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阮君烈掩上門,離開病房,去找他大哥。
阮君銘正坐在院長辦公室,跟人打電話。
阮君烈走進去,把自己的軍外套挂起來,坐到西式紅木沙發上,等他說完。
阮君銘挂掉電話,對弟弟點頭,說:“來了?”
阮君烈也不虛文,直接說:“哥,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有沒有辦?我都把錢放在你銀行戶頭上了。”
一來就是要錢,要不就是叫人當牛做馬。
阮君銘在心中腹诽,但他是長兄,承擔是應該的。
阮君銘嘆息一聲,說:“給你開戶了,放心吧。其中一半買了金元保本,另外一半本錢,我讓寶滢給你拿到銀行裏,專門有經理幫你做外彙交易,不會虧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抽屜,從裏面掏出一個信封。
阮君銘将信封放在桌上,說:“這是利息,先給你一部分花。”
阮君烈站起來,将信封拿過去,點錢。
阮君銘将桌上的病例收拾一下,與弟弟說:“花的時候省着點。”
阮君烈點過錢,皺起眉頭,疑惑道:“就這麽一點點?”
阮君銘拉下臉,說:“你想要多少?”
阮君烈說:“也太少了,你有沒有克扣?”
阮君銘聳聳肩膀,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說:“我把你手下人的醫藥費扣掉了,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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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烈眼睛睜大一些,瞪着他。
阮君銘擺出親兄弟明算賬的姿勢,正襟危坐,說:“長官,我這裏看病都要錢的,你不知道?他們的醫療費是你出對吧?”
阮君烈悻悻地收回目光,将信封塞進懷裏,準備走路。
見弟弟拔腿就跑,阮君銘争分奪秒,對着他的背影叫道:“下個禮拜,賓卿就該出院了。你安排一下!”
阮君烈措手不及,回過頭,說:“什麽?這才住了幾天?他還沒痊愈,你難道不給他治。”
阮君銘随手找一個病例本子,好像一下被吸引住了,聚精會神地看。
他頭也不擡,不看弟弟,輕描淡寫地說:“我這裏不是療養院,不能長住的。還有好些人等着入院呢。到日子,他就得搬出去。”
阮君烈黑着臉,說了句豈有此理,又重新走進門,說:“不是你親自給他縫的?他沒有好!哪有這樣快。”
阮君銘皺起眉頭,頭痛地應付道:“軍座,醫院裏又不能安營紮寨,住那麽多天幹什麽?你光殺人,不救人,知不知道床位很緊張,要進醫院的病人很多!他已經沒事了,占在那裏幹什麽?”
阮君烈冷笑一聲,對他嗤之以鼻。
見弟弟還是不肯,阮君銘換個口氣,毫無誠意地說:“要不這樣吧。你的士兵也在醫院裏,不行我讓他們搬出去,反正醫院要進人。他們就別治了,你給他們發喪葬費。”
阮君烈恨聲道:“知道了!下個禮拜,我接他出院!”
阮君銘達到目的,露出滿意地笑容,站起來,分給弟弟一杯茶。
阮君烈煩躁着,喝一口茶,說:“他還沒好怎麽辦?怎麽照顧他?”
阮君銘輕松地說:“賓卿身強力壯的,要什麽緊?他不會留下後遺症,淌掉那些血,你多給他吃點生血的補品。”
阮君烈為難地說:“可是沒有人照顧他呀,你讓陳嫂陪他回去?”
阮君銘反對道:“為什麽?陳嫂要陪寶滢,寶滢有喜了,要人照顧。”
阮君烈沒奈何,與他商量說:“你少一個傭人不行嗎?”
阮君銘大為不快,駁斥道:“賓卿救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找我要傭人幹什麽?你家傭人那麽多,誰不能伺候他?”
阮君烈楞了一下,遲疑道:“你叫我來照顧他?接他去家裏?”
阮君銘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說:“當然。你家屋子那麽大,又不是擺設。”
阮君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合上嘴唇。
阮君烈原想讓葉鴻生在醫院好好休養,直到康複,送他回家。沒料到有這麽一樁麻煩。
葉鴻生家裏清貧,無人服侍他。
其他人照顧,阮君烈不放心,确實放在自己家比較好。
只是……
阮君烈糾結地嘆一口氣,不甘地咬一下嘴唇,開解自己。
先忘記那些事情吧。
一碼歸一碼。
出院那天,葉鴻生也很吃驚。
沒想到這麽快就出院。
葉鴻生的傷口剛剛愈合,還沒有長牢,不大敢動彈。
廣仁醫院的護士通知後,給他一些藥和棉紗,叮囑他适時跟換。
葉鴻生拿着一堆東西,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天寒地凍,他考慮要不要聯系一下朋友,送他一程。
葉鴻生穿好衣服,正準備走路,阮君烈帶人趕到,阻止道:“賓卿,不要動,對傷口不好。”
阮君烈讓葉鴻生躺下,讓士兵過來,将病床推走。
阮君烈跟在旁邊,說:“你先到我家,修養一段時間。”
葉鴻生張大嘴巴,震驚片刻,下意識回絕說:“不用,長官。我回家就行了,已經沒事了。”
他這麽一說,阮君烈更加不能放心。
阮君烈煩躁道:“你家裏沒有人啊,不要啰嗦!我會讓人照顧你的。”
阮君烈命人将葉鴻生推到門口,到車子附近,讓人小心地攙扶他。
葉鴻生坐上車,靠在座墊上,感覺到每次動一下,傷口都在撕痛。他微微蹙着眉,閉上眼睛。
車子開到阮君烈的公館。
鐵門打開,汽車緩緩停在門廳處。
葉鴻生下來,慢慢走進去。
士兵擁簇着他們兩個,把葉鴻生的一些東西搬進來,搬到阮君烈指定的屋子裏去,又扶着葉鴻生,讓他坐在床上。
葉鴻生坐下,發現這是阮君烈家的一個偏廳,本來是用來跳舞的,現在很安靜清爽。阮君烈把房間收拾幹淨,将水晶燈換成樸素的白熾燈,擺了一些家具,中間是一張新買的床。
葉鴻生坐在床上,可以看到阮君烈家的客廳,阮君烈正在客廳裏指揮傭人,叫他們去炖湯。
葉鴻生忽然覺得人生玄妙得無法想象。
彼一時,他還認為,此生再沒機會親近阮君烈;此一時,他居然能住在阮君烈家,離阮君烈這麽近。
近得讓他有點緊張。
葉鴻生躺下,呼出一口氣。
士兵們忙完,向長官請示。
阮君烈讓他們回營,關上門。
中午的時候,廚房炖了清淡的排骨湯。
阮君烈叫人伺候葉鴻生吃了一點。
葉鴻生折騰一番,乏了。
阮君烈掩上門,讓他睡下。
阮君烈正要午休,養精蓄銳,下午好去司令部,組織人馬開會。
沒想到,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林斐讓人遞名片進來,說要見他。