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送命題
女子看了一眼墨淵手中的汲魂燈,語氣顯得格外平淡,“上階靈寶?”
段琅仔細觀察着女子的表情,發現她是真的不害怕,心想,難道墨狗猜錯了,這個女子不是殘魂?
墨淵一笑,他的小臉蛋明明那麽可愛,笑起來卻如同厲鬼索魂,讓人心底發涼。
“前輩好眼光,想必身殒道消的時候也是一位大能。”
女子看着墨淵的眼睛裏已經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你們天魔一族果然萬年如一日的卑鄙。”
段琅這下肯定了,所謂的天魔果然就是墨狗,不過天魔這兩個字他為什麽從來沒有聽過。
墨淵淡淡地道:“前輩過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天魔,不如前輩給我說一下天魔的事情?”
段琅:“......”
人家不是在誇你,要點臉,行嗎?
女子驚訝地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天魔?”
墨淵眸底閃過一抹陰郁,“父親在我出生之前便離開,從小我的身邊只有母親。但是她說過,我的父親不
是凡人,因此我才會在她病逝之後,前去拜道修仙,想要追尋他的下落。”
結果沒想到父親沒找到,他是人魔混血的身份卻被爆了出來。而在暴露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魔物的血統。
那時候他很恨,恨可能被魔物蒙騙的母親,恨那個他從未蒙面,應該是魔物的父親。更恨滄瀾仙門的人。
他明明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只是被引誘,放走了一只魔物,卻被扔進了魔物深淵。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不是魔物,而是天魔,這讓他怎麽可能不追問。
聽完墨淵的話,女子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你當真不知自己的身世,更不知何為天魔?”
墨淵點頭,“不知。我也沒有騙前輩的必要。”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女子口中的天魔究竟是什麽,連态度都變得恭敬不少。
因為從古至今,滄瀾界連天魔這二字都沒有聽過。
女子收起劍,嘆聲道:“罷罷罷。既如此,那我便告訴你。你們應該知道這世間分上中下三界,我們現在
所處的是最底層的下界,之上則是中界,再往上則是上界。”
上中下三界間有條界線叫做靈河,只有修為達到一定标準,才能渡過靈河,到達上界。而到達上界後,受天地規則所束,永遠都不可再前往下界,以免造成下界動蕩。
天魔便生活在上界,因為他們實力十分強悍,可和上界的仙人分禮抗庭,一直被仙人所忌憚。但同樣他們也受規則約束,不能輕易出現在下界。
但規則是規則,辦法卻是人想出來的。至少萬年前,每隔幾百年就會出現有天魔出現在下界。
可是她不知道世事變遷,這萬年來,已經沒有天魔出現過,甚至有人連什麽天魔都不得而知。
墨淵的臉色一直淡淡的,直到聽見最後一句,他才擡起眼,看向女子,“前輩既然說天魔不常出現,想必你見過的也不多。那你又是如何看出我是天魔?”
女子面色一沉,“你懷疑我?”
墨淵道:“不敢,只是覺得奇怪罷了。”
女子冷哼一聲,“因為天魔魔氣十分純淨,剛剛你用靈氣護體時我看到了。”
段琅倒沒發現墨淵的魔氣純正不純正,反正他知道特別的涼,別問他怎麽知道的。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也沒有再追問的必要,畢竟人家本事那麽強,确實沒有理由騙他們。
段琅見墨淵将汲魂燈收了起來,便知道他和他的想法一樣。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那就是這無心蓮怎麽辦?看女子這麽護着無心蓮,只怕不會輕易給他們。
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墨淵開了口,“前輩,晚輩确實需要無心蓮,可否懇請前輩贈我一朵,我可以用其他東西換。”
女子見墨淵竟然還敢肖想無心蓮,臉色再次冷了下來,目光緩緩在段琅二人面上掃過,冷笑道:“給你們可以,只要你們通過我的考驗。”
段琅:“......”
關我什麽事?我只是來找蛇的!
還沒等他開口,墨淵直接應聲道:“前輩請講。”
女子抛出六只錦盒,懸浮到他們面前,“這六只盒子裏,只有兩顆靈丹的顏色是一樣的,只要你們找到,并且服下,我就同意送朵無心蓮給你們。不過.....”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我要先告訴你們一聲,這兩顆靈丹,一顆有毒一顆沒毒,選的時候全憑運氣。”
段琅:“......”
