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在找我的小喪屍21
李闫多盯着父親和弟弟的眼神有些欲哭無淚,他根本不知道小孩喊八八的意思是什麽,在此之前跟小孩也沒有過任何接觸,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渣爹。
李闫多趕緊轉移了話題,“要不要現在就給謝家打一個電話?”
李總點點頭,他感覺有這個必要,丢小孩不是一件小事,何況已經過去這麽多天,就算謝家不在乎這個孩子,但一條人命他們會不擔心嗎?
李闫多拿起手機要給小孩名義上的爸爸謝二打電話,少年忽然起身抱着小孩出去了,他将游戲室的門啪的一聲關了,跟着他們由聽見啪的一聲,很顯然他關上了自己的房門,還上了鎖。
李闫多父子都來不及阻止,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露出苦笑。
李總說:“不宴的事再說吧,先給謝二打電話問問怎麽回事,告訴他小孩就在我們家,委婉解釋下,咱家不宴不是故意的。”
與此同時,謝家謝二正握着手機,準備打報警電話,小八丢失了家裏沒有一個人在意的,老爺子不管事,他媽不喜歡小八,還有一點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他大哥大嫂一家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但他們卻都以謝家的名聲為由阻止他報警,說傳出去會壞了謝家名聲。
謝二心裏有點煩,他翻了家裏的監控也沒看到有人帶走了小八,監控只顯示小八最後在後花園出現過,他也問過兩個侄子侄女說沒看小八。
但已經好幾天了還是沒找到小八,他想起那個孩子笨拙的模樣,雖然跟他們不是很親近,但任誰都會憐愛這樣一個笨拙幼小的孩子,她要是被人販子帶走,流落在外要怎麽生存下去?
與謝家的名聲相比,自然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重要,他拿起手機準備按下報警電話,屏幕上卻顯示了李家長子李闫多的來電。
他接了電話,聲音有些疲憊,“闫多,這麽晚了什麽事?”
李闫多斟酌着語言說:“你是不是領養了一個孩子,三歲的小姑娘?”
謝二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他本打算領回來就給小八舉辦一個宴會,但他媽說一個養女不用這麽大費周章。況且當時小八對謝家适應狀況很差,吃飯穿衣服睡覺都成問題,他便想着等她适應下來再辦,也沒特意廣而告之,李家人怎麽會知道?
李闫多咳了咳,說:“那個……小姑娘在我們家。”
謝二:“……你說什麽?”
“說來話長,你要是現在有空來我們家一趟?要沒空的話明兒一早再過來,我明天不上班,跟家裏等你,給你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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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二揉了揉額頭,“我現在就過去吧,麻煩你等一等。”
他挂了電話,拿了車鑰匙出去,他老婆覺得奇怪,喊了他一聲,謝二沒來得及解釋太多,只說小八有可能在李家他去看看。
說完人就出去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謝二敲開了李家的大門。
李闫多父子都沒睡覺,穿着睡衣在樓下泡茶等他。
見了小孩的爸爸進來,父子倆有些尴尬,李總到底是商界老油條,臉皮厚一些,熱情地招呼他先坐下來喝茶,不要着急。
“是這麽回事,你們家老爺子不是那天過八十大壽?我們家不宴也去給他老人家賀壽了,他那孩子你也知道,慣是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所以就去你們家後花園透透氣兒。
謝二扶額,“您說重點。”
李總笑了下,“重點是他看見你們家兩個大孩子在欺負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這像什麽話啊?我們不宴是好打不平的好孩子,他當場就去阻止了。”
“然後呢?”
李家父子對視一眼,尴尬的來了,“然後他就把小孩給抱回我們家了。”
謝二:“……”
面對謝二無語的眼神,李總拼命地為小兒子找補解釋,“我們家不宴你也知道,他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樣,正常孩子看見有人欺負小孩,上前阻止再告知家長也就罷了,我們家不宴更有責任心一些,他擔心那孩子留在你們家還會受欺負,就直接把她抱回來了。”
謝二嘴角抽了抽,責任心?
“這幾天一直養在他的房間裏,我們誰也沒發現,不宴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對她非常好,一天都要親自做好幾頓喂她吃,養得白白胖胖的,一點也沒事,你放心吧。”
李闫多想到這些也難免補充了句:“我們當哥哥當爸爸的也沒這個待遇讓他親自下廚給我們做吃的,最多吃一點邊角料喝一點湯底,你說氣不氣人?”
謝二聽父子倆的描述感覺有點幻滅,他對李家的小兒子還是有一點印象的,總是陰沉沉的誰也不搭理,也很少出家門,現在那孩子還會照料一個三歲小孩了?
