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氣逐漸轉涼, 工作室也将系列服裝的初版完成了。
一件服裝從制作到完成經歷幾個版本的改動是常事,初版的作用一般只是參考布料,版型, 以及許多細節設計夠不夠合理。
後續的改版提升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虞了那幾天幾乎天天泡在工作室, 回家也是直奔工作間。
畢竟比起工作室其他員工,他還要更忙一些, 一邊要改進整批衣服,一邊還要将留稿那套親手做完。
沒錯,就是給我們壓軸的陸先生特意設計的那套。
虞了那天在辦公室表達了想白嫖他為自己走秀的意願之後,陸先生答應是答應了, 就是晚上索取的報酬有點多, 他連着腰疼的好幾天。
怨氣多少是有點兒的,不過都在看見陸先生穿上衣服的瞬間煙消雲散了。
“我怎麽就這麽饞你!”
虞了一邊給他整理衣領, 一邊咬牙切齒恨自己沒骨氣沒定力。
國風與洋風的結合,低飽和的青墨色為主調, 袖扣周圍團簇繡着精巧細致的槐花紋路, 整體走線細膩,量身定做的尺寸讓每一處都合身得恰到好處,将陸先生挺拔優越的身形輪廓展現得淋漓盡致。
裏面的白色襯衫領口設計別于尋常襯衫, 布料兼具柔軟和硬挺,最上原本三顆紐扣的位置沒有設計紐扣, 白色從青墨色延伸出來, 卻又遮不住衣領處半截鎖骨和蜜色的胸膛。
本應該是斯文隽秀的設計, 又因為這一點小改動而多了幾分肆意張揚。
這種矛盾的碰撞, 就如同陸邀這個人, 随性之下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野性, 它會從舉手投足之間無意識釋放出來,既有着難以抵禦的壓迫力,又無法讓人不心生崇敬向往。
天生的衣架子,不是他在襯衣服,而是衣服在陪襯他。
他會在t臺上光芒萬丈!
虞了忍不住了,整理好最後一條褶皺,勾着他的脖子急躁地就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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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邀笑聲溢出唇角,攬着他的腰随他耍流氓,等他累了親不動了,才反客為主,捏着他的下颌封鎖他紊亂的呼吸。
虞了一邊色令智昏,一邊還惦記着衣服:“你動作幅度……小點兒,我剛熨好的……”
幾天之後,他們又回了一趟山上。
山上的溫度更涼了,許多原本青翠的樹木也開始轉紅泛黃,原本被綠色覆蓋的黛瓦山穿上斑斓的外衣,花枝招展。
回客棧收拾好遺留的東西,他們把車暫時停在客棧門口,步行去找文遠。
還沒進門呢,就聽見文遠高聲吆喝:
“你是真的笨,什麽都不撿就知道門口往前沖,死了我才不給你收屍!”
“你要氣死我,躲在我後邊別出來了,剛剛誰殺的你?我去把他砍了先。”
“吃什麽午飯,氣都被你個笨蛋氣飽了。”
“不要,山上這麽舒服我幹嘛去找你,明明是你倒貼,搞得好像我入贅一樣。”
……
“喵嗚。”
大黃蹭到文遠腳底下一翻肚子躺好了,文遠從竹椅上坐起來彎腰去摸它,餘光看見門口出現的兩雙腳,順着往上——
“陸哥,了了!”
他驚喜:“你們怎麽突然回來啦?”
虞了:“回來拿行李,大黃生啦?”
他走過去摸摸大黃肚子,真的沒有小貓咪了。
“生了,生了只弟弟。”
文遠放下手機站起來,興致勃勃:“快來,帶你們看看小黃。”
小黃真的是小黃,毛色和大黃一模一樣,黃得油光水亮,體格小,耳朵小,小尾巴一搖一甩,可愛極了。
水財在窩裏陪着它,身體團成一圈把剛睜眼還只會爬不會走的小貓護在裏面,看見陸邀和虞了,開心得直晃尾巴,不過或許是怕吵醒睡覺的小黃,控制着幅度不敢太大。
“好乖啊。”虞了拿一根手指頭去摸小黃腦袋,再去摸水財:“你也好乖,是個好爸爸,特別棒!”
