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催眠曲
楊隊?聽起來像個警察,柯熠辭困得遭不住,他放棄寒暄,轉頭對任娴說:“老板,我回家了。”
“行,你怎麽回去?困成這樣可不能開車。”任娴說。
“我沒開車過來。”柯熠辭說,“我打車回去,多謝老板關心。”他張大嘴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有氣無力地靠在溫翎肩膀上嘟哝,“小羽要不要去我那?”
溫翎擔心柯熠辭照顧不好自己,乖巧地點點頭。
站在不遠處的倪方俐眯起眼睛,她的純情記仇小心眼前男友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進化成了詭計多端的男同性戀,真是命運弄人。
任娴的聲音傳來:“呦,楊隊什麽時候求的婚?戒指不錯,簡單大方。”
楊歸不好意思地笑着說:“昨天求的婚,今天和俐俐出來挑婚紗。”
“可以可以,那我就等着你們的喜酒了。”任娴說。
柯熠辭拉着溫翎站在路邊等車,他開口:“剛剛那個女的,是我前女友。”
溫翎恍然大悟,他比劃【她好漂亮。】
“漂亮有屁用。”柯熠辭郁悶地說,“你是沒被她禍禍過,不要信女人的鬼話,特別是漂亮女人。”
溫翎一副受教的模樣,柯熠辭心生不滿地揉揉溫翎的腦袋瓜,說:“聽這麽認真,你想跟女生談對象?”
“?”溫翎覺得今天柯熠辭的情緒格外莫測,他想了想,搖頭。
“為什麽啊?”柯熠辭試探溫翎的口風。
“嘀嘀——”網約車靠邊鳴笛,引起兩人的注意。
柯熠辭拉開後排車門坐進去,溫翎緊跟着坐進來,他偏頭看向柯熠辭,黑亮的眼珠瑩潤如寶石。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柯熠辭,片刻,彎彎眼睛,他沒有給出答案,伸手摁下車窗,讓風吹散車內沉悶的空氣。
Advertisement
柯熠辭不敢開口,他不舍得打破這一刻暧昧升騰的氛圍,溫翎什麽都沒說,一雙眼卻把他的心思道盡。柯熠辭猶豫地伸出手,覆上溫翎的手背,溫翎一直望着車窗外的行道樹,沒有動作。
連續熬了兩個通宵,排山倒海的困倦将柯熠辭包裹,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異常清醒,仿佛被注射了一針腎上腺激素。心髒不規律地狂跳,就連手腕處血液的流動都能清晰地感知,柯熠辭握住溫翎的手,手指與對方交纏緊扣。他屏住呼吸,僅僅是牽手,就讓他緊張至此,他擡眼瞄溫翎,溫翎始終平靜地望向窗外,似乎對柯熠辭的小動作毫無察覺。
好不容易到達小區門口,柯熠辭松開手,掌心一層薄薄的濕汗。溫翎推門下車,他問:“哪裏?”
“第三棟樓二單元,我租的一居室。”柯熠辭說,“你困不困?”
溫翎說:“困。”他陪柯熠辭加班一整晚,中間忙裏偷閑歇了一會兒,但不代表他很精神。
踩着樓梯到達二樓,柯熠辭摸出鑰匙開門,放眼望去,房子約有三十平米,開放式廚房、衛生間、一張大床,和一個小陽臺。柯熠辭找出一雙拖鞋,蹲下幫溫翎解開鞋帶。
溫翎窘迫地退後一步,趕忙蹲下自己解鞋帶,正好和柯熠辭頭碰頭撞個正着。
“哎呦。”
柯熠辭的腦袋碰到溫翎的下巴,兩人同時坐在地上,柯熠辭說:“撞疼了嗎?”他湊過來,摸摸溫翎的下巴,“吓我一跳。”
溫翎伸手摸摸柯熠辭的腦袋,柔軟的發絲萦繞指尖,他沒忍住又摸了摸。
“摸頭長不高。”柯熠辭說。
溫翎執意要摸,畢竟柯熠辭摸他腦袋的時候可沒有在乎過他能不能長高。
“好吧好吧。”柯熠辭低頭讓溫翎摸頭毛,雙手解開對方的鞋帶,說,“冰箱裏有可樂和雪糕,想吃自己拿。”
“好。”溫翎抱住柯熠辭的脖子,借力把自己帶起來。他走進洗手間,洗手洗臉,只聽抽油煙機轟隆作響,他伸頭看向門口的竈臺,柯熠辭說:“我煎點馍片和雞蛋當早餐。”
溫翎抽一張餐巾紙擦手,他走到柯熠辭身邊,左看右看試圖幫忙。
“這麽簡單的活,不用你幫忙啦。”柯熠辭說。
溫翎打開竈臺旁邊的冰箱門,拿出兩罐牛奶,倒進碗中,放進微波爐加熱,站直身體看向柯熠辭,仿佛在說,【瞧,我可以自己找活做】。
“真棒。”柯熠辭頗給面子地誇獎道。
趁微波爐工作的功夫,溫翎在房間裏轉悠。一米八寬的床頭挂着手工制作的薰衣草香囊,床頭櫃上放着幾本高數和哲學書。溫翎拿起一本《理想國》,随意翻開中間的紙張,裏面幹幹淨淨,沒有閱讀的痕跡。
柯熠辭說:“那兩本書是我晚上助眠用的。”
溫翎問:“有、用嗎?”
