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京白和方景深最後一輪球打下來，向芷手裏的冰棍已經化完了，作為賭注，向芷說：“你可以提一個要求。”
她晃了晃手裏的冰棍棒，嘴唇抿着笑。
沈京白低頭擦了擦汗，大概因為贏了球，心情不錯，擡眉舉了下手裏的水，說：“再給我一瓶吧。”
向芷彎腰從袋子裏給他遞了一瓶，冰棍棒咬在嘴裏，特意給他擰開：“給。”
男人的唇壓了半邊瓶口，因為劇烈運動而胸膛烈烈起伏，向芷聽見他的呼吸聲、飲水聲，以及看見他的嘴唇，粉潤色的，這是身體健康的體現。
礦泉水瓶讓他喝了半罐，骨節分明的五指微微捏住瓶身，透明塑料往下陷，在他松開手後，輕輕砰地回彈了。
就在他視線落下時，向芷驀地撇開腦袋，借風挽起頭發，咽了口水，渴了。
這時方景深和言晴走了過來，“我們定了附近的粵菜館，晚上一起吃飯吧。”
言晴說完，方景深勾住女朋友的肩膀，朝沈京白調侃道：“你贏了，這輪就不讓你做飯了。”
向芷只是跟他們點頭之交，實在不好意思蹭飯，于是說：“我晚上還有事。”
這時方景深眉頭微微蹙起，視線朝沈京白掃了眼，道：“周末還加班啊，但飯總是要吃的吧，不然吃完再走，我輸了我請客。”
向芷覺得身份尴尬，尤其最近在申請提前還房貸的緣故，她都有意無意節省了，說：“那我就更不能讓你破費啊。”
這時言晴心領神會地開口道：“你要這麽說，那我也要把剛才的冰棍錢還你了。”
向芷一聽頓時擺手道：“不用不用。”
忽然一旁落來道清冽動弦的嗓音：“餐廳遠嗎，看看她能不能趕得來。”
沈京白沒問她去不去吃，而是直接解決了她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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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啊，就在你們健身館外面的步行街。”
言晴說完，向芷察覺到沈京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抿了抿唇，說：“那好吧。”
再推辭就矯情了。
向芷打完球後渾身黏膩，一行人就先去健身房的浴室裏洗澡，好在這兩天蘇洲升溫，套一件薄衫外套就足夠了，向芷洗完澡後渾身清爽，散開頭發在鏡子前吹熱風機，沒一會言晴也出來了，她把吹風機讓給她，說：“我出去等你。”
淋浴室裏還有其他人，向芷就不占用空間了，套了鞋子往外走，剛拐出女士洗手間的樓道，就看見沈京白和方景深等在玻璃牆外，洗過澡的沈京白，遠遠望去，像一株清水出來的白山茶，倚在風間。
兩人并肩而立側對着她，方景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言晴都誇你這個女鄰居漂亮，你不是喜歡聲音好聽的嗎，而且我看她不像有對象的，周末不跟男朋友玩，來跟你打球啊？”
向芷步子一頓，心跳倏忽被揪了起來，不禁屏住呼吸，藏在牆後。
方景深的嗓音大，向芷隐隐約約聽見沈京白道：“她并沒有說自己單身，你別抓住我随口說的要求在那兒強行拉關系。”
方景深嘆了一聲：“诶，還不是因為你之前喜歡的姑娘聲音好聽嗎，我哪強行配對了。”
一句話如石子墜入心底。
向芷低着頭，深吸了口氣。
這時淋浴室裏的言晴走了出來，她忙背過身去假裝打開儲物箱的櫃門，把手機和包包拿了出來。
“小芷，我好啦，走吧。”
“言晴。”
向芷抿了抿唇，握着手機輕聲道：“我晚上要去酒吧駐唱，剛才我打了個電話過去請假，但是那邊周末沒辦法調休。”
言晴一時愣了愣，遺憾道：“這樣啊……”
“下次吧，”
向芷扯唇笑道：“我有你微信，下次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的手信。”
言晴看着向芷抱起包包從樓道側邊的安全通道下去，只好拐出女士淋浴間，去找男朋友。
“不用看了，向芷請不來假。”
言晴一句話打住了男人們的眼神。
方景深皺眉地看了眼沈京白，“剛才不是說好的嗎？”
言晴聳了聳肩，“別多想，她說了要去酒吧駐唱，可能真的沒空。”
方景深眼睛瞪大：“向芷還幹這行啊！早說啊，我們今晚直接過去給她助場。”
言晴白了他一眼：“她要是願意早說了。”
兩人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的，唯獨一旁的沈京白緘默，方景深安慰好兄弟，說：“沒事，我們來日方長。”
沈京白從兜裏掏了盒煙出來，挑出一根攜在指間，淡聲道：“走吧。”
蘇洲的孟春正是一年中好時節的開始，路邊的食肆攤販越夜越熱鬧。
向芷提了一袋水餃往家裏走，順便買上明天的早餐，畢竟外賣起送要三四十，她最近為了房貸得計劃節省一下，而且還衛生點。
她剛才說要去兼職其實只是借口，但也不全是撒謊，駐唱排班是在明晚。
晚上吃完飯，向芷就神情恹恹地換了睡衣爬上了床，微信裏有徐蕾娅旁敲側擊的八卦語音。
徐徐：【怎麽樣，這個春天我們的小芷開花了嗎？】
