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在找我的小喪屍7
她躊躇了下,無奈笑了,“我這次來,帶着兩個目的,一個是私人的,一個是公事。學長想聽哪個?”
沈知藥:“私。”
清淺嘴角露出溫軟的弧度,那雙圓溜溜的杏眸也彎成了彎月,像一汪黑夜中波光粼粼的清泉。
沈知藥有一瞬間的恍惚。
喜喜的眼睛果然和她的媽媽最像。
“學長……你選擇了自己創業,我知道,這條路最難走……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叫我。”
沈知藥點點頭,“謝謝。”
清淺其實更想說的是,她可以從李氏集團離職加入沈知藥的團隊,她原本學的也是生物細胞學,去李氏集團不過是簡單實習鍛煉罷了,她未來的方向應該也會轉向研發工作。
但看着沈知藥那張清隽好看的臉,她忽然又不知道怎麽說了。她已經不是昔日那個為了暗戀的人可以痛改前非、鼓着一口氣從學渣逆襲成B大高材生的年少輕狂的女孩,她還未認真想過,假如她真的加入了沈學長的創業團隊,和他朝夕相處,她真的可以藏起自己的小心思,把暗戀的那個火苗死死地掐滅在心裏嗎?
她會不會給沈學長造成困擾,會不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得艱難?
思及此,她放棄了詢問。
轉而笑着輕輕調侃:“學長你從李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現在整個集團內部都在盛傳你的天才之名,甚至于李總還把我叫去問話,問我為什麽你會離開?”
“我只能告訴他,有些鳥注定是要高飛的。”
沈知藥看向清淺的眸子深了些,高飛的鳥不止他一個,清淺更像,也更需要高高地飛起,找到屬于她的高山。
“李總托我來說如果不能說服你放棄創業回到李氏,也要跟你打好關系,将來有什麽好項目可以合作的一定要優先通知他。”
她臉頰微熱,卻俏皮地眨眨眼睛,“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當個傳聲筒轉達了老板的意思,好處是他給我加工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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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學長我才能加工資,可以買我很多次很多次免費便當哦。”
沈知藥看到對面女孩輕松快樂的笑意,心裏不知怎麽的也有幾分輕松。假如喜喜知道她的媽媽就在這裏,而且心情很快樂,應該也會高興,喜喜不止一次地問過爸爸媽媽在哪裏呢?而他只能一次次啞口無言。
他淺笑着說:“我從國外購置了一批實驗器材,等這些東西運到國內,實驗室成立後,我有幾個項目會陸續展開,到那時你可以叫李總過來與我詳談。”
清淺看着對面男人臉上清隽的笑意,微微愣住,她只是開玩笑罷了。
暗戀這個男人十年,他有多強大的天賦和能力她一清二楚,她比旁人還确信地認為他自己創業是一個絕對正确的選擇,他一定可以做出一番屬于自己的成就,這也就意味着,如果能與他合作,就代表了未來巨大的利益,她并不想因為她一句話,就左右他的選擇。雖然她自認為自己并沒有這樣的能量和重要性。
“學長……李總雖然人還過得去,但你其實有更好的選擇,國內生藥行業的公司有很多,李氏集團旗下的不過是一家剛剛發展的公司,他還相當稚嫩,在這個行業也沒有任何經驗,甚至還缺乏研發人才,你跟他們合作是他們占你便宜!行業內領先的公司和研究所諸如花晏生藥、夏醫生藥等等都是業內巨擘,你完全可以選擇他們搭上他們的便利車。”
沈知藥搖搖頭,他也并非傻子。李氏集團雖然在行業內屬于剛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但他最不缺的就是專業領域上的經驗和技術,反而是只欠缺資金和人脈,李氏集團正好可以彌補他這方面的欠缺,假如和業內資深公司合作,主導權便很容易被別人奪走,反倒不便利。
想為清淺謀得一些好處,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從沈學長這邊回去後,清淺提着沈學長自己洗好了的幹淨便當盒,心情頗有些複雜。
上一回宴會她似乎并不是錯覺,沈學長似乎忽然之間對她多了幾分關心,哪怕并不明顯。