大黃溜溜噠噠也跟着進來了,慢悠悠繞着走了一圈後趴下,開始幫小貓舔毛,渾身散發出一種溫柔的母性光輝。
“還有你,辛苦啦。”虞了一碗水端平,小的中的大的挨個都撸了一遍,擡頭問文遠:“就一只嗎?”
“對啊。”文遠跟着他一起蹲下:“獨生子,都沒弟弟妹妹跟他搶奶吃,幸福呀,哎,你們多久走,要不留下來吃個午飯?”
虞了想着反正不趕時間,也就答應了。
一些關于客棧老板廚藝方面的事,虞了可能不太懂,但是陸邀太懂文遠的廚藝了,所以在他們撸貓結束之前就自覺撸袖子進了廚房。
虞了:“對了,你剛剛和誰打游戲呢?”
文遠:“一個笨蛋。”
虞了:“?”
陸邀在後邊叫文遠,兩人扭頭去看,陸邀沖文遠剛剛坐的地方擡了擡下巴:“有人找你。”
隔得遠了聽不太見,但是稍微走近一點,某人一口一句老婆叫得可歡了。
虞了聽出是晏嘉的聲音,瞠目結舌。
文遠臉噌地紅到冒煙,飛快跑過去阻止他:“我去,誰是你老婆啊,亂叫什麽?”
晏嘉:“幹嘛突然不好意思,你旁邊有人?”
“是啊。”虞了走過去,調侃:“厲害,成了還瞞這麽緊,我要是今天沒聽見,是不是得到收你們喜帖那會兒才能知道了?”
晏嘉:“不是我要瞞,天地良心,就都恨不得拿個喇叭統治全世界,文遠不讓,我也沒辦法。”
“你還在試用期呢,同意你轉正了嗎你就嚷?”文遠面紅耳赤罵他:“快閉嘴,不然馬上讓你試用期不合格。”
晏嘉嘆了口氣:“好吧,這就閉嘴,那游戲還接着打嗎?”
“不跟你打了。”文遠利落退出登錄:“哼,打得又菜,态度又不好……”
“老大,老大,文遠哥哥,我老大在這兒嘛?”是趙小松的聲音。
文遠先挂了語音電話,高聲應:“在,快進來。”
趙小松一溜煙兒跑進來,看見好兄弟了了哥哥也在,先開心地抱一下:“我看見老大的車啦,但是門鎖着沒人,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在這兒。”
虞了摸摸他腦袋:“還沒開學?”
趙小松:“早開啦,今天周末。”
文遠問他:“吃飯沒?”
趙小松:“沒呢,有得蹭嗎?”
文遠:“那必然得有啊。”
趙小松看見在廚房忙的人是陸邀,就知道這一頓有盼頭了,一邊跑一邊嚷:“老大,小弟可以點菜嗎?”
陸邀在切菜,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動靜快速有節奏:“可以,想吃什麽?”
趙小松:“想吃魚香肉絲。”
陸邀點點頭:“想着吧。”
趙小松:“???”
臨走時候,趙小松讓虞了等一下,跑回家再跑回來,給他帶了一個小魔方。
趙小松說:“好久就想送給你啦,可是你走我都不知道,還好你又回來了,這個魔方很好玩,就是有點難,我感覺可以玩一年!”
虞了:“好兄弟,你在歧視我的智商?”
“不是哦。”趙小松說:“從現在到明年夏天剛好一年,如果覺得沒有小松小朋友陪你玩無聊了,還可以玩魔方,等魔方拼好,我們又能再見啦!”
虞了大為感動,蹲下身又跟他抱了一下。
回去車上,堪稱可以卡他一年的魔方就被拆開玩起來了。
确實是個很特別的魔方,特別在哪裏呢,每一面不僅看顏色,還有花色,拼完的話,六個面中間能合成不同的圖案。
破案了,小學生沒有誇大其詞,這玩意兒好像他真的可以玩一年。
中途宋老助理打電話過來,說秀場時間基本确定了,可以在入冬那個月裏任意挑選一天,決定權在他。
虞了覺得無所謂,都可以,問陸邀意見時,陸邀狀似随口報出一個日子:“18號吧。”
虞了覺得沒問題,向宋老助理傳達後挂掉電話,問陸邀:“陸總18號放假?”