告辭,不用送。
墨淵一把拽住段琅的手腕,冰冷透過肌膚直達心底,凍得他心頭一顫。他慢慢擡眼,幽黑的眸子盯着他,“師兄不記得我為什麽變成這樣了嗎?”
段琅:“......”
原主幹的,關他毛線事喲。
但是頂着墨淵冰寒刺骨的眸光,他嘴巴張了張,最終只能挫敗地嘆了口氣,“我覺得此事可以從長計議。”
先不說在六只盒子中,選中同一種顏色的靈丹機率就有多大,就其中有毒這一點,就讓人無法接受。
他身上的蝕骨春還沒解,萬一不小心再吃一種,豈不是毒上加毒。
墨淵見段琅竟然沒有直接拒絕他,唇角揚起一抹淺笑,“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段琅見過墨淵的冷笑、譏笑、邪笑、似笑非笑,卻還是第一次見他只是單純因為高興而笑,水汪汪的眸瞳裏如同淬了星光,冰霜般面孔如春花綻放。
砰——
砰——
心髒處劇烈地鼓動起來,如同擂鼓般,段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第一次懷疑自己會不會是變/态的戀/童/癖,不然的話,為什麽看到墨淵的笑容,卻突然有種心動的感覺。
“什什麽辦法?”
墨淵吊起眼尾看他,“反正不會讓你中毒。”
段琅遲疑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墨淵的話,但除了相信之外,似乎也沒有辦法的。
而且就算他抗拒也沒有用,墨淵完全可以用神識烙印命令他,現在會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已經夠寬宏大量了。
看他被折磨成什麽樣了,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卻因為墨淵的一點好脾氣,竟然對他感恩戴德,他怕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他咬了咬牙,“可以。但是出去後,你得把我神識烙印消了。”
墨淵盯着他看了一眼,“好。”
懸浮在兩人眼前的六只錦盒和首飾盒差不多大小,外表皆是一模一樣的紫檀鑲玉。
段琅用神識觀察了一番,沒有看出絲毫區別,而且他的神識只能看外表,無法探進盒子裏面。
他問墨淵,“選哪個?”
墨淵的神識也同樣在錦盒上轉了一圈,白白嫩嫩的手指随意地中間兩只盒子上點了點,“這兩個。”
女子眸色微閃,“當真?”
墨淵單手負在身後,眉眼不動如山,“莫非我選對了,所以前輩要反悔?”
女子冷冷一笑,将其他的盒子都收起來,只留下墨淵選的那兩個,“我阮紅淚還做不出那中出爾反爾的事情。給你。”
原來女子叫做阮紅淚。
段琅覺得阮紅淚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卻沒有心情多想,只是緊張地那兩只錦盒。
墨淵已經将盒子拿了過來,見段琅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眸色微閃,徑直打了開來。
兩個盒子裏各放着一顆一模一樣的赤色靈丹,丹身上布着漂亮的祥雲,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段琅驚喜地道:“一樣!”
阮紅淚臉色變得難看,“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選中?”
這錦盒裏安裝了屏障神識的陣法,就連她也不知道哪兩顆一樣,她不相信這小子有這麽好的運氣,能夠一次就中。
墨淵也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收斂起來,眉色淡淡地道:“也許是我運氣好。前輩不會反悔吧?”
阮紅淚确實很想把盒子奪回來,幾乎咬碎了銀牙,才把這股沖動壓下去,“好,就當你運氣好。但是我必須再說一次,這兩顆丹藥中其中一顆有毒,吃下去,很有可能有性命之憂。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同伴難道願意陪你賭?”
突然被點名的段琅:“謝前輩關心,我願意。”
不願意又有什麽辦法,他相信,在他開口拒絕的時候,墨淵一定會掐着他的下巴,把藥給他塞嘴裏。
阮紅淚面色一沉,片刻後,緩緩對段琅道:“你可是怕他殺你?如果我告訴你,你不必擔心,只要你拒絕,我不但會保護你,還會傳授你一套劍法,如何?”
段琅:“......”
突然之間有點心動,怎麽辦?
墨淵捏着盒子的手一緊,冷眸狠狠地掃到了段琅身上,其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段琅:“劍法很好,不過還是只能謝謝前輩好意。”才怪!
墨淵不由自主緊繃的後背放松下來,将兩只錦盒遞到段琅面前,唇角一彎,“那師兄選一顆。”
段琅瞬間覺得墨淵遞給他的不是藥,而是一道送命題。
現在問題來了,他到底選哪一顆,才能把墨淵的命給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