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天晴晴會有個哥哥,哥哥又帥又高,就像鄭佳佳哥哥一樣。”
原晴趴在爸爸後背上,眼神迷糊着,顯然還沒有睡醒,在聽到“鄭佳佳哥哥”時眼神有了焦距。
像鄭佳佳哥哥一樣欸。
每天接佳佳放學,送佳佳上學,佳佳累了就背着佳佳,佳佳渴了及時送上水,最最重要的是佳佳哥哥好帥,好溫柔。
她也有這樣的哥哥?
原晴咯咯笑起來,狂點頭。
等到了目的地,原晴被小院鮮花吸引住,麻利地從爸爸後背上滑下來,邁着小短腿跑過去。
原父原母互相看了一眼,也是對這裏極其放心,放任了原晴四處跑。
原晴軟乎乎小手碰着花瓣,想摘又舍不得。
鮮花從庭院中一直往裏蔓延,蔓延到深處有一個木亭。
原晴來到木亭前,看見木亭裏坐着一少年,少年閉目養神,原晴小小“哇”一聲,眼睛笑眯眯彎成一條線。
心想,這難不成就是自己的哥哥?
她小心翼翼走過去,等走進,徹底看清少年的臉龐,心裏更是歡喜不已。
少年左手手肘撐在原木桌面,手心做拳,腦袋半依,濃密睫毛化作一把小扇子,在眼頰下方形成一側陰影,鼻梁高挺,唇線鋒利,一切一切都好看地不行。
只是,少年雙眉擰巴着,似乎心中有什麽煩心事。
原晴嘴巴微微撅起,這樣哥哥就不好看了,垂下腦袋,下一秒,眼睛亮起,對了,她可以撫平哥哥的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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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的小手伸出去,眼看就要落在少年眉宇之上,少年猝不及防抓住她的手,睜開如寒星般的眼眸。
目光直直射過來,不帶一點溫度,原晴心裏瞬間惶恐,白嫩手腕更是被少年握地生疼。
原晴嘴一咧,腦海裏想到吃人的妖怪,直接哭出來:“嗚嗚嗚哥哥好兇,哥哥要吃晴晴!”
少年驚愕又詫異将手松開,原晴直接雙手開始抹眼淚,眼淚掉地又快又急。
少年有些無措,往後退了幾步,原晴見少年又遠離她幾步,沒有來哄她,哭喊着更兇。
“哥哥不理晴晴!哥哥兇晴晴!”
少年眉頭皺着更緊,使勁抿了抿唇角,還是生硬地說:“別哭了,在哭就把你扔去喂狗!”
狗叫聲還配合地響起。
“汪汪!”
原晴身子一僵,還想大哭,但少年的眼神很冷,宛如陣陣陰光,原晴肩膀抽抽,憋了回去。
直到—
她媽媽來了,她拔腿就往她媽媽懷裏跑。
“嗚嗚嗚嗚嗚嗚~”
原母哄着原晴,還朝站在不遠處的少年招手。
“晴晴,這就是你的知寒哥哥。”
原晴好不容易快要不哭,卻因為自己親娘這一句話,又哇哇哇大哭起來。
她不要這個哥哥!
哥哥好可怕,跟佳佳哥哥完全不一樣。
她央求媽媽,媽媽為難看了少年一眼,少年難堪咬住唇瓣,側過頭。
原媽直接把她抱走。
她還以為她媽拒絕啦陸知寒,但第二天,她還是在她家裏見到了陸知寒。
且陸知寒一住就住了那麽多年。
也讓她在這些年,慢慢習慣陸知寒,慢慢依賴陸知寒,但是,這一切在她十七歲,高二時,變了天。
日暮黃昏,秋風蕭瑟,二十三歲的陸知寒露出跟初見時候一樣冷冷地兇人的神情。
“你以為我想當你哥?”從少年蛻變成青年的陸知寒言語冷漠,眼裏裏有了厭惡。
她直接就睜開眼,心裏一陣刺痛,呆呆無神望着天花板,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家。
時間靜靜流淌,原晴偏了下頭,恢複神智,她不能在這裏住下去,得趕緊搬走。
........