但不管溫不宴如何反常,謝二心裏總歸是不舒服的,他這幾天忙上忙下地找孩子,結果鬧了半天是李家的小少爺把他的孩子給抱走了,還不打一聲招呼,這是人幹事?
“你們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拐騙小孩,是犯法的!”
李闫多感覺給對面的謝二倒了杯茶壓壓驚,“你別這麽生氣,你也知道當年我媽走後,阿姨又進門了,對我年幼的弟弟打擊很大,他從那時候開始就封閉了自己的內心,連爸爸哥哥都不怎麽搭理了,現在他願意主動走出來,用自己的力量去關心另一個孩子,去保護她,我感覺挺欣慰挺感動的。”
“他出發點是好的,只是這個孩子的思維模式特殊了一點,他沒有考慮到更全面的事情,所以才會造成這樣,但他絕對沒有惡意。”
謝二沉默下來,李闫多提到的阿姨,就是他們兄弟倆的後媽,也是他的小姑姑,是老爺子的老來女,當年嫁給了李總後,小溫不宴鬧了一場,以至于到現在他那個小姑姑也不敢進李家的大門,一直在外面住着。
李闫多在這種時候提起這件事何嘗不是在提醒他,當年他小姑姑當上李總的二婚夫人,李家出手救了當時正在鬧危機的謝禮集團,挽救了他們的家族生意。
這是謝家欠李家的。
他嘆了口氣,“小八在哪裏?我帶回去。”
李闫多問:“小八?她名字叫小八?”
“謝八。”
李闫多問:“她是不是喜歡喊八八八?”
謝二想到第一次見那孩子的時候,她的确喜歡喊這個字,笑着點頭,“就撿到她的那老兩口說,她小名八八,因為不會說話,只會叫自己的小名,所以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會喊幾聲。
李闫多卻感覺不像,正常人誰會整天喊自己的名字?有沒有另一種可能,小孩是在喊爸爸?因為語言太過笨拙,所以喊錯了音?
但他很快搖頭,他也不是小孩的爸爸啊!
謝二把桌山一杯茶喝了,李總心裏松了口氣,知道這是不計較的意思了。
他喝完再次提醒:“帶我去看看小八。”
李闫多說讓他等着,自己跑上了樓,敲敲弟弟的房門,“不宴你開下門,孩子爸爸來了,他想見見人。”
房門遲遲沒有開,裏面也幾乎聽不見任何動靜,李闫多将耳朵貼在房門上,隐約聽見少年在哄小孩睡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零星的幾個字,像是在唱晚安曲?
李闫多拍門的聲音也變小了,打着商量說:“不宴,哥哥求你了,你開個門?”
過了會兒少年開了門出來,李闫多趁機往裏頭看了眼,看見弟弟房間大變樣兒,像個真正的兒童房,擺滿了兒童玩具,衣服,還專門鋪了彩色的軟墊,床單也是管家說的那套可愛的公主粉。
小孩躺在粉色的大床上,像是睡着了。
李闫多還想多看幾眼,少年眼疾手快把門輕聲關好了,還鎖上了,鑰匙捏在手裏。
他看向大哥,“什麽事?你最好別提要抱走她的事。”
李闫多跟他講道理,說孩子的爸爸謝二現在就在樓下等着,想看小孩,想帶她回家。
少年擰着眉頭拒絕,“他不是她的爸爸,我也不會讓他把人帶走。”
李闫多看着弟弟固執的模樣有些頭疼,“那你抱走了人家孩子,至少下去當面給道個歉?為了讓人家不追究,哥哥和爸爸廢了老大勁兒解釋。”
少年跟着李闫多下樓,他走到謝二面前,把手機給他看,謝二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直到少年打開了手機相冊,點出其中幾張照片給他。
他一句話沒有說,但謝二卻感覺更像是一個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他以為李闫多父子倆是誇大其詞,所謂的侄子侄女欺負小八,應該也只是口頭上欺負幾句,或者故意搶她玩具零食逗弄一下,這樣的情況,他在家偶爾的時候也見過幾回,感覺都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沒太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真正的情況是這樣嚴重。
那雙細小的白嫩胳膊上布滿了青紫的掐痕,痕跡雖然密集,但單個指印不大,一看就小孩子掐的。
他嗓音微啞,“你當時看到的時候,就是他們兩個在欺負她?”
