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線索
司廷玉哄了一會兒才讓沐念慈重新坐了下來, 清了清嗓子這才進入到了正題。
“這幾人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嫌疑,郭坤此人算是馮承帶的最多的一個學生了, 他為人剛正, 刑部這位子也該他坐,辦起案來也有一套,所以算的上是馮承得力的左膀右臂。
這件事找他過去, 沒什麽不正常, 他只一個時辰就走了。
再說陳直,宮宴向來是光祿寺負責, 皇後雖參與了一些謀劃, 但大多還是陳直負責敲定的, 那晚的節目也都是他定的,如今舞姬刺殺一事, 按照規矩, 光祿寺都要被關押起來的。
但是馮承沒有這樣做, 他只是見了下陳直,之後陳直歸家,但據情報,陳直回去就一直閉門不出,屋中也不見光亮。
最後是晚些才去的馮承的女兒馮念雯,以及丈夫忠武将軍徐德江,馮承夫人已經去世多年了, 昨日是她的忌日,因為馮承進宮, 而且正碰上太後大壽, 不敢大辦,所以只在傍晚去上香。
只是今日, 徐德江自己歸家,且告了幾日的假,具體不知,馮念雯未出過門,但剛才馮承府內出入兩個大夫,步履匆忙,雖是偷偷進出的,但是也逃不過玄玉門的暗閣的眼睛。”
沐念慈垂着眸子思索,馮承現在一定是同這件事扯不開什麽關系,即使是作為一個受害的人。
若論樹敵,那想馮承下臺的可不計其數,查起來也是大海撈針。
“舞姬說的那個宮女有什麽線索嗎?”沐念慈現在想知道盡可能多一些的消息,然後再思索其中的聯系,這樣才能更加清晰,不然很困難。
司廷玉扔出來一張紙,“這是那日宮中當值的名單,按照舞姬的描述,根本就沒有這個宮女。“
“舞姬不像是在撒謊。”沐念慈能夠觀察到人說話時身體上細微的變化,極少數人能夠在說慌的時候沒有任何破綻,而舞姬絕對達不到這樣的條件。”
“沒錯,當晚有閣小太監說,那晚他當值喝醉了酒,朦胧間見着一個小宮女長得很美,但第二日提起都說沒有這個人,他就以為是自己做夢,就是舞姬說的那個宮女。
宮門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出得去的,所以那個宮女一定還在宮裏,宮裏連後宮都沒有放過,還是沒有找到她。”
沐念慈趕忙道:“會不會是已經死了,有沒有找下哪裏有屍體,傳這樣的信息一定不會讓她再活着了。”
司廷玉打了一個響指,說了句聰明,“我們把宮裏翻了個遍,雖後宮有諸多怨言,但這是要事,只能服從,在一處冷宮裏找到了一個宮女的屍首,但卻不是那個,是言嫔宮裏的一個小宮女,三月前因為偷首飾被打了一頓,結果人死了,言嫔害怕,就将屍體處理了。
宮中沒人在意一個小宮女的死活,所以就這樣算了,但是稀奇的是,那屍體卻死了只有兩個月。”
說到此處沐念慈的好奇心是真的被提了起來,這不就是她擅長的了。
“那屍體在哪裏,要不要我過去看看。”她使勁暗示道。
司廷玉原本想着若是時辰寬裕,倒是可以讓她跟着看看,只是這些都是他昨晚就吩咐人去做的了,現在已經有結果了,遂解釋道:“叫人看過了,她臉上還殘留着人皮,雖有腐爛,但還有一些痕跡在,所以這個就是當時傳信的宮女。
她應當是先在言嫔宮中假死,然後一直藏匿在冷宮,才導致了死亡。”
人現在已經是死無對證了,至于這位宮女同誰交流過也是無處可查的,她說過話的人許多,誰還能記得。
“那她就沒有交好的人嗎?”沐念慈覺得可能還有遺漏。
不過昨晚可是玄玉門中掌管情報偵探的閣主黃瑛瑛親自查的,不會出錯。
司廷玉搖搖頭,“可惜這個宮女當值的時候人緣不錯,同誰都能說的上話,若查起來整個皇宮都要抓進去,雖然我們是奉命搜查後宮的,但是也不能行事太過了。”
“不過……”他又說,“倒是有一點值得深思,那個言嫔的夫妻是鄢陵縣縣令之女,這鄢陵縣可是馮承的老家。”
沐念慈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可以肯定是沖着馮承來的,我就是有一種感覺,此人好像只想懲罰馮承,但是卻不想馮承真的死了,所以看似安排周密,但是又很小兒科,有種……”
她突然眼睛一亮,道:“有種耍孩子氣的感覺。”
司廷玉抿着嘴笑着看他,眼中的是不加掩飾的驚豔。
“不得不說,夫人雖然沒什麽經驗,但是直覺竟然還真的不錯,我在玄玉門這些年 ,什麽案子都經手過,兇的慘的可憐的恐懼的,而發生在朝堂之上這麽可笑的還是第一見,若說朝廷之中的官員們,他們真的逼得極了動手肯定不會是這般。”
沐念慈附和着點點頭,“沒錯,我昨晚也是在一直思索這個問題,是什麽人,或者是什麽樣的心情才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首先,要足夠恨,但是又不想他死,或許也是不想受到太大的牽連,如果這是真的也說明此人一定是和馮承走的很近。
