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認識他們的人，很可能會誤以為他們戴的是情侶耳釘。
畢竟他倆現在坐一塊兒，真的挺像情侶的。
焦澤只能用微笑緩解尴尬。
露天大排檔煙火氣太重，加上人來人往，焦澤很快意識到這裏恐怕也不是聊事情的好地方。
這時賀瀾歪着頭，眼中含笑地看着他：“沿公路轉一轉？”
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焦澤已經快要忍受不了自己幹淨的衣裳沾染上油煙味了。
他怎麽會腦子一抽把見面地點定在這裏的。
夜晚的沿江公路人不多，三三兩兩。焦澤走在賀瀾的右後方，時不時拿餘光瞥賀瀾的背影。
這個女人應該是個Alpha吧，他想。
畢竟Alpha的身高優勢還是挺明顯的。
可惜焦澤自己是個Beta，在這個用信息素維持親密關系的世界，他就像是個局外人——他聞不到任何信息素，無論是來自Alpha還是Omega。
活了26年，他也交往過一兩個不錯的對象，可最後都無疾而終。
理由是——他的性別決定了他注定不會為感情付出太多激情和欲望。
Beta仿佛生來就不是用來談戀愛的。
久而久之，他也就沒興趣把精力放在這種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上了。跟感情相比，好像還是金錢更加真實，更吸引他。
“那天晚上的事，我有一部分責任。”焦澤終于開口，在對方回頭時，平靜而篤定地說，“所以，開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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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價？”賀瀾挑眉，“冒昧問一句，什麽性質？”
“是封口費，還是？”
後面那個，賀瀾沒說。
焦澤已經盡量把這件事簡單化為一場交易了，因為只有站在生意人的角度，他才能保持客觀和冷靜。
當然了，只是盡量。
“我想交賀經理這樣的朋友，賀經理看怎麽樣呢？”焦澤客氣地說。
賀瀾若有所思：“睡過的朋友？”
焦澤：“……”
他已經努力淡化他倆之間的這種特殊關系了，可「睡過」這兩字從賀瀾嘴裏蹦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那一晚，他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
那是他內心深處渴望留給竹馬的東西。
畢竟在此之前，他真沒考慮過碰竹馬之外的人。
看出他的強顏歡笑，賀瀾驀然揚起嘴角：“我不要你的錢。”
她這笑，縱然璀璨無比，卻讓焦澤冷汗直流。
殊不知，對于焦澤來說，不能用錢解決的麻煩，才是真麻煩。
果不其然，賀瀾靠近他，語氣中充滿愉悅：“睡了焦總，怎麽說也是我賺了。”
就像被陌生的野獸入侵了領地，焦澤的臉剎那間變得通紅：“別這樣……賀經理真會開玩笑。”
“叫我賀瀾。”賀瀾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他的臉，語調勾人，“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叫我阿瀾……”
她話音未落，焦澤就後退一步，聲音有些發抖：“賀經理，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賀瀾被他這後退一步的小動作可愛到了。
別看他這小竹馬平日裏一副雷打不動的大人模樣，其實有時候心思都寫在臉上，很好懂。
就比如現在，賀瀾知道他慌了。
“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賀瀾語氣不善，“你把我睡了，卻不願意對我負責？”
“賀經理，你誤會了。”焦澤一聽不對，連忙解釋，“我會對你負責的，只是……”
“那你把我留在你身邊。”賀瀾打斷他。
“賀經理，你聽我解釋……”焦澤頭都大了。
他之前沒遇到過什麽女人，只聽小原說過，在感情方面，女人的思維和男人不一樣。
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麽不一樣。
對于這件事，他很樂意負責，但他不想因此多一個女朋友。
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女朋友。
賀瀾語氣平穩：“我不想聽解釋，我只想要你的誠意。”
結果，她得來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我不喜歡女人。”
聽到這句話，賀瀾愣住了。
就連焦澤自己都愣住了。
焦澤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麽說。他現在只想将眼前這個女人的情緒穩定下來，無論用什麽辦法：
“對，你沒聽錯，我不喜歡女人，也從沒想過要找一個女朋友。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條件，懂了嗎賀經理？這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好。”
他深呼一口氣，繼續方才被打斷的流程：“鑒于你和我因為意外，發生了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我想，我們完全可以協商解決。抛開名分這一條我無法答應你之外，賀經理提出的其他條件，我都會考慮。這就是我的誠意。”
他已經說得很誠懇了。
賀瀾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看着他，半晌嘆了一口氣：“好吧。”