她按耐不住,找了多年的閨蜜發了消息,【暗戀的人忽然關心自己怎麽辦?】
閨蜜:【醒醒吧,沈知藥那塊木頭做成的月亮也會動情?小心凍傷你。別做白日夢了,快點放棄這根歪脖子樹,找個好男人談談戀愛才是正經事!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
清淺抿抿唇,暫時把自己閨蜜拉黑了。
雖然創業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沈知藥也沒忘了一邊尋找喜喜的消息,他同時和幾家私家偵探保持着聯系,請他們幫忙尋找喜喜的消息,同時也關注着網上的各種關于走失兒童的新聞。
直至這日朋友李闫多跑到他新租下的辦公室找他,他才忽然想起,李闫多是李總的長子,他有個親弟弟叫溫不宴小他十幾歲,是個孤僻的天才黑客,這個少年在末世後沒有激發任何的異能,而黑客技術又在末世初期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沒有任何人保護他,在流落在外後,被他碰見順手救回基地,從此溫不宴就跟在他身邊,住在他和喜喜在基地裏的房子。
他原本給溫不宴安排了另外的住處,也并不欲被他知道喜喜的存在,但少年很敏感,很快就發現了喜喜的存在和異常,他沒有聲張,而是選擇默默守在喜喜旁邊,整日整夜地幫他照顧喜喜,才讓他得以抽開身,去做實驗研發藥劑,去跟別人争權奪利。
可以說沒有溫不宴的存在,他沒法在末世降臨後的七年時間內,将喜喜保護得密不透風,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李闫多來找他,開口就笑着說:“兄弟,拜托,讓我也加入進來?你也知道我其實不太喜歡我爸的公司,他想讓以後接手李氏,可是我想自己創業,想做出自己的一片天,你是研發型人才,我是管理型人才,我倆雙劍合璧,必然天下無敵,肯定能在這行闖出一片天!”
“我發誓我不是我爹因為留不住你派來的卧底,我是真心的,哥你看我眼睛!”
“沈哥哥,沈大神,沈知藥,沈牛逼,沈沈沈……”
沈知藥按住太陽穴,“閉嘴。”
李闫多還有個外號叫“話痨鬼”,是個有名的能唠臉皮又厚的男人。
上一世李闫多同樣和他一起創業,負責幫他管理公司運轉,他的确相當有能力,能夠将大部分事物按照他的想法性格和意願的方向處理,甚至不需要他分心囑咐。
他點了下頭,淡淡嗯了一聲。
“大神……求你收下小弟吧,我……”喋喋不休的話還未結束,李闫多驚訝地閉上了嘴,“你同意了?”
“我還有好幾百句馬屁沒說呢,我說沈大神,您可是大神,您好歹有點逼格啊,你就擺擺架子,讓我說完啊!”
沈知藥将他手挪開,冷淡說:“閉嘴。”
跟着忽而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的弟弟在幹什麽?”
李闫多稀奇道:“你怎麽知道我有個弟弟?你也曉得關心我啦?喂沈哥哥,人家可不搞基,人家還是純潔的小直男!”
沈知藥:“……說人話!”
李闫多:“那小子還是老樣子,自從八歲那年我媽走了之後阿姨進門,他就沒好過,一直都是一副偏激孤僻的模樣,也不去上學,也不跟同齡人交往,整天在家擺弄電腦,我爸請了老師上門教授他自己能把老師考倒,氣得老師直接離去……”
“诶,我說,雖然性格不同,但那小子這智商不是蓋的,他那顆腦子估計和你有得一拼,我雖然比不上你天才聰明,但我弟弟還是拿得出手的。”
自誇一陣後,李闫多忽然想起什麽,上下把沈知藥一針盯,好奇道:“你怎麽會忽然對我弟感興趣?怎麽,他足不出戶在家也能招你?”
沈知藥:“你提過。”
李闫多向來話多,他都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話,興許跟沈知藥說起過也說不定,幹脆就不糾結了。
他嘆了口氣,“我和我爸也拿他沒辦法,那小子才十一歲啊,整得像個小老頭似的,也不願意聽我們的話……”
在李闫多口中,弟弟溫不宴就是一個孤僻偏激惹人頭疼的小惡魔,但在沈知藥的印象中,那少年雖然沉默陰沉些,卻待喜喜極好,他做事認真負責細致,人也極其聰明,像是不會說話似的,一年下來的話大約不會超過二十句,比他話還少。
他只是想看,喜喜會不會在跟她有關聯的人身邊,但聽李闫多的話,弟弟如往常那樣偏激孤僻躲在家裏,應該是沒有異常的。
但在面對喜喜的事上,沈知藥從來不敢有絲毫的僥幸或以“應該”和“概率”來推測,為了确信溫不宴那邊沒有喜喜的蹤跡,他特意找了個借口和李闫多回了一趟李家。
李闫多心裏挺高興的,要是讓他老爹知道他把他心目中的金疙瘩給請回了家裏,得多開心?
