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1 “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明漢景仍然是那副模樣,但黎聽就是覺得房子裏邊都亮堂溫馨了不少。
這是他們下班一起回家的第一天。
沙發旁是陽光照曬得絕佳位置,每天日照時間不長,許寄離開時特地将窗簾拉開了一點。
此時此刻,兩人一眼就看到,那一小盆小白兔貍藻開了兩朵小花。
黎聽踱步過去,有點神奇地觀察着,一根細細的綠色枝幹向上延長,盡頭的白色小花形狀就是小白兔的模樣,可愛得緊。
“今晚想吃什麽?”他用手指戳了戳那朵小白兔花。
許寄打開冰箱,“家裏什麽都沒有。”
“我知道,”黎聽躺在沙發上,“你說你想吃什麽,我上網點,半小時就到。”
雙手不沾陽春水的許少爺第一次知道有這種服務,他打開某平臺收藏了許久的菜單,毫不客氣地點單:“香茅檸檬烤排骨、涼拌蘑菇、香菜拌牛肉。”
黎聽早有預料,在此基礎上看着要了幾種青菜,在等待的時間裏,他搬出電腦,用自己上百度搜索get到的三腳貓功夫随便地剪了一下自己在英文大學時創作的片段。
許寄上了個廁所出來,就看見對方對着電腦、手指僵硬,他問:“在做什麽?”
“不是有挺多粉絲催更嘛,”黎聽道,“剛好在學校做玻璃的時候,我讓學生們幫忙拍了點素材,打算剪成一個視頻。”
許寄挨着黎聽,在沙發扶手上坐下來,“我這邊也有幾個視頻,可以給你。”
“嗯?”黎聽擡臉,非常自然地伸手攬在許寄腰上,一手就能圈住,“你怎麽會有?”
“就那天一起去參觀的時候拍的。”許寄想掰開對方的手,反倒被抓住牽上,手指插入指縫中,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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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有時候面對黎聽的主動與強勢會有一些恍惚,他之前的親密對象在肢體接觸方面其實相對來說比較含蓄,就算主動也不會總逮着他的腰下手。
黎聽湊過來,下巴抵着他的側腰,“我看看。”
許寄實在不習慣與別人手指緊貼,他皺起眉:“松開。”
黎聽很聽話,松開了手,轉而重新攬住許寄的腰。
這下,許寄任由對方揩油了。
視頻裏光線明亮,拍攝者走在後邊,一縷縷陽光穿過樹葉之間的空隙,落在黎聽黑如瀑布的長發上,這是他們走在去藝術展的校道。
第二個視頻,視角從側面切入,背景是寬闊的草地,黎聽站在自己的作品前面,微微彎着腰,也在專注欣賞着,側臉鼻梁高挺,嘴角輕輕上揚。
剩下還有作品的照片,全景的、遠景的、局部的,應有盡有,拍得比黎聽還細。
黎聽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指收緊,勒出腰間肉的弧度,他看向許寄,“你什麽時候拍的?我完全不知道。”
“就抽空拍了一下。”許寄道。
語氣聽着很不在意的樣子,黎聽笑了下,“那你為什麽拍我。”
許寄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問,愣了下,有點含糊:“就,看着好看,就拍了。”
黎聽沒被糊弄過去,他捏了捏許寄的腰,“看着好看?藝術學院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不比我差的,你為什麽不拍他們?”
許寄沒說話,英俊的眉眼宛如被墨水着重勾勒,他望進黎聽的眼睛裏。
“嗯?”黎聽笑起來,眼尾的細紋展示着愉悅,他低聲引誘道,“我和別人有什麽不同嗎?”
