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知寒嘴角立刻抿下去。
原晴看着陸知寒笑容消失，突然明白，當時會叫陸知寒哥哥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陸知寒明明想跟她親近，卻不知道怎麽親近，別扭又笨拙地用這種方式靠近。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不旦旦是陸知寒說那句紮她心的話。
更是，陸知寒說完那句話，直接把她丢在那裏，烏漆麻黑，陌生的地方，她誰都不認識，心中惶恐與絕望一層層湧來。
最後是她爸帶她離開那個鬼地方。
你看，這樣冷情的陸知寒怎麽可能給她留粥，一切都是她多謝罷了。
原晴：“我不想吃，也沒有胃口，下午會搬出去。”
陸知寒緩了幾秒：“可是你跟媽說會----”
當年兩人鬧着不開心，兩人都默契得沒有跟爸媽說，是以，爸媽還以為兩人關系還跟小時候一樣好，她也不願意提起當年的事，她媽問她去A市，是不是住在哥哥家。
她随口答應的。
但其實，她已經沒有哥哥了。
“我說錯了不行嗎？”
原晴說完，看見陸知寒比她還沉默的表情，神情一收，跟着沉默。
兩人都沉默着，空間變得十分寂靜，好像漂浮的塵埃都有了聲音。
很久很久之後，陸知寒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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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出了些問題，沒有控制住自己情緒，對晴晴發了脾氣，跟晴晴說一句對不起。”
原晴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現在道歉有什麽用，都已經遲了五年。
原晴往後退了幾步，拉出距離，剛準備說不用，對上男人哀傷的眼神。
話一下哽咽在喉嚨裏。
為什麽他那麽悲傷，明明是他說的。
明明是她想要的道歉，為什麽聽到卻不開心？
對哦，陸知寒一直都是高傲地，他從小到大，因過于突出的外表、優異的成績走到哪裏都受人追捧，眼睛裏是少年人獨有的意氣風發、胸有成竹的自信。
是那種走在人群中，發着光、一下就能被人看見的那種人。
他，身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憂郁。
“晴晴，可以原諒我嗎？”陸知寒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些摸棱兩可，可是那些問題，太血腥太污穢，也是他整個人最黑暗的一段時光，他不想讓原晴知道那樣的自己。
更不想讓原晴知道，那時他對她更是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原晴直直看着他，沉默。
陸知寒伸出舌尖舔了舔幹燥的唇瓣，喉嚨間不知何時變得幹澀。
“晴晴。”
陸知寒又軟軟叫了聲她，聲音半哄。
原晴看着渾身覆蓋上一層哀傷的陸知寒，渾身煩躁不行。
搞什麽，明明是他的錯，可是現在他用那樣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是她的錯似的。
“飯涼了，你還不快幫我熱一下。”
原晴傲慢說着，陸知寒眼睛裏的哀傷頃刻褪去，回應的聲音都明亮許多：“好，這就給你熱，很快很快！”
看着重新活躍起來的陸知寒，原晴渾身的煩躁得到舒緩。
算了，可能他當時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她也不是追着不放的人，但是，氣還是要生一生的嘛。
“我晚上想吃糖醋魚，你要幫我做！”原晴趾高氣昂吩咐着。
陸知寒一聽，回頭看她，原晴卻已經移開目光，留給他一個孤傲的側臉，但細看，小嘴巴撅起來，跟金魚嘴似的，讓人想捏。
“好，晚上回來給你做。”
原晴依舊傲地不行，可繃緊的下額線緩和起來，慢騰騰，露出一個笑來。
用完飯，她又在陸知寒的監視下，把衣服放回去了。
原晴收拾間隙目光時不時飄向陸知寒，陸知寒身姿闊綽，站在那裏看着又結實又養眼。
只是陸知寒看時間越來越頻繁，似乎很忙的樣子。
“你要是忙就先回警局吧。”
陸知寒淡笑，說：“不忙。”
不忙你看那麽多次手機啊！
原晴轉個身，背對陸知寒：“放心，今天我不會走的，你處理好工作再回來就行。”
她這樣說，會不會讓陸知寒認為她已經原諒他了！
不行！
她還沒有。
原晴又低咳一聲，嘴硬道：“我要走也是當着你面走，你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陸知寒臉上笑容如冬日化雪，原晴扭頭，就看見那賞心悅目的一畫面，動作緩頓下。
又來了，又故意露出那樣好看的笑容。
“我知道你不會走。”
“因為，我不會讓你有想走的想法。”
喔嚯，五年不見，這人臉皮都這麽厚了，她還記得那個第一次抱她時臉紅別扭的冰山哥哥。
“這裏距離你芭蕾舞團走路只需要十分鐘。”