少年沒有回答他,而是面無表情地複述了一遍當時謝家熊孩子說過的話,剛開始第一句,在場三人還沒聽明白,後面第二句就聽懂了。
少年是在還原當時的場景。
很難想象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孩會這樣惡毒,用這樣的語言去形容辱罵一個三歲的無辜孩子,他們用野種,小雜種來形容小孩,還威脅她等長大了要把她丢出謝家。
他甚至堂而皇之地向小孩宣告:“二叔的股份和財産都是我的,以後這個家也是我繼承,你這個小雜種就別肖想了。”
謝二聽得緊緊握住了拳頭,面上泛着熱意,有些羞愧。
他終于知道為什麽溫不宴要把小孩從他家抱走了,因為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小孩繼續待在家中會受到怎樣的虐待。
他看到照片上面的掐痕,有些不全是新的痕跡,像是有之前掐過的遺留在皮膚上還沒褪下去,他和太太兩個做父母的竟然沒有發現。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不意外,他和老婆忙着工作每天下班回來才有時間跟小八說幾句話,小八幾乎都是家裏的傭人在照顧,如果傭人發現小孩身上的這些痕跡,礙于是他那兩個侄子侄女造成的,不敢說出來也是正常。
畢竟一邊是大哥親生的,一邊是他領養來的,跟謝家沒有任何關系,只怕他親媽都知道這件事。
謝二心裏觸動很大,好半天低着頭沉默沒有說話。
少年複述一遍之後就上樓了,他半個字沒提自己事,沒有說不願意将小孩讓出去,讓謝二帶回謝家,但在場三人都從這段裏感受到少年真正表達的意思。
他認為謝家對小孩來說是個魔窟,她進去就是羊入虎口,不願意把小孩再送回謝家,他不信任謝二乃至謝家任何一個人!
至此,謝二心裏對溫不宴把小孩從謝家抱走的事再沒有怨氣了,他憑什麽怪別人?真正要怪的只有他自己,他把小八領回謝家,卻沒有好好照顧她,盡到父母的責任,讓她在家中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受到兩個比她大了很多歲的哥哥姐姐欺負,她不會說話,也不會告狀,不會喊疼,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是不是從小八到謝家開始就受到欺負了?
還有上次清家老兩口來看小八,她媽卻故意推遲了一星期,是不是因為怕他們發現小八身上的傷痕?
他突然把家中所有人都往壞了想,才發現,那個家裏除了他和他老婆,沒有一個人有立場會去喜歡小八的。
不是小八不讨人喜歡,而是她是領養來的,她的存在阻礙了将來謝家股份的分配,他們夫妻倆的財産和股份早早地被他媽和他大哥一家視為他侄子的囊中之物,又怎麽會允許一個外面的小孩來破壞?
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就能理所應當地說出“等二叔死了他的股份財産就是他的”這種話,這背後怎麽可能沒有大人在灌輸教育?
這些歸根究底都是他的錯,他為了反抗他爸媽的打算,才去領養的小八,小八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思及此,謝二嘴角苦澀地扯了扯,說:“小八先暫時養在你們家可以嗎?”
“我有些家事要先處理一下。”
李闫多父子倆聽見這話立馬就點頭答應,他不主動提出,他們都要幫着溫不宴先把小孩留在家裏幾天再說。
謝二說完便想回去,他猶豫了下回頭問:“小八她還好嗎?”
李闫多:“好,好着呢,我弟弟照顧她比照顧自己都上心,給她做飯喂她吃飯,吃喝拉撒樣樣伺候着,我這個當哥哥的這輩子都沒這待遇。”
謝二松了口氣,“幫我跟你弟弟說聲謝謝,如果可以的話,請他把那些照片發給我。”
“這沒問題。”
父子倆看着謝二從李家出去,背影看着有幾分落寞。
李總嘆氣,“他生不了孩子,他父母就偏心了,想把他和他老婆的財産股份轉給他大哥家的兒子,謝家唯一的孫子。”
李總是個人精,自然也能猜出來為什麽謝二好好的會去領養一個孩子,應該是跟父母和大哥一家抗争的意思,這兩口子在側面表達一個意思:他們不願意接受家裏的安排,不願意立下遺囑把財産留給大哥的兒子。
那個被他們家不宴抱回來的孩子,只是一個無辜的炮灰罷了,嚴格計較起來,無論他們家內部的鬥争是誰對誰錯,小孩會受到這些欺淩,謝二夫婦要負全部責任。
李闫多也能想明白這些,他眯着眼翹着腿躺在沙發上跟自己爸爸叨磕,“爸,你說我們把小姑娘留在我們家養行不?”