手機裏的視頻循環播放,嘈雜的聲音環繞在兩人之間。
半晌,許寄也驀地笑了,稍微拉長了聲音,“嗯……肯定不同。”
笑容直接綻開在眼前,黎聽看得一怔,終于懂得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剛想拉過許寄的手放在自己褲腰上———
門鈴響了。
“菜到了。”許寄倏地收回手,非常狠心。
吃過晚飯,臨睡前,黎聽乖乖地呆在客房,沒有去敲許寄的房門,死皮賴臉地說要一起睡。
之前是同處一個房間才有機可乘,現在回到家了,他有自己的空間,許寄睡覺也會習慣性地鎖門。
不過,他近段時間本就沒有一起睡的打算。那兩天估計是許寄對他忍耐度的最高值了,況且房間是許寄的絕對領域,兩人關系未定,沒名沒分的,再不知分寸地貼上去,只會平白增加對方的反感。
黎聽忍耐着,躺在沒有許寄味道的床上,心想要進退有度,給許寄一點适應的時間。
另一間房內,許寄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刷着手機,眼睛時不時瞟過門口,一片安靜。
一般情況下,他刷完牙後就不會再看手機,而是直接熄燈睡覺,今天不知為何卻有些反常。
二十分鐘過後,許寄挪回中間,直起身來熄燈躺下。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既往,兩人吃過早餐後一同驅車去園區,中午黎聽會過來吃中午飯,到了下班的點,互相等待後一起回家。
就這麽過了兩個星期,黎聽正在工作室做玻璃,忽然,放在一旁的電腦滴了一下,他沒管,等手上這個做完才摘下護目鏡,挪着鼠标點擊查看,是一封郵件。
“尊敬的黎聽先生……”黎聽一目十行,在心中默讀。
大致浏覽完,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反複讀了幾遍,又仔細确認該郵件的真僞。
J城剛新建好一個展廳,那邊的負責人聘請黎聽在二樓的入口做一個放大版的海嘯碎玻璃,想給予游客極大的沖擊感。
看到這封郵件的黎聽簡直欣喜若狂,他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許寄。
另一邊,許寄讓周迎和員工聚集在一起,剛準備講解下一幕如何拍攝時,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是黎聽,後者明知道他現在在上班,卻仍然打電話過來,應該是什麽要緊事。
許寄擡了下手,走遠了點,示意不好意思先接個電話。
周迎站得近,又眼尖,一下就瞄到了來電顯示上的名字,頓時又是一聲嗤笑。
許寄剛接通,對方激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許寄!我被J城藝術展館的負責人聘請去做玻璃!”
不是什麽要緊事,但許寄也沒有快速挂電話,他笑了笑,完全能夠共情黎聽此時此刻的不可置信與興奮,“恭喜。”
“啊,”黎聽稍微從極度的喜悅中反應過來,他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許寄看了一眼都在等他的人,說:“沒有打擾,但現在的确要挂了,回家你再和我說。”
回家,你,再和我,說。
黎聽默念了一遍這句話,眼尾柔成一個弧度,瞳孔中是碎玻璃反射的光芒,宛如無盡星辰,他笑道:“好。”
許寄一邊給小白兔貍藻澆水,一邊聽黎聽給他講。
他安靜地等黎聽講完,才道:“什麽時候走?”
黎聽直到現在還沉浸在興奮裏,聽聞這句話,他一愣,熱情減退了點。
剛回家沒多久,就又要離開了,而且這次做的規模很大,起碼要三個月起。
“下周吧。”黎聽道。
許寄點點頭,表示了解。
兩人之間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
黎聽盯着對方毫無波瀾的側臉一會,突然問道:“你會想我嗎,許寄。”
許寄回視,道:“我說會,你就不去了?”
黎聽失笑道:“我會去的,我頭腦很清醒,也很熱愛我的事業,你永遠都不用擔心周迎那個問題發生在我身上,知道嗎?”
而且,他不是毛頭小子了,早已過了一腔栽在愛情上的年紀。他清楚地知道,祖宗留下來的那句“門當戶對”并非沒有道理。
要想和許寄長遠地走下去,那麽他在事業上一定不能差許寄太多。
許寄:“那你問什麽?”
黎聽低聲道:“我只身一人在外地那麽久,你好歹給我留個念想吧?”
窗外風吹瑟瑟,天氣徹底冷下來,不到傍晚六點半,路燈就已亮起,那一顆小白兔貍藻死了,不知道是溫度一下降低還是水澆太多了。
許寄穿着毛衣,盤腿坐在沙發前吃外賣。
周迎那部廣告已經殺青,黎聽也已經去J城快一個月了,去時沒帶幾件自己的衣服,倒是快搬空了他三分之一的衣櫃。
許寄看着在路燈下邊聚集的小飛蟲,心想,等黎聽回來,估計都快要入春了吧。
手機沒有鎖屏地放在桌子上,他餘光瞥到最上邊的聊天框冒了個小紅點出來。
黎聽問他晚飯吃得什麽,許寄拿起手機拍了拍攤在桌子上的外賣,發過去。
黎聽秒回:“這什麽,不會還是那家蟹黃雞翼面吧?你那麽長情的嗎?”
漢景這邊本就是美食荒漠,許寄恹恹地吃了幾口,打字回複:“嗯。”
黎聽不可置信:“真有那麽好吃嗎?”
他在J城這邊短租了個房子,平時都自己買菜做飯吃。他有點咬牙切齒,要是許寄現在在他身邊,他指定得一口咬上去狠狠教訓一下。
養不熟的白眼狼胃。
手機震動兩下,黎聽沒好氣地點開來,只見對方發來了一行字:不好吃,想吃你做的,什麽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