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阮君烈決心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一天,到了下班的時候,葉鴻生正在參謀處整理資料,準備走人。

葉鴻生最後一個走,屋裏空着,他一個人。

阮君烈走到門口,敲一敲,說:“賓卿,跟我一起吃飯。”

葉鴻生擡起頭,見阮君烈披着軍服外套,站在門口等他。

葉鴻生沉默片刻,點頭說“好。”

葉鴻生跟着阮君烈出門,兩人坐上車。

阮君烈坐後面,葉鴻生便坐到前面。

汽車發動起來,一路穿過鹽業銀行、玻璃廠,開到一個僻靜處。

阮君烈下車。

葉鴻生也下車,定睛一看,原來是一處溫柔鄉。

淡妝美人站在一叢碧綠的修竹旁,含情脈脈地等待着。這位美人彈得一手好琵琶,善解風情,從不在花紅柳綠處接客。

阮君烈想來想去,覺得她勉強可以試試。

阮君烈對葉鴻生伸手,說:“賓卿,我給你介紹一下。”

葉鴻生勉強笑一笑,站了一會。

阮君烈見事不諧,立刻告辭,帶葉鴻生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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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鴻生說:“長官,我們要去哪裏吃飯?”

阮君烈含糊道:“你想去哪裏?”

葉鴻生直言說:“我不想嫖妓,長官。”

阮君烈有些惱了,說:“只是順便看望一下!我們去別處。”

葉鴻生唇邊的笑容變淡,帶點苦澀。

阮君烈對司機說:“去小公館。”

汽車開往郊外,往阮君烈的江邊別墅開去。

到了那裏,汽車駛入院內,他們一起下車。

這是一棟西式洋房,蓋得很堅實。

葉鴻生走進去以後,發現到處都是西式家具,裝飾了古董,垂着淡紫色流蘇,跟阮君烈常住的房子又不同些。

阮君烈走進去,叫廚房擺飯。

小公館的廚子手生,菜色一般,急急忙忙捧了一壺好酒出來。

阮君烈讓人倒上酒,又拍手,喚優伶出來唱曲。

一個身段柔軟的男子,粉了面,柔柔地彎一彎腰,開嗓唱起來。

有個琴師幫他伴奏。

阮君烈說:“賓卿,你喜歡曲藝,不妨聽一聽助興。”

葉鴻生心想,倘若一個人沒有,只剩自己和阮君烈,怕也不好。

葉鴻生提起興致,兩人吃酒。

吃了一會,阮君烈說有電話,站起來離席。

葉鴻生吃一驚,不知道有什麽事。

阮君烈走了,葉鴻生正在猜測。

唱曲的優伶唱着莺嬌燕慵的調子,轉兩個圈,一下腰,倒進他懷裏。

葉鴻生大為光火,将他揮開:“你做什麽!”

男旦的臉吓白了,抖抖索索地捉着他的腿,說:“我來伺候你,長官。”

葉鴻生撥開他的手:“不用你伺候。”

男旦急道:“不伺候好你,司令不讓走。”

葉鴻生四下看看,阮君烈消失得徹底,一點影子也沒有。

擺鐘挂在牆上,滴答滴答的走。

葉鴻生無奈地嘆一口氣,說:“沒事。”

葉鴻生把自己的槍解下來,按在桌上,承諾道:“你放心地走,不會有事的。”

唱曲的男人帶着琴師,脫兔一般地跑了。

屋裏安靜下來。

葉鴻生去找阮君烈。

阮君烈正坐在二樓的房間裏,用留聲機放唱片,手裏拿着報紙。

葉鴻生打開門。

阮君烈吃了一驚。

葉鴻生用手撥開唱針,音樂戛然而止。

葉鴻生說:“子然,怎麽回事?你想幹什麽?”

阮君烈放下報紙,站起來。

阮君烈不看葉鴻生的臉,目光落在他的領章上,緩緩開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嗎?”

葉鴻生嘴唇緊閉,散發出一陣煩躁。

阮君烈擡起一只手,稍微擺一下,無奈道:“好吧,我知道了。”

葉鴻生看着阮君烈,傾訴道:“子然,我喜歡的人是你呀。”

阮君烈好像被棍子打到一樣,立刻毛發倒豎,昂首斥道:“住嘴!”