等原晴再次醒來就十一點多,一向準時醒的她萬萬沒想到,回國沒有适應時差,還是因為這床太軟和了……?
目光慢慢落在床上,想到陸知寒。
下一秒,晃晃腦袋,不能再多待,多待每一秒都能想到陸知寒。
她簡單洗漱一番,就開始收拾行李,後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掏出手機給宋惠惠打電話。
“惠惠,A市你熟,你幫我找個房子呗?”
宋惠惠驚愕:“你不打算住酒店了?”
原晴:“不了,你幫我找套一居室,最好能離夢心芭蕾舞團近一點。”
搬走後還住酒店,陸知寒要是再跟她爸媽說,肯定還得回來,但是如果她找到一個好去處,陸知寒再怎麽說都沒有用。
宋惠惠聽出原晴語氣急,擔心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了?”
原晴收拾東西的動作一停頓,棘手?
原來她跟陸知寒之間的關系都得用“棘手”兩個字表達了。
剛準備回答,門把轉動的聲音響起,她擡頭通過門縫,看見陸知寒一愣,他怎麽回來?
陸知寒也看清原晴在幹嘛,來到房門口,皺眉冷問:“你要走?”
男人聲音清冽,像是一夜冬雪未化落在枝頭,直逼人的心尖。
原晴無由端想将手裏東西藏起來,但轉念一想,她藏什麽啊,她住在這裏本來就不方便啊!
原晴:“對。”
陸知寒:“不許走!”
這人怎麽這麽霸道!
“你管我啊!”原晴扔下衣服,站起來跟陸知寒對視。
但無奈陸知寒太高,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他跟前像是小屁孩,一點震懾力都沒有,原晴想了下,壯勢,踩到一旁的板凳上。
場面一度緊張。
宋惠惠發出尖叫聲:“原晴晴,你膽子大了,都敢住男人家裏了,是誰!”
原晴跟宋惠惠是大學室友,因此宋惠惠并不知道陸知寒。
“是誰!是誰!聽聲音是個帥哥哦!我要看!”
宋惠惠聲音越來越大,原晴直接挂斷宋惠惠電話。
要死,現在是看帥哥的時候嗎!
原晴掐掉電話,雙目再次充滿火.藥.味,跟陸知寒眼神對上。
她都想好了,要是陸知寒再敢兇她一下,她立刻就走。
氣氛逐漸僵持,原晴不斷自我暗示:別怕,有什麽不敢生氣的!陸知寒還能打你不成!
陸知寒沉默凝望着她,大約兩三秒之後,輕笑下,轉身回自己房間。
他笑什麽?
原晴搞不懂,又繼續坐下來收拾東西。
越收拾,越情不自禁浮現出陸知寒剛才那個笑容。
她覺得她一定是被陸知寒算計了什麽。
下一秒,陸知寒從他房間裏出來,去往廚房。
男人後背寬闊,看着,就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手上動作條例有序,裏脊肉很快在他手裏變得大小一樣。
原晴盯着陸知寒動作,細細琢磨,猛然想到,糟糕,她身份證被陸知寒收起來。
原晴小步來到陸知寒跟前,雙手叉腰:“把我身份證還給我。”
陸知寒:“昨天你自己給我的。”
原晴沉默,昨天,去辦理退房手續,她把她所有的包都翻了遍,才找到身份證,之後,退房手續辦好後,前臺服務人員準備把身份證遞給她,陸知寒就先她一步接過。
“我替你保管。”
她想反駁,陸知寒一個眼神過來,吓的她閉嘴了。
然後,她聽見陸知寒說:“這麽大了,丢三落四的毛病還是沒改。”
心裏更是一擊,想着,有陸知寒在了,給他就好,方正以前也都是給他保管的。
誰曾想,現在變成她不能離開這裏的把柄。
原晴那個懊惱啊,悔不當初。
陸知寒做飯做的投入,沒再搭理她。
原晴看着,過了會,猶豫開口:“你該不會是想毒死我吧。”
準備開火的陸知寒手一滑,沒點燃火,回頭看了眼還在傻站着的原晴,無聲嘆口氣,再次點燃火。
陸知寒:“放心,毒死你,還得賠我一條命,沒那麽傻。”
原晴不敢置信:“你是說我的命,不值得你換?”
