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月“圍”城③

到底是什麽樣的命運，才會讓她在這裏，在這家飯店門口，見到他。

回來之後不久，他就将錢無聲無息地就打到了她的銀行卡上，不多不少，正是她在警察局裏保釋他時花的那麽多，除此之外，沒有半點的只字片語。

三個多月的時間，一百多個日日夜夜，他一直都在她的記憶裏，卻不在她呼吸的這一片天空下。

湘芮突然間有些不敢眨眼，就怕下一刻，自己眼前看到了這一幕就會消失。她悄悄走近，沒有出聲叫他，而遲暮也一直在講電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遲暮穿着湘水園飯店的工作服，和其他的服務員沒什麽兩樣，但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幹淨清隽。他在這裏打工，而這附近就只有兩所大學，這樣是不是說明他就在其中的一所大學裏念書呢？他應該不會去離學校太遠的地方打工吧？但不論他在哪所大學裏就讀，他都離她這樣的近，看來，他是接受了繼父公司的幫助了？

沒有什麽能比這更能讓湘芮心安了。

不管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怎麽樣，他還肯接受她的幫助，就已經讓她很高興了。

“小唯，現在是我工作最忙的時候，可能過不去你那邊。你找找老師，請她出面調解好嗎？”遲暮柔聲安慰着遲小唯，“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看樣子，是遲小唯遇到了什麽事情，想讓遲暮現在過去一趟。這麽說，小唯也在這裏了。

“小唯，別哭了，我盡量向經理請假過去，好嗎？”

他跟小唯說話的樣子，是那麽的溫柔體貼，不像面對她時那麽平靜那麽陌生，湘芮突然好羨慕遲小唯，可以被他如此溫柔以待。

電話那頭的遲小唯被安撫了，沒一會兒就挂斷了電話。

遲暮收好手機，一轉身，湘芮的身影便闖入了他的視線之中，一時間，他也愣住了，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就像沒有看到她一樣，擦身走過。

見他要走，湘芮心中着急，立刻叫住他，心裏有些緊張，忙解釋說：“遲暮，對不起，你剛才的電話，我不小心聽到了……我……我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這樣的遇見，是意外，也是驚喜。

遲暮的腳步微頓，但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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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芮向他追了幾步，又問：“是小唯她出了什麽事嗎？你現在要是不方便過去，我可以替你過去一趟，看看有沒什麽能幫上的地方。”

“不用了。”幾乎連思考都沒有，遲暮出聲拒絕。

湘芮看到他走進飯店裏，找到了大堂經理，距離有點遠，她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但不外乎是要請假，只是看那經理有些生氣的樣子，大概是沒有同意。

這個時候是用餐高峰期，飯店裏最忙的時候，經理不批假也是情理之中，遲暮回頭看了看一直沒有離開的湘芮，目光極為複雜。

在這裏遇到她，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這世界這麽大，大到要尋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可這座城偏偏這樣小，小到他一轉身，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她。

他不想就這樣和她再次牽扯到一起，可是現在，除了她，他不知道還能找誰，小唯的媽媽還生着病，住在醫院裏，是最需要休息的時候，根本去不了。

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被對小唯的擔憂所打敗，遲暮重新走向了湘芮。

看到他改變了主意，湘芮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喜悅，又有些忐忑不安，怕自己做不好。

“我沒辦法請到假，只能請你幫忙了。”遲暮很艱難地對湘芮說着，“我會把打車的錢給你的。”

湘芮下意識地就想說不要，想說朋友之間不需要這樣，可是，他沒當她是他的朋友，就算需要她的幫忙，也要撇清關系，就是之前一樣。

“好，你把小唯的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就去。”湘芮點點頭。心裏想着，只要這樣就好。

遲暮掏出手機就給湘芮發了遲小唯的地址，說：“小唯要是為難你，你別生她的氣，她就是那樣的性子。”話裏話外，都是對她的維護。

“我知道。”湘芮點點頭，又有些羨慕小唯了。她低頭看了看地址，發現小唯讀的那所高中離這裏并不是很遠，這會也不會太堵車，二十來分鐘左右就能到。

“路上小心。”遲暮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開口提醒道，“有什麽事，及時跟我聯系。”

湘芮回頭看着他，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璀璨的燈光下，遲暮好看得就像畫裏的人，五官輪廓也格外的清晰立體。

她很清楚，是因為她要替他去遲小唯那裏，他才會這樣對她，跟她說這些話。

可是他不知道，他露出的這一點點的關心，哪怕并不純粹，對她來說，都已經算是奢望了。

湘芮笑着點了點頭，轉身跑到路邊，沒一會兒就攔到了車。

只是沒開多遠，湘芮就接到了堯殊打來的電話，直問她在哪裏。

湘芮看着車窗外不停倒退的夜景，說：“堯殊，我現在已經不在飯店裏了，單也幫你們買好了。”

“你要走都不跟我說一聲嗎？”堯殊有些怒了，虧他滿飯店裏找不到她，還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對不起，我一時有事，忘記了。”湘芮從善如流地道歉。

“好，我接受了。那你到了學校跟我說一聲。”堯殊放軟了聲音說。其實他叫她來，并不是因為沒有錢買單了，只是突然想見見她。

湘芮點了點頭後，挂斷了電話。

晚上不堵車，一路順暢，沒多久，遲小唯的學校就到了。

高中不比學校，占地并不大，宿舍樓很好找，還沒有到門禁點，宿舍的管理老師也并不在，湘芮一路上樓直接找到了遲小唯的宿舍，正好看到她在不停地敲門踹門，嘴裏還在叫嚷着讓裏面的人開門，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小唯。”湘芮出聲叫她，朝着她快步走近。

遲小唯聞聲回頭，在看到湘芮的臉時，愣了好一會兒，在确認自己并沒有看錯後，很快就變了臉色。她停下動作，一臉的不耐煩，還很不客氣地叫了她的名字：“齊湘芮，怎麽在哪都能看到你啊？你不覺得很煩嗎？”

湘芮沒在意她的話，只解釋道：“我碰到遲暮了，他沒有請到假，所以我才替他過來看看你。”

“你是說，我哥他不來，卻叫你過來？”遲小唯不自覺地雙手抱胸，冷笑了一聲，“你見到我哥了是吧？你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地，非要纏着我們呢？”

“我沒有。”湘芮漲紅了臉，忙說，“我也是剛剛才見到遲暮的。”

“呵，騙誰呢？”遲小唯盯着她，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會信啊！”

“小唯，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現在打電話給遲暮，跟他确認。”湘芮打算跟遲小唯講道理。

遲小唯沒說話，轉身走開了幾步掏出手機，打給了遲暮。

湘芮聽不到遲暮跟她說了些什麽，只聽到遲小唯悶悶地說了一聲“知道了”後，便挂了電話，她重新站到了湘芮面前，微擡了擡下巴，說：“既然是我哥叫你來的，那好，你現在叫她們開門讓我進去，我很累，要休息。我已經叫了她們好半天了，就是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