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喜歡你

工作室二樓的房間,黎聽陷在柔軟的被褥裏,他睡熟的臉被兩三件不屬于他的衣服擋了大半,滿鼻尖都是許寄的味道。

兩個月的辛苦工作,大家都非常疲憊。所以他放了個假,讓大家好好休息一天。

昨晚聽到許寄回答的他像是塵埃落地,一直以來懸着的雙腳終于踩到了實地。

他第一次切實體會到安全感名為何物,特別是睡在許寄的床上,被許寄的衣服包裹着,讓他睡得特別沉,睡得不知今夕何年何月。

他是被李泾的電話吵醒的,“黎聽你火了!”

黎聽黑發散亂在枕頭上,睡眼惺忪地側過頭,埋進許寄的衣服裏,只露出兩只充滿困意的眼睛去看李泾發過來的鏈接。

視頻是偷拍視角,他穿着極其不修邊幅的休閑衣,頭發随便挽着,一些碎發落在臉側,手戴着很普通的工人手套,正對着店面的大門比劃着什麽。

可他白,長得好看,又是長發,站在那仿佛仙子下凡一般,滿屏清冷感,氛圍感拉滿。

視頻文案也如此:靠我是見到了什麽仙子嗎?

轉發2.8w,評論1.1w條,點贊3.4w。

啊……黎聽想起來了,當時的确是有個很年輕的女生過來問他能不能發到網上,他也沒在意,随口答應了,沒想到這麽容易就火了?

李泾很激動:“別睡了!我現在趕回工作室,咱拍一拍視頻!”

在工作室未搬之前,他們的未來計劃裏就有打算開展玻璃diy的業務。恰巧新工作室裝修好了,現在契機也來了,剩下的,就靠黎聽的顏值把人吸引來了。

黎聽回複之後把手機扔在床上,他抱住已經被他弄得皺巴巴的衣服,閉眼不動了。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許寄把這的窗簾換成了特別厚重的那種遮光窗簾,哪怕正午十二點也仿佛在黑夜。

黎聽感覺自己把許寄衣櫃裏的所有衣服都聞了一遍,衣服拿出來,長期和他睡在一起,漸漸地都沾上了他的味道,沒了那股古龍香。

Advertisement

他想着能不能和許寄打個商量,重新換一批衣服,或者……把當天穿在身上的留下來。

李泾很滿意地看着手機裏剛拍的視頻,直男視角也遮掩不住主角逆天的美貌。

黎聽熄了火槍,摘下護目鏡,“怎麽樣?”

李泾豎起大拇指,“完美,杠杠的,我們一開始怎麽定價?”

黎聽早就想好了,“新店開業,199單人任選玻璃制品,朋友或情侶結伴388雙人任選,過了這一個月,恢複299一個人,如何?”

李泾道:“也行吧,就賺點小錢,辛苦不重要,咱名氣先打起來。”

許寄工作室這兩個星期休息,飯堂自然也不會開。

兩人為了省錢,自己在工作室煮飯吃,另一個剛畢業的年輕小夥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那個老板啊……我們上一陣子不是接了挺多單子的嗎?也賺了不少錢,至于到這種地步嗎?”

李泾敲了下對方的頭,“你懂什麽,一個人一天一百,兩個人就是兩百,一個月下來就是三千。”

“這些訂單賺來的錢不能攢,”黎聽笑了下,解釋道,“要不停拿去轉化。”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開業當天,來玻璃diy的客人竟然多得排起了隊,一眼看過去,全是女生。

黎聽穿着棉麻料子的白襯衫,圍着工作圍裙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時,甚至還引發了躁動。

他剛放了一批人進去,轉身對仍在等待的客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抱歉,可能還需要等一會,要不要吃芒果軟糖?”

李泾和黎聽首先會和客人科普什麽是玻璃藝術,其次帶他們去挑選自己喜歡的玻璃與顏色,然後手把手教學。

一天下來,營業額竟然非常可觀。

黎聽又重拾了給許寄發消息的習慣,只不過,不再像一開始那般不知節制地發,現在是許寄不回他就停手。

他們也不聊什麽重要的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日常。

明天就是許寄工作室開工的日子,仔細算算,他和對方已經超半個月沒見了。

黎聽笑了笑,不由自主地開始期待明天。

“嗯?”楚期道,“你說老板嗎?他沒和你講嗎?他最近來不了了。”

那股熟悉的落差感又來了,黎聽皺眉:“為什麽?”

“他滑雪把腿摔斷啦!”楚期無語地插着腰,“算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黎聽一個怔愣,“腿摔斷了?”

“嗯,是啊。”

黎聽沉默了,許寄不僅不告訴他,連只言片語都未提起。

中午吃飯,黎聽對面的人變成了楚期。

兩個人不算熟,唯一的聯系便是許寄,那麽聊天的內容自然也是圍繞着許寄展開。

“對了,你那個宣傳片呀,”楚期咬了一口小雞腿,“上首頁了嗎?”

“上了,”黎聽笑了笑,“最近訂單增多,有賺到一點錢。”

楚期把胡蘿蔔都挑出來,“這樣,老板之前還說要不要幫你上首頁來着。”

“嗯?”黎聽想到了第四天仍在首頁上的事,他語氣有些遲疑,“……那幫了嗎?”

不僅如此,他們的宣傳片直接霸了一個星期的榜,也就是說,那個人多給了四天的錢。

“這我就不知道了,”楚期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便道,“嗨你不用跟他客氣,老板錢多着呢,上次幫你澄清,都不知道花多少錢了。”

黎聽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什麽澄清?”

