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因 很好
跨年夜後的第二天。
外面的雪并沒有停下的意思, 反而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經堆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林稚晚醒來适應了一下光線,才慢吞吞地從床上起身, 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皚皚。
她擡手整理了一下碎發,睡裙衣袖因動作而滑至手肘處,纖細的手臂上是點點紅痕, 在瑩白的肌膚襯托下尤其明顯。
室內很暖,林稚晚沒有換掉睡裙, 她洗漱完, 徑直地走向顧沉的書房。
推開門, 裏面昏暗無光, 厚重的窗簾拉着, 沒透進來一絲光亮。
她走到窗簾邊拉開,讓光線照進來。
書房裏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書桌邊, 林稚晚拉開抽屜,在一堆資料下找到了離婚協議書。
是一張沒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底下還有着好幾份同樣的。
這是以前林稚晚幫顧沉翻找資料的時候發現的,那個時候他們新婚不久。
應該是顧沉準備的, 那個時候顧沉大概就有想離婚的想法。
她抽出來一張, 拿起桌面上的鋼筆,在最下面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跡清秀卻有力。
寫完後林稚晚面無表情的拿着離婚協議書走出了書房, 輕輕地關上了門。
夜色降臨。
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下,林稚晚坐在沙發上, 安安靜靜的,她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這樣端坐着。
木耳邊裙擺柔順的貼着小腿,林稚晚目光注視着前方, 杏眸有些遙遠。
她平靜地聽着外面傳來汽車停泊的聲音,最後恢複安靜,直至門被打開。
她遲緩地眨了下眼睛,然後轉眸看向剛剛回來的男人,眉眼上染着清淺的笑意。
“回來了?”
她沒有站起身像往常一樣去迎接。
“嗯。”顧沉像往常一樣淡淡應聲。
“顧沉。”
林稚晚喊他,聲音很輕,目光卻是凝視着前方的魚缸,紅色的錦鯉慢慢地在魚缸裏搖動着尾巴,四周安靜極了。
“我們離婚吧。”
她沒有停頓的說出這句話,很平靜的在陳述,眉眼都不曾有過變化。
她溫婉的臉上已經褪去了笑意,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魚缸的眸子有些空洞。她說完并沒有轉眸看向顧沉,安安靜靜地等顧沉的回答。
她面前的茶幾上正擺着那份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正在脫外套的男人動作頓了頓,他掀起眼皮,語調平常的問:“原因?”
林稚晚這才轉眸看向他,嗓音溫軟,與平時無二。
“沒有原因。”
注視着顧沉的眸子裏揉進了朦胧的月光,沒有情緒,平平靜靜的陳述。
顧沉将脫下的外套扔在一邊的椅子上,視線下落,停在那份離婚協議書上,僅僅幾秒後,他移開目光。
俊美溫淡的眉眼上維持着平靜,只是眸光漸漸轉為涼薄之色。
“沒有原因?”
他淡淡地反問,說着走向林稚晚,将她困在懷抱中,擡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直視着她。
被迫擡起臉來的林稚晚垂下眼睑,睫毛動了動,随即掀起對上顧沉的目光。
“你想要聽什麽樣的原因呢?顧沉。”
她語氣依舊溫和,最後的兩個字她已經喊過很多次,這次卻是不一樣的意思。
她在問顧沉想要什麽樣的原因。
顧沉眸子注視着她,眸光陰鸷暗沉。
“因為這顆心髒才和我結婚,或者說你是在替別人完成心願?”
顧沉嗓音很啞,眸子沉了又沉,一貫冷漠的眉眼上也沒有了平靜。
他說完放開捏着林稚晚下巴的手,視線往下,落在林稚晚心口上的位置。
他見過的,那裏有着一道褐色的疤痕。
林稚晚心髒不由自主的緊縮,眸子動了動。
他知道了嗎?
思緒至此,她搖搖頭,“不是的。”
她小巧的下巴處,有着被捏過的明顯紅痕,偏偏她眉眼溫和,目光也認真,是乖巧又溫柔的樣子,她在很認真回答他的問題。
“不是替別人完成心願。”
林稚晚往後靠了靠,避開了些顧沉。
“是這顆心髒需要你。”
她說着抓住顧沉的手牽引着來到她心口的位置,那顆心髒此刻正一下一下的跳動着,不用去刻意感受也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林稚晚擡起眸子,眼底霧色盈盈。
“你要聽我說完嗎?”她問顧沉。
顧沉盯着她,沉默不語,他在等林稚晚說出原因。
“我從換心手術後就患上了失眠症,只有在靠近你的時候才會好一點。”
她坦白,沒有一點隐瞞之意,甚至是語氣溫軟的說完。
“所以……”
“失眠症好了就不需要我了,是嗎?”
顧沉只是語氣平淡的問,分明是不在意的神色,可那雙幽深的黑眸透着涼意,刺骨的冷。
他有猜想過林稚晚和他結婚的原因,卻始終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
有用的安眠藥?顧沉臉色冷漠,思緒卻是越發的清晰。
“費盡心思和我結婚,只是心髒需要我?”他又問。
林稚晚怔了怔,最後找回自己的聲音,溫聲答:“是。”
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她确實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坦白來說确實是這樣的。
“我們離婚……”她頓了下,又道:“我會淨身出戶。”
“簽字吧……”
她語氣輕輕的,視線透過顧沉落在離婚協議書上。
“那份離婚協議書還是你準備的。”
也正好用上了,林稚晚淡淡地想。
顧沉臉色冷了下去,他轉過臉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空白處林稚晚已經簽好了名字。
他拿起,看完後面無表情的揉成一團,扔到了牆角處,然後平靜問:“你确定你的失眠症好了?”
林稚晚顯然不明白他這樣做的意思,目光看向在牆角處皺皺巴巴的紙團,她輕輕點頭:“嗯。”
雙方情緒都太過于平靜,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的。
顧沉低低地笑了,笑意浮在眉眼上,意味不明,漸漸轉為極端的冷漠。
“很好。”短短兩個字,嗓音啞的不成樣子。
他注視着林稚晚,忽的道:“如果我不想離呢?”
林稚晚怔住,随即問:“為什麽不呢?”
他的白月光已經歸國,這段婚姻根本毫無意義。剛剛那份離婚協議書甚至還是他很早之前準備的,他确實是動過想和她離婚的心思。
明明那個時候他們才新婚不久,可現在為什麽不呢?
“顧沉。”她喊他名字。
“沒有必要。”她語氣溫和,眉眼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