這個男人可真是歹毒的心!
小鹿眼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眼神。
原來你是這種人啊。
陸知寒:........
擡高手臂拍了下她的腦袋,原晴作痛捂住,陸知寒順便把她推出廚房。
原晴一出廚房,油煙立刻往外冒。
她皺眉看着陸知寒,目光慢慢落在旁邊放涼的粥上,心裏驚訝下,陸知寒不會早上給她留了粥吧。
宋惠惠又發來一條消息,詢問那個男人是誰,原晴看了眼,心裏翻了個白眼沒回,剛準備退出來,一個激靈,注意到陸知寒七點半發的消息。
【廚房裏給你留了粥,睡醒熱一下。】
還真的是給她留的。
所以,是見她沒回消息,特地趕回來的嗎?
原晴再次看向陸知寒,男人站在炊煙裏,一下有了落地的感覺。
她心裏流過暖流,還想再細細分析下這裏面的情感,飯菜的香味傳出來,打斷她的思考。
糖醋裏脊。
原晴皺眉,又是這道菜。
慢慢,她想到陸知寒為什麽會做這道菜。
那個時候,陸知寒剛剛到她家,整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應,又拽又冷,還有潔癖,身上的衣服永遠幹幹淨淨,不能有一丁點污點,而且對飯菜極其挑剔,不吃甜的,不能過辣,鹹的也要适量,大家的配合他的口味來。
可偏偏,那個時候她超喜歡糖醋裏脊,就去求媽媽,可不可以下頓飯做糖醋裏脊,媽媽哄着她。
“哥哥剛來,要先讓着哥哥。”
她一下就委屈哭了,感覺什麽都是這個哥哥,而且這個哥哥還那麽兇。
于是,在回房間的路上,她使勁狠狠瞪了眼陸知寒,可陸知寒那個時候就像個冰塊,你兇他,他只會更加兇回來。
很快,又被陸知寒瞪哭了,憤憤跑回自己房間上鎖。
心想,這個哥哥真讨厭。
就這樣,她再也不會去陸知寒跟前蹭蹭、買着乖、對他笑。
直到有一天,家裏沒人,她起床,聞到一股甜甜的香味。
她努力吸吸鼻子,聞出是她心心念念的糖醋裏脊的味道。
她飛奔下樓,看清廚房是誰在做糖醋裏脊時,愣住了。
廚房裏,陸知寒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鍋鏟,時不時聽着視頻裏的講解,身上的白衣更是黑一團、黃一團。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陸知寒小臉緊鎖,油煙四處飛濺,他沒來得及躲,小手直接被濺到,發出一個小小的撕拉聲。
原晴聽着,心軟了下,平時那麽冷酷又愛幹淨的人,怎麽會!
她靠近幾步,陸知寒聽見,轉頭,看見是她:“別過來,一會就好,簡單地很。”
哇!這是陸知寒第一次對她說這麽多話。
“可是,你會疼。”原晴看着陸知寒被燙紅的地方。
陸知寒一愣,順着原清目光落在自己被燙紅的手背上,笑了下:“這點小傷,不礙事。”
那天,她終于心心念念吃到糖醋裏脊,也心甘情願叫了聲“哥哥”。
之後,只要她跟陸知寒生氣,陸知寒都會用這道歉哄她,而每一次,她都會被她哄好。
“好了,快吃吧。”陸知寒臉上有着淡淡的微笑。
原晴回神過來,看着盤子裏做的色香味俱全的糖醋裏脊,冷笑了下,淡淡出聲:
“從小到大哄人的方式都一樣,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