“啊?”楚期擡頭看他,“你不知道嗎?就你被冤枉出軌,你繼母澄清的那個視頻,老板花了錢擴散的。”

楚期最後那幾個字,黎聽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記得當時自己躺在小旅館的床上,時不時就看一下手機,非常焦慮,簡直要發瘋。

因為他發現,好像沒什麽人關心。

可到了晚上,一下子又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有公衆號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松了一口氣,以為是大家終于吃到瓜了。

那段時間真的是他最難熬的日子,他萬萬沒想到,是許寄幫忙了。

許寄的左腿被固定,他一時忘了自己瘸了,下床時被痛得一抽,重新倒在床上。

手機響起,他有氣無力地接通。

“許少,這人一直在哭嚎,說自己錯了。”

許寄:“不用管。”

實不相瞞,他在看到黎越全沒了的牙齒那一瞬間,他想的不是要千刀萬剮才解恨,而是要把人關起來,萬一報警,黎聽的人生就毀了。

“許少,查到這人在六個月前叫了七八個女人去他的包間。”

嫌惡的表情一閃而過,許寄道:“那些女的成年了嗎?”

“都成了。”

“是自願的嗎?”

那邊道:“應該是的,有查到金錢交易。”

那不行,許寄忍着疼把左腳擡上床,嫖娼屬于違法行為,一般不會坐牢,只有拘留。

“繼續查。”他吩咐。

電話挂斷後,許寄躺在床上開始出神,漸漸地有些昏昏欲睡,腿斷了就是很煩,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躺着坐着發黴。

就快要在睡着之時,門鈴響了,許寄瞬間清醒了個透。

但問題是,漢景是個二層小別墅,他現在在二樓,如果要開門的話,他要先單腳蹦跶下樓梯,再蹦跶去開門。

雖然每次骨折都是自己一人,對這樣的事情已經頗為習慣。但不代表沒發生過踩空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導致另一條腿也骨折的荒唐事。

還是兩次。

他當時站都站不起來,痛得兩眼一黑,兩條腿呈扭曲狀歪在地上。還好他有着手機随身攜帶的好習慣,只能喊紀馳過來把他擡去醫院,真的非常沒有尊嚴。

只要想起來,許寄都想從這個世界消失,是他一輩子無法磨滅的黑歷史。

紀馳和紀方池曾經也說要來照顧他,但都被他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五分鐘後,許寄在門鈴的響聲中艱難下樓,好在平安無事。

他煩躁得不行,想着無論是誰他開門後都要大罵一頓。

“操,誰……”話音在見到黎聽的臉後戛然而止。

黎聽的視線從許寄被固定住的腳移到鬓角留下的一滴汗,他問:“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受傷了?”

許寄不知為何,在對方質問委屈的眼神下,他竟有點心虛,可沒什麽好心虛的啊。

他道:“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而且你工作不是很忙嗎?我想着別打……”

“我能進去嗎?”黎聽打斷道。

許寄一愣,“什麽?”

黎聽重複了一遍:“我能進去嗎?你腿不是不方便嗎?我可以幫忙。”

許寄拒絕道:“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許寄,”黎聽站在臺階下,仰頭望他,“總歸是不方便的,我也不會打擾你,就像之前在瀕海那樣而已。”

許寄扶着門框,不說話,安靜地盯着對方。

兩人對峙着。

黎聽喊他的名字,繼續道:“我想進去,我能進去嗎?”

許寄還是沒讓開路,黎聽也不動。

半晌,前者輕嘆了一口氣,妥協了,“進來吧,不要亂動我的東西。”

聽到答應的那一瞬,黎聽抿緊了唇,他踩上了漢景的地板,他的影子占據了漢景的一席之地。

雖然黎聽沒談過戀愛,但他不是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過了今年生日,他就27了。

再怎麽遲鈍,再怎麽震驚,再怎麽不相信,他也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對許寄的關注度與占有欲早已超了朋友的界限。

自欺欺人無法改變事實。

在外地的一個月,他強迫自己不去聯系許寄,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感情弄清楚。

他到底想要什麽?

然後他發現,他不再對許寄撒謊的主要原因,除了他也想改正以外,也不想再騙許寄了。

他不是被果斷分開的手段吓到再不敢,而是,不想再看到那時許寄痛苦失望的表情。

每天工作結束的休息時間,黎聽最經常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小旅館的床上,望着與許寄的聊天框出神。

直到他終于不再逃避。

啊,原來是這樣嗎。

黎聽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黎耀行為了救公司,許乘躍為了挑選兒媳,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與許寄這種天之驕子有聯系,因為他和許寄完完全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意識到這件事時,黎聽被難以言喻的難過淹沒,可很快,他就又想到了,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嗎?

不僅讓住進工作室的房間,還明知道自己對他有欲望的前提下,允許聞衣服。

許寄也是男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來做什麽。

而且聞衣服,這個行為在一般人眼裏算變态了吧?真的會有人接受只是兄弟情的朋友聞着自己的衣服撸嗎?

外加剛才,他進了紀方池都沒進過的漢景的房子。

不過,他并不準備那麽快坦誠。

他可以試探,可以追求,但不能明确地說出來,起碼在他事業發展起來之前不行。

他要等到有了底氣,等和對方處于差不多的位置,然後再光明正大地對許寄說:“我喜歡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