葉鴻生合上嘴唇,執拗地望着他。

阮君烈與他對視一番,呼吸平複下來,扭過頭。

阮君烈低下聲氣,對葉鴻生說:“這種毛病,你接觸一下女人,慢慢就好了。實在改不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我也會成全你,不會讓你單着。”

葉鴻生詫異極了,看着阮君烈。

阮君烈按住他的肩膀,說:“你不要拘謹,喜歡誰就告訴我。我們永遠是好兄弟。”

葉鴻生怔愣着,消化一番。

葉鴻生堅持道:“子然,我對風月沒興趣,我心裏的人是你。”

阮君烈錯開目光:“賓卿,你搞錯了。我們關系太親近,所以你……”

他沒來得及說完。

葉鴻生湊上去,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阮君烈驟然無語,狼狽地用手背擦了下嘴唇。

葉鴻生說:“子然,想成全我,就用你自己。”

葉鴻生上前一步,摟住他的腰:“我喜歡你,子然,魂裏夢裏想的都是你。為什麽你非要把我留在這裏?”

阮君烈慌亂起來,猛推他一把:“找死呢你!”

葉鴻生沒有被推開,反而更緊地摟上去,說:“你真的不知道嗎?”

葉鴻生看着阮君烈,說:“我在你身邊,看着你的時候,就像你看那些女人一樣。你想對她們做什麽,我就想對你做什麽。”

“你說什麽?!”阮君烈好像遭雷劈了一樣,怒不可遏,反手猛抽葉鴻生一記。

葉鴻生臉上浮起指印。

葉鴻生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抹一下臉,淡淡笑道:“你果然不喜歡。”

見他不知悔改,阮君烈動了真怒,擡腿就踹。

葉鴻生側身,躲開去。

阮君烈去捉葉鴻生的肩膀,要将他拿住。不料葉鴻生閃電般擒住他的手,往後一折。

阮君烈痛叫一聲。

葉鴻生居然敢對他動手。

阮君烈怒火大熾,用另一只手猛劈下去。

兩人鬥毆起來,瞬間打爛書櫥玻璃,踢翻留聲機。

玻璃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阮君烈對着葉鴻生揮拳猛毆,攻勢太狠,一時收不住,被葉鴻生扶住上臂,猛擊肘部,痛得別肘倒地。

葉鴻生稍微活動了一下頸子,用一只手按緊他,另一只手梳了一下額發,喘息着。他解開自己的外套,一把脫掉。

葉鴻生的襯衣被阮君烈揪開,扯掉幾顆扣子,露出脖頸和一片肩膀。極其精壯的肩膀,經過千錘百煉,像鐵一樣。

他的壓制非常有力,阮君烈這個姿勢,沒有辦法掙脫。

葉鴻生說:“給我一次機會,長官。成全我。”

阮君烈方寸大亂,掙紮着,要去摸腰側的手槍。

葉鴻生順手繳下槍,取出彈夾,将子彈全部倒出來。

子彈一一滑到地上,發出清脆的彈跳聲,在地板上滾遠。

葉鴻生将空槍扔到旁邊的沙發上。

阮君烈大聲咒罵起來。

葉鴻生俯下身,安撫道:“明天就還你,長官。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阮君烈的胸口劇烈起伏,肩膀在抽搐。

葉鴻生低下頭,拔去他胳膊上的玻璃碎片,嘴唇貼上去,細細吮吸一番。

傷口淺,一會就停止流血。

阮君烈扭着脖子,頸側繃得很緊,線條很漂亮,充滿力量,但是他現在動不了。

葉鴻生伏在阮君烈身上,在他的背頸處綿密地親吻了一會,感覺到他的頭發濕了,肌膚發燙。

汗水混合着鐵鏽的味道。

阮君烈叫道:“放開我!賓卿,你瘋了嗎?”

葉鴻生一陣心疼,但是他更熱了。

葉鴻生略微起身,伸出手,撚住阮君烈的軍服扣子,一粒一粒解開。

他的手指稍稍碰到一點阮君烈的肌膚,慢慢滑下去,摸到皮帶扣。

阮君烈終于崩潰了,喉頭滾動,嘶啞地說:“放開我!不要逼我殺你!”

在這個緊要關頭,阮君烈忽然想起他父親的話。

當時,他父親把着葉鴻生的手臂,誇耀一番,介紹道“他學過擒拿術,比武的時候也是第一名”。

葉鴻生急忙低下頭,謙虛地對他笑。

葉鴻生的笑容是那麽溫和,透着友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阮君烈萬分懊悔地閉一下眼。

阮君烈的格鬥技娴熟,但是從來沒有跟葉鴻生交過手,葉鴻生厲害得超出想象。

如果他稍微警惕一點,不這麽信任對方,就不會是這個下場。

葉鴻生牢牢擒住阮君烈,壓制着他,用手解開他的皮帶扣。

阮君烈的軍服完全松開。

葉鴻生将皮帶一寸一寸,慢慢地抽掉,無限謙卑地說:“恕我無禮了,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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