李家位于富人區的山郊別墅,正直夕陽西下,将李家別墅映成暖黃色,沈知藥下了車,擡頭一看,二樓的窗戶上一雙沉沉的黑眸靜靜與他對視一眼,然後拉上了窗簾。
暖色的光縱使照在少年臉上,仍帶着一種陰冷感。
李闫多沒發現這一幕,帶着好友進門,熱情地款待他,然後偷偷給自己老爹發了信息,讓他趕緊回來,作為兒子最大的孝順也就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再後面他就要跟着好友單幹,徹底背叛自己老爹了!
沈知藥剛剛坐下喝了半杯水,李總就火急火燎從外邊進來了。
進來就喊:“小沈在哪兒呢?小沈……”
沈知藥:“……”
李闫多尴尬地笑,“給人當兒子不容易,哥你體諒一下。”
李總進來坐在沈知藥對面的沙發上,喝了口水,略微圓潤發福的臉上挂着親熱的笑意:“小沈你真要自己創業?不再想想?”
“我也沒料到那天宴會之後你直接離開了,你和你郭老師口風這麽緊……”
李闫多的話痨大概是傳承自他爹李總。
沈知藥打斷了說:“我已經注冊了公司,成立了團隊,我的最新論文在下期的生物國際期刊應該可以看得到,李總有興趣可以觀看一二。”
李總當然很有興趣,問題他一個外行人看不懂啊!但他有專業的人士幫他看,思及此他試探着問:“你的新項目跟論文相關的?”
沈知藥點了頭。
李總也并非愣頭青,看出沈知藥的決心已定,便不再過多的詢問和勸說,以免惹人厭。
他暗自苦笑,人都說有錢就行,但這個世上錢不是萬萬不能的,在某種行業和某種人身上,錢能起到的作用極其的有限,看他為了進軍生藥行業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就知道了,在沈知藥這樣的天才面前,他就算再有錢,人家不吃這套也沒用。
他記下這篇論文,想着回頭讓公司的人去看看,看是什麽研究方向的,至于論文水平他從沒懷疑過,能上生物國際期刊的論文能有假?
李總又搭話了幾句,大意是說要是缺少資金了可以找他談,萬事好商量,他啥沒有就是錢多!讓沈知藥別忘了他這個“金主爸爸”。
看他點了頭,這才戀戀不舍離去。
沈知藥找了借口上了李家二樓,李闫多拿好友行蹤來“盡孝”正有些心虛呢,也不管他,讓他随便參觀随便走。
自己坐在沙發上打電動游戲。
沈知藥上了二樓,從剛才二樓窗戶後的少年所在位置推測出了哪一間房,然後敲了敲房門。
他記得少年對敲門聲很敏感,似乎不太喜歡別人敲他的門,他只敲了一聲。
幾秒後,房門打開了。
沈知藥低頭和少年對視,少年今年十一歲了,身體蒼白清瘦,絲毫不像個富家少爺,反倒像是營養不良的模樣,個頭大約到沈知藥胸口的位置。
他微微仰着頭,陰沉着一張臉,低低說:“滾。”沒有問他敲門的目的,也沒有問任何問題,只要求他滾,別打擾他。
這是沈知藥第一次見到溫不宴這副模樣。
陌生的,毫不掩飾的厭煩。
陰冷沉寂的面容帶着一種對世俗的厭倦感,不在乎身旁任何人和任何事情的發生,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沈知藥往房間裏看了一眼,極大的房間擺設非常簡單,甚至稱得上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臺電腦外,似乎不存在其他物品,一眼就能望到底,床單選擇暗沉沉的黑色棉質,窗簾也拉上了,空調開到最低,帶着一股陰涼感。
這一眼,沈知藥确信喜喜不會在溫不宴這裏。
撇開一切不提,以溫不宴上一世對喜喜的認真負責,絕不會讓她生活在這樣的空間中。
他禮貌點了點頭,說:“敲錯了。”然後轉身離開。
少年在身後盯着他的背影兩秒,轉身将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李闫多在樓下打着游戲,打着打着屏幕上忽然出現黑屏,然後幾個加粗的大字映在屏幕上,寫着:“不要什麽人都帶進家裏,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沈知藥正好從樓上下來,看到這一幕。
他臉上未露出任何表情,提出了告辭。
李闫多尴尬得直撓頭,一口一個熊孩子破孩子罵着自己弟弟,一邊跟好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