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拒絕的愛情④

天氣已經漸漸轉冷了，呼呼而過的寒風吹得湘芮的耳朵都有些痛了起來，而遲暮說的那些話就好像融進了這樣的風裏，不斷地回響在她耳邊，每一個字都帶着寒冷的溫度。

她越是想要忘掉，就越加清晰無比，字字刺心。

一直到跑進了學校裏，湘芮才漸漸停下了腳步，大口地喘着氣，胸口處也因為劇烈的運動如同火燒一般的難受着，但到底還是比不過心底裏陣陣的痛。

她的眼淚已經被風給吹幹了，眼眶裏澀澀的，就像是幹涸的河流，再也沒有一絲多餘的水分。

直到心情稍稍平複，湘芮忽然想起了遲暮剛才給她的那塊手帕，伸手在衣服的口袋裏找了找，這才發現手帕早已經不見了，她心中着急，立刻轉身往來時的路找去，可是卻怎麽樣也找不着了。

大街上除了随處亂扔的垃圾和一地泛黃的落葉，再也沒有別有的。

一定是她剛才跑得太快了，手帕放在口袋裏，被風給刮走了。

就像她的那一顆無處安放的心。

她留不下遲暮，現在連他的東西都留不住。

湘芮失魂落魄地呆站在路中間，不斷的有要趕着去教學樓那邊上課的學生從她身旁走過，更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她，完了還罵她沒長眼睛，擋了他的路。

湘芮全都恍若未聞。

感覺到手機劇烈的震動，湘芮這才終于回過神來。

打電話過來的是堯殊，他一直久等不到湘芮的電話，擔心她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麽事，沒忍住先打了過來。

“你到學校了嗎？”電話一接通，那邊的堯殊劈頭便問。

“嗯。”湘芮低低地應道，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已經到了。”

聽到她沒事，堯殊暗自松了一口氣，又想到她到了學校居然都沒給他回個電話，語氣裏就帶上了幾分不悅：“那你為什麽沒有給我打電話？你就這麽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嗎？”她知不知道，他會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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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堯殊，我一時忘記了，真的對不起。”湘芮疲憊地回答道，聲音難以控制地有些低落。她不想跟堯殊解釋那麽多，她現在甚至沒有什麽心情和他說話。她也知道，哪怕自己的情緒有多麽的不好，也不能影響到別人，這是對別人最基本的尊重。她現在已經在極力地控制了。

即使湘芮已經僞裝得很好了，但堯殊是誰？他聽出了她語氣裏刻意隐藏起來的異樣情緒，心中微微發緊，忙放低了聲音，問她：“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堯殊的敏銳讓湘芮驚訝，她握着手機發愣，一時竟想不出用什麽話來回答他。

“湘芮，如果你不想我現在就去你學校找你，你就說實話，別騙我。”堯殊這話說得格外認真，威脅中還夾雜着幾分自我嘲諷，“我如果連你有什麽不對勁都聽不出來，就不配喜歡你了！”

她總是這樣！

哪怕真的出了什麽事，不管是誰問起來，也都是只會說一句“我沒事”，更是把他排除在外。就算她不喜歡他，但相識三四年，發生了那麽多的事，他堯殊在她心裏就一點也不重要，一點也不值得信任嗎？

堯殊想着，胸口氣得心都痛了起來。

他這樣毫不掩飾的表白，哪怕湘芮心中早已明白，哪怕他不站在她的面前，她還是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這樣的心情，沒有人能比她更感同身受了。

只要一想到堯殊喜歡她的心，一如她喜歡遲暮的心，她就無法狠下心對他說出冷硬的話來。

“堯殊。”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字，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堯殊沒有想到湘芮會突然問他這樣的問題，他握緊手機，記憶恍惚之間回到了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天，是她媽媽的結婚典禮，他坐去的出租車在路上出了問題，她坐了自家司機開的車來接他，無聲無息地就到了他的車外，見他打游戲輸了，還取笑了他。她當時就有些惱怒，他是誰，從小到大，身邊的人有誰敢這樣笑話他？