陸邀:“陸總男朋友18號生日。”
虞了意外地打開日歷翻了一下,果然。
他一直過的都是農歷生日,每年公歷日子都不一樣,往往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會去翻日歷看看,沒想到今年這麽早就有人幫他盯好了。
“好貼心的陸總。”虞了殷切道:“為了表示感恩,小虞今晚請你吃飯吧?”
陸邀:“可以,請我吃什麽?”
虞了:“你來定?”
于是回到萱城,夜幕降臨時,陸邀直接帶着虞了進了護城河區。
“怎麽入秋了還有這麽多人來河邊乘涼。”虞了看護城河邊好多人:“我們在這兒吃?應該都沒位置了吧。”
“放心。”陸邀帶着他走近一家高級餐廳,門口的侍應生适時為他們拉開門:“我定了位置。”
他們牽着往裏走,在服務人員的帶領下走進電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電梯裏竟還進來了一位熟人。
“蘇慧姐?好巧!”
“了了?!”
之前網上的新聞蘇慧也看了,她知道兩人的關系,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這兒遇見,這。
驚訝之後,她笑容燦爛地介紹了自己的男朋友,又問他們:“你們也來看煙花嗎?”
虞了:“我們來吃飯,什麽煙花?”
蘇慧:“萱城的秋季煙花節呀,就在護城河兩岸,這家餐廳的視野最好,一周前位置都被訂光了,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虞了懵逼,扭頭去看陸邀:“位置不是你白天訂的嗎?”
陸邀攤牌了,說不是:“一周前。”
蘇慧了然,掩嘴輕笑:“哎呀,看來是某人準備的驚喜,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戳破啦。”
蘇慧跟他們不在一個樓層,臨別前,蘇慧悄悄告訴虞了:“內部消息,五分二十秒的時候,煙花秀有驚喜哦。”
電梯門重新合上,虞了睨着陸邀:“随便吃個飯?”
陸邀牽住他的手:“那就隆重吃個飯?”
侍應生等候在電梯門口,門一開,問好桌號,就會引着他們過去坐下。
陸邀訂的位置靠窗,如蘇慧所言,視野的确很好,能将護城河兩岸的表演區盡收眼底。
兩岸警戒線外人頭攢動,不少草坪上還鋪起了野餐墊,搭起了臨時帳篷。
他問陸邀:“這樣的煙花秀真的每年都有嗎?為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
陸邀:“應該是宣傳不到位。”
虞了:“你每年都來看嗎?”
“差不多吧。”陸邀:“從公司那裏也可以看到,不過有些遠,不如這裏壯觀。”
等待的空隙裏,虞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陸邀說着話,繼續扭魔方玩兒。
直到周圍起了一陣低哄,隐約夾雜一兩句“馬上九點了”“快開始了”,他擡頭朝窗外看去,貼近水面的璀璨一閃而過,随後兩岸被綻開的扇形煙花齊齊點亮。
煙花秀開始了。
虞了放下魔方,專心致志欣賞煙花。
平日裏璀璨的霓虹在絢爛的花火中黯然失色,沿着河岸高低起伏,形狀多變,綻放的煙花五光十色,耀目斑斓,并着水裏的倒影,和絡繹不絕的響聲,宏大,壯觀,精致,浪漫至極。
不過這些對虞了來說新鮮,對年年見的陸邀來說就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了。
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拿過虞了的魔方。
五分二十秒,無人機表演隊伍加入。
虞了興致盎然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偏頭看向對面時,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男朋友往後靠坐在椅背,垂着眼悠閑又熟稔地擰着魔方,窗外的五彩斑斓投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似乎連震天的響動都安靜了幾分。
陸邀察覺視線,擡頭撞進他愉悅晶亮的目光:“怎麽了,不好看?”
“好看,不過沒你有看頭。”
虞了抿着嘴笑,只看見陸邀眼睛裏被煙火點燃的光,卻不知道自己眼睛裏同樣星辰浩瀚:“哥哥,明年也一起?”
無人機在窗外拼湊成巨大的煙花閃爍時,陸邀将歸位的魔方放在他面前,原來每一面的圖案,都是一朵開着太陽的小花:
“嗯,每年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