向芷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快十點鐘了吧，他吃完飯回來了嗎？
但轉念又讓一股落寞的情緒覆蓋，提肩深吸了口氣，其實沈京白喜歡聲音好聽的女生又怎樣呢，他以前喜歡的女孩聲音好聽又怎樣，她在難過什麽呢。
向芷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誇過，她也遇到過粉絲說自己很像他的白月光啊，她當時還挺開心的，覺得被人喜愛是一種幸運。
可是，今晚這頓飯她确實不想去吃了。
指尖在鍵盤上敲了敲，打出字：【小芷是草，不開花。】
徐徐：【芷：香味令人止步。所以我們小芷發.情了嗎？有讓男鄰居止步嗎？】
向小芷：【嗯，止步五米開外。】
忽然，牆上傳來很輕微的“咚”聲，像電源開關。
按照格局向芷挨着沈京白的床頭，所以會按這個開關的時候，一般都是睡前關燈的動作。
兩人此時就隔了一道牆，頂多……半米？
不過沈京白好健康的作息，向芷覺得內在上，他們又多了一個不合适的理由。
而她睡前還看了半部電影，觀摩完演員的臺詞後才拉燈蓋被。
難得的周日，向芷又睡到了十點。
起身在廚房裏煮餃子吃，順便當一頓早午餐來解決，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這樣下去能把自己餓瘦。
端着碗走到客廳開電視，好不容易找到遙控器，結果調了半天網絡電視卻一直顯示信號不通，因為最近都在寵幸她的投影儀，這個電視機怕是有脾氣了。
向芷拍了拍遙控器，扒拉電視櫃找網線，上面亮着燈，她拔了又插回去，等了半分鐘再接上，還是沒用。
于是打了運營商的電話，最後說會聯系維修人員上門。
向芷提着垃圾袋開門，一邊穿鞋一邊說：“具體什麽時候，我得看在不在家，最好現在就能上來給我修。”
“小姐，我們這邊已經給您提交工單了，很快會聯系您的，請您耐心等候。”
向芷懶得跟他們扯皮了，“明天工作日我都不在家，晚上也不太方便，能不能今天盡快呢？”
她一邊催，一邊反手正要關上大門，隔壁的2301突然傳來轉動的門鎖聲，頓時把她吓了一跳。
耳邊還是客服抱歉但沒有用的話術，向芷張了張唇，看見沈京白穿着一身黑白色的運動服，就悄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向芷略點了點頭，撇過頭去借跟客服對線為由避開和沈京白的社交，眉尖鎖着，煩躁道：“行吧，我到時候再跟你們修網的師傅聯系。”
阖上電話後，沈京白逋把門關上，說：“網不好？”
這道嗓音一低就有股控制人心的魔力，向芷輕“啊”了聲，“嗯，電視的網連不上了。”
沈京白看了眼她未阖上的大門，說道：“介意我看看嗎？”
向芷愣住，聽他道：“我剛裝了電視。”
“噢！”
她反應過來後，腦子一根筋地讓開大門，說：“好呀，如果是小問題的話，我就不用師傅跑一趟了。”
沈京白知道她家沒有男士拖鞋，這次直接脫了外鞋，穿着白襪子就進去了。
向芷看他半蹲下身檢查路由器，然後是網線，樣貌專注時，連電視機的光落在他側顏上都變得溫柔了。
向芷忙挪開目光，這時他起身往門口走了過來，說：“我看看貓。”
“啊？”
他的手搭在進門的門櫃上，說：“我們的入戶網線，貓都裝在這個地方，就是家用交換機。”
向芷剛才被他迷了下眼，她自然知道貓是什麽東西，忙給他打開櫃門，聽他說：“太熱了，多久沒打開過？”
向芷蹲在旁邊，小聲道：“這個東西還怕熱啊，我就從來沒打開來過。”
沈京白半蹲着身，手臂搭在右膝上，另一道手去挑裏面的線，“當然，電子設備有時候跟人一樣，悶久了也會壞。”
“那我要經常打開這裏是嗎？”
“嗯，尤其現在天氣暖了，要經常打開散散熱。”
“還真是跟人一樣。”
她說：“我也怕熱。”
沈京白扶着網線頭朝小孔裏插了進去，吧嗒一聲，說：“你去試試電視連上網了沒有。”
向芷忙起身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調信號臺，這時轉動信號源的屏幕終于出現了畫面，向芷眼睛一亮，朝沈京白道：“有了有了！”
男人走了過來，向芷指着電視屏幕興奮道：“你看！”
畫面上是色彩豐富的自然世界，一片深海中，有一頭白鯨優雅地掠過水面，這時旁白的畫外音開始解說：
“随着海水的溫度上升，太陽的熱意傳遞，尊貴而珍惜的白鯨會在春季來臨時進入發.情期，尚未經人事的年輕雄性和雌性們，會通過觀看其他成熟白鯨的交.配方式進行學習，白鯨尤其擅長口技，會發出優美的音節吸引雌性的青睐，憑借優越的雄性特征完成種族繁衍。當然了，在這個春天，除了動物，植物也進入了含苞待放的時刻，等待着被雄株授粉……”
後面的話，被向芷切臺了。
客廳裏頓時陷入寂靜的氛圍，她眼角的餘光看着沈京白的衣角，尴尬道：“別的臺都可以看呢。”
她倉皇地按着電視遙控，也不知道她心驚膽戰地緊張什麽，直到沈京白開口：“我以前有個用戶名，就叫白鯨。”
向芷驀地愣了下，白鯨的優雅和紳士确實配得上他這個人，于是脫口道：“對哦，你的名字反過來就是白鯨，而且除了名字，其他地方也挺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