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月“圍”城②
三個月後。
最炎熱的夏天已經過去了，但十月的天氣依然熱得需要穿短袖，一點也沒有秋季應該有的涼爽。半個月的軍訓之後，湘芮整個人都黑了一圈，哪怕國慶長假在家裏窩了那麽些天，都沒有讓她白回一點點。
昨天去呂映之工作的酒吧裏看她，都還被她給笑話了，說酒吧裏不明亮的燈光都掩蓋不了她的黑，讓湘芮好一陣臉紅。
呂映之是在湘芮家裏住了兩天後找到的這份工作，包吃包住。老板娘叫路顏，是個快三十的女人，長得很漂亮，長袖善舞，又不缺真性情，對呂映之很好，連同對湘芮也都很照顧。有一次湘芮喝的果汁裏被人偷偷下了點東西，都是她提醒她不要喝。
雖然呂映之有這樣的老板罩着，但是酒吧這樣的地方，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呂映之在這裏工作，始終沒法讓湘芮完全放心，即使呂映之一再地跟湘芮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她也很喜歡這份工作。
湘芮一時之間沒辦法讓呂映之改變主意，只能時常打電話跟她聯系，有空了就跑去看她。好在幾個月的時間過去，呂映之一點事也沒有，吃的好睡的好，臉還比從前更圓了一些，還反過來讓湘芮多吃點，作為閨蜜，要追上她的體重。
吃過了晚飯，又給呂映之打了會電話後，湘芮去了圖書館，打算看會書。
才剛開學不久，大一新生的課也不是很多，但因為是全國排名靠前的重點大學，能考進來的也都是各個學校裏成績優秀的尖子生學霸，學習氛圍濃厚，所以圖書館裏時刻都是人滿為患的。
湘芮來來回回找了幾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空位，剛坐下沒一會兒，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堯殊。
堯殊和林淮岑不像湘芮是學霸，但也并不差，考進了湘芮他們學校隔壁的一所大學，比重點大學稍微差點，但也并不弱，從湘芮這邊走路過去大概也要二十多分鐘。
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依舊十分響亮，都傳到湘芮他們學校了，她走在學校裏，都聽到過不少女生議論他們，對此，湘芮只想裝不認識他們。
快八點了，堯殊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肯定沒什麽好事。
湘芮很不想接，但若是不接，堯殊肯定會繼續打，一直到她接為止。
電話一接通，堯殊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現在過來一趟，幫我買下單。”命令意味十足。
不等湘芮回答，堯殊又說：“雙倍還你。”說完，他便挂了電話，用微信發了地址過來，整個過程都沒有管她是否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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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裏的位置不好找，湘芮不想就這樣就走了，又坐了一會兒，想到堯殊還在等着她過去幫他買單，有些不甘心地收好東西，出學校後攔了輛車，直奔他所在的飯店。
湘水園。
是學校附近最有名的飯店，裝修精致，消費也比較高，一般的學生吃飯不會來這樣的地方。
湘芮按着堯殊發給她的包間號找了過去，一推開門，正好看見了坐在正中主位上的堯殊，他好像有些喝醉了，俊朗的臉泛着微紅，旁邊的林淮岑還在一個勁地拉他繼續喝，瞥見湘芮站在門口，還招手讓她過去：“湘湘，你來啦，等你半天了！”
“這是堯大少的女朋友嗎？長得很不賴啊！”
“比得上我們學校的校花了！”
“聽說好像是我們隔壁學校的學霸……”
“還是堯少有眼光。”
一桌子喝醉了的男生看着湘芮嘻嘻哈哈地說着，一句接着一句，而堯殊只是看着她漫不經心地笑，什麽也沒解釋。
湘芮不喜歡這樣被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調笑，紅着臉認真地替自己辯解：“我不是堯殊的女朋友。”
衆人一愣，紛紛望向了堯殊。
“對，湘湘是我的女朋友。”林淮岑突然也跟着瞎起哄着，完了還沖着湘芮抛了一個媚眼，更回給堯殊一個挑釁的眼神。
堯殊直接冷哼以對，沖着剛才說話的那些人涼涼地道：“再敢胡說八道一個字，後果，你們自負。”最後一眼是看向林淮岑的。
林淮岑悻悻地坐了回去。
包間裏瞬間鴉雀無聲，足見堯殊在這些人裏的地位。
湘芮松了一口氣，不打算在這裏多待，轉身往外面走，還是買完單早點離開好了。只是沒想到她剛拉開門出去，正好跟一個送菜的服務員相撞，湘芮及時後退，卻還是被滾燙的油汁濺到，還弄髒了衣服。
堯殊立刻幾個大步沖了過來，林淮岑也起身跟在他身後。
“湘湘你沒事吧？疼不疼？”林淮岑一臉擔心地湊了過來，想要拉她的手，但堯殊比他動作更快。
說沒事那是不可能的，湘芮的手背被燙到，火辣辣地疼，已經有些紅了。堯殊緊緊抓着她的手腕，那一直在一旁道歉的服務員在他的眼中，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滾開！”堯殊說着，拉着湘芮就去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也沒看男女，直接推門進去，到洗手臺邊擰了開關幫她沖水。
“堯殊，我沒事。”他拉得她手腕有些疼，想要掙脫，堯殊卻拉得更緊了，他一點一點地幫她把手上的油漬洗掉，然後皺着眉頭冷冷地指責她，“齊湘芮，你是眼瞎啊，直接往人身上撞？”
“要不是你讓我來幫你買單，我也不會被燙到啊！”湘芮被他兇得有些氣悶，忍不住輕聲回嘴。
堯殊動作停了一下，頓時被噎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湘芮趁機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水溫冰冰涼涼的，她的手已經沒那麽疼了，也沒有起小泡，她也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小姑娘，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
而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是個女生，一見堯殊站在洗手臺邊，驚叫了一聲：“這裏是女生洗手間，怎麽會有男的！”
堯殊的臉一黑，立刻轉身出去了，腳步還有些踉跄。
還從來都沒有看到他這樣窘迫過，湘芮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沖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洗手間，直接去了總服務臺幫堯殊他們買單。
看了賬單，湘芮有些吓到。一桌菜飯，幾乎相當于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她身上帶着的現金不多，最後還是刷媽媽給她的信用卡。雖然是借出去的錢，還是稍微有些肉痛。
等服務員開票的時候，湘芮給林淮岑發了條微信，讓他再少喝點，注意點飲食，別忘了之前還開過刀住院的事情。
林淮岑雖然家境很好，從不缺錢，但他的爸媽卻一點都不關心他，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一般，以至于他現在活得十分恣意放縱。湘芮在知道了這些之後，對他也稍稍多了一些關心，也并不太在意他總是拿她開玩笑的事情。
很快，林淮岑就回了信息過來：“收到。湘湘，我就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了[愛心]，可惜啊……”
湘芮不知道林淮岑後面的“可惜啊”是什麽意思，沒有回他。
服務員已經開好了票，連同銀行卡一起還給了她，走出飯店要離開的時候，湘芮的腳下一頓，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有熟悉的聲音正從身側不遠的地方徐徐傳來，音調不大，卻足以讓她在傾刻間便認出他來。
“小唯，你慢慢說，先別哭，也別激動，深呼吸一下。”
很溫柔、很寧靜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格外裏格外的清晰。
湘芮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了起來。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這個人，這聲音，除了遲暮，再沒有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