焦澤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賀瀾道：“我是個Omega，我只想找個好的歸宿。原本以為焦總就是我最終的歸宿，卻沒想到……那天晚上，焦總明明很主動的，我誤以為……算了。”
那天晚上，他很主動？
焦澤聽了，臉色很精彩。
他想象不到自己這個對感情向來被動遲緩的人，在陌生人面前是怎麽主動的。
主動到第二天起來腰酸背痛，屁股也跟裂開了一樣火辣辣地疼？
而且，令他吃驚的是，賀瀾竟然是個Omega？
原諒焦澤沒見過世面，他以前真沒見過像她這種體型的Omega。
不是說，Omega看上去都應該纖瘦嬌小嗎？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賀瀾簡單解釋：“我曾經注射過Offline，也就是做了信息素阻隔處理。只能向外界輸出信息素，但沒有辦法吸收到來自外界的信息素了。”
簡而言之，跟beta一樣，不用發情了。
焦澤聽說過Offline，這是信研所研發的一種特殊抑制劑，一般用于從事特殊職業的Omega，以确保他們在高強度或者很重要的工作中，身體狀況保持穩定。只是一旦注射Offline，Omega的腺體功能就會永久失靈，這種變化是不可逆的。因此這種抑制劑很少在市面上流通，賀瀾為什麽可以注射到這種東西？
“雖然我注射過Offline，可是跟焦總的那一晚，我依然很愉快。”賀瀾微微一笑。
她道：“如果可以，我很期待我們的第二晚。”
焦澤想說：你放心，我們不會有第二晚的。
同樣的錯誤，只犯一遍還情有可原；犯第二遍，只能說有些憨了。
只是他沒想到。
他和賀瀾還真有第二晚。
臨近年尾，不僅焦澤的公司，許多跟焦澤有過合作的公司都在籌備年會。
有家網紅孵化公司給焦澤發了邀請函，希望他作為客約嘉賓，出席自家公司的年會。
本來焦澤想拒絕的，但手頭一時半會也沒有別的事，他只好參加。
年會地點在國貿大廈，臺階上鋪了誇張的紅毯。焦澤來得時間剛好，受到這家公司老板的歡迎：“焦總，一個人來的？”
焦澤立刻露出職業性微笑，上前客套道：“周總好久不見，瞧您說的，我就算想再帶個人來，也沒合适的對象啊。”
“焦總開玩笑呢吧，就你這顏值氣質和身份，追求者還不繞地球三圈？”老板說。
“周總就別拿我打趣了。”焦澤露出苦笑，“我一個只會做生意的人，誰會追求我呢？”
“那焦總來對地方了，”姓周的湊了過去，壓低聲音道，“我公司好多條件不錯的姑娘呢，焦總要不挑挑？看有沒有順眼的。”
好不容易把老板打發走，焦澤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打算簡單吃一點東西、說兩句話就走。
想到上次在自己公司年會上喝斷片的經歷，他這次學乖了，一滴酒都沒碰，全程只喝水。也許是他長得比較出衆吧，自打坐下之後，跟他搭讪的年輕男女不下十幾個。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有個Omega差點直接坐在他腿上。
最開始焦澤還能憑借職業素養滴水不漏地客套幾句，到後面他麻了，無論對方多麽熱情，都笑一笑了事。
可就算這樣，上趕着跟他套近乎的人還是很多。
焦澤有些累了。
正當他環顧四周，看能不能提前離場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一個熟悉的人。
看到這人，他的瞳孔皺縮，心髒不可遏制地噗通噗通跳起來！
賀瀾！
不是那個女Omega，而是他的竹馬賀瀾！
他不是出國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既然回了國，怎麽不事先通知他一聲！
焦澤努力平複心緒，可是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他還是難以平靜。
他直愣愣地起身，往賀瀾的方向走去。
「哐當」一聲，迎面推來的餐車撞到了他。
因為撞擊，巨大的蛋糕直接歪了過來，倒在焦澤身上。撲鼻的芒果味令他頭暈目眩。
糟了，他芒果過敏，聞一下都會暈倒的那種。
可是，竹馬就在眼前，他只要再走幾步，賀瀾就能看到他。
只是……賀瀾為什麽就是不看他呢？
賀瀾面無表情地轉着手裏的銀質餐刀。
被老爺子逼迫參加這種無聊到爆炸的年會，他甚至連為自己挑選一條合适的晚禮裙的心情都沒有。因為這種年會，他八成看不到焦澤。
然而，年會進行到一半，發生了一個意外。
看到小竹馬暈倒在地，賀瀾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呼吸。
他黑着臉推開人群，朝衆人道：“讓開。”
衆人還圍在一起，猶豫到底要不要退開來。
賀瀾一個不經意的眼神看過去，衆人嘩啦啦全都散開了。
“他芒果過敏，必須呼吸大量新鮮空氣，同時注射抗過敏藥物，”賀瀾将他抱了起來，對老板說，“老周，借個房間。”
對方已經吓傻了，茫然點頭：“直接去樓上吧，我幫忙開一個。”
将人抱進房間後，賀瀾褪掉焦澤被弄髒了的衣服，蓋上被子，這才站起身，打了個電話。
“少爺什麽事？”電話那頭的老管家問。
“我發個地址給你，你立刻帶個醫生過來，讓他帶抗過敏藥，越快越好。”
“還有，”賀瀾揉了揉眉心，“帶條裙子給我。”
他暫時，不想在焦澤面前掉馬。
老管家盡職盡責地問：“少爺，你需要什麽款式的裙子？”
賀瀾現在沒功夫想這個，因為焦澤沒有直接攝入芒果，他只是被芒果的味道刺激暈了而已，因此随時都會醒過來。
賀瀾道：“你看着辦吧。”
老管家那邊遲疑了三秒，鄭重其事道：“我明白了。”
這是賀瀾人生中第一次後悔。
當他看着年邁的老管家趕時髦，為他帶來了只有a什麽v上的女主才會穿的性感粉嫩的校服短裙時，他沉默了。
老管家推了推眼鏡，瞟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真誠對他說：“少爺，祝您今晚愉快。”
賀瀾愈發沉默了。
作者有話說：
賀瀾：讓你辦事沒讓你發揮：）
【作者有話說】
赫斐然，如今這盛世如你所願（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