我還感覺,這種恨可能不是在仕途上的沖突,更像是私人恩怨,所以才顯的這般荒唐。
再結合馮承的所作所為,他一定是猜到了,但卻沒有馬上動作,說明他在做取舍,而什麽樣的人能讓他去做取舍呢。”
馮承的為人就從他這幾十年的官途中就能察覺出來,他是一個極其拿得起放的下的人,手段幹脆從不拖泥帶水,絕對的狠人。
所以答案好像就在嘴邊了。
“你也想到了對不對。”沐念慈現在感覺好像腦海中的線索都漸漸清晰了起來,眼睛一亮。
司廷玉欣賞的看着她,她帶來的驚喜真是越來越多了,能有如此的洞察力一個是靠天生,一個就是靠後天的經驗積累,他沒那個天賦,也是全靠後天磨練出來的,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能力。
“只有馮承的兩個孩子,會與馮承産生更多的私人恩怨,也滿足馮承猶豫的條件。”
沐念慈認同的點點頭,不過随即眉頭有蹙了起來,語氣有些失落。
“可這樣就更難找線索了吧,即使有也會被馮承收拾幹淨的。”
如果是尋常人或許還有周旋的可能,可那是馮承啊,即使能查探到這些,接下來也很難進行下去了。
司廷玉身子往前探了探,故作神秘道:“現在還有一個辦法,不過要請一個人幫忙。”
沐念慈馬上坐直了身子,“你說,興許我也能幫上忙呢。”
怎麽說這案子她也是經手了的,有頭沒尾的事情吊着人多難受的。
“夫人啊。”
沐念慈嗯了一聲,重複了一遍,“我能做什麽。”
“馮念雯現在病的可能有些棘手,她哥哥也就是馮承唯一一個兒子,馮萬裏在私下裏找厲害的大夫,應當就是想給馮念雯看病的。
夫人醫術了得,你僞裝一下進去,盡可能找到蛛絲馬跡,我會派人保護,馮承那裏,有我牽制。”
沐念慈瞳孔顫了顫,心跳也在逐漸加快,能夠治棘手的病症,還是僞裝身份帶着尋找證據的任務進去,以及那可是大梁第一權臣的府上。
既刺激又緊張,她現在渾身的氣血都開始翻湧了。
“我去。”
“痛快,我都派人送出消息了,只等馮萬裏上鈎了。”
沐念慈剛激動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皺着眉問他,“你什麽時候放出去的消息。”
司廷玉翹着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笑着回道:“昨晚啊。”
沐念慈臉一黑,手控制不住的攥了起來,“所以你昨晚就已經猜測到了,還布好了局,卻在面對我分析的時候那般敷衍。
然後,還替我攔了活兒,司廷玉,你未免太不尊重了人。”
沐念慈很少用這樣的語氣連名帶姓的喊他,也是真實生氣了,感覺就像是被他牽着繩子戲耍了許久似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臉嚴肅的看着他。
“那聽夫人這話是不去了?也罷,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也是擔心夫人的安危,那我再去找人吧。”說完就要起身。
“慢着!耍了我就想這樣走了,你真當我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寵物了。”沐念慈起身一把将他拽了回來,眼神兇狠。
“那夫人說怎麽辦。”司廷玉往後靠了靠,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沐念慈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臉,一字一句道:“這任務我包了,不許交給旁人。”
那小勁兒,簡直霸道的不像話。
“遵命!”司廷玉笑的一臉谄媚,狗腿子似的。
沐念慈收回手就趕緊收拾自己那點寶貝去了,第一次能有這樣緊張冒險的經歷,她還是要好好準備準備的,完全忘了司廷玉擅作主張的事情。
司廷玉喝了口茶,然後心滿意足的提步往外走,門外的雲霄一臉的一言難盡,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直言道:“門主這樣坑夫人不好吧……”
誰家好丈夫把媳婦往這樣的火坑裏推啊。
雖然夫人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就是了,但是馮承的府邸,也終究是危險了些。
司廷玉瞪他一眼,訓道:“你一個沒夫人的懂什麽!”說完擡步就走。
雲霄:“…………”
我不懂,也不想懂,這樣媳婦會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