原晴：的确不想走了。
陸知寒繼續說：“如果你不想去，我把書房一房間改成練習室，你可以在那裏跳。”
原晴：！！！！
更不想走了。
但面上依舊端着，臉上平靜的很。
陸知寒看見肩頭抽抽的女孩，想笑，但又極力控制住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警局了。”
原晴點頭，陸知寒沒動。
等了一會，陸知寒依舊沒動，原晴心中納悶：“不是趕時間嗎？”
“那你不應該送我一下嗎？”
以前，陸知寒上學出門或者回家，她都會跑下樓去抱一下陸知寒，再目送陸知寒離開。
原晴一下想到以前，再看着現在的陸知寒。
一時詫異，他不會想讓她抱吧，可是，自從她上初中就沒有再抱過他了，但還是會目送他出門。
“不送嗎？”陸知寒又問了句。
不送啊，為什麽要送？
但看着陸知寒那樣，她說不出來這種拒絕的話。
那就看着他中午做飯的份上，送他一下吧。
她剛起身，又聽到陸知寒豁然開朗的聲音：“你該不會想抱我吧？”
“可是我們都這麽大了，再抱就不合适了吧？”
陸知寒摸着臉皮，面色看上去犯難起來。
不過，好像因為她是他妹妹，他想拒絕，也拒絕不掉。
索性就張開雙臂，打算滿足下他妹妹的願望。
原晴解讀完陸知寒一系列動作、陸知寒可能出現的心裏想法，她心裏只覺得離譜！
離大譜！
誰想要你抱了！
原晴直接把他推出家門，沒好氣地說：“快走吧你！”
原晴也沒想到自己力氣這麽大，一推直接就能把陸知寒推到門口，就在她準備關門時，陸知寒胳膊一伸，直接抵住門，原晴感覺到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側目，直接跌進黑潭之中。
“說真的，如果你想抱，我可以勉為其難讓你抱一下。”
話還沒說完，原晴直接打掉陸知寒的手，“啪——”門一關，下一秒，車鑰匙又從裏面扔出來。
“不抱！”
家門外，陸知寒細細摸着着汽車鑰匙的吊墜，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還是得慢慢來，不能太快了。
刑偵大隊內，小許望着辦公室裏的男人，男人從下午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
“你說，老大怎麽破例中午回家了？要知道老大從來都不中午回家的！”
小許碰了碰旁邊的小張的胳膊，小張正在看最近的屍檢報告，橫了他一眼：“你很八婆知不知道？”
“欸，你這人說話就說話，怎麽還罵人！”小許不開心，直接背過身去。
小張無語死了，心想，難怪他找不到女朋友。
“你不是也沒有，憑啥嘲笑我！”
小許猝不及防出聲，小張吓一跳。
觀看許久的小王笑出聲。
小張懶得理他，娘們唧唧，起身拿着屍檢報告進辦公室，還故意沖着小許，把辦公室門關住。
陸知寒翻看完屍檢報告，又詢問幾個關于案件推動的問題，小張一一回答出來，他點了頭，同意小張做法。
小張心中惬意，這還是第一次讓陸知寒同意他的方案欸。
“我這就去辦！”
小張正高興往外走，陸知寒叫住他。
“等一下。”
嗯？
小張回頭看，陸知寒似乎遇見什麽棘手的事情，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靠靠！是遇見什麽大案子了嗎！
破案之心熊熊燃起。
陸知寒猶豫問出來：“你覺得我長的很差嗎？”
啥？
小張的心像坐了雲霄電梯，直接從一百層降落到負三十三層。
陸知寒又重複一遍：“就是，我長得不行嗎？”
平時又拽又酷又冷的陸知寒居然問出這種腦殘會問的問題，小張覺得他英勇無比的老大沒了。
陸知寒注意到小張驚愕的表情，收起剛才那副無知表情，重新恢複到冷漠睿智的刑偵隊長身份。
“沒事，你出去吧。”
“老大，我覺得我——”
“出去。”
“好嘞。”
不過辦公室門關之前，小張從門那露出半個身子，賤兮兮說：“老大，長得好不好看還是要看能不能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喜歡上自己，能才算，是吧？”
回應他的是一支鋼筆。
真是亂了，問出這種問題來。
不過，碰見她，總是會亂掉了。
下午，原晴跟宋惠惠說了不用幫她找房子的事情，宋惠惠連忙在微信上問，通話時那個男人是誰。
原晴剛想說哥哥，轉而想到兩人現在關系，就敷衍說，是親戚，後防止宋惠惠還問下去，自己先說到排練舞蹈的時間，快速把電話挂斷。
然而，她沒有想到在排練過程中，她頻頻走神，掙紮了兩個小時，從舞蹈室出來。
陸知寒把舞蹈室裝修的很好，像是一早就給她準備好了似的。
可是，五年前的争吵之後，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說過話，見過面。
怎麽可能是給她準備的呢？
原晴覺得自己老是會多想。
就抽出毛巾去洗澡。
溫水從頭頂沖刷下來，她閉着眼，回憶兩人相遇。
陸知寒性格跟之前變了好多，以前陸知寒是冰山巅的雪蓮，讓人只敢遠遠相望，不可采摘，但現在，陸知寒整個人變的溫和起來。
他是經歷什麽，才會變成這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