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之吻⑤

遲暮在醫院裏住了兩天之後就辦理了出院，回了學校。因為接近一學期結束，各學科的考試也接踵而來，整個學校裏都彌漫着一股難以驅散的緊張氣氛。

湘芮除了上課，剩下的時間都用在了複習功課上，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每天都會空出一點的時間，給遲暮發信息，關心他的病情。

他傷在頭上，還縫過針，即使他一再地跟湘芮說自己沒事，她還是十分擔心。而除了做這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湘芮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還能以什麽樣的借口，能夠靠近他一點點。

還有堯殊，自那天之後，湘芮也不只一次地打電話發信息，向他道歉，可他的電話打不通，發出去的信息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的回複。

湘芮這才真真實實地感覺到，那天堯殊說的并不只是一時的氣話。

元旦之後沒幾天，湘芮迎來了本學期末最後的一場考試。

進考場之前，她意外地接到了堯母的電話。

“湘芮啊，你這幾天見過我們家小殊嗎？”電話一通，堯母就急急地說道。

聽到這話，湘芮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回答說：“阿姨，是堯殊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我們聯系不上他了，打他電話關機，發信息也是不回，學校裏的老師還給我們打了電話，說小殊曠了太多的課，還沒去參加學校的考試，他要是再不回學校的話，學校裏的領導就要處分他了。”說到後面，堯母聲音聽起來都有些哽咽了，“處分什麽的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還是要找到他。”

湘芮原本以為只有自己找不到堯殊，卻沒有想到連堯母也是一樣。

“對不起，阿姨，堯殊他也沒跟我聯系過。”湘芮十分抱歉地說道，又問道，“您有聯系過林淮岑嗎？他和堯殊從小一起長大，又和他在一個學校，應該是最清楚堯殊的行蹤了。”

“怎麽會沒聯系呢？我打電話找不到小岑，才打電話給你的。”堯母回答說，話裏滿是哭嗆，“湘芮，你說我們家小殊會去哪裏？會不會遇到什麽事了？”

“不會的！”湘芮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堅定答道，堯殊他那樣的人，怎麽會出事？他一定是在躲着他們，不想讓他們找到他。

或者，是在躲着她，不想要再見到她。

想了想，湘芮才說：“阿姨，您先別擔心，等我一會考試完，就馬上去找他，要是找到他了，立刻就給您打電話，好嗎？”

Advertisement

“好好好，你好好考試，完了再去幫阿姨去找找小殊。湘芮啊，阿姨先謝謝你啊，你是個好孩子……”堯母萬分感激。

挂了電話，湘芮立刻找出了堯殊的號碼先撥過去，依然和之前一樣，無法接通，她又接着給林淮岑打。

林淮岑很快地就接通了電話，問她找他有什麽事。

湘芮也不多說，直接便問：“你知道堯殊在哪裏嗎？”

電話那頭的林淮岑吱吱唔唔地：“堯殊是什麽人啊，我怎麽可能知道他的行蹤？”他說得極為誇張，語氣也十分肯定，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只是他越是這樣，湘芮就越是認定他在說謊。

“你知道的，對吧？”湘芮肯定道，也不等林淮岑回答，繼續說，“不然，你不會不接堯阿姨的電話。”

林淮岑不說話了，雖然知道湘芮聰明，但她這麽快就分辨出來他在撒謊，也還是讓他心驚。

看來，他瞞不了她。

“他到底在哪，為什麽不和堯阿姨聯系？他知不知道，阿姨很擔心他？”湘芮說着就有些氣到了。堯殊總是這麽任性，總是這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從來都不考慮身邊人的感受，不去想是不是會有人在擔心他。

“湘芮。”林淮岑突然十分鄭重地問她，“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堯殊嗎？”

湘芮怔住，握着手機，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林淮岑一反常态，抱歉地道：“對不起，湘芮，既然你不喜歡堯殊，那他在哪裏，我就不能告訴你了。不然，他還不知道會怎麽對付我。”

聽到這話，湘芮更氣了，半狠心半威脅地說道：“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打電話給映之，告訴她，你紅杏出牆！”

“我什麽時候紅杏出牆了！”林淮岑頓時氣急敗壞地大聲道，都沒有意識到湘芮的用詞有些不對。

“就前幾天，我們學校的一個女生……”

“湘芮，不帶你這樣的！”林淮岑立刻制止她，“你學壞了！”他沒有想到，湘芮居然知道前幾天她學校的一個女生跑來跟他告白的事，雖然他當時就拒絕了，但如果被呂映之知道了，一定又會十天半個月不理他。女生在某種事情上，就是會不可理喻一些。

“好，我告訴你堯殊在哪裏，但你千萬不能将有女生跟我告白的事情告訴給映之知道！”林淮岑認真嚴肅地說。

湘芮點頭：“一言為定。”

兩個半小時的考試之後，已經是傍晚六點。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湘芮從老師那裏拿回手機，走出考場，便看到了林淮岑發過來的堯殊的地址，是家她從來都沒有聽過的高級酒吧。于是，她匆匆回了宿舍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在學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去了目的地。

這個時間點，酒吧裏并沒有什麽人，堯殊不是個喜歡待在大廳裏和別人共處一個空間的人，湘芮只能一間包廂一間包廂地找，找到最後才終于在一間最大的豪華包廂裏，找到了堯殊。

包廂裏放着不知名的歌曲，空氣裏也充滿了酒精的味道，堯殊半躺在一片陰影之中，不知道是醒着還是睡着了。

湘芮先給堯母打了一個電話，說她已經找到了堯殊，報了個平安，又安慰了堯母幾句，跟她說自己會照顧好堯殊的，讓她別擔心。

堯母聽完，連連道謝，又叮囑湘芮在外面要多多注意安全，早點帶着堯殊回去。

湘芮都一一應了，而她電話剛挂，堯殊的聲音便響在耳邊，又冷又硬：“齊湘芮，你來做什麽？”

堯殊睜着眼睛，遙遙地盯着幾步之外的湘芮，像是一點意外都沒有，仿佛早就知道她會來，只是那雙倒映着燈光眼眸裏，蘊滿了有難以形容的寒意，甚至還隐隐帶着些恨。

湘芮被他的目光定在了原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印象中，堯殊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眼光看過她。

那天……

她真的傷害到他了。

“阿姨她很擔心你，讓我來找找你。”湘芮向他走去，離得越近，酒味越濃，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是嗎？”堯殊嗤笑一聲，滿是嘲諷，“那麽你呢？”

湘芮微微怔住。

“齊湘芮，你擔心過我嗎？就像你擔心遲暮那樣，擔心過我嗎？哪怕只是一點點。”堯殊重複地問道，眼神裏帶着一絲希冀與盼望。

即使他那天說了那樣的話。

即使他不接受她的道歉，不回她的信息，不打算原諒她。

即使他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喜歡她。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在看到她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一刻，統統瓦解。他發現，哪怕是被她打耳光，被她不斷地傷害，他的心，依舊會為她而跳動，他這麽些天以來的頹然，為了強迫自己放棄她而喝下去的酒，都不過是徒勞。

原來愛一個人，從來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只要她站在你面前，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你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