“沒用,別人看着困,我看着煩。”柯熠辭說,他打個哈欠,将鍋裏的煎蛋翻面,“你別看我現在困得不行,等我躺到床上,照樣睡不着。”
溫翎皺起眉毛,摸出手機查閱緩解失眠的方法,網頁列舉的熱門辦法柯熠辭都嘗試過,無一奏效,難不成除了吃藥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叮——”微波爐結束工作,溫翎走到櫥櫃前,打開微波爐,拿出兩碗牛奶。
房間面積有限,柯熠辭端着兩盤煎蛋和馍片放在陽臺的書桌上,跟溫翎面對面坐下享用餐食。
“現在是……十一點半。”柯熠辭說,“這頓是早午餐,brunch。”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我是不是熬出黑眼圈了?”
溫翎觀察片刻,誠實地說:“是。”
“唉,趕緊吃,吃完睡覺。”柯熠辭咬一口煎蛋,加快進食的速度。
溫翎一如既往地細嚼慢咽,邊吃邊想事情,直到和柯熠辭并肩躺在床上,溫翎仍然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模樣。
“想什麽呢?”柯熠辭問。
溫翎比劃【你為什麽失眠?】
“一開始是工作壓力大,我剛上班的時候,念錯一個字扣兩百塊錢。”柯熠辭說,“那時候工資不高,經驗少,每天都在貸款上班。”
【然後呢?】溫翎比劃。
“後來慢慢成為熟練工,心态放平,失眠卻成了習慣。”柯熠辭說,“我又不想吃藥,全靠硬睡,周公不想找我聊,我非要拉着周公聊天,我每天都在當周公的舔狗。”
溫翎哼了一段曲調,他咬字不清,哼曲子卻十分在調上。柯熠辭歪頭,腦袋貼着溫翎的肩膀,眼睛半阖,重複的曲調仿佛有魔力,一點點拖着柯熠辭沉進河水。半夢半醒之間,柯熠辭感受到溫翎将手臂放在他的腰間,半抱住他,溫暖的胸膛仿若寧靜的港灣,給予他絕對的安全感。接下來的事情,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位女士真的猛啊。”邢泱抱臂站在範珊珊身後,“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網上一個罵五個。”
範珊珊感嘆:“要不是咱們不讓溫瑞雪發聲,以她親姐姐的戰鬥力,她估計也差不到哪兒去。”
邢泱拉開椅子坐下,端起茶杯抿一口紅茶,刷新熱榜,當他看清楚新晉熱詞時,嗆了一口茶水:“咳咳,這究竟是誰在背後出謀劃策,這麽損。”
“什麽?”範珊珊好奇地挪動椅子湊到邢泱身邊,看向他的電腦屏幕——【張望男 童養媳】,她見怪不怪地說,“這不是很正常嗎?”
“你看它指的是誰的童養媳。”邢泱點開詞條描述,【不願認親的背後:被養父母操控的一生,啞巴哥哥的童養媳。】
“……”範珊珊醞釀詞彙,思考半晌,吐出兩個字,“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