“反正弟弟也想養着,堅決不肯讓出去,幹脆讓她留下來好了。我看謝家全家不靠譜,謝二也沒靠譜到哪裏去。”
李總看他一眼,“你這麽關心那孩子?”
“你實話跟爹說,那孩子跟你有沒有關系?”
李闫多沒想到親爹還提這茬兒,他氣得說:“我明天就去做親子鑒定給你看!”
李總點頭,“是該做一份親子鑒定,那孩子看你的眼神跟看爸爸似的,八八不就是爸爸同音?我看你有問題。”
李闫多:“……”
說完還仔細讓兒子回想有沒有在外頭留下什麽風流債了,惹得李闫多差點當場想摔杯子了,“爸,我明天就去做親子鑒定,你再提這事兒,咱倆今晚就比劃比劃,誰也別睡了。”
李總只好安靜下來。
片刻後,父子倆正正經經聊起了小兒子的事兒。
李闫多:“爸你說不宴他怎麽那麽喜歡那孩子?”
李總很認真思考,“都怪你媽去得早,我們應該給你們兄弟生一個妹妹的,他喜歡當人家的哥哥。”
他想起小時候,大兒子反而調皮搗蛋,小兒子卻乖巧溫柔,細心體貼,他其實從小就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孩子。
“如果不是……唉,都怪我!”
“爸,我看小弟這次真的有改變了,而且是往好的方向改變,您想想,他八歲以後允許誰近他身了?也不許人進他房間,更別提同吃同住了,還親自做飯各種伺候。”
“我真的感覺挺欣慰的。”
父子倆都挺欣慰,但他們知道,那是因為那個孩子本身,而不是溫不宴他是個愛心泛濫的少年,他在此之前,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他的世界只存在自己。
李闫多說:“盡量先留那孩子幾天,讓不宴做好心理準備再送走,不然我怕弟弟反而會因此受到刺激。”
“送哪兒去?”
李闫多思忖道:“我們先去調查一下吧,看這個孩子是從哪兒來的,謝二如果沒有處理好家事,他其實也不适合養一個孩子來當他的炮灰。”
李總點點頭,“這事兒你看着處理吧,就先交給你,不宴那邊要安撫好。”
父子倆說完一看時間已經半夜一點,李總起身上樓睡覺,還不忘跟兒子說明天一定記得去做鑒定。
“我可不想把自己孫女送出去。”
李闫多抽了抽嘴角,“您睡您的,別瞎擔心!”
他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大沙發上,喝了幾杯茶有些精神,沒有半點困意,忽然想到那個孩子的臉,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感覺有兩分面熟。
難道真是他的小孩?
李闫多驚悚地拿小靠墊捂住自己的臉,不可能!他可不是這種抛棄小孩,連自己小孩在哪兒都不知道的渣爹!
第二天父子倆起來發現,溫不宴照常早起在廚房做早餐,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背上綁了個寶寶背帶,把團子綁在他背上背着,那瘦弱的背影看着像極了一個認真帶娃的媽媽。
李闫多:“……”
李總:“……”
父子倆同整個李家的傭人一樣驚悚。李家傭人都不敢靠近廚房,偷偷看着廚房的方向,完全摸不清楚為什麽自家陰沉style的小少爺會突然化身“奶爸”,一夜之間到底發生了啥?
父子倆對視一眼,齊齊向廚房走過去。
李總還在糾結着用詞,李闫多已經問了:“你到底準備了多少小孩用的東西?”
這假如不是早早就買了準備好,又怎麽可能一大早就找出一個寶寶背帶把團子背在身上?
李闫多簡直要對弟弟刮目相看了,他一早就打定要一直養着這孩子,所以才會把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從始至終他就沒考慮過要把小孩送出去。
李總走過去,伸出手到小孩面前逗她,“乖乖,喊聲爺爺聽聽?”
少年頓了下,扭頭瞪他,“我,哥哥。”
他是哥哥,他的爸爸又怎麽會是爺爺?
李總說:“沒準你是叔叔。”
少年:“……”
李闫多趕緊轉移話題:“不宴你今天做啥早餐?有沒有哥哥和爸爸的份?”
少年沒回答他,李闫多往鍋裏看了一眼,他做的東西向來分量少又簡單,很顯然是沒有他倆的份。
父子倆懷揣着一顆被傷害的心,站在一旁逗弄團子玩,李總堅持自稱爺爺,而李闫多則自稱叔叔,兩人的兩根手指頭都被團子的小手揪住了。
父子倆露出慈愛的姨母笑,小孩看看他們,握着往自己嘴裏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