于是，他報複性地故意引她摔倒，看她鬧了笑話，心情說不出的愉悅。後來見她在她媽媽的婚宴上十分乖巧懂事，俨然是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完美的就像大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對她更是嗤之以鼻。

他生來率性肆意，說話做事随性而為，最不喜歡的就是她這種乖乖女了，以至于後來父母叮囑他，讓他在學校裏多多照顧她，他便各種變着花的“照顧”她，試探着她的“底限”到底在哪裏。剛開始的時候，她并不理會他，後來惹急了，她也會反擊，這讓他覺得很有趣，更是樂此不疲地和她鬥智鬥勇。

然而，曾經最不喜歡的人，現在卻變成了最喜歡的人。

忽然之間，堯殊心中也不知道答案。

這樣的情感，就好像是夏夜裏的夕顏花，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慢慢綻放，等到你發現的時候，它已經是盛開的模樣了。

她明明很傻，很老好人，做人有很多的條條框框和規矩，和他完全是不一樣的人，但他就是喜歡她。

“我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與原因。”堯殊認真而霸道地回答說，“齊湘芮，我就是喜歡你。”

果然。

這就是堯殊。

他的回答，總在她的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

可也是這樣的回答，讓她更加心慌。

他的喜歡，注定不會有結果。她是不會喜歡他的。

見她沒出聲，堯殊又說：“你在學校吧，我現在就過來找你。”

湘芮回神，想也沒想地立刻拒絕道：“堯殊，我一會還有課要上，你別過來！”

“你的課是下午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堯殊輕哼了一聲，對她表示着不滿，“你既然不肯在電話裏跟我講，我就只好當面來問你了。”

這樣霸道專制的堯殊，讓湘芮十分頭疼。為了讓他放棄對她的繼續追問，湘芮只好将早上在車上遇到的事情簡單地說給了他聽，但她并沒有說碰到了遲暮以及後來發生的事。

但堯殊一聽她說被人一路跟蹤到了學校外面，心都提了起來，就算知道她現在已經沒事了，還是忍不住罵了她：“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不等我去接你就自己一個人坐車回學校，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是不是傻啊，還是天生就喜歡多管閑事？你要知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你的安危重要。”

湘芮早就做好了要被他罵一頓的準備，因此只是靜靜聽着他的話，沒有回嘴，但聽到他後面的那句話，心底還是微微有些窩心動容。

長這麽大，除了媽媽和外婆，誰都不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以後不許再坐公交車了！換打車！”堯殊見她愣愣地不說話，又氣道，然而沒一會兒，他又否決道，“不對！打車也不行！你以後要去哪裏，就提前跟我說，我開車送你去！”語氣裏不容拒絕。

聽到他這麽說，湘芮突然就有些後悔了，她會說給他聽，僅僅是希望他別再繼續揪着不放，卻忘記了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只不過，原本煩悶的心情似乎被他這麽一頓攪和，好像也沒那麽難受了。

“堯殊，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注意的。”湘芮向堯殊保證道，她不希望自己以後連去哪裏，都要跟堯殊報備，就好像如同失去了自由一般，雖然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

“在我眼裏，你除了學習比較厲害以外，比小孩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堯殊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頓了頓，又說，“你不想讓我當專職司機也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別再這麽冒失，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他的聲音很沉，就像是帶着溫柔音調的大提琴音，一字一字地傳進了湘芮的耳中，也讓她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好，我知道了。”

她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堯殊他很好。

可也和她并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她依舊是那個在江南小鎮裏長大的女生，只是因為母親，才勉強地擠進了他們這個繁華璀璨的世界。

然而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一顆心，也只能住一個人。

對于堯殊，她心中感激，卻終究無法回應這樣的情感，只能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