”黎聽表面卑微,內心罵娘,“你不要那麽兇。”
許寄沒有再坐下的想法,頗有黎聽說得一個不中聽他就走人的意思。
黎聽道:“黎耀行老來得子,今年已經62歲了,他在60歲生日的時候宣布說公司以後會是黎越的。”
他一提起這些糟心事,心裏無窮無盡的陰暗想法就要往外冒,可他還朝許寄露出一個很乖的笑,“不過我什麽都沒說,甚至同別人一樣鼓掌祝賀黎越。”
許寄是知道豪門裏的狗血只多不減的,就單說斜對面的鄰居,家裏幾十號人,天天上演争奪家産的戲碼。
至于他家……他和陳戀都知道許乘躍和挺多女人聊騷過,有沒有出軌就不知道了。
許寄的眼神冷淡且矜傲,“我很抱歉,但我只會可憐你,不會同情你。”
剛剛還在笑的黎聽聞言,差點控制不住表情,他的臉驀地沉下,又硬生生卡住,導致臉部肌肉有些扭曲,“……你說什麽?”
“如果你只會怨天尤人,那麽我更加看不起你。”許寄完全不帶怕的,直直往進對方黑沉的眼珠子裏,“想要什麽就去搶,是你的你怕什麽?”
黎聽愣了下,随即低頭“嗬嗬嗬”地笑出聲,長發散至臉旁落下了陰影。
他笑了好一會,才仰起頭,手從額頭劃過把頭發都撩到後邊去,完完整整地露出了光潔的臉,“你說的對,想要什麽就去搶。”
鋒芒畢露,這一刻黎聽的漂亮不是溫柔賢惠的,而是鋒利得像風刃,割人于無形。
許寄覺得這笑聲怪瘆人的,他看着黎聽的表情,再聯想到後者剛剛的一系列反應。
野獸的直覺本能地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片刻,許寄突然醍醐灌頂,猛地問道:“黎家破産,是你搞的鬼?”
“啊是啊,”黎聽這次爽快地承認了,“甚至現在,他們都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不過也沒有啦,”他态度轉變得很快,眼巴巴地望着許寄,“你肯幫我的話,我才能真的做到最後一步。”
許寄沒說話,沒想到黎聽還真不是一只軟弱的、只會哭哭啼啼的兔子。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并不像表面裝出來的那麽純良,也肯定不是真賢惠聽話,但最多也以為是一只有小尖牙的狐貍。
……看來不是呢,像什麽呢?
許寄腦海裏莫名出現一只流着口水的鬣狗形象,嗯……還真有點侮辱黎聽的臉呢。
“你不會去告狀的吧?”黎聽湊到他面前,剛剛一瞬展現出來的盛氣淩人收斂了個無影無蹤,“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許寄毫不客氣地直接把人推開,“少在我面前演戲,所以你現在要做什麽?”
黎聽道,“我想收購黎家的公司。”
許寄挑眉,“你不是很窮嗎?該不會還要找我借錢吧?”
黎聽連忙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不會,我會自己解決的。”
雖然許寄是萬躍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但對于集團的構成以及管理,他是真的一竅不通。術業有專攻,他甚至不懂黎聽要怎麽收購才能讓公司完全屬于他。
“也就是說,你在你爸媽面前,裝了23年。”
黎聽好聲好氣道:“其實我25歲了。”
除了名字,對黎聽信息了解度全部為0的許寄臉不紅心不跳地“哦”了一聲。
黎聽也不在意,“總之在他們眼裏,我就是懦弱窩囊、不争不搶、愛做家務、只有臉可以看的小姑娘吧。”
許寄有些好奇,“我記得你爸和你後媽之前說過你做飯好吃,也是外賣嗎?”
“不然呢,”黎聽理所當然道,“只有你能讓我下廚。”
許寄冷笑一聲,“我的不也全是外賣嗎?”
“對不起,”黎聽很認真地道歉,“可是我真的會做飯,你現在想吃的話我做給你好不好?”
許寄很冷漠:“不必。”
黎聽觀察着許寄的臉色,也沒說話,好像要等後者允許他才能開口。
許寄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瘋,面無表情道:“沒了?”
黎聽開口:“之前黎耀行找不到外部原因,現在已經在查內鬼了,所以我必須更加小心,否則只會功虧一篑,這也是之前我不敢告訴你的原因,你不會怪我吧?”
許寄在心裏考量對方這些話的真實性。
“我之前看到你爸媽那邊厚厚的一沓資料呢……”黎聽心機地開始攻心,“就算離婚,你爸媽應該也會重新給你找結婚對象,這樣你豈不是要挂掉很多個電話?好累的。”
“而且我很省心,絕對不會打擾你,可萬一下一個真心喜歡你呢?你還要找借口拒絕,很麻煩的。”
黎聽把聲音放得很輕很輕,像魅魔在誘惑人類一般,“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你考慮考慮我。我們互相隐瞞,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好不好?”
這些問題許寄都想過,如果真的知根知底,當然最好。之前他抗拒黎聽,不外乎是對方接近他的目的成謎,而今天的坦白,大概率是真話。
“那如果我非要離呢?”許寄問。
黎聽裝起來還是很有一手的,他可憐地望向許寄,小聲乞求道:“那我只能求你不要離了,答應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